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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遗世清漓,浅濯涤心(二)

    他静静的站在那,犹如刹那失了灵魂般没有了反应,一向从容的人,要倚仗着桌子的支撑才能勉强拿捏住身形,那垂落的袖袍,轻轻抖动。

    站在门边的女子抬起脚步,气势刹那侵入房中,什么叫艳光四射逼人眼球,这女子明明没有更多的精致装扮,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无形的贵气,绝不是陆大千金那几分矫揉造作的动作,几件漂亮衣衫可以比拟的。

    更吸引人的,是她身上隐隐张开的从容气魄,天地崩于前依然含笑淡然的神情,与白衣男子遥遥呼应着,那是属于他们独有的气息,能够彼此相容为一体的感觉。

    他们,原本就是一类人。无论分开多久,这种感觉是不会改变的。

    她举步,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噙着浅笑。

    他的目光中,有很多情绪在跳动,复杂的糅合在一起,也不知是哪样更多,面对她的靠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站定他的面前,绝色的笑容下,眼眸中跳动的欣慰和喜悦,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也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睫毛轻轻瞬了瞬,犹如蝶翼展开,时光宛转流转回数年前,那轮椅上的少年走入她眼底时的模样。

    手指顺势展开臂弯里的披风,紫色覆上他的肩头,她仔细的将穗绳环扣在他颈项下,更显得他肌肤胜雪,发色如墨,“这算是仗着身体好了吗,临近冬日,为何穿的如此单薄?”

    当他将功力传回给她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平凡而普通的男子,没有功力护体,没有内功抵御寒冷,无论他是不是昔日“风云录”上的十大高手之一,也无论他是不是“清风暖日阁”的二宫主,于她而言,他都是当年那个冰冷着手心,让她捂着取暖的少年。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掌心滑下,顺着那宽大的白色衣袍握上了下面的手,双手拢着,呵着气。

    他的手清润,虽不是冰凉,却比她的掌心要冷,她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庞,暖着。

    亲昵,就这么自然而然,没有半点阻隔障碍,于她而言,大胆的有些放肆。

    “喂,你是什么人?”史小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对于眼前紫衣女子近乎无礼的动作发出了不满。

    “你怎么能对楚大夫如此无礼?”陆大千金也开口了,两个竞争对手第一次联手御敌。

    眼前的紫衣女在她们眼中,是不属于这小镇的外来者,而他们同仇敌忾的是要抵御外来者的入侵,只是他们忘记了,他们一心想要守护着的楚大夫,也曾经是个外来者。

    对于她们的出声,紫衣女子的眼角淡淡扫了眼,眼中的强大的气势让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忍不住的退了退,低垂下头。甚至不用对方开口,她们已无抵挡之力。

    她抽回目光,快的几乎不愿在他人身上多做停留,只是望着眼前白衣男子,“我来接你回家,漓可愿随我走?”

    他面对着眼前浅笑盈盈的容颜,尔雅的表情下,目光依然闪烁。

    她不肯松开他的手,索性就这么牵着了,“漓若不想说,那便走走?”

    “好。”他点了点头。

    见到她出现,并非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太多的情绪涌在心头,一贯淡定如他,冷然平静如他,也会有悸动地无法说话的时候。

    “等等。”她掏出一个小手炉放到他空着的手心中,这才满意地点头,“好了。”

    看着自己掌中的小手炉,楚濯漓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虽是深秋刚刚入冬,可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孱弱的少年,当真不需要如羽毛般的捧着。

    手炉上还有她的体温,她身上淡雅的香气,却又让人不忍放下。属于她的东西,每一点都让人难以割舍,更何况是她的温柔体贴。

    天色暗了,街头上的人已很少,只有他们两个轻轻的脚步声在深深悠长的青石板小巷里回荡。

    他行着,始终不说话;她也就陪着,两个人穿过长长的街道,走过又一条巷子,听着人家里传出的说话声,看着一间间屋子里逐渐燃起的灯火,就是这最平常的气息,显得格外的活泼。

    远方不知谁家的母亲还呼唤孩子归来吃饭,夹杂着些许怒骂和威胁。两个人听着,似乎同时陷入到了什么回忆中。

    “先生似乎忘记了对我说过什么?”她笑着扬起脸,深深的吸了口气,很是怀念的姿态。

    她喊他先生,楚濯漓的脸上是喜悦,藏在淡淡的笑容里,有些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欣慰。

    “我对你说过什么?”他的声音干净透明,一如既往的温暖。

    “你说若是胡乱跑出去玩不打招呼,是要打屁股的;你说太阳下山不回家也是要打屁股的;你说随意和不认识的人搭腔说话更是要打屁股的;你还说……”她越说越是飞扬,越说越是轻快,偶尔看他一眼,眼睛璀璨若星子。

    “我还说,先生走到哪你就要跟到哪,不然打屁股。”他说的很慢,慢中自有一股沉静的恬淡,在这样的黄昏黯淡身影斜长中,清水流淌的声音更有一股笃定的力量。

    他从未忘记过与她一起说过的每句话,无论是解衣还是狗儿。

    “那先生胡乱跑出去玩,是不是要打屁股呢;先生太阳下山不回家,是不是也要打屁股呢;先生随意和不认识的人搭腔说话;是不是更该打屁股呢?”每说一句,她就停顿一下,尾音扬得高高的,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他不语,只是慢慢的走着,白色的衣袂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身为狗儿,我可是先生走到哪就跟到了哪,可是先生呢?”她停下脚步站在他的面前,“先生说过永远不离开狗儿,可是先生食言了两次。”

    一次,是他将她还给了单凤翩;这次,是他逃跑了。

    他盯着眼前毫不掩饰自己不满的人,那气鼓鼓闪亮亮的眼睛,一如当年那个纯洁可爱的狗儿,大有不要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态势。

    她不是单家那个贵气逼人的家主单解衣,她是他身边死皮赖脸的黄狗儿……

    “你想打我屁股?”他抬了抬眉头,儒雅温文里透着几分狡黠。

    想点头,不知怎地就让她想起了昔日他举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打她的场景,黄狗儿的灵魂一瞬间附体,那头竟然点不下去了。

    本是最平易近人的他,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心结,让她都无法欺负下手。

    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手指不由紧了紧,“漓,跟我回去吧。”

    他没有急着点头或者摇头,“我记得才大婚不过一个月,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这,就是漓看到我时刹那惊讶的原因?”她笑了笑,“我一直以为,在漓的脸上,是看不到心情变化的,永远也没有事情会让你惊诧震撼。”

    他沉默着,始终不语。

    “你惊讶,是因为我没有在‘望云峰’追你,前前后后将近一年的时光,我也没有寻找过你,在你心中或许曾经有过想法,单解衣有朝一日会来,如果对楚濯漓还有感情的话,如果单解衣那一朵并蒂的玫瑰是代表了心中誓言的话,可是我不仅没有来,还与风琅琊成亲,做了这一国之后;你以为我当日不过是随口之言,你觉得自己的盘算错了,自以为是了,所以你准备和当年一样,在小镇边陲准备一个人孤身过下去,是不是?”

    她也没有忘记,见到自己的刹那,楚濯漓眼神中所有的复杂神情。

    他是算无遗策的玲珑人,她又何尝是白痴?

    他所有的心境变化她都猜得到,若非心死,怎会有那种苍凉哀伤的眼神,若非不敢置信,又怎么会有惊喜到完全没有反应了。

    在她的声音中,他涩涩的笑了下,“解衣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不是么,楚濯漓从未隐藏过自己对你的爱恋。那日在‘望云峰’上你的玫瑰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可我不希望你是为了责任或者怜悯才给我承诺,我知道你能理解我,当日一定不会追来,可是私心里,却还是希望你能追来的。”

    她能理解这种矛盾,能理解这种患得患失,唯有在意才不能理智,不能清明,一如曾经的她也这般付出过,这般幻想过,也这般失落过,死心过。

    “我知你的心一直都不在我身上,楚濯漓也一向自诩看穿世情百态,也自认古井无波,昔日连生死都不在意的人,竟也会为了情爱辗转无眠,既期待着你来,又暗笑自己的痴情,那夜听到你和他大婚的消息,我真的以为你不会来了。”

    月亮才起,黄黄的没什么光泽,斜挂在柳梢头,那清姿纤瘦的人影就站在柳树下,若不是她的披风拢着,真怕他就此随风而去了。

    “既然笃定我不会来了,已然死心了,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她偏着脸,两个人的身影被黑色融为一体,“为什么说已有妻室,不再接受任何保媒,是准备为单解衣守身一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更一个漓的番外,我就彻底标记完结了哟,亲,不可以再闹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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