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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

    我和宋大姐一早便来了当铺,等了许久那老板才晃晃悠悠的来开门。(请记住我们的www.Dukankan.com)

    宋大姐从怀中抽出一袋子碎银,“掌柜的,来赎那天当掉的镯子。”

    老板望望我们,冷冷道,“把当条拿来。”

    我从怀中抽出当条来,“整整两个月,赎金加利息,都在这里,您点点。”

    掌柜的看看我,又看看宋大姐,“那货我早脱手了。”

    我一听急了,“是活当,当期三个月。还有十几日才到期限,你怎么能将镯子卖了?”

    老板横眉对我,“谁不懂规矩,那日来的,明明说好是死当!”

    我很生气,和他理论,“谁说的?是活当!”

    老板挑挑眉,“你自己看看!”他将当条扔给我,我眯着眼睛逐字逐句的找,终于在最下排找到了蚂蚁大的两个字:该当乃死当。恕不奉还。

    我的脸都被气歪了。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生意人。

    我揪着他的衣领,“还我镯子!”

    我不想失去这镯子,亦不能失去。纵使他伤了我的心,纵使我们之间已无一丝可能,可我在意他送我的东西,我偷的剑,他给我的衣裳,还有这枚镯子……有时候人很下贱,就像看到这个镯子就会伤心,一旦失去了,却比看到他的时候伤心千百倍。

    我疯了似的扯掌柜的领子,眼见着就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围了上来。

    宋大姐将我拉开,“走,咱们告他去。”

    我与宋大姐走了很远,还听到那厮嚣张的声音,“告去!县太爷是我小舅子。”

    无论如何也要将镯子讨回来。

    我这个人,一般不倔,得过且过,却对着这个镯子,顽强的固执起来。

    正值当午,太阳烤的大地龟裂。我却不觉得热,只觉得身上冒着虚汗,每一步都踏在棉花上似的。

    宋大姐劝我先回望青歇息歇息。

    我听了劝,回去喝了些凉茶,才缓了一缓。

    约莫过了申时,我换了便利些的衣服,要往县衙去击鼓鸣冤。

    宋大姐拦住,“刚才只是唬唬那掌柜,你当我们登州府县太爷是青天大老爷?当铺的蔡掌柜不是他什么小舅子,但是平日里没怎么少给县令大人银两。你也知道,大姐我这几年生意做的不好,哪里有银钱上供,和县府的关系也便不那么好。他三天两头的想在我这儿开刀呢,你这一去,可不正撞上枪口?”

    “大姐,借我些钱,我送给他便是。”

    “这层关系,要经营。不是临时抱佛脚能来的,这些臭当官儿的,要银子也要面子。你这样有事求他临时赛银子,他不见得收。”

    总得试试的……

    宋大姐叹了口气,“好,我陪你去。”

    我道,“不用。”

    我揣着一百两白银,沉甸甸的就去了知县衙门。果然,不塞给小吏几两碎银,压根就不准你敲那鸣冤鼓。

    我手中握着鼓槌,一声声的敲着那鼓皮。天热,心燥。越捶越猛,越捶越快。

    终于,鼓皮破了。

    于是我被衙门的当值捕快胳膊一架,就抬进了衙门。

    知县大人正在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底下喝茶。有两个美貌丫鬟给他摇扇子,县太爷衣衫不整,胸膛袒露,时而抱着美姬猥琐一番……

    我不禁咋舌。这可比皇上还要快活。

    我堂下跪了很久,知县大人才问,“来者何人?”

    师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知县一拍桌子,判签撒了一地,“大胆!竟敢捶坏我的鼓!”

    我不以为然,一个鼓而已,便道,“民女会赔。”

    大人的情绪有些激动,背过手踱来踱去,“我的鼓……我的鼓!!!我的鼓!!!”

    我只好又重申一遍,“大人,我会赔。”

    谁料知县大人气的跳到了桌子上,拿着一把木剑到处乱砍,纸屑纷飞,“那是我家小黄死后,我用它的皮做的鼓……我……我……我……”

    眼看知县大人几口气上不来,眼珠子直翻,就快命悬一线了,师爷去掐他的人中,这才缓过口气,“给我打,打……小黄啊……我对不起你啊!”

    便有衙役拿着板子立于我两侧。

    我还没来得及叫唤,板子便冰雹般落下。打了几下,便觉得下身快要没有知觉。

    我两眼昏花,心想,今日,莫不是还没来得及诉冤,便死在县衙了。

    突然周遭寂静,再抬眼时,四下已经跪了一圈。

    我揉揉眼,有双熟悉的靴子在我脚边停下,是那双被我捧过,赞过的蓝色漳绒串珠云头靴。

    一抬眼,公孙赫!

    当下的反应便是抱住他那双精妙绝伦但有些尘土的靴子,哭啊……

    公孙赫一脸惊诧,“怎么是你?”

    又是一个一言难尽。况且我哭的已然说不出话来。

    知县的脸通体惨白,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公孙赫将烂泥一般的我扶起来,我又跌下去,死鱼一样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俯下身子,我低语了一句,“我……我快不行了……”

    他拿起我的手腕,把了把脉,用手抹了一把我额头的汗,露了个笑,“还早。”

    什么叫还早……我这就死给你看,于是两腿一瞪,装死过去。

    听得公孙赫道,“林知县,此女所犯何罪施以此刑?”

    偌大的公堂中听得见林知县牙齿上下打颤的声响。

    “王爷……您与此女?”

    “回我的话便是。”

    师爷作答,“她捶坏了鸣冤鼓。”

    我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等公孙赫替我伸冤。

    “哦?”公孙赫已坐在那明镜高悬之下,“鸣冤鼓本就是给百姓鸣冤,捶坏了鼓说明冤情深。为何要打?”

    师爷道,“那是知府大人偏爱的鼓。”

    公孙赫将砚台重重的扔在地上,林知县身下立显了一片水渍,惹人联想。

    我正盯着那片水渍出神,公孙赫厉声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呦嗬,王爷就是王爷,摆谱起来实在有气势,我被他这气势震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许久才道,“民女于婉莹。”

    “有何冤情,本王替你做主。”

    我立刻呈上,“民女前几日在金宝当铺当了一枚镯子,当时说好是活当,无奈去孰的时候,变成了死当。掌柜的无奈泼皮,便只好来求知县大人做主……一个不小心捶破了大人的小黄的皮做的鼓……便受了刑,民女只是想把镯子讨回来,”

    “一枚镯子?”

    我点点头,“对,一枚镯子。”

    公孙赫的表情让人看不透,“林知县,你怎么看。”

    知县大人抹了把汗,“抓了当铺老板来审。”

    立刻有衙役去押了当铺老板来,那老板一开始还抵死不认,拿出当条来理论。可死当二字,实在是小。

    公孙赫说他看不见。

    林知县也说他看不见。

    在场所有人,均说看不见。

    当铺掌柜的挨了四十大板,乖乖的命家仆将镯子送还给我。

    璧琉璃闪着耀眼的光,碧绿的色泽给酷夏带来一丝清凉。

    公孙赫拿着镯子望了望,“是枚好镯子。可也不见得多罕见,婉盈,你为了他甘愿挨了这几板子?”

    屁股上皮开肉绽,疼的我嘶嘶喘气。

    我冲他使劲点点头,“这镯子,乃好友相赠,意义非凡。”

    公孙赫将镯子放下,嘴角浅笑,“好一个非凡意义。”

    转眼又对林知县道,“此女虽却有冤情,但击破你鼓,也有过错。这样,不如让她留在府上做十日丫鬟如何?”

    林知县汗如雨下,“小的,小的不敢。”

    公孙赫已从明镜高悬的牌匾下走过来,那双靴子离我越来越近,靴子主人的声音波澜不惊,“就这样定了。另外,本王在登州府要呆上十日,体察民情。暂不用林知县另行招待,就借住林知县府上。”

    知县大人终于不堪重负,中暑晕倒。

    我望见公孙赫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离了公堂,应该是往林知县的宅子去了,一骑绝尘,却见他猩红色的袍子隐在了尘土里。

    未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他脸上泛着青色的胡茬,脸也比先前削瘦了些,更显得眸子深邃有神。更爷们儿,更好看了。

    不知不觉,竟然笑出声来。我终于意识到,见到他,我是高兴的。被这个想法惊了很久,忘了屁股上的痛,呆呆的跪在地上,若不是膝盖冷的疼,还不知道要脑子迷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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