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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

    晓枫和颜让这几天大街小巷的替我物色衣裳。(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晓枫不是嫌这个太花就是那个太次,放眼整个京城似乎就没有配得上我的衣服。

    她总是一句话挂嘴上,“这裙子配不上您,小姐可是和七王爷有了露水之缘的人,不一样的。”

    起先我还解释,她总是说,“呀,落红都有了,还解释什么。”

    到后来我也只好沉默。

    在平安街吴二掌柜那里晃悠了半天,好不容易看上一件锦帛玉丝的鹅黄色裙衫,难得晓枫也觉得这裙衫配得上“七王爷的女人”。

    可当真是抢钱。一件裙子,够买半个怡凌。

    平日里我对自己便颇有些抠门。

    因为每一文钱,都是自己个儿辛苦经营来的,便是再有钱,也舍不得花。如今凤仙又是冷姑娘经营,我的钱全从她那里来,又多了几分不自由,当然就更加抠门了。

    吴二掌柜也是凤仙的常客,我还是戚掌柜那会儿,他便常借着酒兴摸我的小手捏我的脸蛋儿,说我跟他年少时偷情的寡妇有几分神似。

    后来有一日,颜三哥追了他三里街,用棉被蒙起来揍了一顿,又通知他娘子去东街的茅房边儿上将他接回去,这梁子算是这样结下了。

    我这会儿女儿身在他铺子里晃悠,那老儿两眼放着贼光,却碍于颜让陪在身边,只是说了几句风凉话,“听说戚掌柜的那日得了王爷甘露,这就要麻雀变凤凰了。这铺子里的衣裳,哪件荣幸入了您的眼?”

    我抚了抚那裙子,不想与他计较。正欲出门,他却拉住我的衣衫,“于掌柜好眼光,这裙子啊,裴公主也看上了。只是裙子不合她尺寸,说要定一件,过两日来取呢。您知道裴公主?幽国公主裴岚,听说她父皇正向皇上请旨,要与七王爷订亲呢,说起来,也真是般配啊。于老板,您要是穿了这身,王爷保准更喜欢。”说着便猥琐的上下打量我。

    幽国公主裴岚,不会是裴扬的妹妹。

    这姐姐妹妹的,偏都要嫁到允国来不成?

    颜让道,“你这儿乱七八糟的瞎侃些什么?”

    吴掌柜越过颜让的肩膀,对着我阴阳怪气道,“果然是凤仙里出来的,勾人的功夫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真是狐狸骚,竟让七王爷赏了千两黄金……这裙子,还怕买不起?”

    我到底有些生气了。

    流言蜚语的自是不提,只是说我打娘胎里带出的狐狸骚,让我听着委实不爽。当然,颜三哥比我更不爽快,抽剑就在那裙子上刺了两刺,裙子成了黄布条,当真有些暴殄天物。

    吴掌柜脸都绿了,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到铺子门口,“大家都来看看啊,凤仙这个女扮男装的狐媚子,仗着七王爷宠幸一晚,就来我店里撒泼啊,五百两银子的衣服,说毁就给毁了……我这下半年,也别想吃饭了。”说着蹲在门槛上就嚎啕大哭起来,跟死了全家一样。

    晓枫有些着急,“吴掌柜,谁说我们不赔。”

    我就使劲儿瞪她,赔,拿什么赔?刚才还是半个怡凌,这会儿就一个怡凌了,再闹一会儿,让我们赔是十怡凌也说不准。

    不多久便有半条街的人前来围观。

    “真是不要脸啊,王爷赏了那么多钱,一件裙子都舍不得赔。”

    “没听过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么?”

    “听说那条裙子是裴公主前两天看上的,这就要争宠了?哎,我看她啊,半点戏也没有。”

    人群中不知是谁提议一句,“打,买东西不给钱,往死里打。”

    看这阵势,纵使是颜三哥也护不住我了。

    我抱住头,闭上眼,自从认识了七王爷,我命中衰星真可谓是如影随形。

    可人群刹那间没了声音,我再一睁眼,被两锭银子晃了眼睛,“吴老板,开店要厚道,婉盈弄坏的衣服,我来陪。你看,这可够了?”

    吴掌柜的一手抓住一锭银子,“世子光临,有失远迎。够了,当然够了。”

    裴扬护着我,“大家都散了。”

    散了些男人,若不是颜三哥断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尾随我们一直到宜春院。

    冷含冬给我倒了茶,“最近京城的姑娘戾气比较重,于姑娘能不出门便不要出门。”

    我有些愤愤,“我招谁惹谁了?”

    裴扬扬了扬眉,“你说呢?”

    我低头绞着袖子,自不愿多言。

    裴扬的眉间含着笑意,“明日七王爷的宴,我与你同去。”又对冷含冬道,“去把那条裙子给婉盈拿来。”

    冷含冬弯身出门,不一会儿另一个丫头用托盘托着条鹅黄色锦帛刺花裙前来,正是我今日看上的那件。

    “一直想送你件女儿家的衣服,可惜我不会挑,便让舍妹去挑选的。”

    “裴公主?”

    裴扬微微颔首,“正是。只是舍妹不喜汉人的裙装,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接着又似自语道,“今日的情形,想来还是挑的正好。”

    我心中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道,“裴兄。”

    他看着我,眼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裴兄于我之恩情,婉盈不知……”

    他将手放在我肩上,“说了会保护你,便会保护你。你切勿多想。”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那身衣服穿在身上当真是高贵典雅,雍容华贵。整个人似脱胎换骨,晓枫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呢。”

    我也不知哪根神经被牵了一下,痉挛似的作痛。

    大家闺秀才配得上裴扬裴世子,可我也只有称上这身好衣裳,才“像”个大家闺秀。

    暗自叹了叹气,晓枫说,“小姐这是为了见七王爷而紧张。大可不必。”

    她这一说,我倒是身上倒冒凉汗。

    待到漫天彤云渐退的时候,赛满来到凤仙底下,又吆喝一声,“于小姐,七王爷请。”

    下便又聚集了许多少女的影子,虎视眈眈的拿着白菜西红柿,很是影响宜春院的生意。

    我无奈,匆匆下了。

    今天晓枫给我梳的发型叫流云髻,好看是好看,只不过加了太多的金银头饰,脑袋有平常的两个重,晃悠着下差点摔了一跤。

    赛满已经准备好了轿子等在下。

    进轿子之前,我叹了口气,还是与他说了一句,“满大哥,以后您能不要这样扯嗓子吆喝么?”

    赛满揉揉鼻子,“在下是粗人,嗓门就是这么大。”

    我摇摇头,进了轿子。

    桃坞别院,落英满地,远远望去一条淡粉色的桃花小径,恍如架在云端,与世隔绝。然而我踩在这花瓣上,每一步都小心,生怕不小心踩着针尖麦芒狗屎猫尿……

    到了前厅,一个丫头退下,只剩下一个陪我。我一看,正是那天金乌鸦的读者,心中便生了几分亲切感,问了她的称呼,唤做雅琴,我极爱琴,便更觉得这丫鬟可爱。

    那丫鬟也对我甚好,一会儿给我一碟子瓜子,一会儿又从袖子里拿出个橘子来给我吃。

    很像是待自家姐姐。

    我也卸了戒心,问她道,“七王爷人在何处?”

    丫鬟羞红了脸,“在温泉沐浴。王爷以往只是晚上爱在温泉,今天想必是姑娘来了……要洗香香呢……”

    我一口茶水就噗在了对面的墙上,“不可这么说……”

    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雅琴,那日我丢在温泉岸边的衣裳,可还在别院中?”

    雅琴歪头想了想,“湖绿色的那条裙子?”

    我使劲点点头。

    “在。”

    “那里面可有条帕子?”

    雅琴又歪头想了想,“不曾有帕子。”

    我叹了口气,这下却不知哪里去找了。

    “倒是有块破布。”

    我一激动,站了起来,“现在何处?”

    “留在房里做抹布。原来,姑娘唤这种抹布,叫做帕子……”

    我抹抹汗,“可否将那抹布还给我?”

    雅琴点头,“当然,只是,太脏了。姑娘要那抹布做甚?”

    我揉揉脑袋,“那抹布是本姑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女红作品。”

    雅琴的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我这就去洗了给小姐。”

    我谢过。总算还在。

    天气有些热,又喝了许多热茶,身上滋滋冒汗,等了有一个时辰,也不见公孙赫踪迹,心里到底有些不耐烦,便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他这住处极是雅观,即便是侧厢房里,也放了许多稀罕玩意儿。有汉代的的青铜镜,唐代的青花瓷,墙上随意挂着的一副,也是前朝颜柳的真迹,更多的是一些我分辨不出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

    我随意拿起架子上一把折扇反复玩赏,还未放下,一股暗香夹着皂角的味道扑鼻而来。

    一回头,雅琴已经不在屋内,只有公孙赫微敞着胸膛,斜靠在门上,笑盈盈的看着我。

    手一抖,折扇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扇骨摔成了几截。

    公孙赫看看地上折扇的尸体,又看看我。

    我捡起扇骨,“我会赔的。”

    公孙赫微微一笑,“赔?那可是前朝王有之的真迹。”

    我膝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公孙赫款款而来,俯身捡起那扇子,随手扔在桌上。

    道,“可喜欢读书?”

    虽被问的莫名,也只好答道,“读一些。”

    “什么书?”

    “闲书。”

    公孙赫一拍桌子,我当即吓的跪了下来,“当然是闲书,颇有雁归荡的风韵。”

    又一个晴天霹雳……

    他。

    七王爷。

    竟然读雁归荡!!!

    我写金乌鸦,那俏皮风流的文笔,乃是模仿一代剑侠宗师雁归荡。

    我还是坦白从宽的好,“七王爷,金乌鸦确是出自我笔下……请王爷赐罪……”

    他悠然咽了口茶,“想领个什么罪?”

    我想了想,“轻罪。”

    “我且想想。金乌鸦加上那日对本王用那样龌龊的苗疆蛊毒,骗了本王千两黄金,我道是给你个怎么样的轻罪合适?”

    “请王爷斟酌。民女身子弱,重的经不起。”

    公孙赫大笑一声,“好的很。”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看着他的靴子,今天穿的是紫瑾雕花官靴,比那日那双更精致镌逸,倒像是件艺术品。

    他不再说话,在一侧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我偷瞄了一眼,竟是雁归荡的新作《后浪传》,前几日我刚刚读完。

    在他诸多作品里,这一本的情节文笔是最差的,然而却卖的最好。大概是因为里面描写江湖儿女缱绻柔情罗帐中的美妙故事太多,竟是抢购一空,一本难求。

    一般人读此书,轻则面红心惊,重则倒地不起。

    我这等阅尽春宫的,看到精彩处也不惊要喝点凉茶平缓些许思绪。却看公孙赫一直表情无异,似是在读诗经春秋一样的形容,果然是高人中的高人。

    不禁又重新打量他一番。

    是个好看的男子。

    虽然比裴世子要差了几分温润清秀,却多了些豪迈粗狂,俗称:爷们味儿。

    然想到那日他媚惑的神情,又不禁偷偷笑了笑。

    正想着,雅琴拿着我那帕子进来,道,“于姑娘,帕子我洗了洗。”

    她正欲将帕子递给我,看见了一角的公孙赫,忙跪下,“王爷赎罪。奴婢,奴婢未瞧见……”

    公孙赫放下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于姑娘那日丢在别院的一块帕子。”

    “拿过来我瞧瞧。”

    跪在地上的雅琴咬着唇,不动。

    “怎么?”

    “不干净,前几日,一直当抹布使着。”

    公孙赫一把扯过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帕子,对着光端详了上面的荷包蛋,问我,“为何对这帕子念念不忘的?凤仙的于掌柜还能缺一块手绢用?不过这图案,倒是颇具异域风情。”

    我忙道,“这是小女在老家的时候,娘亲教着织的,所以意义颇为珍贵。”

    “哦?”公孙赫扬眉道,“若是未记错,那日裴世子拿出与你用的帕子,便是这个。”

    我抹汗,“王爷的记性,当真是好。”

    公孙赫将帕子递给我,“既是有这样多的意义,于老板还是要将其妥善收好啊!”

    我揣上帕子,“那是,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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