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梦游记 之32 每周一歌国
梦游记之32每周一歌国
内容提要：夏冬如何攻破周一歌的堡垒，请听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小说www.fkKxS.com 手打）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
主要人物：我是医药代表、周一歌、葛三刀、锯院头、白开水、李半仙、艾梅、瑞芝、亡命天涯、孔放雄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不夜城夜总会”，“猎头”在大厅等着我，她挽着我进了电梯：“有你这样穿正装进夜总会的吗？”
“局头接见，我能穿休闲装吗？”
我一看“猎头”，还是和平常在夜总会一样，红披肩低胸裙水晶鞋白手套，好像是来参加舞会。
进了局头的“第二办公室”，周一歌局头站起来迎接我，“猎头”给我们俩做了介绍，我说“久仰”，他说“可餐”，握着我的手没撒就坐到了圆沙发上，我坐到了他左边。
我把手提包放下，先打量了一下房间，我们坐的是外间，近四十平米，半圆形的五人真皮沙发，椭圆的红木烫金茶几上面摆放了几样精致的菜肴、三个嵌金酒杯、三双象牙筷子、三把纯银调羹、一瓶上千圆的“意乱情迷”酒、一盒三百圆的“雪山一枝蒿”香烟、镀金打火机、一壶“**汤”茶、三个别致的青花瓷茶盅还有进口的牙签湿巾等。
对面墙上是液晶电视和卡拉OK等设施，下面有多媒体电脑桌，栽着君子兰的两个紫砂花盆搁在红木盆架上，墙角还有自动售货机和小冰箱。
全木地板上铺着有“妖女诱惑”图案的进口波斯地毯，身后墙壁上挂着著名画家达达奇的名作“神女沐浴”，十几个全裸的妙龄少女在神女娜娜萨周围，或洗浴或戏水或打闹或调笑，姿势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而神女娜娜萨那神秘的微笑更显示出她勾魄消魂的独特魅力。
透过月亮门能看见里间安放着一张硕大的进口愉悦**床，床头柜上摆放着几盆夜来香，奇怪的是里间角落里的卫生间是用透明的玻璃隔开的，清晰可见里边墙上挂着两个粉红色花洒。
我一边看一边想，这个房间的基调怎么看也与“廉洁”和“优秀”挂不上钩呀，他是周一歌吗？
他是周一歌，因为他接了一个电话：“我是周一歌，我正在下边搞调研，先给他们灌点绿豆汤，天塌下来也得等明天。”
“猎头”递给我一盅茶，我想双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周局头攥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的脸部。
我抽出手接过了茶，周局头对“猎头”轻轻摇摇头：“你失职啊失职。”
品完这盅茶，我取出手提包里一小包礼物：“周局头，我也没给您带礼物，这是请您试用的……”
周局头打断了我的话，对“猎头”说：“猜猜夏处头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猎头”和周局头都拿出签字笔，各自在手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打开我的那包礼物，伸开手掌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不错，他俩手掌上写的和我送给他试用的就是“西门立即庆”。
“西门立即庆”商品级每粒一百圆，半小时“立正”，两小时不倒；“西门立即庆”精品级每粒五百圆，一刻钟“立正”，四小时不倒；“西门立即庆”极品级每粒一千圆，一分钟“立正”，八小时不倒，俗称“脱不及”，是我们厂最新出品，尚未面市，以后也准备作为特供商品，仅供应少数高端客户。
我送给周局头试用的正是六小盒极品“西门立即庆”，每小盒三十粒，可满足他半年需要。
周局头端起嵌金酒杯：“感谢夏处头的厚礼，我先敬你一杯。”
“周局头，请您别叫我处头，叫我小夏就行了。”
“我看你们俩就别拽了，你喊他一歌，他喊你冬冬就最好，你说是不是？一歌。”
“对，冬冬，哥再敬你一杯。”
“不敢当，周局……一歌，该我敬您。”
“别您您的了，谁也不是外人，就随便一点吧。”
于是就……随便一点吧，随便吃点小菜，喝点小酒。
周局头说：“东东啊，你挺会做文章的，五圆治病，芝麻大的小事让你搞得惊天动地，这件事等于给你加了个大砝码，天平在向你倾斜。不过还有一点功课要做，你这个‘立即’能不能‘庆’，可是关键喽。”
说完他掏出一支“雪山一枝蒿”，“猎头”赶紧拿起镀金打火机为他点燃，边吸边吃。
“猎头”夹起一粒扇贝，送到了一歌嘴里，示意我也给他夹菜，我只好夹起手边的一块鱼翅，侧过身子往他嘴里送，他就势扶着我的手接了鱼翅。
“猎头”问他：“冬冬喂的菜香不香？”
周局头微微摇头，“猎头”莞尔一笑，夹起一颗花生豆，放在自己嘴唇上，身子向前倾，周局头扶住她的肩膀，二人嘴对嘴完成了交接。
“这颗花生豆香吗？”
“香。”
“猎头”向我示意，我装作没看见，她干脆夹起一颗花生豆放在我的嘴唇上，我不敢吞进嘴里，周局头转过身来，扶住我的肩膀，嘴唇对着我的嘴唇，“笨拙”地吸了一阵，才把花生豆吸过去。
“这回香吗。”
“香。”
我低着头吃了几口菜，不敢抬头看他俩的表情。
“一歌，这酒不错吧？”
“这酒嘛……该喝‘口子酒’了。”
怎么，想换酒，我刚想喊服务员，却只见“猎头”端起自己的酒杯，吸了一口“意乱情迷酒”，把嘴伸向一歌，他用嘴含住她的嘴，口口相传，把酒吸进了自己嘴里。
这就叫“口子酒”？
“猎头”不再向我示意，只是用眼睛盯着我，我慌乱地吸了一大口酒，一歌就把嘴凑了上来。
“猎头”点了一支“雪山一枝蒿”递给我，我本来不会吸烟，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接过来吸上了。
“雪山一枝蒿”劲头真大，吸了几口，就觉得脑门发热。偷眼一看，“猎头”和一歌又玩起了新花样，她舌尖上顶着一粒芝麻，送了过去，他把她的舌头吸进嘴里还不算，又把她抱在自己身上，一边吸芝麻一边抚摸她，好一阵子才把她松开。“猎头”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裳，坐下打了一歌一巴掌：“你的爪子用劲太大了。”
看到他们无耻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魏晓立和盛盛，魏晓立为了挣钱给我买钻戒，扮演别人的未婚夫，和雇主亲热；盛盛为了满足父
母的关心，花钱雇人做自己的情人，假戏真唱。我斥责魏晓立“为了两万五，你可以做她的未婚夫，为了二十五万你可以去贩毒，为了二百五十万，你可以去抢银行！”可是看看现在的我呢，我还有资格去斥责他吗？我为了什么，为公司？为事业？为提成！和他殊途同归，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简直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周局头夹着一粒芝麻伸到我嘴前，我麻木地伸出舌尖，接过芝麻，任由他把我抱在身上，一边吮吸我的舌头，一边上下其手。
他用力很大，几乎要把我的舌头从嗓子里吸出来，我一阵恶心，这就是廉洁优秀的局头大人，全国的榜样、楷模，或许还是一些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还有“猎头”，作为局头的秘书，还要给他物色美女，现场培训，而我只不过是个猎物。
局头终于把我放开了，我也站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裳，喝了一口茶，“猎头”调出了卡拉OK，把话筒递给我，我随着音乐唱着：“我心迷茫，我心迷茫，何去何从，满腹惆怅。我意彷徨，我意彷徨，进退两难，路在何方？”
“猎头”接唱：“莫再迷茫，莫再迷茫，月圆花好，幸福时光。休要彷徨，休要彷徨，路在脚下，前程辉煌。”
局头左手搂着我，右手搂着“猎头”唱出了他的心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
音乐转换成舞曲，局头一边搂着我跳舞一边说：“冬冬，下周要开个听证会，是关于医改和药品定位的，我已经拟好了参加听证会的院头名单，有肖咪咪、葛三刀、锯大夫、白开水和李半仙，你看满意吗？”
我当然满意，这几位都是国家级大医院的院头，而且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周局头还告诉我五位“各界代表”里有那位拉肚子小孩的妈妈、著名策划人季拓、著名歌星“绕梁三日”、“不夜城夜总会”1828房间专职服务员瑞芝和劣质美容品受害者艾梅小姐，另外就是十一位“有关领导”。
我猜到这次听证会的结果了：全体一致通过我的提案。
听到我满意的答复，他搂着我进了里间，我这才注意到“猎头”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悄然离去。
洗完澡，他就急匆匆吞下一粒“试用药”，确实是极品啊，他已经等不及我吹干头发，就把我拖上床去，“立即”“庆”了起来，忙乱中我把床头上安装的摄像头碰到了床底下。
我羞愧难当，任由他玩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被“猎头”的电话吵醒，她告诉周局头，县里有三十个中学生在校头小舅子承包的食堂里用晚餐，出现集体腹泻，已转来市上帝医院治疗，市头已到医院慰问，要周局头火速前往医院。
我在床上打手机通知部下，立即往市上帝医院送去三十盒极品“痢疾立即停”给患者无偿使用。
周局头嘱咐我，明天给参加听证会的“有关领导”每人送两盒“西门立即庆”，见我面带难色就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我说：“不是舍不得，现在我手里只有二十盒了，现调货怕来不及。”
“先把你给我的拿两盒去，以后再还我。”说完急忙穿上衣服去医院了。
我一头钻进卫生间，把两个花洒都开到最大，想冲去我身上的污垢。身上的污垢可以冲刷掉，可心灵上的污垢能冲刷掉吗？
经过医院积极抢救，那三十个学生都很快出院了，于是按丧事喜办、坏事好办的惯例召开了“爱心大奉献抢救中学生有功单位和人员表彰大会”，市上帝医院院头葛三刀荣立一等功，获奖金五万圆；我因在第一时间赠送三十盒极品“痢疾立即停”，对治疗起到关键作用荣立二等功，获奖金三万圆，还有其他一些荣立各种功劳受到各种奖励的单位和个人，那个校头小舅子承包的食堂被责令整改，验收合格后再营业。
这位葛院头，本名葛三力，医术精湛，人称葛三刀，得名原因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一个是说他早年给一个患者切除阑尾炎，割了三刀也没找到阑尾，吓得钻到手术台底下去了；一个是说在缺医少药时期，有一天有三个患者都急需手术抢救，家属们跪在走廊里要求自己的亲人先进行手术，葛三力大手一挥，三个患者一同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一个人同时为三个人实施了手术，还都成功了。事后患者来送锦旗，是按他在处方上的签名绣的姓名，大家都知道，医生的签名一般都是龙飞凤舞，不知所云，做锦旗的认了三天，判定是“葛三刀”。
听证会通过的市医改方案，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谈国际风云国内形势前途光明困难存在，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讲我市医改意义伟大作用显著方向明确目标长远，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突出说明医改受益者肯定是全体市民广大群众普通百姓工薪阶层，完善医疗设施提高医疗技术加强社会监管降低医疗费用，用百分之十的篇幅介绍了基本药品目录，首当其冲的是大批廉价药品，最后才是精品药和极品药，而一些“试用药”如“西门立即庆”目前只限领导可以报销，因为他们是为百姓服务的，愿为百姓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所以这样具有危险的“试用”得由他们进行。
有听证会决议开道，我们疯狂地进行“釜底抽薪”计划，其它药厂不甘落后，纷纷“回收”自己的“商品药”，推出“精品药”和“极品药”，一年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此是后话不提。
“不夜城夜总会”。我和“猎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猎头”也说：“你的‘西门立即庆’确实厉害，一举攻下了十一个‘有关领导’。”
“我送你几盒，谢谢你的帮助。”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局头的名字怎么像是每周一歌呢？”
“他妈妈怀他十个月，学会了四十首歌，正好一周一首，就给他起名叫周一歌了。”
舞曲响起，我看见“亡命天涯”向这边走来，我下意识地把沙发上的红灯变成了绿灯，这是“不夜城夜总会”的规矩，座位上亮着红灯表明谢绝邀请，而亮起绿灯表示可以接受邀请，他站在我面前深鞠一躬，伸出左手，我站起来与他牵手进了舞池。
“冬冬小姐的舞姿像你本人一样优美。”
他怎么知道我叫冬冬，我心里一慌，差一点踩了他的脚：“先生过奖了，我很少跳舞，笨拙得很。”
一曲结束，他请我去他的座位上休息，我犹豫了一下，被他牵走了。
看起来这个“亡命天涯”对我非常了解，甚至知道我的“釜底抽薪”，但是他没有一句话涉及到我的工作，我也不问他正在采访什么。
我们做了朋友，可是半年过去了，也不见他发表什么文章，一个记者不写东西谁给他开工资呢？
“我是年薪制，但不与发表东西挂钩。”
其实他也不在乎这点工资，他父母都在国外经商，布布斯富豪榜上有名，想让他出国从商，他却一心想当作家：“在咱们国内，记者是高危职业，我早不想干这行了，我正酝酿写一部今世奇观呢。”
周一歌局头是个怪物，但他并不总纠缠人，只是有一次他让我去他办公室，才打电话给我。
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洁，六十平米的房间，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排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他手书的座右铭“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局头是刚出国“考察”了一个多月回来，他说让我来是要送我一条从马里马哈国带来的翡翠项链。
我进屋时，他正忙着批阅文件，招呼我过去，我走到他办公桌前，他还叫我过去，我只好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他亲手把项链给我戴上，搂着我坐到他怀里，一边用左手抚摸我一边用右手继续批阅文件：“咳，当这个芝麻官累死人，工作没完没了。”
我注意到一份文件上写着“医院内严禁医药代表进行活动。”他在活动前面添上“非法”二字：“怎么样，冬冬，我这两个字可称得起一字千金吧？”
是啊，谁在医院里活动会说自己是在搞非法活动呢。
局头把笔一扔，把我压倒在他的办公桌上。
“别这样，叫人看见了。”
“没事，没人敢擅自乱进我的办公室。”
身下的我无助地看着墙上的“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局头叫我来的真正目的是他从国外联系了一批医疗器械，由他老婆做代理，他老婆不便出面，让我给推销到各医院里去。
“放心，这些器械我已经和底下打了招呼，你让人送去就行了。”说着给了我一沓名片，上面印有“为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字样，还有开户行和账号等。
我的工厂召我回去，向全国一百多个医药代表介绍在边边市落实“釜底抽薪”的经验，中中省负责人也介绍了他的经验。栗老板、吉老板娘号召把“釜底抽薪”的经验推向全国，要让全国百姓都能感受到幸福治病的尊严。
周一歌局头发短信给我，说他的“西门立即庆”用完了，要我“赶紧把军火送上前线”。
还没等我回到边边市，就收到了“猎头”发来的短信：“周局头死了”。
我匆匆赶回边边市，参加隆重的周一歌局头追悼会，据继任卫生局局头孔放雄介绍，周局头在局里工作至深夜，回家把车开进车库就因积劳过度以身殉职，以他年轻的生命实现了他“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誓言，他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以治疗外伤闻名的专科医院锯院头介绍了周局头率队奔赴抗灾抢险第一线的感人事迹。
锯院头脾气暴躁，一次医院送来了一位民工，在建筑工地上被砸伤，双小腿粉碎性骨折，动脉断裂，失血过多，大夫们一边抢救一边争论着是从膝盖下截肢还是从膝盖上截肢，锯院头赶来：“锯锯锯，就知道个锯，你们都是锯大夫啊！上边锯和下边锯，小伙子都废了，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最后手术由他做，还是锯，不过锯是锯，可是他却锯出了水平，他把损伤最严重的一小段碎骨头取出，把血管去除一节接好，用不锈钢板把比较整齐的骨头固定后，又经过三次手术，保住了那个小伙子的两条腿，只是身材变短了一些。家属来感谢他时，一时想不起来他姓什么，只记得他喊什么“锯锯锯”的就随口叫他锯大夫，此后锯大夫声名鹊起，直到当了院头，人们还习惯地称他锯院头。
传染病医院院头白开水女士回忆了在“猫流感”肆虐时周局头深入病房慰问战斗在一线的白衣天使的情节，他不顾自己也可能被感染，和我们每位医护人员亲切握手，给了我们巨大的精神鼓舞。
白开水是边边市有名的美女医生，她大学毕业后先在一家大型国家企业工作，厂头的公子垂涎她的美貌，经常去她的诊室骚扰，今天说左屁股被蚊子咬了让她给消消炎，明天说右屁股摔肿了让她给揉一揉，终于激恼了她，有一天厂头的公子不顾廉耻地当众脱下裤子，说自己大便干燥让她给想办法，她用大号针头把一大针管白开水给他注射到了屁股上，疼得那小子乱蹦，此后就有人称白大夫为白开水。
她被发配到了传染病医院，她想患者之所想，急患者之所急，别人怕感染她不怕，积累了丰富的传染病治疗经验，升为了院头。
国医医院院头李半仙老先生被人搀扶走上讲台，流着热泪拍着桌子：“周局头啊，周局头，我早就看出了你的身体虚弱，每况愈下，一直劝你要多保重，别太劳累，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怎么还没日没夜地为百姓操劳呢，周局头，你是活活累死的呀……”
其实李半仙这个绰号就是周一歌给起的，七八年前，周一歌回来过暑假，不知为什么又吐又泻，汤水不进，住了半个月院，越发严重，医生开了“病危通知”。老周局头搬出了李医生，他只看了一眼就说：“无碍，此乃脚气也，服我三剂汤药即可。”连老周局头都不敢相信，可是没别的法子，试试吧，谁知一试真就是三剂汤药就好了。周一歌赋诗一首以示感激；“吐泄谁知因脚气，汤药三剂保平安，望闻问切皆不用，先生不愧李半仙。”
不过我也听李半仙说过周局头的手相是“命纹凌乱，时隐时现，远离酒色，一生平安，酒色缠身，早赴黄泉。”
世上本无事，只因有了个“亡命天涯”，才会使周一歌死不瞑目，不能盖棺论定。
就在市报连续刊载周一歌的工作日记，显示他高尚情操的同时，国内某网站暴料：周一歌局头与美女主持人神秘裸丧车内；边边市大张旗鼓表彰宣传实属掩耳盗铃。说这位局头色胆包天，竟然带着电视台主持人在自己家的车库里“大战”，天冷开着空调，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根本不是什么积劳过度以身殉职。文章附有捕快在现场拍摄的照片，周一歌搂抱美女主持人花下做鬼，身旁进口的“驴哥”空包装异常醒目。
边边市头大为恼火，下令严查是谁侵犯周一歌的**权，诬蔑我们廉洁优秀的好局头。
站继续暴料：攀花折柳追求质量数量；每周一歌自诩每周一个。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并解密了周一歌的掌上电脑，其中有他的自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还有他和众多女性“战斗”的现场视频记录。
他任局头三年多，玩弄女性多达二百人，实现了“每周一个”的追求，其中多数是“丽春院”“藏春院”“含春院”等美妹专卖店的美妹，也有“可口可乐”、“绕梁三日”等社会名流，甚至连服务员瑞芝也没放过。看到红日葵、濮紫荆、逄凌霄、云素馨、水青莲、满池娇、窦瑞香、巫梦樱、山绛桃、颜金英这些名字，我不由一惊，周一歌居然敢玩弄这十朵名花，莫非他也会因此而遭到报应，来世转为美妹，饱受蹂躏之苦？
老天保佑，在他“第二办公室”里，摄像头掉在了床底下，在他办公室里，他忙着批阅文件，忘了开摄像机，我逃过一劫，避免了当众出丑。
可是，为什么没有“猎头”呢？作为他的贴身美女秘书，能秋毫不犯吗？
“猎头”参加完周一歌的追悼会就辞职去首城发展了，我在机场送她时，她说：“对不起，冬冬，那是我的工作，我专门给他物色美女，供他享受，作为交换条件，他没有留下关于我的影像记录。我把你拖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引荐，他还说我失职呢。”
市头更生气，下令彻查是谁“运用高科技手段”往我们廉洁优秀的好干部身上泼脏水。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喜几家愁，暴料网站的点击率创全球新高，入选尼尼斯世界纪录，广告量激增；“绕梁三日”抓住题材炒作自己，出场费大涨；“不夜城夜总会”1828一房难求，价格翻番；服务员瑞芝晋升为大堂副理，工资倍增；“可口可乐”推销的饮料深入人心，出现脱销；“丽春院”“藏春院”“含春院”等美妹专卖店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些美妹通力合著报告文学**时刻，荣登畅销书榜首，美妹们签名售书，场面火爆，身价看涨；红日葵、濮紫荆、逄凌霄、云素馨、水青莲、满池娇、窦瑞香、巫梦樱、山绛桃、颜金英等名花却大多黯然退出选美比赛，均称“无可奉告”……
美妹们在**时刻书中回忆了与周一歌的激情时刻，多处提到了“西门立即庆”的神奇功效，扩大了“西门立即庆”的影响，栗老板和吉老板娘在全国掀起了“西门立即庆”的销售风暴，买三赠一，买五赠二，随药赠书，助君**。
“同行是冤家”，“立即制药集团有限公司”公开发表“道歉信”对没有及时“运送军火”，致使周一歌局头误服其它“助力药”，造成了悲剧，表示歉意。醉翁之意，在乎“驴哥”也，似乎周一歌不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而是死于“驴哥”。
“驴哥”在我国销售受挫，几乎被完全排挤出市场，三年后，才凭借“斩草除根”计划卷土重来，与“西门立即庆”展开血拼，此是后话不提。
没人知道是谁有通天法力，泄漏了“国家机密”，闹出了啼笑皆非的“周一歌事件”，不过我猜准是他——“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采访了周一歌的追悼会，没有发表文章，就和我失去了联系。一个月后，他打来越洋电话，告诉我，已经为我办理好了移民手续，要我去跟他会合。
我任边边市办事处处头三年，收入两千万，给父母在家乡买了新房，二老已经搬进了新居；弟弟大学毕业留在首城工作，我也给他买了一套房子，准备迎娶弟媳。我临走前，给父母和弟弟各留了三百万，还剩一千万托人换成了外币，带在身上。
栗老板和吉老板娘的女儿刚大学毕业，我的工作交给了她，像当年我的前任给我交代的那样。
新任卫生局头孔放雄名如其人，嗜财如命，上任后整顿供药体系，各药厂的医药代表都用钱换了“药品准入证”，“立即制药集团有限公司”在边边市仍然占据着首席供货商的位子。
飞机起飞了，即将离开生我养我的祖国，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生活，我心中既有对故土的留念也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别了，我的祖国；别了，我的医药……
自注：【瑞芝、李半仙】小说空空幻人物。
明天出差，一场艳遇，可是……她不会是特务吧？
内容提要：夏冬如何攻破周一歌的堡垒，请听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小说www.fkKxS.com 手打）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
主要人物：我是医药代表、周一歌、葛三刀、锯院头、白开水、李半仙、艾梅、瑞芝、亡命天涯、孔放雄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不夜城夜总会”，“猎头”在大厅等着我，她挽着我进了电梯：“有你这样穿正装进夜总会的吗？”
“局头接见，我能穿休闲装吗？”
我一看“猎头”，还是和平常在夜总会一样，红披肩低胸裙水晶鞋白手套，好像是来参加舞会。
进了局头的“第二办公室”，周一歌局头站起来迎接我，“猎头”给我们俩做了介绍，我说“久仰”，他说“可餐”，握着我的手没撒就坐到了圆沙发上，我坐到了他左边。
我把手提包放下，先打量了一下房间，我们坐的是外间，近四十平米，半圆形的五人真皮沙发，椭圆的红木烫金茶几上面摆放了几样精致的菜肴、三个嵌金酒杯、三双象牙筷子、三把纯银调羹、一瓶上千圆的“意乱情迷”酒、一盒三百圆的“雪山一枝蒿”香烟、镀金打火机、一壶“**汤”茶、三个别致的青花瓷茶盅还有进口的牙签湿巾等。
对面墙上是液晶电视和卡拉OK等设施，下面有多媒体电脑桌，栽着君子兰的两个紫砂花盆搁在红木盆架上，墙角还有自动售货机和小冰箱。
全木地板上铺着有“妖女诱惑”图案的进口波斯地毯，身后墙壁上挂着著名画家达达奇的名作“神女沐浴”，十几个全裸的妙龄少女在神女娜娜萨周围，或洗浴或戏水或打闹或调笑，姿势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而神女娜娜萨那神秘的微笑更显示出她勾魄消魂的独特魅力。
透过月亮门能看见里间安放着一张硕大的进口愉悦**床，床头柜上摆放着几盆夜来香，奇怪的是里间角落里的卫生间是用透明的玻璃隔开的，清晰可见里边墙上挂着两个粉红色花洒。
我一边看一边想，这个房间的基调怎么看也与“廉洁”和“优秀”挂不上钩呀，他是周一歌吗？
他是周一歌，因为他接了一个电话：“我是周一歌，我正在下边搞调研，先给他们灌点绿豆汤，天塌下来也得等明天。”
“猎头”递给我一盅茶，我想双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周局头攥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的脸部。
我抽出手接过了茶，周局头对“猎头”轻轻摇摇头：“你失职啊失职。”
品完这盅茶，我取出手提包里一小包礼物：“周局头，我也没给您带礼物，这是请您试用的……”
周局头打断了我的话，对“猎头”说：“猜猜夏处头给我带来的是什么。”
“猎头”和周局头都拿出签字笔，各自在手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打开我的那包礼物，伸开手掌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不错，他俩手掌上写的和我送给他试用的就是“西门立即庆”。
“西门立即庆”商品级每粒一百圆，半小时“立正”，两小时不倒；“西门立即庆”精品级每粒五百圆，一刻钟“立正”，四小时不倒；“西门立即庆”极品级每粒一千圆，一分钟“立正”，八小时不倒，俗称“脱不及”，是我们厂最新出品，尚未面市，以后也准备作为特供商品，仅供应少数高端客户。
我送给周局头试用的正是六小盒极品“西门立即庆”，每小盒三十粒，可满足他半年需要。
周局头端起嵌金酒杯：“感谢夏处头的厚礼，我先敬你一杯。”
“周局头，请您别叫我处头，叫我小夏就行了。”
“我看你们俩就别拽了，你喊他一歌，他喊你冬冬就最好，你说是不是？一歌。”
“对，冬冬，哥再敬你一杯。”
“不敢当，周局……一歌，该我敬您。”
“别您您的了，谁也不是外人，就随便一点吧。”
于是就……随便一点吧，随便吃点小菜，喝点小酒。
周局头说：“东东啊，你挺会做文章的，五圆治病，芝麻大的小事让你搞得惊天动地，这件事等于给你加了个大砝码，天平在向你倾斜。不过还有一点功课要做，你这个‘立即’能不能‘庆’，可是关键喽。”
说完他掏出一支“雪山一枝蒿”，“猎头”赶紧拿起镀金打火机为他点燃，边吸边吃。
“猎头”夹起一粒扇贝，送到了一歌嘴里，示意我也给他夹菜，我只好夹起手边的一块鱼翅，侧过身子往他嘴里送，他就势扶着我的手接了鱼翅。
“猎头”问他：“冬冬喂的菜香不香？”
周局头微微摇头，“猎头”莞尔一笑，夹起一颗花生豆，放在自己嘴唇上，身子向前倾，周局头扶住她的肩膀，二人嘴对嘴完成了交接。
“这颗花生豆香吗？”
“香。”
“猎头”向我示意，我装作没看见，她干脆夹起一颗花生豆放在我的嘴唇上，我不敢吞进嘴里，周局头转过身来，扶住我的肩膀，嘴唇对着我的嘴唇，“笨拙”地吸了一阵，才把花生豆吸过去。
“这回香吗。”
“香。”
我低着头吃了几口菜，不敢抬头看他俩的表情。
“一歌，这酒不错吧？”
“这酒嘛……该喝‘口子酒’了。”
怎么，想换酒，我刚想喊服务员，却只见“猎头”端起自己的酒杯，吸了一口“意乱情迷酒”，把嘴伸向一歌，他用嘴含住她的嘴，口口相传，把酒吸进了自己嘴里。
这就叫“口子酒”？
“猎头”不再向我示意，只是用眼睛盯着我，我慌乱地吸了一大口酒，一歌就把嘴凑了上来。
“猎头”点了一支“雪山一枝蒿”递给我，我本来不会吸烟，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就接过来吸上了。
“雪山一枝蒿”劲头真大，吸了几口，就觉得脑门发热。偷眼一看，“猎头”和一歌又玩起了新花样，她舌尖上顶着一粒芝麻，送了过去，他把她的舌头吸进嘴里还不算，又把她抱在自己身上，一边吸芝麻一边抚摸她，好一阵子才把她松开。“猎头”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裳，坐下打了一歌一巴掌：“你的爪子用劲太大了。”
看到他们无耻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魏晓立和盛盛，魏晓立为了挣钱给我买钻戒，扮演别人的未婚夫，和雇主亲热；盛盛为了满足父
母的关心，花钱雇人做自己的情人，假戏真唱。我斥责魏晓立“为了两万五，你可以做她的未婚夫，为了二十五万你可以去贩毒，为了二百五十万，你可以去抢银行！”可是看看现在的我呢，我还有资格去斥责他吗？我为了什么，为公司？为事业？为提成！和他殊途同归，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简直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周局头夹着一粒芝麻伸到我嘴前，我麻木地伸出舌尖，接过芝麻，任由他把我抱在身上，一边吮吸我的舌头，一边上下其手。
他用力很大，几乎要把我的舌头从嗓子里吸出来，我一阵恶心，这就是廉洁优秀的局头大人，全国的榜样、楷模，或许还是一些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还有“猎头”，作为局头的秘书，还要给他物色美女，现场培训，而我只不过是个猎物。
局头终于把我放开了，我也站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裳，喝了一口茶，“猎头”调出了卡拉OK，把话筒递给我，我随着音乐唱着：“我心迷茫，我心迷茫，何去何从，满腹惆怅。我意彷徨，我意彷徨，进退两难，路在何方？”
“猎头”接唱：“莫再迷茫，莫再迷茫，月圆花好，幸福时光。休要彷徨，休要彷徨，路在脚下，前程辉煌。”
局头左手搂着我，右手搂着“猎头”唱出了他的心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
音乐转换成舞曲，局头一边搂着我跳舞一边说：“冬冬，下周要开个听证会，是关于医改和药品定位的，我已经拟好了参加听证会的院头名单，有肖咪咪、葛三刀、锯大夫、白开水和李半仙，你看满意吗？”
我当然满意，这几位都是国家级大医院的院头，而且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周局头还告诉我五位“各界代表”里有那位拉肚子小孩的妈妈、著名策划人季拓、著名歌星“绕梁三日”、“不夜城夜总会”1828房间专职服务员瑞芝和劣质美容品受害者艾梅小姐，另外就是十一位“有关领导”。
我猜到这次听证会的结果了：全体一致通过我的提案。
听到我满意的答复，他搂着我进了里间，我这才注意到“猎头”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悄然离去。
洗完澡，他就急匆匆吞下一粒“试用药”，确实是极品啊，他已经等不及我吹干头发，就把我拖上床去，“立即”“庆”了起来，忙乱中我把床头上安装的摄像头碰到了床底下。
我羞愧难当，任由他玩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被“猎头”的电话吵醒，她告诉周局头，县里有三十个中学生在校头小舅子承包的食堂里用晚餐，出现集体腹泻，已转来市上帝医院治疗，市头已到医院慰问，要周局头火速前往医院。
我在床上打手机通知部下，立即往市上帝医院送去三十盒极品“痢疾立即停”给患者无偿使用。
周局头嘱咐我，明天给参加听证会的“有关领导”每人送两盒“西门立即庆”，见我面带难色就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我说：“不是舍不得，现在我手里只有二十盒了，现调货怕来不及。”
“先把你给我的拿两盒去，以后再还我。”说完急忙穿上衣服去医院了。
我一头钻进卫生间，把两个花洒都开到最大，想冲去我身上的污垢。身上的污垢可以冲刷掉，可心灵上的污垢能冲刷掉吗？
经过医院积极抢救，那三十个学生都很快出院了，于是按丧事喜办、坏事好办的惯例召开了“爱心大奉献抢救中学生有功单位和人员表彰大会”，市上帝医院院头葛三刀荣立一等功，获奖金五万圆；我因在第一时间赠送三十盒极品“痢疾立即停”，对治疗起到关键作用荣立二等功，获奖金三万圆，还有其他一些荣立各种功劳受到各种奖励的单位和个人，那个校头小舅子承包的食堂被责令整改，验收合格后再营业。
这位葛院头，本名葛三力，医术精湛，人称葛三刀，得名原因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一个是说他早年给一个患者切除阑尾炎，割了三刀也没找到阑尾，吓得钻到手术台底下去了；一个是说在缺医少药时期，有一天有三个患者都急需手术抢救，家属们跪在走廊里要求自己的亲人先进行手术，葛三力大手一挥，三个患者一同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一个人同时为三个人实施了手术，还都成功了。事后患者来送锦旗，是按他在处方上的签名绣的姓名，大家都知道，医生的签名一般都是龙飞凤舞，不知所云，做锦旗的认了三天，判定是“葛三刀”。
听证会通过的市医改方案，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谈国际风云国内形势前途光明困难存在，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讲我市医改意义伟大作用显著方向明确目标长远，用百分之三十的篇幅，突出说明医改受益者肯定是全体市民广大群众普通百姓工薪阶层，完善医疗设施提高医疗技术加强社会监管降低医疗费用，用百分之十的篇幅介绍了基本药品目录，首当其冲的是大批廉价药品，最后才是精品药和极品药，而一些“试用药”如“西门立即庆”目前只限领导可以报销，因为他们是为百姓服务的，愿为百姓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直至生命，所以这样具有危险的“试用”得由他们进行。
有听证会决议开道，我们疯狂地进行“釜底抽薪”计划，其它药厂不甘落后，纷纷“回收”自己的“商品药”，推出“精品药”和“极品药”，一年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此是后话不提。
“不夜城夜总会”。我和“猎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猎头”也说：“你的‘西门立即庆’确实厉害，一举攻下了十一个‘有关领导’。”
“我送你几盒，谢谢你的帮助。”
“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局头的名字怎么像是每周一歌呢？”
“他妈妈怀他十个月，学会了四十首歌，正好一周一首，就给他起名叫周一歌了。”
舞曲响起，我看见“亡命天涯”向这边走来，我下意识地把沙发上的红灯变成了绿灯，这是“不夜城夜总会”的规矩，座位上亮着红灯表明谢绝邀请，而亮起绿灯表示可以接受邀请，他站在我面前深鞠一躬，伸出左手，我站起来与他牵手进了舞池。
“冬冬小姐的舞姿像你本人一样优美。”
他怎么知道我叫冬冬，我心里一慌，差一点踩了他的脚：“先生过奖了，我很少跳舞，笨拙得很。”
一曲结束，他请我去他的座位上休息，我犹豫了一下，被他牵走了。
看起来这个“亡命天涯”对我非常了解，甚至知道我的“釜底抽薪”，但是他没有一句话涉及到我的工作，我也不问他正在采访什么。
我们做了朋友，可是半年过去了，也不见他发表什么文章，一个记者不写东西谁给他开工资呢？
“我是年薪制，但不与发表东西挂钩。”
其实他也不在乎这点工资，他父母都在国外经商，布布斯富豪榜上有名，想让他出国从商，他却一心想当作家：“在咱们国内，记者是高危职业，我早不想干这行了，我正酝酿写一部今世奇观呢。”
周一歌局头是个怪物，但他并不总纠缠人，只是有一次他让我去他办公室，才打电话给我。
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洁，六十平米的房间，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一排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他手书的座右铭“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局头是刚出国“考察”了一个多月回来，他说让我来是要送我一条从马里马哈国带来的翡翠项链。
我进屋时，他正忙着批阅文件，招呼我过去，我走到他办公桌前，他还叫我过去，我只好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他亲手把项链给我戴上，搂着我坐到他怀里，一边用左手抚摸我一边用右手继续批阅文件：“咳，当这个芝麻官累死人，工作没完没了。”
我注意到一份文件上写着“医院内严禁医药代表进行活动。”他在活动前面添上“非法”二字：“怎么样，冬冬，我这两个字可称得起一字千金吧？”
是啊，谁在医院里活动会说自己是在搞非法活动呢。
局头把笔一扔，把我压倒在他的办公桌上。
“别这样，叫人看见了。”
“没事，没人敢擅自乱进我的办公室。”
身下的我无助地看着墙上的“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局头叫我来的真正目的是他从国外联系了一批医疗器械，由他老婆做代理，他老婆不便出面，让我给推销到各医院里去。
“放心，这些器械我已经和底下打了招呼，你让人送去就行了。”说着给了我一沓名片，上面印有“为民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字样，还有开户行和账号等。
我的工厂召我回去，向全国一百多个医药代表介绍在边边市落实“釜底抽薪”的经验，中中省负责人也介绍了他的经验。栗老板、吉老板娘号召把“釜底抽薪”的经验推向全国，要让全国百姓都能感受到幸福治病的尊严。
周一歌局头发短信给我，说他的“西门立即庆”用完了，要我“赶紧把军火送上前线”。
还没等我回到边边市，就收到了“猎头”发来的短信：“周局头死了”。
我匆匆赶回边边市，参加隆重的周一歌局头追悼会，据继任卫生局局头孔放雄介绍，周局头在局里工作至深夜，回家把车开进车库就因积劳过度以身殉职，以他年轻的生命实现了他“完全彻底，为民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誓言，他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以治疗外伤闻名的专科医院锯院头介绍了周局头率队奔赴抗灾抢险第一线的感人事迹。
锯院头脾气暴躁，一次医院送来了一位民工，在建筑工地上被砸伤，双小腿粉碎性骨折，动脉断裂，失血过多，大夫们一边抢救一边争论着是从膝盖下截肢还是从膝盖上截肢，锯院头赶来：“锯锯锯，就知道个锯，你们都是锯大夫啊！上边锯和下边锯，小伙子都废了，就不能想点办法吗？”
最后手术由他做，还是锯，不过锯是锯，可是他却锯出了水平，他把损伤最严重的一小段碎骨头取出，把血管去除一节接好，用不锈钢板把比较整齐的骨头固定后，又经过三次手术，保住了那个小伙子的两条腿，只是身材变短了一些。家属来感谢他时，一时想不起来他姓什么，只记得他喊什么“锯锯锯”的就随口叫他锯大夫，此后锯大夫声名鹊起，直到当了院头，人们还习惯地称他锯院头。
传染病医院院头白开水女士回忆了在“猫流感”肆虐时周局头深入病房慰问战斗在一线的白衣天使的情节，他不顾自己也可能被感染，和我们每位医护人员亲切握手，给了我们巨大的精神鼓舞。
白开水是边边市有名的美女医生，她大学毕业后先在一家大型国家企业工作，厂头的公子垂涎她的美貌，经常去她的诊室骚扰，今天说左屁股被蚊子咬了让她给消消炎，明天说右屁股摔肿了让她给揉一揉，终于激恼了她，有一天厂头的公子不顾廉耻地当众脱下裤子，说自己大便干燥让她给想办法，她用大号针头把一大针管白开水给他注射到了屁股上，疼得那小子乱蹦，此后就有人称白大夫为白开水。
她被发配到了传染病医院，她想患者之所想，急患者之所急，别人怕感染她不怕，积累了丰富的传染病治疗经验，升为了院头。
国医医院院头李半仙老先生被人搀扶走上讲台，流着热泪拍着桌子：“周局头啊，周局头，我早就看出了你的身体虚弱，每况愈下，一直劝你要多保重，别太劳累，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怎么还没日没夜地为百姓操劳呢，周局头，你是活活累死的呀……”
其实李半仙这个绰号就是周一歌给起的，七八年前，周一歌回来过暑假，不知为什么又吐又泻，汤水不进，住了半个月院，越发严重，医生开了“病危通知”。老周局头搬出了李医生，他只看了一眼就说：“无碍，此乃脚气也，服我三剂汤药即可。”连老周局头都不敢相信，可是没别的法子，试试吧，谁知一试真就是三剂汤药就好了。周一歌赋诗一首以示感激；“吐泄谁知因脚气，汤药三剂保平安，望闻问切皆不用，先生不愧李半仙。”
不过我也听李半仙说过周局头的手相是“命纹凌乱，时隐时现，远离酒色，一生平安，酒色缠身，早赴黄泉。”
世上本无事，只因有了个“亡命天涯”，才会使周一歌死不瞑目，不能盖棺论定。
就在市报连续刊载周一歌的工作日记，显示他高尚情操的同时，国内某网站暴料：周一歌局头与美女主持人神秘裸丧车内；边边市大张旗鼓表彰宣传实属掩耳盗铃。说这位局头色胆包天，竟然带着电视台主持人在自己家的车库里“大战”，天冷开着空调，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根本不是什么积劳过度以身殉职。文章附有捕快在现场拍摄的照片，周一歌搂抱美女主持人花下做鬼，身旁进口的“驴哥”空包装异常醒目。
边边市头大为恼火，下令严查是谁侵犯周一歌的**权，诬蔑我们廉洁优秀的好局头。
站继续暴料：攀花折柳追求质量数量；每周一歌自诩每周一个。不知用什么手段，得到并解密了周一歌的掌上电脑，其中有他的自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美女唇香，可口可乐。我心期待，西门时刻，我之追求，每周一个”，还有他和众多女性“战斗”的现场视频记录。
他任局头三年多，玩弄女性多达二百人，实现了“每周一个”的追求，其中多数是“丽春院”“藏春院”“含春院”等美妹专卖店的美妹，也有“可口可乐”、“绕梁三日”等社会名流，甚至连服务员瑞芝也没放过。看到红日葵、濮紫荆、逄凌霄、云素馨、水青莲、满池娇、窦瑞香、巫梦樱、山绛桃、颜金英这些名字，我不由一惊，周一歌居然敢玩弄这十朵名花，莫非他也会因此而遭到报应，来世转为美妹，饱受蹂躏之苦？
老天保佑，在他“第二办公室”里，摄像头掉在了床底下，在他办公室里，他忙着批阅文件，忘了开摄像机，我逃过一劫，避免了当众出丑。
可是，为什么没有“猎头”呢？作为他的贴身美女秘书，能秋毫不犯吗？
“猎头”参加完周一歌的追悼会就辞职去首城发展了，我在机场送她时，她说：“对不起，冬冬，那是我的工作，我专门给他物色美女，供他享受，作为交换条件，他没有留下关于我的影像记录。我把你拖到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引荐，他还说我失职呢。”
市头更生气，下令彻查是谁“运用高科技手段”往我们廉洁优秀的好干部身上泼脏水。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喜几家愁，暴料网站的点击率创全球新高，入选尼尼斯世界纪录，广告量激增；“绕梁三日”抓住题材炒作自己，出场费大涨；“不夜城夜总会”1828一房难求，价格翻番；服务员瑞芝晋升为大堂副理，工资倍增；“可口可乐”推销的饮料深入人心，出现脱销；“丽春院”“藏春院”“含春院”等美妹专卖店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些美妹通力合著报告文学**时刻，荣登畅销书榜首，美妹们签名售书，场面火爆，身价看涨；红日葵、濮紫荆、逄凌霄、云素馨、水青莲、满池娇、窦瑞香、巫梦樱、山绛桃、颜金英等名花却大多黯然退出选美比赛，均称“无可奉告”……
美妹们在**时刻书中回忆了与周一歌的激情时刻，多处提到了“西门立即庆”的神奇功效，扩大了“西门立即庆”的影响，栗老板和吉老板娘在全国掀起了“西门立即庆”的销售风暴，买三赠一，买五赠二，随药赠书，助君**。
“同行是冤家”，“立即制药集团有限公司”公开发表“道歉信”对没有及时“运送军火”，致使周一歌局头误服其它“助力药”，造成了悲剧，表示歉意。醉翁之意，在乎“驴哥”也，似乎周一歌不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而是死于“驴哥”。
“驴哥”在我国销售受挫，几乎被完全排挤出市场，三年后，才凭借“斩草除根”计划卷土重来，与“西门立即庆”展开血拼，此是后话不提。
没人知道是谁有通天法力，泄漏了“国家机密”，闹出了啼笑皆非的“周一歌事件”，不过我猜准是他——“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采访了周一歌的追悼会，没有发表文章，就和我失去了联系。一个月后，他打来越洋电话，告诉我，已经为我办理好了移民手续，要我去跟他会合。
我任边边市办事处处头三年，收入两千万，给父母在家乡买了新房，二老已经搬进了新居；弟弟大学毕业留在首城工作，我也给他买了一套房子，准备迎娶弟媳。我临走前，给父母和弟弟各留了三百万，还剩一千万托人换成了外币，带在身上。
栗老板和吉老板娘的女儿刚大学毕业，我的工作交给了她，像当年我的前任给我交代的那样。
新任卫生局头孔放雄名如其人，嗜财如命，上任后整顿供药体系，各药厂的医药代表都用钱换了“药品准入证”，“立即制药集团有限公司”在边边市仍然占据着首席供货商的位子。
飞机起飞了，即将离开生我养我的祖国，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生活，我心中既有对故土的留念也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别了，我的祖国；别了，我的医药……
自注：【瑞芝、李半仙】小说空空幻人物。
明天出差，一场艳遇，可是……她不会是特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