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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暗涌

    真照见那两人没有继续攻来,心中稍定,定眼看看眼前这两人,只见他们身形极是惹笑,可以说是典型的五短身材,全身肥胖如球,站起来还没有寻常人的一半高,这时全身上下仿佛是用一层厚厚的黑布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了两对精光闪闪的眼睛,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两个肉墩。(请记住我www.dUkankAn.com)

    真照正要说话,就听他们其中一人用极其尖锐的声音问道:“你是秦国的使者吗?”

    那声调让人听来直觉无比的怪诞。真照不及思索,脑中立即反应出东方武人惯用的对白,故作豪气的试探道:“好说,兄弟我正是由秦国来,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两位仁兄,还望见教。”

    那人“桀桀”的笑了笑,尖锐的语声又再度传来:“是秦国来的人就好。”说完,眼中的杀意大盛。真照心中不祥的感觉又一次生出,正要凝神提防眼前这两人对己出手之时,突觉脚下双腿一紧,小腿处已被不知由何处伸来一双手抓了个正著。而就在这一刻,前面那两人出手了,他们的身子仿佛瞬间化成了两道黑烟消失不见,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已又出现在真照面前的虚空处,两股冰冷彻骨的劲风又自左右扫来。

    眼看真照危在旦夕,突闻一声震彻暗夜的暴喝响起,真照双瞳在转瞬之间如电光飞溅般射出凌人的紫金光芒,紧接著身形下俯,双拳以开山裂地之势朝地面狠狠地同时击下,只听得一声沈“哼”自地底传来,真照已觉得脚下一松。

    就在左右两道劲风已然接触肉身的时候,真照全身一扭,双腿脱开下面抓住自己的手掌,旋又施展出神妙绝伦的九转真邃,顿时凭空消失在那两人的夹击之处,街道上再无半分他的身影。

    那两名黑衣人立即顿住身形,急速的分开四处查看了一番,一无所得的回到了刚才真照立身处,其中一人恨恨道:“真是气人,叫这小子给跑了。”语音仍是一般的尖锐无异。

    另一人没有答话,反是对地面发话道:“化舍里,你怎么样了?”他话音刚落,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地面的泥土突然不断外拱,竟渐渐的从地下钻出一个人来,这人与先前两人一般的黑色衣服,身材矮小肥胖,看他从地下钻出来的模样,还真像是只肥肥的土拔鼠。他上到地面,大力的吐了一口痰,低声道:“想不到点子这样硬,我吃亏了。”听他说话时的声音,很显然中气不足,该是受了挺重的内伤。

    那两名黑衣人忙一把扶过他,先前那人劝慰道:“这会虽让那小子逃脱了,但他也已受伤不轻,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今日主子传来消息,西戎羽林总领‘血魔’蒙木言已然东来,那小子定难逃脱过去,走吧,我们只须回去静待佳音便成。”说罢,三人跃至街道旁的屋檐处,极快消失在远处的夜幕中。

    街道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只是在这份宁静当中,却比平常多添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慢慢的飘散在街道四周。

    寂静中,街道左首东来客栈那硕大的、写著酒字的幌子突然一阵翻动,一条人影从旗杠上跌了下来,只听“啪”的一声,身子重重的碰到了地面,这人正是刚才脱险而去的真照。

    真照强忍著痛慢慢的爬起身来,看了看两边双肋处的伤势,其中早已殷红一片,伤口几可见骨,回想当时的情形,这伤口只须再深入那么分毫,定要伤及脏器,那时便性命难保了。真照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可奈何,轻轻一笑后,用力撕下身上衣服,紧紧扎在了伤口处,这才慢慢靠墙坐好,以便恢复一下透支过多的体力。

    望著那三名黑衣人逝去的方向,真照咀嚼著刚才一字不漏听到的那三名黑衣人的对话,心中突然想到了许多东西。

    那三人所用的兵器,黑短的刃身,弯圆如月牙的形状,显然便是精灵族人常用的月牙刀。他们曾唤其中一人作化舍里,“化舍”一姓正是清国阳水一族的姓氏,这阳水族尊崇化蛇为祖,故而取姓化舍,他们算得上是清国的一各大族,想来刚才三人该是阳水族中的高手。

    要来的终于来了。真照暗暗想著,清国吗?好厉害的武斗幻法,早听那老头子说过精灵一族修习东方仙术的高手极多,今天看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

    真照略微挪动身躯,只觉那两处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对于刚才的情景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心中思忖:日后遇见这些修习武斗幻法的怪物,定要处处小心提防才是,若不然再如刚才那样,便是十条命也是不够用的。继而转念又想:不过那三个怪物的功夫还真是不错,尤其是最后那人无声无息的遁地术,叫人防不胜防,自己便险些中了道儿。

    正沈吟时,耳中已隐隐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是临淄的城卫部队察觉到这边的不妥,正急急赶来。真照心中稍定,但也不由得摇头苦笑:什么事儿嘛,几乎出了人命才大张旗鼓的赶来,可当真会挑时间,即便人还在也要知机跑了。

    继而又想起那三人曾说,西戎羽林总领“血魔”蒙木言来了,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忧虑之心,要知道那血魔蒙木言之名,真照在孩童时就曾听人说过。传说中那血魔喜嗜人血,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女子,数十年前,他曾只身一人在一天之内连过人族的数十条村庄,所过之处竟无一活口留下,全系被吸干精血而死,此事震动一时,因此在人族四国中,血魔蒙木言之名传扬极广,不但能夜止儿啼,甚或是轰响彻耳。

    更令真照担忧的是,血魔蒙木言的武功高得惊人,自他成名以来,人族中欲要寻他除害的高手多不胜数,但是却无不反被害除,他们前赴后继了许多年,直至后来被人族武人公认为百多年来最杰出的武学天才倾天宗独上西戎,最后被血魔掌毕于千招之内后,这才再没有人敢轻言捋其虎须。

    所幸这数十年来,血魔或是忌于人族三大高手的威名,没有再东进一步,一直处身西戎统率著麾下的二十万羽林军。这时真照陡然听说蒙木言已然东来,而且还似要对己不利,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这可真说不得笑。

    不一会儿,那马蹄声已在左近响起,真照寻了根木棍,强自撑起身来,摆了个较为中看的姿势,静静等著那些赶来的东夷军,心中思量:要知道,我可是秦国出使东夷的使节,一举一动无不代表著我们大秦的体面,怎么可以让他们看见我窝囊的躺在血泊当中呢?定要显示点男儿气概才是。

    正想时,那临淄城卫部队已驰马到了近前。

    那城卫军官一看眼前这血淋淋的场面,已吃了一惊,看著轿子旁躺著的十具尸首,心中焦急万分:在自己治下出了件这么大的事儿,定难以逃脱的责任去,哎,明早就等著受军法处置吧。焦急之余,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那东来客栈的酒旗下,正蹲立著一人。只见那人一条腿跪地,另一条腿却屈膝半立,旁边的手上撑扶著一根木棍,再细看他的身上,衣服黑红交加的布满血迹,头发凌乱脑袋偏偏这时朝下微侧,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恰巧正遇大风吹来,那人身上撕开的布条和头发无不迎风飞舞,真是说不出的萧瑟和有型。

    那军官看著这阵势,心中一喜,指著眼前这人大喝一声:“呔,弟兄们,来啊,给我将那疑犯给绑了。”只觉这人与戏文中的杀手简直象极了。

    真照心里正自著急,这个姿势他可就快要挺不下去了,闻言暗道:怎么听著这么别扭啊?疑犯?哪来的疑犯叫你绑?不禁好奇的抬起头察看一下眼前的形势。这不看还罢,一看下顿时傻住了,只见数名东夷士兵正手持绳索,面带狞笑的向己走来。这是干什么啊?这……这……难不成那疑犯指的是我?在真照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士兵早已呐喊著如狼似虎的朝他扑了过来,冰冷的绳索也应声套上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在这秋风萧瑟的大街上,响起了凄惨无力的呼叫声:“救命啊,放开我,我是秦国的使节……”

    “使节?我还是秦皇呢!”

    ……

    约摸两个时辰以后,真照又一次躺在了东夷神皇的皇宫,失血过多的他昏昏欲睡的看著眼前众人。

    神皇夫妇、慕容式和程陵、张志成等人都来到了他的榻前,冬月皇后轻声的对已为真照把完脉的御医问道:“他的伤势可碍事?”

    御医恭敬的答道:“这伤虽深至肋骨,但却没有什么大事,倒是伤口处的毒却甚为棘手。”

    “毒?”神皇想了一阵,又道:“莫非是行刺之人在兵刃上抹了毒?”

    那御医似是极得神皇敬重,毫不顾忌道:“照臣察看所知正是如此,而且要解这毒,还须皇后娘娘相助才行。”

    冬月皇后一奇,问道:“须本宫相助?”

    御医微微躬身,又道:“臣细细观察了一番真大人的伤口的症状,发现他所中的正是出自北域辽人的‘津莽’。”

    “津莽?”程陵脸上现出一丝惧色。

    御医点了点头道:“想必这位大人也曾有听闻过此毒之名了。‘津莽’乃是由辽人采集了北海十数种海蛇的毒液,然后烘练七七四十九天所制成,此毒性强且烈,天下间除却升龙山上的‘龙涎点滴’,实是无药可解。”

    “龙涎点滴?”慕容式眼色略显惊诧,望向闻言正在沉吟的冬月皇后。

    神皇眼光一闪,瞧了瞧真照,径自问道:“华卿,你方才不是说这毒的毒性强且烈么?为何他至今却仍不见有任何不妥?”

    御医忙解释道:“吾皇圣明。皇上所问也正是臣心中的存疑之一。刚才臣为真大人细细把过脉,发觉他体内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竟能与毒性相抗,自行将之封于五腑之外,延缓了毒性的发作,因此他才能缓得性命来,这可真是臣行医以来未曾见过的奇事。”

    神皇奇道:“有这等事?莫非是九……”他望了望焦急着站在一旁的程陵与张志成等人,剩下的话却也没再说出口,走到真照床前为他把起脉来。好一阵子,他脸上微露忧色,仿佛遇到什么难以定夺之事,缓缓放开真照的手站起身,说道:“你便去恳求一下圣母吧!”

    他这话自然是对冬月皇后所说,但那慕容式听了却先是发话道:“皇上,臣的老父让臣向皇上回话,说皇上让他做的事他已经做了,他着臣替他回皇上四个字——‘随意而为’。”

    神皇重复了一遍“随意而为”四字,突然嘴中喃喃地又说出了三个字,依稀便是“神意”。这话虽轻,但冬月皇后闻言身躯立即一震,抬起头来与神皇对望了一眼,转瞬间两人仿佛交换了千言万语,眼中均闪过一丝喜色。

    冬月皇后才对身旁的一名宫女说道:“吩咐下去,本宫这就要上升龙山。”那宫女立即应命而去。

    ……

    黑暗中,真照只觉全身飘飘荡荡,犹如被一大团棉花包围着。

    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这么黑?

    真照缓缓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漆黑的天地之间,整个天地除了他自己外,再也看不见任何的光亮,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所有一切仿佛就是一个虚无,一个黑暗的虚无。

    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死了么?

    真照从心里冒出了这个骇人的想法,他左右看了看,不象啊,死了的人该是落入冥府才对,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景象,又全然不像是大陆上盛传的十八层地界的任何一个,至少也该有黑白司神现个身才对,但这时别说是神,只怕鬼影也见不到一个。

    “有人吗?应个声儿啊……”

    极尽力气的叫喊声,只换来一片寂静,真照揉了揉静得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难受,睁大着双眼瞪着眼前的虚无,一时间孤独、无奈、焦虑纷纷涌上心头,“哇”的大叫一声,撒腿不知所向的跑了起来。

    便在这时,耳旁突然传来“嘀嗒、嘀嗒、嘀嗒……”的声响,真照一震,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生怕听漏了什么。

    嘀嗒嘀嗒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是真的吗?是滴水的声音吧?

    真照凝神的听着,带着即便见到一块石头也会高兴的抱起来亲吻的热情。这的的确确是滴水的声音啊!

    真照已经迈开步子,步履间那落地的轻盈却丝毫不能掩饰他因为紧张的心跳声。

    “我的儿啊,你来了么?”

    一把厚重深沉的声音陡然响起,仿佛传自虚无的尽头,深深的刺入真照的心头。

    真照大吃一惊的停下脚步,眼睛直瞪着前方,两耳不断抖耸,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唯恐是自己生出了错觉。

    “我的儿啊,你终于来了。”声音再次响起,一般的厚重深沉。

    这次真照虽然已有了准备,但听了心头仍是一震,久久不能作声。好一阵子,真照才试探着叫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良久,真照并没有得到回应,那说话的声音也再没有出现,但是真照发觉滴水的声音这时却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一滴透发着光亮的水滴呈现在了真照的眼前,宛如凭空出现的一粒明珠垂直坠下,在黑暗中溅出一圈圈的光纹,不断朝四处扩散,延伸至无尽的虚无。下落的水珠一滴接着一滴,就在那一瞬间,真照分出了天地四方,看着脚下在黑暗中呈波浪状的光纹,像是正置身于水面上一般,情景怪异已极。

    黑暗中,光芒继续扩散,黑暗的虚无象一块硕大的黑幕,不断被割破,直至全然消失。

    蓦然眼前一片强烈的白光笼罩过来,只灿的真照睁不开双目,待他再度张开双眼的时候,不禁为自己眼前的一切惊骇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天地。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茫茫望不着边际的原莽与天相连,大风吹拂,自得其乐的野草形成了一拨又一拨的波浪,向着地的尽头伸展过去,使人心胸豁然开朗。最让真照吃惊的是,晴空万里的天下,瓦蓝瓦蓝的挂着九个太阳,同时散发出耀人的光芒。

    天地间的一切显得如此宁静和安详,而此时,真照有如神迹般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立在半空,默默看着这一切。

    这是在梦中么?真照闭起双眼感受着原野上吹来的凉风,心中又泛起了真实的感觉:如果说这是在梦中的话,那感觉又怎么会这般真实?但是,眼前这九个太阳……那该只在大陆上流传的上古四灵传说中才出现的……这里到底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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