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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夏夜海滩

    那天水竹子到底没有抵抗住玩水的诱惑,扔下遮阳伞淌进水里和林泰然小悠然一起恣意欢腾着。三个孩子在海里玩到筋疲力尽,石瑾兰撑着伞坐在岸边笑看他们玩闹。

    回旅馆的时候已近黄昏,小悠然吃完饭,被抱在石瑾兰怀里睡着了,放在床上,两个女生回自己房间。

    水竹子放松的摊成“大”字状倒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石瑾兰在屋子里忙碌,倒热水打凉水准备洗衣服,她打算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比小悠然好多少,没有睡午觉又玩闹一下午,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就已睡着。

    醒来时不知几点,四周很安静,夜幕已深,纱窗旁浅淡光线里能看到石瑾兰捧着水杯的侧影,她正看着水杯,似乎了无睡意。

    水竹子醒醒神爬起来坐在床上,石瑾兰看向她,“你醒了。”若离近些,能看到她脸上带着微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不过是唇形勾出的轮廓。

    “嗯。”带着初醒来的鼻音,水竹子答应着。看看安静的石瑾兰,靠到床头上,问道:“瑾兰姐,你没睡吗?”

    “还没有,忽然睡不着,起来喝杯水。”微笑仍挂在脸上。

    水竹子已清醒过来,想起海边时石瑾兰的状态,猜她或许受到什么冲击没有消化。感受着身边清凉的温度,略想了想,做出嬉笑的样子,对石瑾兰说道:“瑾兰姐,我们去海边吧,可以感受浪漫的气氛,还可以顺便谈心,白天的谈话还没结束呢!”嬉笑着跳下床,翻开背包,找换洗的衣裳。

    石瑾兰点头答应。等她换完衣服,两个人便踏着夜色,悄悄出发了。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十分钟后两人到达海边,海水已降去很远,留出空寂的沙滩。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并排坐在柔软细沙上,夜空深邃,海天相接处有一弯弦月挂在天际。

    风有些大,空气很凉。水竹子侧过脸看看有些郑重的石瑾兰,“瑾兰姐,你怎么了?你失眠了?”

    略笑笑回应小竹子的目光,再看向深沉的海,心底仍有些莫名悸动,想着小竹子的话,才知道自己的状态,“是的,我在失眠。”失眠,这是一个陌生词汇。她不该失眠的,她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工作,服务于小主人是她所有行为的目的,她却做出与此完全无关的事,只为自己。自己,仍是个陌生词语。“我……失职了。”若因此被解雇……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她还能够继续存在吗?

    水竹子把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其实石瑾兰是个单纯的人,她的一切都来自于培训,而她本人,未染尘世,干净犹如白纸。“你只是有些情绪波动吧?人活在这世上,总会受到各种干扰,我们的情绪、行为、判断都会受到外界的影响,没有人能够绝对理智、永远无动于衷。说起来,是什么让你这么……嗯……”还不了解她的状态,一时找不到合适词。

    当然明白她在问什么,也感觉到小竹子的安慰,“我发现,我会死,并且死亡随时能够降临。这个发现让我恐惧。”在恐惧?还是困惑?或者感慨?对石瑾兰来说,这是种复杂的感觉。

    水竹子挠头,命题好大,生存和死亡。“……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好像,没接触到死亡的人不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嗯……至少,我知道这种想法的出现一定有它的原因。”

    石瑾兰笑,发自内心,小竹子还未教导就已很聪明,回到探讨的话题,“我的出现是因为……”

    有答案的问题,水竹子抢答:“因为我未成年无监护,所以你来这照顾我。”

    “是的,我因此存在。”

    水竹子皱眉思考回应,“既然这件事与你所恐惧的死亡有关,就是说,一旦我成年或者有监护了,你就不存在了,是吗?”

    涉及专业问题,石瑾兰正式回答:“我是专职儿童保姆,能照顾雇主到十八岁。如果十八岁之前雇主有其认可的监护人,随时可以辞退保姆。到雇主十八岁时,无论如何我的工作都结束了。”

    水竹子明白了,因为石瑾兰发现自己只能活到小竹子十八岁,之后就会消失,所以对生命的留恋变成恐惧,而第一次接触这种感觉显然让她无措,所以在独自思考解决。回顾过往,两人相处194天,记账本上记得清楚。六个月零十天,朝夕相处,昼夜不离,如此亲密,即便是石头也会捂出感情,更何况是人。忽然想起管家的雇佣,“我记得管家离开空间就无法解雇了,你不一样吗?”

    “关于能否解雇并不一样。但某些方面是一样的,儿童保姆,雇主一生只能空间外雇佣一次,与管家的空间外无法解雇,共同点是,都能迫使雇主最大化的利用这些资源、珍惜这些资源。”

    水竹子点头表示明白,可以理解,但无法接受,“我不能雇一辈子吗?”显然是不能的,都说了是儿童保姆。“或者放你自由,就像赎身,我买回你的卖身契。”

    石瑾兰突然笑起来,摸摸小竹子的头发,揽住她的肩膀,“我刚才想过了,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使命,是我生存的意义,使命结束,我的生命即结束,没什么不好的。”

    “可你舍不得,你明明很害怕。”水竹子想哭,只是莫名想哭。石瑾兰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吗?从那个无欲无求的境界走出来,真正站在这具身体里,面对她的人生、她的生命,或许还会发现这个斑斓多彩的世界,明明该是破茧新生般的感动,可她看到的却是死亡,宿命般无法挣脱的死亡。

    “不要伤心,我们还有十几年要相处呢……只要你不解雇我。”石瑾兰为自己提出第一个要求,对这种状况,她有些新奇,但坦然接受。

    “我当然不会解雇你。”忽然想起什么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无监护状态会被删除,还要坚持无监护状态,会被判定为默认同意删除的。你来的第一天说的,不记得了?看来你的判断受影响不小。”拍拍石瑾兰的膝盖,算是安慰。想到这么说会被当做留下她只为她的监护,慌张解释道:“我是开玩笑啦,不是说真的这样,不管有没有监护这种东西,我都不会解雇你的,你……”

    石瑾兰把小竹子揽过来,让她的肩膀紧挨着自己,带着笑意说道:“我明白,不用解释。不用担心,我还有很久呢。”是安慰小竹子还是安慰她自己,石瑾兰分不清楚。

    挨着温暖的石瑾兰,水竹子才发现海风吹得有些冷了,坐一会儿,便提议回旅馆。两人拍掉身上的细沙,起身离开。

    夜凉如水,静谧的长街路灯昏黄,两人牵着手走在街边偶尔对视说笑,女孩抬头时笑容往往映在光芒里,少女低头时眼眸总是掩在阴影中。没有谁能正视自己的死亡吧?水竹子攥攥拳头,再次进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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