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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妃颔首。大文学众宫女上前摆榻,几个宫娥将一面梳妆镜搬上大殿。一众宫娥个个身姿美好,正中间走着的,是刚刚满十五岁的四公主莲心。小公主模样还没长开,举止柔软得体,风范优雅,缓缓踱步走向梳妆镜,一时之间夺得不少称赞。    皇后娘娘雍容浅笑,提了华服走到梳妆镜边迎接着小公主。用桃枝拂去镜子前本不曾有的尘埃。却不曾有一个母亲为女儿扫去一身不幸的祝福,毕竟,她的命运是注定了的一生无忧。宫娥们伸手解了四公主繁复美丽的发辫,然后轻轻绾起了公主的一头青丝,做了一个流云髻。    忽然耳边有热风吹来,白白抬起头,看见长公子笑得自在,他低声问她:“你及荆那天,做的是什么发髻?”    普通人家的女儿,求的是富贵,自然是要做牡丹髻,白白温顺的笑着:“我母亲只愿我一生无忧,做的是青螺髻,我并不喜欢的。”    他将手按在我她的手背,又低声道:“我皇祖母要你过去。”    白白有些害怕。她知道那是一个经历了一生沉浮的女子,见过太多的宫廷烦扰,也见过了太多血雨腥风。男子的宠爱和女人的妒忌她都曾拥有并且在这一切之后独善其身,她要见她,她为何要见她。    长公子只是伸出一只手,他看到了她目光中片刻的惊惧。    白白的手抚摸过裙摆,悠然站起,随着他缓步走向太妃。她的身子在颤抖。因为她知道自己将面对的女子,可以轻易地决定她的生死。    白白跪倒在她的榻边,惊恐和忧虑在她的胸膛里滚滚而过。老太妃摩挲着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抖动,触摸着她的指尖,忽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来,孩子,坐在我的身边。”    白白的泪水沿着发髻一点点打了下来。她回眸看了看长公子,他依旧与人谈笑,忘了自己。    皇后正在把金玉发钗插进公主的发间,看见白白依着太妃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她不敢说话,轻轻挨着这个年迈的妇人。大文学有些浑噩,孔筠不知去向,桂梧依旧淡漠地饮着酒。    过了不知多久,妇人才对低头偷偷哭泣着的白白说:“去找你郎君。”    她给了白白太多恩典,白白默默无声,轻轻走开回到长公子身侧。彼时才意识到,原来,及荆宴已经结束了,而她也被正式册封为长妃。    躺在榻上,她依然想不懂太妃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无尚的待遇。她想她或许终此一生也不会明白。    今夜是四公主的及荆礼,也是自己嫁给大梁国长公子的第一夜。从今之后,共髻束发,相伴一生。    忽然想起,这是一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男人。    心一点点坠入谷底。夜色晕染了纱窗,漏里沙凉,梧桐老,梨花薄。    泪水朦胧里,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轻轻走近她,她向被子里缩了缩。苦涩的滋味流入口齿间,她紧紧咬住,一声哽咽,她泪如雨下。    静哲静静看着她,一点点感受到她心底的深浓的寒契。他如玉般纤长的手指也渐渐冰凉了。    “我愿许你一生。”末了,他慢慢说。只是语气也是冰凉的,隐忍的。或许他的确有自己的目的,然而面对此时的她,只能暂时放下。    他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依然在默默饮泣,好像一个孩子在痛悔自己冒失犯下的罪过。他把一枚铜镯缓缓套进她的手腕。皓腕如玉,铜镯在烛光下金色的光芒温暖人心。    白白抬起红肿的好像核桃的双眸。默默看着那古旧的铜镯,上面只刻着的简单的花纹也快要被时光磨去痕迹了。    他躺在她的身侧,把绸被轻轻拉上,给了呆愣的她一个脑瓜崩:“去把蜡烛吹熄,我们该睡了。”    这几夜,他总宿在她这里,却不见任何出轨的举动。她知道有许多女子百般手段都无法得到如此宠爱,她虽不屑,却免不了有些感动。大文学偏这几日总是下雨。天空阴沉,檐下的雨水滴滴答答不尽。她的窗格外,紫色的碎花坠了一地。白玉栏杆上也沾染了些秋日冰凉的气息。撤了玉簟,在玉枕上覆了锦缎,还算暖和些。    白白刚开始对夜间如此总觉得有些不安,可他和衣而卧,虽然有时候把她拉进怀里抱着,却总未见什么异常举止。她总在枕头下备着锋利的簪子,如果真发生什么的话……都是些愚不可及的念头。    一早上就会不见了人影,身侧还有着微微的他的体温和味道。从小到大,她记得的味道,一个是哥哥的,另一个,就是她不想记住也要记住的他的了。穿了夹衫,怀里都是宫娥们缭绕在衣上的沉香气味。懒懒的拿起笔,抄写诗词解闷,却听见门口宫人的通报声。翘首望着,长公子身边的宫人正在解开长公子湿了的蓑衣。又装作不经意收回心思,继续用簪花格体临着字。    她正写着,忽然看见一把沾着雨水的黄色蟹爪菊放在了她的书桌边,停了笔,望着他。    “见到宫女们都去莳花局要这些花,想来你也是女孩子定也喜欢这些东西,就给你摘来些。”    “我不喜欢,秋天的话,还是枫叶好看些。菊花没有香味,模样也憔悴,是死了的花。如果说品格的话,也比不过梅花。”白白低着头,继续写字,字迹工工整整,一点错也没有,只是抄写错了行。    他噙着笑,忽然道:“我母亲想见见你。”    “我不想去。”回答的干脆利落。手腕上的铜镯被体温捂热了,拽了拽袖子,轻轻遮住了。    “不想去就算了,那样的地方,你去也不大好。”    没想到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刚松了口气,见他一低头,看着自己写的字。    “白白多久没有写家书了?可想念母亲。”他微微笑着,“不如给你的母亲和父兄各写一封信,我派人给你送去。”    这算是恩典。宫里的妃子,很少有这样的优待的。白白微微一笑,和声道:“好。”    知道信里的内容一定会被他看得干净,于是也没写什么,只是劝着母亲早点回家去,容得下父亲。给哥哥的信里就更加小心了,毕竟哥哥身份在那里放着,再如平常那样交代他赶快还俗娶媳妇会被人取笑,想了又想,最让哥哥安心又得体的也就是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他。反正这些事情长公子他也都知道,看不了什么去。最后还特特说了长公子待自己很好,一副找到了良人心满意足的小儿女样子,只是为了他安心。写罢了,用信封封得严实,撑了伞在院子里觅了几根还好的花枝做装饰,才不安地递给长公子。长公子喝着茶等了良久,她心里放不下,又交代一句:“我要回信的。”    这一夜,白白在床头等了会儿子,一直到子夜,也没见长公子来。她将发髻解了又重新绾起,直到手酸了,才招手唤了个廊下立着的小宫娥,低声问了句:“见公子了么?”    小宫娥是个心里不大通透的,回了句:“不会在蕙兰殿里。”    白白一张脸沉了下去,低声打发她出去了。    揉着裙带想了想,一伸脖子吹灭了长烛。几个侍立的女官反应慢了点,总算赶在妃子解开衣服前放下了三重帷幔,换了香。    她只刚刚挨了枕头,就听见他的脚步,沉稳而步履从容。帘帐被再次掀开,这宫里能掀开他的帘帐的人只他一人了。想也没想,她闭上眼睛,装作睡着。    “怎么也不等我来,就一个人先睡了。”    旁边一个女官低声道:“若不然,公子先回去,妃子已然歇着了呢。”    白白翻了个身,回眸看着公子,还不忘装出有些朦胧的样子,那女官轻轻一笑,低头退了出去,原来是使诈骗她醒呢。    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在乎他了?白白气鼓鼓地想。脸上有些火烧。    长公子亲手点起了碧纱宫灯,举止温柔而撩动人的心弦。他本是极懂人情世故的男子,又生的光彩照人,自是极为容易让女子动心的。    白白此时有些忘乎所以,愣愣看着他高贵无比的举止。模样清丽悦人,天真无邪。    长公子忽然笑着道:“爱妃今夜目光咄咄,真好似贼人。”    白白羞得侧过身子。    长公子如往常般和衣卧在半边凤榻上。暖香缭绕,她一只胳膊撑起来身子,伸长了玉颈吹了灯。忽然一只手探到了她的腰间,她就这么维持着吹灯的姿势不敢动弹了。    他慢慢的把手臂环过她的腰间,她只红着脸。    曾经不愿理他,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特殊,总逃不过三宫六院的命,她不想一世与人争夺一个男人的爱。    但是现在她想不了那么多了,脑子里浑浑噩噩,总是想着,她已经是他的妻,一生一世唯一的妻。    他忽然轻轻用力把她拥进了怀里。    半推半拒,她终于面对着他的胸膛,躺了下来。    “以前,有人这样对你过么?”他咬着她的耳,轻轻解开她的夹衫。    她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    “哥哥曾经这样抱着我睡,他从小这样抱着我睡来着。”    “你大了他还抱你么?”那双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有些迷茫,无助道:“大了,除了打雷下雨,很少这么抱我了。”    那双手是滚烫的,但是也是克制的,他轻轻拂过她姣好的脸,忽然有些不可遏制的叹息。    忽然,几近疯狂的,他捧着她的脸,她有些躲闪,却被他滚烫的唇吻着。    然后她听见一声低吼,他翻身下榻,大踏步走出了寒香殿。    她愣在榻上,火热的身子渐渐凉了下来,清醒重又回到头脑。    揣测,疑虑。忽然她坐了起来,抱紧双膝,因为思维转的太快,她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在黑色的夜里,好像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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