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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节 旧梦碎(四)

    写在前面:虽然有大大提出来想先看番外篇,不过为了不打乱文章的节奏,小女决定在这一章全部结束后再将番外奉上o(∩_∩)o~如果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趁着孙云清、莫新华两人洗脸的空档,柳茵走到前柜旁边,顺手抄起搁在上面的一张标语条,只见上面的八字笔劲墨浓,想来是莫新华所写,开口念道:“打倒军阀,争取民主。”又拿起另外一张,这次是孙云清清秀的楷字:“与军阀斗争到底,保一方百姓平安。”其它所有标语大抵也都是同样的意思。    柳茵看着这些标语,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痛,一口气不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一张脸涨红着,像是要滴出血来。    邓昱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取了椅子来给她坐,一脸担忧的神色:“你就是骗我,明明身子还没有好全,却硬要跟着我们一起贴标语,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况且,”邓昱华停了一停,扫了一眼前柜上放着的标语,才又转回头说,“我知道你心里仍旧不舒坦,也知道你这几天里一直怀着内疚,我想这怕也是你的病迟迟不能好的原因之一。既然如此,你便听我一句劝可好?明天就不要随我们去了罢,我……”    还未及邓昱华说完,柳茵就把两指覆于他的唇上,制止了他说下去。留在唇上轻微的触感让邓昱华一时出了神,呆呆地看着柳茵,过了半晌方听见柳茵的声音传入耳朵。    “原来在我家后院里我们几个欲剪头发那日,提出让我们一起参加游行的是你,如今,让我不要去的也是你。”柳茵叹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都是一心为了我好。但是,如果你不让我去,就说明你并不了解我,并且太看轻我了。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也全部赞同。我了解,军阀割据给老百姓带来了多少痛苦,也了解,如果一日不打倒推翻这些军阀,中国就一日不能脱离战乱,脱离贫困。虽然我参加这场游行,就如同背叛了自己的家人,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正是因为我知道,慈爱如他,也有勃勃的野心,想要占领更广的疆土,也曾挑起过几次战祸,使一方百姓受苦,所以我更要站出来,不仅是以一个热血青年的立场,更是以一个女儿的立场,提醒他,让他明白,百姓呼唤的是怎样的国家,怎样的政府;让他明白,他的错与罪……”    “啪啪啪,啪啪…”柳茵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一阵响,回身看去,原来是莫新华、孙云清两人,他们已经洗干净了脸,正站在她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赞赏的神色。    张译也走上前来俯身搂着柳茵的肩头,笑道:“这可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瞧我们小茵说的这一番话,竟有些大将的风采。”    “你又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柳茵嗔道,背过身去装作不理睬张译。    张译忙转到柳茵面前不住地作揖道:“好妹妹,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我罢。”    正说笑间,只听姜静茹开口道:“我们光顾着说话,都误了正事,这天也快黑了,还是快些去贴标语罢。”    “正是呢,我们得快点行动了。”邓昱华起身道。    于是莫新华关了书店门后,一行人约好了戌时仍在书店门前会合,就每人取了十几条标语,拿了盛满浆糊的木桶,由邓昱华带着柳茵和姜静茹一组,莫新华带着孙云清和张译一组,分别向不同的岔路去沿街贴标语了。    且说柳茵等三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因为入了夜,这条小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邓昱华提着盛着浆糊的桶,到了适合贴标语的地方就停下来,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姑娘家,手也仔细些,向刷浆糊这样的粗活,就交给我来,免得脏了手和身上的漂亮衣服,你们只管把这标语贴的齐整些就行了。”    柳茵和姜静茹答应了一声,三人就各自行动起来,刷浆糊的刷浆糊,贴标语的贴标语,一路走一路忙,不一会三人的脸上身上都出了汗。正好一阵凉风吹来,倒让人不由打了个寒噤。柳茵手里本就松松地抓着几十条标语,这阵风将好几条标语都刮向的巷子深处,柳茵忙将剩下的标语递到姜静茹手里,道:“静茹帮我拿一下,我去把那几条标语捡回来。”说着就要向巷子深处走去。    邓昱华忙在身后喊住她:“小茵,我去吧,你身子还不好,可别……”    柳茵并没停下,而是回头笑笑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女孩子似的。”而后又快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柳茵走后,就剩下邓昱华和姜静茹两个人,气氛一时冷了下来,邓昱华一言不发,只是仍不断地在墙上刷着浆糊,脸上的汗滴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姜静茹见状,从袖内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白地绣梅花的真丝手帕,就往邓昱华头上拭去。    这一举动让邓昱华着实吃了一惊,慌忙就要放下手里的浆糊桶:“静茹,谢谢,我来就行。”    “你的手刷浆糊时都弄脏了,没得脏了我的帕子,还是让我来帮你擦掉罢。”姜静茹动作并未有一丝的停顿,而是用手帕轻柔地拭着邓昱华的额头,为他擦去汗珠,眼睛里温柔地像是蓄着一汪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邓昱华没了法子,也只能无奈地站着任她去擦拭。    柳茵早就从深巷里面把标语条捡了回来,一过转角,恰看见姜静茹正在用帕子给邓昱华擦汗,她是那样轻柔,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正在擦拭的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一般,而邓昱华只是提着浆糊桶,拿着刷子定定地站着任她擦拭,只是他背对着柳茵,所以柳茵并不能看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柳茵看到这一幕,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她不知道,现在她是应该上前去,还是应该退回到巷子里,所以她只是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座原来就立在那儿的雕塑,手一松,刚捡回来的标语就又被风吹回了深巷里。    她一瞬间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她明白了三人一起走夜路那晚,静茹推门进家院时眸子里闪烁的复杂情感;她明白了在昱华宣布他与她的关系时,静茹脸上的失魂落魄……原来,静茹也像她自己一样,喜欢那个他。那么,他呢,他会动摇吗?    柳茵只觉得心里无味杂陈,她与静茹是那样好的姐妹,有开心的事一起分享,有痛苦的事共同分担,她们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那么多的共同语言,如今,她们又爱上了同一个人。可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却浑然不知静茹的哀伤,作为好姐妹,她自觉对不起她。然而对于昱华,她已是认定了,是不舍得放手,更不打算放手,那么作为好姐妹,她又注定伤害了她。    柳茵压下心中的哀伤,装作没有看到刚刚的那一幕,快步向已经又开始贴标语的两人走去。姜静茹听见柳茵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柳茵手里空空如也,不禁疑惑,因道:“小茵,你去了好久,怎么却一张标语也没带回来?”    柳茵定了定神,编了个理由道:“这个巷子好深,刚刚那阵风,直把几张标语刮到了巷子最深处,所以我去的时间长了点。想是前日里下了雨的缘故,那巷子最里面有一块洼地里蓄着一湾水,那几张标语飘到了水洼里,上面的墨都氲开了,我想已经不能用了,也就没有带回来。”    邓昱华对柳茵微笑着说:“怪不得去了那样久,原来如此。我们快些贴罢,要不然就该贴不完了。”柳茵只默默地点点头,并不言语。    “小茵,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姜静茹看出了柳茵的异样,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没有好?这巷子里的风又这样冷,不会是又着凉了罢?”说着就上前用手试了试柳茵的额头。    “倒是不烫,但是看你的样子很没有精神。我们还是再到别的巷子,赶紧把这些都贴完了,也好让小茵早点回家休息。”姜静茹只是看着柳茵,眼里满是关怀和担心。    柳茵心下一暖,又是一痛,这样的一个好姐妹,她却注定要伤了她,让她于心何安?    这晚柳茵躺在床上,本来病没有全好,应该是极为困乏,着枕就睡的,她却竟是一夜辗转难眠。一夜苦想,却仍不知该如何弥补静茹,不知怎样填满自己深深的愧疚感,亦对明天的游行有着深深的担忧。正是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一直到四更天,方才昏昏睡去。    一觉起来,已是六更天了,柳茵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头痛难忍,早就有伶儿端了盛热水的盆子来伺候她洗漱,她将热水撂在脸上,这才觉得头痛稍稍缓解了,身体也舒快了些。匆匆穿了蓝缎的上衣并黑色的裙子,吃了早饭就向游行集合的地点赶去,只觉得头脑仍有些发胀,脚步轻软。    赶到集合地时,之间前面早有一群学生,走近一看,其中竟不乏他们自己学校的某些富绅子弟,心中暗叹邓昱华、莫新华两人的影响力。正感叹间,却听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不知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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