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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情为何物

    南宫家族在巨阙城经营了数千年。

    巨阙城城主府之巍峨,庄严,在整个北大陆都是罕见的。

    钟楼,是城主府内最高大的建筑。虽然是仲春,午夜的风还是有些寒冷,钟楼之上,却有着一名白衣女子倚着栏杆,默默地想着心事。

    淡淡的月光照在女子脸上,显示出一张俏丽的脸庞,正是那冷仙子冰清。只见她满脸泪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已经石化,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白衣的叶轻鸿仰望着钟楼上的女子,良久良久,终于轻轻地悲叹一声,转身走了。

    深夜无法入睡的并不只有冰清和叶轻鸿,此刻皇甫海龙正在屋顶上借酒浇愁。向来调皮爱闹的阿玉显得特安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皇甫海龙。

    “阿玉,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本来,我心里是愿意娶她的,就是因为看不惯她爹的嚣张狂妄,才说了不娶她。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她竟然这么痛苦,一头青丝瞬间成为白发。”皇甫海龙喃喃地说道,也不管年纪尚幼的阿玉能否听懂,“瞬间白头,这是多么大,多么深的痛苦啊,我竟然对一个爱我的人,也是我所爱的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阿玉抬起白嫩的小手,替皇甫海龙擦拭着,皇甫海龙心中的伤痛,也是影响到了阿玉。她啜泣道:“哥哥不哭!哥哥一哭,阿玉也要哭了!”

    “哥哥没哭!哥哥哪里哭了!只是有一只虫子飞进了哥哥的眼睛!”皇甫海龙一把将阿玉搂在怀里。多日的相处,他早已经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阿玉年纪虽幼。却也分得清皇甫海龙是不是真哭。不过,既然皇甫海龙不承认,她这个小大人也不去深究。她任由皇甫海龙宠溺般地抱着,拍着,渐渐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微风吹拂着,风中挟带着丝丝的寒气,却也传送来一阵浩大的剑气。

    白衣胜雪的叶轻鸿仿佛天外飞仙般,脚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就弹射出数丈的距离。锃亮的剑尖,透出一股实质般的剑气,直刺皇甫海龙的后背。

    “刷!”

    皇甫海龙后背似乎长了眼睛,剑尖堪堪要刺到身体时,他原地一晃,身形已经移开数尺。他的姿势丝毫未变,甚至怀中的阿玉都没有惊动。

    “皇甫海龙,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依然要和你决斗。因为你伤害了一个不该伤害的人。”叶轻鸿往常优雅,从容的样子有些狰狞,握紧了剑柄,再次射向了皇甫海龙。

    皇甫海龙轻叹了口气。道:“叶轻鸿,如果杀了我,能够让她快乐起来。你就杀了我吧。”

    “噗哧!”冰冷的剑尖刺穿了皇甫海龙的肩头,鲜血涌流出来。溅到阿玉身上。

    “哥哥!”阿玉惊恐地大叫道。

    “皇甫海龙,你为什么不躲?”叶轻鸿拔出了剑。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咆哮,“你为什么不躲?你以为你受了我一剑,我就不恨你吗?”

    剑尖上兀自滴着鲜血,叶轻鸿竟然顷刻间也是泪雨滂沱,嘶声道:“皇甫海龙,你应该看得出来,冰清是那么爱你。甚至,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都能够自毁声誉,可是你有没有关心她一下,问候她一下。她一个人孤独地呆在钟楼上,几天几夜了,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皇甫海龙沉默了,是的,冰清能够在众人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是有多么爱自己!可是冰清说的话,竟然伤害了一个同样对自己用情至深而且也是自己极为喜欢的女孩,令得她瞬间青丝变为白发,他能接受冰清的爱吗?

    皇甫海龙摇了摇头,道:“如果盈盈不是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我想我和冰清师妹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盈盈受到那么大的伤害,瞬间青丝变为白发,我的心已经完全被痛苦占满了,我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孩了,惟有对盈盈好,才能够稍微弥补我的过错。”

    “你这是不负责任!你只是想到对那魔女好,有没有想过冰清的处境,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样的话,虽然并非实情,可是众口悠悠,她今生都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将来,你和那魔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冰清却是青灯古佛,孤独终老,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叶轻鸿举起了剑,目光变得那样冷酷道,“皇甫海龙,出枪吧,我宁可死在你的手里,也不愿意看到冰清终日以泪洗面的样子。”

    激烈的争吵,早已经惊动了城主府的护卫,还有一些先天高手。谁也不知道叶轻鸿为何会对皇甫海龙拔剑相向,纷纷猜测着打听着。

    “叶师兄,不可!”

    冰清也是赶到了这里,听了叶轻鸿的话,当即跃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她先是看着皇甫海龙,看得那样深情,然后她才缓缓地扭过头来,对着叶轻鸿道,“叶师兄,这是我和皇甫师兄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冰清,既然你来了,我就借这个机会告诉你。就像你喜欢皇甫海龙一样,我也是喜欢着你,我不能看到你不开心,我不忍见到你不快乐,如果你能够和皇甫海龙幸福地走在一起,我想我会把这份喜欢深深地埋葬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你。然而,你这样的情形,这样的痛苦不堪,比起我自己难过,伤心都要叫我无法忍受,我才要找皇甫海龙,替你讨个公道。”叶轻鸿大声道,“你可以将我对你的好视而不见,却不能阻止我像你爱皇甫海龙那样爱你。”

    “叶师兄——”冰清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女孩,因为喜欢皇甫海龙才改变了许多。如今,叶轻鸿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令得她有了不小的慌乱。

    “大家散了!散了吧!”郭敬毕竟是过来人,知道情这种东西最是折磨人,他能够体会到此刻屋顶上三人的感受,忙大声驱散那些围观的人,就是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叶师兄,谢谢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也许不一定对,但只要是自己心里所想的,不管是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冰清惨淡的脸上有了笑意,似乎一扫多日的忧愁苦闷,她又面向着皇甫海龙道,“皇甫师兄,你尽管去找任姑娘吧,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不管你身在何处,身边都有谁,我都会默默地祝福你。”

    说罢,冰清决绝地一转身,径直向着黑暗里射去,她的声音从夜色里飘过来:“我下山已经多日了。现在回明珠峰去,有师傅,有众多师姐师妹,皇甫师兄不用为我担心。”

    冰清走了,她显得很快乐,仿佛已经想通了,看开了。但是她心里是不是真的快乐,是不是真的想通了,看开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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