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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破釜沉舟

    突然门被一股力量推了开来,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没等美雅反应过来就把她紧紧地抱住了,这人非常高兴地说:“妈妈,我回来了!”

    美雅听出这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脸一下子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妇人倒是扑哧一声乐了,赶紧憋住故作严肃地说:“儿子啊,怎么一看见女孩子就扑上去呢,这就是你在军队里学到的吗?”

    那人一怔,猛地松开美雅,一下子倒退了好几步,脸腾地红了,不好意思起来,他搔搔头,半晌才说:“对不起哦,我……我认错人了……”

    “没什么。”美雅深吸了一口气,挑换回了平静的自己,她审视了一下面前窘迫的男孩子,呀,长得还真的不赖,栗色的卷发,仿佛充了水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纯洁,紧抿的嘴角正显示着他现在的紧张,还真是一张可爱的脸呢,如果他没有长这么大的个子的话,说不定美雅都会把他认成十三四岁正在上学的学生呢,这真是和她差不多大的人吗?

    妇人一手搂着一个,将沉默许久的两人推进了家门:“来来来,再站一会面包都要凉了。”

    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那是许久没有体验过的家的味道,那种温暖的奶香让美雅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但她瞬间就缓过神来了,她现在应该做的是打探消息,然后告诉艾尼斯,可不能沉浸在这样永远也不可能被她拥有的生活中无法自拔,那不能代替了小时候受到的折磨和辛酸……

    “只有点简单的东西,你不介意吧?”妇人自言自语似的说,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美雅站在一旁回答说:“美雅,美雅·米罗。”

    妇人了然地一点头:“这样啊,我叫娜丽,叫我丽姨吧。”

    丽姨丢给愣愣站在一旁的男孩一个眼神,男孩刚反应过来似的拉开了椅子,请美雅就坐。

    丽姨瞥了一眼男孩,一努嘴,冲着美雅笑说:“你别见怪,我儿子很少见到女孩,所以特别害羞,等你跟他混熟了就知道,他是一个特别能说,特别开朗的人呢。”

    男孩嘿嘿一笑,伸出一只手:“你……你好,我叫亚伦。”

    “美雅。”美雅象征地伸出手和男孩握了一下,又喃喃地说:“真好啊。”

    “什么?”亚伦好奇地问,“什么真好?”

    美雅一手托腮:“你们家。”

    亚伦嘿嘿一笑说:“好吗?我怎么不觉得,圣赛尔的每户人家都是一样的啊。”

    “是吗?”

    “是啊是啊,每天人们早起早归,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要做的事情,小孩子们去读书,妇女们做家务,并不工作,只有男人在外面劳务,但是,我们家例外。”亚伦在说道后面时眼里闪烁着的光有些黯淡了。

    “为什么?”美雅追问。

    “因为,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后没几天就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一直是母亲拉扯我长大。”亚伦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眼神中染上了不属于阳光的丝缕阴霾,“虽然煎熬,但是我们还是很快乐的!”亚伦像是寻求美雅的同意一样大声地说,“不过,自从我长大加入军队后很少能有回到家里来的机会,所以这就苦了单身一人的母亲,虽然也劝过母亲再嫁,但是母亲为了我一直没有同意,为了不让日子那么无趣,母亲也总是上外面做些工,一是为了缓解家用,再也是为了找些可以说话的人,缓解孤独。”

    说这话时,丽姨也坐下了,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微笑起来,美雅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丽姨眼角的泪光:“妈妈也很快乐哦。”

    美雅一语不发地拿起了一个面包一口口地吃着,丽姨发觉了美雅的不对,她关切地问:“怎么了么?”

    美雅摇摇头,自嘲地一笑:“羡慕而已。”

    亚伦奇怪地问:“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有那么多在一起的回忆,真幸福。”美雅又拿起了一只面包,说话时没有丝毫感情波动,恢复到了平常的那个她,“而我恐怕永远也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

    “这……为什么?”尽管丽姨拽了好几下亚伦的袖子,亚伦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因为,我父亲平常不管我,好几天也见不着他人,而母亲每天只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做得好也就罢了,做不好的话别说吃饭,觉都不用睡,一直练到熟练为止,这就是我十六年来的生活缩影。”美雅没有在意愣愣的丽姨母子,喝了一口牛奶继续说,“好在以后我就不用再过这种生活了……”

    “为什么?因为你说服了你父母?”亚伦一侧头,有些天真地问。

    “因为他们全死了。”突然,一个高傲浑厚的声音响起,三人一起侧目,从窗口闪进一个影子,那影子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竟然是那只在房顶上懒卧着的猫!那猫停住了脚步,微抬起前脚,一副受侮辱了的样子说:“怎么?你们不信?不信就自己问她。”猫爪指了指美雅,亚伦猛地抱过那只猫,猫喵呜地惊叫一声,亚伦顺势将猫扔向了身后,差点扔进火堆里。“喵呜!你想害死老子吗?!”那猫脾气很大,上来就挠了亚伦一爪子,亚伦的衣服被撕破成了一道道,亚伦也不觉得疼,眼睛一瞪:“别说话!”

    那猫眼皮一翻,爪子指向美雅:“你们看她吃惊吗?”

    丽姨和亚伦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美雅,美雅正在喝牛奶,她一口仰尽,嘴唇上留了一圈白色奶印,她眉毛一挑,与看着自己的两人对视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吃惊啊,据说五百年才出现一位的双子重印竟然让我遇见了,真是令人吃惊。”

    “你怎么会知道?”亚伦吃惊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美雅伸手拿起桌旁的那本随身携带的书,扬了扬说:“大百科,里面都有,好像是在第528页。”

    美雅将书立起,说了一句“双子重印”,那书就自动哗哗地翻了起来,等到书页静止,竟然真的在第528页!美雅照着念了起来:“双子重印,五百年才出现一位,出生时灵魂将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寄生在主体,另一部分存于右手中指指尖,主体出生后有意识地触摸的第一个物体将会被另一部分灵魂寻做寄体,战斗时需附体与主体结合,才可使出招数。附体有透视回忆的本能,可以阅读他人记忆。”美雅合上书:“这上面就介绍了这些,你看了我的过去,对吧。”美雅直视着猫,腹黑本性突然爆发,她扭头对亚伦说:“你选择的这个寄体也真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喵呜!”那猫出其不意地向美雅扑来,美雅一抬手猫就被反弹了回去,美雅放下手说:“作为你看我记忆的惩罚,我用了反弹术,也看了你的记忆,这下扯平了,猫。”

    “我不叫‘猫’!我叫卡宾!”卡宾炸毛了,一根根棕色的毛直直地立了起来,嘴咧得老大,呲出一排大白牙,眼冒怒火,重心向后摆出一副要向前扑的姿势。

    美雅冷冷地说了一句:“猫,袭击我的后果是什么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若敢袭击我,我就把那件事情告诉丽姨。”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刷地一下就浇灭了卡宾熊熊燃烧的怒火。

    “什么事?”丽姨好奇地问。

    “没什么。”美雅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斜了一眼卡宾,不过是某只馋猫实在饿了偷吃了用来招待客人的半框鱼而已,虽然为此丽姨差点掀了房盖。

    “美雅……你父母真的……”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亚伦突然开口了,他有些不敢看美雅似的。

    “嗯,因为战争,我家在那布托利亚。”美雅点点头,丽姨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怜的孩子。”

    “不可怜。”美雅突然大声地说,“我有我的追求,况且通向地狱这条路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与我不相干。”

    丽姨一怔,叹了口气:“唉,这孩子……”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亚伦见美雅没有低沉,也松了口气,追问道。

    “因为打仗的时候我本就不在那里。”美雅不想说她是个魔使,而她也知道,这一切一定都被那只猫知道了,但是她想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只猫是没有胆量说的,因为如果说了下场会很惨。

    亚伦也没有再问,他爽朗地一笑:“再过些阵子咱们就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了。美雅,你和我们在一起吧,当我妹妹怎么样?”

    “什么?”这次是丽姨率先发问。

    “因为,魔使马上就要攻来了。”亚伦咧开了嘴,“将军说过了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的,因为为了这一天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了啊,不会输的吧!”

    做了很多准备……吗……美雅把牛奶一口饮尽,摸了摸吃饱的肚子,有些感叹,没想到这个将军竟然是一个如此情报准确而又有远见的人,此次更是凶多吉少了啊。

    “等到战争结束,我就回家陪母亲一段时间,这是将军承诺的哦,全军放假呢!”亚伦非常高兴地拉着丽姨的手说,“据将军的侦查,可恶的魔使们已经在不远处了,所以这回回来只是报个信而已,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吧……”

    丽姨此时感动地不知所云热泪盈眶,而美雅则是一身冷汗,哗地一下她站了起来,让丽姨母子一惊。

    “怎么了?”丽姨也站起来,握着美雅发凉的手。

    美雅颤抖着唇,目光移到丽姨脸上:“丽姨……”

    美雅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传来嘹亮的号角声,号角声在整个小镇的上空回荡着。

    “这号角……已经把魔使包围了。”亚伦激动地说,他大大的眼里充斥的阳光热烈的让美雅睁不开眼睛。

    亚伦刚刚提起佩剑冲出门,就被美雅叫住了:“亚伦!能拜托你带我一起去吗?”

    “哎?”亚伦回身诧异地看着美雅,如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美雅,乖乖和妈妈呆在家里吧。”

    美雅坚决地摇摇头:“不可以,拜托了!我必须去!”

    丽姨也走了上来,见美雅坚决的神情,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唉,好吧,一起去吧。”

    “一……一起去?”亚伦一惊,“妈,美雅小孩子脾气你也跟着如此吗?”

    “谁小孩子啊?”美雅被亚伦这么说了,竟有一种非常不服气的感觉,话刚出口,美雅就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小孩子气了,以前的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有什么关系嘛。”丽姨收拾好东西关了门,“去看的人不会少吧,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不会有硝烟就能解决问题的,不然将军也不会不疏散民众的不是吗。”

    “这……这倒是。”亚伦想了想,“好吧,不过不许惹事哦。”

    切,怎么好像他那么了解她似的,什么叫“不许惹事”?她就一定会惹事吗?虽然惹事的几率的确很大……

    “对了美雅,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吗?”丽姨摸了摸美雅身上的铠甲。

    美雅尴尬地一笑,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就说是为了解除反噬而被人撕开了衣服?开玩笑……

    “呃,防身而已。”美雅打着哈哈说,“快走吧。”

    走着走着,美雅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自己明明刚刚认识这两个人不久,怎么生出了一种本来就是他们家一员的感觉呢,和他们走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不协调的感觉,真的是她太缺少家庭的温暖了吗?

    渐渐发现,所有人都沿着一个方向走,美雅有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这恐惧的感觉是那个只闻其名的将军带给她的,此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这些居民能够如此踊跃地朝着即将开战的地方奔去,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这些人都疯了,第二种可能是……这些人肯定他们不会受伤,他们肯定那个将军和他的军队可以保护他们毫发无损!这是多么大的影响力啊!

    人们堆积在了一个地方,亚伦嘱咐她们几句之后就从侧面归队了,美雅和丽姨费尽心思地挤到了人群前,那口气刚下去就又提了上来,只因为面前的局势。

    两军军旗高举,一面是艾尼斯军的军旗,上面用红、青、蓝分别代表了大自然也是魔法的三元素——火、空气和水,三种元素交织在一起却又好像并未互相触碰,若即若离反而让人在瞬间体悟到了魔法的真谛,另一方面是圣赛尔的保卫军,他们的军旗上面画着一柄锋利的剑,刺穿的是敌军灰暗的盾牌,代表了永恒的胜利。军旗迎风飘扬,气势互不相让,而形式却不容乐观。

    艾尼斯身着银纸铠甲站在最前方,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刺人眼目,他并没有拿着什么兵器,因为魔法是用身体和大自然中的气相结合形成,是最省外力的一种攻击,艾尼斯身后的军队整齐划一,每个人脸上都是坚毅的表情,他们看着自己的将领,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待,同样大的震慑力也从敌阵传来。

    敌阵手执刀剑,大多数都是由降菲,也就是佩族构成,所以拿的都是刀剑之类的兵器,最前面站着的同样是最高将领,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将军,美雅看着他一瞬间有种被空气束缚的感觉,这人的皮肤是坚韧的古铜色,紧抿的嘴角没有丝毫的戏谑,眼里闪烁的光芒同样视死如归,可以看出此人对于对手极其重视,这是战场上最基本的原则。美雅想,无论是谁站在这个人的面前都会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或许是这个人与生俱来的吧。

    美雅担心地看着这个军队组成的“临时隔离带”,如果里面的两方真的打起来了,这一圈人墙真的能阻挡得住吗?

    突然,圣赛尔的将军走向了两军间的空地,就在正中间的位置,他停了下来,相对的,艾尼斯也一步步坚定地,从军队中走出,围观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铠甲随行走而摩擦的声音显得分外刺耳。

    两位大将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面是旧伤新仇,一面是家园的保卫,两方都有充分的理由赢得这场战争,可是所谓战争,结果只有两种,胜利和失败,而失败者注定为寇,失去许多,所以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对视的那一刹那,艾尼斯就知道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将是今生仅有的一位知己,可惜还没能相遇就已经注定了两人为敌,不管怎样,他是不会输的,倾巢而来,就代表了破釜沉舟,无法后退。

    美雅此时更是急得冷汗直流,因为艾尼斯他并不知道后路已经被完全封死了,这是真正的“破釜沉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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