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天才少年在草莽
他走在山东的国道上，耳旁还在回想和胖子在晚宴上的交谈。实在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临到自己，走投无路之际能遇到一个萍水相逢的伯乐，又赠了自己旱中甘露般的启动资金。他不禁豪情满怀，要干出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事业来，方不负这知遇之恩。
他抬头一看，一块牌子上写着“佰采乡”。这就是那个收费品的老爷爷大儿子所居住的地方。极目望去，果然一片白塑料搭起来的菜田，和远方的海天一色都几乎相接，煞是好看。这儿临近蓬莱，或许还有海市蜃楼也不一定呢。
一个中年男子在路口接待了他。山东汉子就是高大豪迈，简单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然而却不异一声晴天霹雳：“你来晚了。所有的菜田都被收光了。”
他坐在炕上，给山东汉递了一根烟。山东汉点点头接下了，他又递上打火机，那人表示自己有。媳妇给上了菜，俩人就喝开了。他表示自己不抽烟，也不喝酒。本以为对方会很生气，但那人也只是淡淡点头表示接受。他就一口一口舔着花生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山东汉扣了下自己脚上的泥，说：“是这样的。本来俺们村菜一直卖不出去，大伙儿都急得要死。三天两头在乡政府门前闹，害得乡长和他三娘们都一直躲在外头。可昨晚那鸟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和你一样一样的。。。黑眼镜，大学生模样的一学生娃儿，宣布由他收购了我们全部白菜。就他妈昨晚在乡长家，我们几个代笔都签了字按了手印了。当时你已经在船上了吧，俺老爹也是，没给我你电话，联系不上你。“
“周围还有白菜乡么？市面价格多少？”
“老王那儿，就往年来收的那人，是五分五一斤。周围几个乡都这么卖的。我们乡在买化肥时采购晚了，涨了价，成本高了，那样卖了就亏了，所以就没卖。我劝你也就别往别的村去了，人家都也有固定的收购伙计，你去乱搞小心就让人给做了。我们是因为老王后来也不想干这行了，不然早就收了。”
“那人给出了什么价？”
“八分。”
“这么高！数钱了么？”
“没，说要售后再数，所以才给这么高。我们怕他使诈，不过这事乡长作保，我们也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是赔钱。来，喝。”
“周叔叔啊，你和乡长熟不？”
从乡长屋里走出来，他不由得心力交瘁了。命运彷佛给他开了一扇门，又转身关上了窗。好不容易筹到了钱，商机却稍纵即逝。乡长倒是很豪放，几杯黄汤下肚，啥都说出来了。但核心也就一句：“条约我已经签了，做人要讲信用。”
他独自蹲在周家的水塘边，看着黄澄澄的枯水。胖子都说了自己是人才，可是才在哪里呢？少年疏狂，富贵繁华温柔乡，却只落得个春梦一场。无比鄙视自己那些所谓的同学，可是连个研都考不上。有什么办法呢？明明自觉都可以把教材编出来了，却又稀里糊涂被输掉了。他都可以想象，那些人如何在背后笑自己，也所以，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可以帮忙。
手机轻轻震动，传来了她的一个短信，说今晚紫萱拿了三个消费券，找他一起去逛街，给他买点东西。他的心不禁温柔地触动了一下，回复说自己正在山东。她没头没脑地问他在山东干啥，他笑不解释。这笑，是苦笑呢。
也该走了。意气风发地来，灰溜溜地回去。他不准备在这儿留宿，他也知道人家留他只是虚留，而已。
走到村口，却看见一个熊一般的大汉。看摸样是十分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懵懂。然而身材确实十分魁梧。尤其是双目之间，额心之上，赫然有一颗圆润饱满充盈的肉痣。他心里不禁一震，想起一个典故来。那就是曾国藩的一个幕僚，后身居陕甘总督高位的湘军将领杨岳斌，据说眉间也有一颗肉痣，这颗肉痣主宰了他的功名。当时读书自此，曾深加揣测这痣是何等摸样，今天看到果然不凡。
他不由便上去打招呼，原来那小伙正在村口等人。本来还不成年，但由于和人打架，屡教不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此时拿一本《光明皇帝》，正读的如痴如醉呢。他不禁感慨，真正读书的人被学校开除了，那些没什么天赋只会混日子做题的人却步步上升，进入高等学府。
他顺手抄过那本书，那孩子一脸迷惘看着他。他翻开第一页，知道这个孩子名字叫安开。他发现还有一个书店的购书小票，看时间就是一个小时以前，但看安开把书已经翻了一半有余了。他顺口一问：“绥州叛乱是在什么时候啊？”
少年倒也不假思索：“唐高宗永淳二年。”
他默不作声，把书还给少年，悄悄道句：“打扰。”待走出几米后，从路边捡起一块小石子，大叫一声“安开”，便丢了出去。安开一回头，伸手接住了石子。
他内心大为震撼，这少年记忆力和反应力都十分了得啊。他兴奋地走上前，要同少年握手。这少年倒是一直十分冷静，也就这样一直不冷不热地回应着他。他更是欢喜，猝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大豪杰啊。他便说：“兄弟，你跟我干吧。”
安开看着他。他又说：“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我付你五倍工资。”
安开看着他。他又说：“算了，我一时还付不起。你跟我走吧。”
安开笑了，说：“不是，俺最近帮我姐夫做事呢，走不开。看你不是俺们村里的人吧，不过看你挺合俺口味的，你留个电话吧，俺以后再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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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人和事
他抬头一看，一块牌子上写着“佰采乡”。这就是那个收费品的老爷爷大儿子所居住的地方。极目望去，果然一片白塑料搭起来的菜田，和远方的海天一色都几乎相接，煞是好看。这儿临近蓬莱，或许还有海市蜃楼也不一定呢。
一个中年男子在路口接待了他。山东汉子就是高大豪迈，简单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然而却不异一声晴天霹雳：“你来晚了。所有的菜田都被收光了。”
他坐在炕上，给山东汉递了一根烟。山东汉点点头接下了，他又递上打火机，那人表示自己有。媳妇给上了菜，俩人就喝开了。他表示自己不抽烟，也不喝酒。本以为对方会很生气，但那人也只是淡淡点头表示接受。他就一口一口舔着花生米，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山东汉扣了下自己脚上的泥，说：“是这样的。本来俺们村菜一直卖不出去，大伙儿都急得要死。三天两头在乡政府门前闹，害得乡长和他三娘们都一直躲在外头。可昨晚那鸟突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和你一样一样的。。。黑眼镜，大学生模样的一学生娃儿，宣布由他收购了我们全部白菜。就他妈昨晚在乡长家，我们几个代笔都签了字按了手印了。当时你已经在船上了吧，俺老爹也是，没给我你电话，联系不上你。“
“周围还有白菜乡么？市面价格多少？”
“老王那儿，就往年来收的那人，是五分五一斤。周围几个乡都这么卖的。我们乡在买化肥时采购晚了，涨了价，成本高了，那样卖了就亏了，所以就没卖。我劝你也就别往别的村去了，人家都也有固定的收购伙计，你去乱搞小心就让人给做了。我们是因为老王后来也不想干这行了，不然早就收了。”
“那人给出了什么价？”
“八分。”
“这么高！数钱了么？”
“没，说要售后再数，所以才给这么高。我们怕他使诈，不过这事乡长作保，我们也就这么着吧。反正也是赔钱。来，喝。”
“周叔叔啊，你和乡长熟不？”
从乡长屋里走出来，他不由得心力交瘁了。命运彷佛给他开了一扇门，又转身关上了窗。好不容易筹到了钱，商机却稍纵即逝。乡长倒是很豪放，几杯黄汤下肚，啥都说出来了。但核心也就一句：“条约我已经签了，做人要讲信用。”
他独自蹲在周家的水塘边，看着黄澄澄的枯水。胖子都说了自己是人才，可是才在哪里呢？少年疏狂，富贵繁华温柔乡，却只落得个春梦一场。无比鄙视自己那些所谓的同学，可是连个研都考不上。有什么办法呢？明明自觉都可以把教材编出来了，却又稀里糊涂被输掉了。他都可以想象，那些人如何在背后笑自己，也所以，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可以帮忙。
手机轻轻震动，传来了她的一个短信，说今晚紫萱拿了三个消费券，找他一起去逛街，给他买点东西。他的心不禁温柔地触动了一下，回复说自己正在山东。她没头没脑地问他在山东干啥，他笑不解释。这笑，是苦笑呢。
也该走了。意气风发地来，灰溜溜地回去。他不准备在这儿留宿，他也知道人家留他只是虚留，而已。
走到村口，却看见一个熊一般的大汉。看摸样是十分年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懵懂。然而身材确实十分魁梧。尤其是双目之间，额心之上，赫然有一颗圆润饱满充盈的肉痣。他心里不禁一震，想起一个典故来。那就是曾国藩的一个幕僚，后身居陕甘总督高位的湘军将领杨岳斌，据说眉间也有一颗肉痣，这颗肉痣主宰了他的功名。当时读书自此，曾深加揣测这痣是何等摸样，今天看到果然不凡。
他不由便上去打招呼，原来那小伙正在村口等人。本来还不成年，但由于和人打架，屡教不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此时拿一本《光明皇帝》，正读的如痴如醉呢。他不禁感慨，真正读书的人被学校开除了，那些没什么天赋只会混日子做题的人却步步上升，进入高等学府。
他顺手抄过那本书，那孩子一脸迷惘看着他。他翻开第一页，知道这个孩子名字叫安开。他发现还有一个书店的购书小票，看时间就是一个小时以前，但看安开把书已经翻了一半有余了。他顺口一问：“绥州叛乱是在什么时候啊？”
少年倒也不假思索：“唐高宗永淳二年。”
他默不作声，把书还给少年，悄悄道句：“打扰。”待走出几米后，从路边捡起一块小石子，大叫一声“安开”，便丢了出去。安开一回头，伸手接住了石子。
他内心大为震撼，这少年记忆力和反应力都十分了得啊。他兴奋地走上前，要同少年握手。这少年倒是一直十分冷静，也就这样一直不冷不热地回应着他。他更是欢喜，猝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大豪杰啊。他便说：“兄弟，你跟我干吧。”
安开看着他。他又说：“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我付你五倍工资。”
安开看着他。他又说：“算了，我一时还付不起。你跟我走吧。”
安开笑了，说：“不是，俺最近帮我姐夫做事呢，走不开。看你不是俺们村里的人吧，不过看你挺合俺口味的，你留个电话吧，俺以后再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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