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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重生

    我,西门净,天下文人敬仰的西门世家三小姐,临国当朝首辅西门思成之女。    在旁人眼里,想来我应该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是事实如何我却是说不清楚,更为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记不得了。    是的,半年前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一堆陌生的人,而更甚的是,我对自己都是陌生无比的。    我从父亲的口中知道自己是在外游玩之时不慎跌下悬崖然后受伤昏迷很久,而醒来后,我却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半年过去了,我已经慢慢地习惯了周围的这一切,也渐渐习惯做一个千金闺阁小姐,习惯每日无所事事,而这一切我原本应该熟悉无比而如今却倍感陌生的一切。    初夏,闷热的天气对我来说已经是有些难受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否喜欢夏天,现在的我铁定是讨厌的。好在西门家是个大户人家,不缺避暑的庭院,而此刻的我正斜倚在一张湘妃竹榻上,望着窗外绿茵茵的一片,心中顿时感觉凉意阵阵。    时不时轻风吹入屋内,带着荷花的清香,让人只觉心旷神怡起来。    突然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碗出现在我眼前,碗里装着的是绿豆羹,而碗的外面一圈细密水珠则摆明了这是一碗冰镇过的绿豆羹。像西门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冰窖自然是不会奇怪的。    “小姐,天热喝碗冰镇绿玉羹下下火吧。”我从这熟悉的清冷声音里察觉到一丝丝戏谑的味道来。    我恍惚中伸手接过,这话好似几时听过来着,脑中淡淡印象不停晃动,再待细看却早已散去。    这样的情形自从我醒来,不止出现一次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拼命去想,而碰到每次感觉熟悉的场景出现时,也都会一遍遍问着身边的人,可得到的却是周围人茫然的目光与摇头,在无数次尝试失败之后,如今我已经随他去了。    可我心里总有个强烈的声音在一遍遍提醒自己要记得,可要记得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秦荀,如今此时明玉湖的荷花应该都开了吧。”阵阵荷香飘来,我微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    “明玉湖那里气候比我们这要冷,所以是要迟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开起来。”依旧是平静无波的声音,可是不知怎么的,这声音传入我的耳里,却一直能让我感到安心。    当初无意中挑他来伺候自己,其实也因为他冷淡的声音让我觉得格外舒心。    秦荀,一个长得十分普通的男子。中等身高,面容普通,普通到把他扔到人堆里你是完全不会注意到他的。可当初我却是在一群仆人中一眼就看见了他,而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更加铁了心的想要他来伺候自己。    当时我心里是有些惴惴的,毕竟让他来伺候我也委实有些奇怪。一般来说大家闺秀都应该是有贴身婢女来伺候的啊,可是父亲和哥哥却都没有反对,于是秦荀便成了我的贴身小厮。    “小姐,今天是练字还是弹琴。”    我微微皱眉,他此时的语气就如同教书先生一般,虽然仍然淡淡地,可语气中带着股让你不敢抗拒的威严来。    自从哥哥嘱咐秦荀监督我的功课后,我才知道父亲和哥哥当初为何如此轻易便同意了我的请求。想来当初他们早已看出秦荀是真人不露相啊!    西门世家,可以说他不仅仅是临国的阀门世家,他还是全天下文人敬仰的家族。而身为西门家的小姐,我却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想来是有些过分了。    只是这应该不是我的过错,因为我失忆了,如果没有失忆的话,我想这么多年下来即便不能成为大家,但略微精通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这些日子来,我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天赋,而此时记忆的大门更加是紧紧关上,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尤其是弹琴,不知道上半辈子的我是如何与它相处,我只知道此时自己是与它格格不入的,所以听到秦荀这么一问,我连忙说:“还是练字吧。”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再待看去,他却是面色如常,恭敬地对我说:“是,秦荀这就去准备。”    他没有同其他下人一样自称奴才,这是我特意让他这样为之的,只因奴才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让我听得只觉浑身不自在。虽然看他自称奴才时的样子十分淡定,可我心中却是更加不爽,故此要求他以后改口。他当时倒也没有极力推脱,只淡淡地应了声,从此倒也一直是以名字自称。    “小姐有没有想过嫁人?”    “什么?”我听到他这话,觉得惊讶无比,转脸看他,却见他神情丝毫未变,仍是稳稳地在仔细研着墨,“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我和他之间的对话,从来没有主仆之分,倒是一直有些像朋友。是的,朋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貌似没有什么闺中密友,自醒来之后,从未有人上门探望,也从未收到过任何书信。难道自己从前的为人十分令人讨厌么?    “秦荀只是好奇罢了。”他的声音传来,拉回了我毫无边际的神游,“只是,秦荀昨日经过老爷的书房,听见他说起小姐的亲事来。”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只见他怔了怔,说:“好似听说老爷有意将你许配给丰临庄的郁庄主。”    “哪个丰临庄?”我心中虽然知道十有是那个丰临庄,可依然还是问出了口。    他瞟了我眼,淡淡地说:“天下还有第二个丰临庄么。”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混乱,喃喃地说:“丰临庄,那个有名的丰临庄庄主郁三么?”    秦荀低沉的声音传来,清晰而清冷:“是的。”    我浑身冰冷,并没有人家女子听说自己婚事那样娇羞无比,“我不要嫁给他!”我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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