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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24)似曾熟悉的感觉

    看到袁远进来,正坐着的戴梦淑首先站起身来,很热情的招呼袁远,然后跟床上的叶槐介绍:“老叶,这位就是救你的那位袁大夫,你看,我没的说错吧,是不是很年轻。”    叶槐正倚着床头看报,听到妻子的话,眉头向上挑了一下,表面上神情平淡,不露一丝表情。这神态,这表情,突然使袁远愣了一下。懒    有些似曾熟悉的感觉。    “我叫袁远,是胸外科的住院医,您感觉哪儿不舒服,我先给你做个简单的探查。”袁远的脸上,完全是职业化的微笑,将听诊器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走近病人,扶他坐正,然后将听诊器对着病人的后背:“吸气,好,呼气。”    叶槐没有说话,但是很配合。直到袁远收拾好器械在会诊单上填写医嘱时,他才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袁大夫,今天请你来,是想感谢你,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精湛的医术,不简单,前途一定远大。”他的话刚一说完,站在床边的戴梦淑就走近她身边,将一张信用卡递给她。    “袁大夫,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敢冒然的送你,这是我们叶家全家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袁大夫喜欢什么你自己去选。”    袁远正头埋在会诊单上,连看都没看戴梦淑递上来的银行卡,将填好会诊意见的会诊单交给她:“请您尊重一个医者的职业尊严,进到我这儿来,不管你是谁,你的身份只能是我的病人,您所谓的感谢,在我的理解中,就是请您配合医生的治疗,尽快恢复健康。虫    病人目前的恢复状况很好,症状也很稳定,请安心静养,有事随时找本科医生。”    在叶槐夫妇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里,袁远转身离开,脚步都没有犹豫一下。    回到胸外,远远的,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人影,很熟悉,是那种即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不会认错的身影。    袁远一阵激动,紧跑了两步,冲着站在那里俨然不动的身影唤了一声:“二哥哥。”    孟欣辰看着袁远一脸傻傻笑容的向他奔过来,身体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一下,但还是迟了。袁远一上来就在他的胳膊上招呼了一记粉拳,虽然力道不重,但孟欣辰还是痛得吡牙咧嘴。    “小狼嵬子,下手真狠。”孟欣辰抱着半截胳膊一弯腰,脸上的表情就抽得难看起来。    袁远抬脚轻轻踢在他小腿肚子上:“喂,不至于这么不经打吧,一下而已,有必要这副怂样子么。”但是骂归骂,孟欣辰的额头真的见了汗珠,袁远就不再淡定了。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不管孟欣辰愿不愿意,袁远一把扯过他那截被她打击过的胳膊,手顺势就搭在他的脉上。    “伤得不轻,是不是刚包扎的?”袁远一脸的焦急加心疼,可孟欣辰看着这样的袁远,突然又有些不忍心起来。    “一点小伤,看你什么表情。别担心,咱是谁呀,从小就这样跌跌撞撞的,什么样的伤咱没见过,就这小伤口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也太没胆量了吧,亏你还是大院里混出来的呢。”    袁远捏着孟欣辰的手腕,越来越不放心,“走,到处置室去,我给你看看,一个多月不见,一回来就挂了彩,弄成这样回家,你当爷爷不心疼呀。”    知道孟欣辰还想继续扛,可袁远一搬出爷爷来,他还真听话的跟着袁远进了处置室。    伤口是旧伤,近十公分的刀口,缝合的痕迹还很明显,可是创口处不但没结痂,相反的已有脓液渗出。    “当时是什么情况,刀伤还是什么,里面有没有残留物?”袁远问得专业,孟欣辰知道眶不过,也就没再继续扛。    “是钢丝扎的,好在没伤到大血管,当时处理的医生说没留下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天了,这条胳膊还疼得厉害,有时候甚至感觉麻麻的,一点知觉也没有。”    袁远仔细的看着他伤口的四周,然后肯定地下结论:“里面肯定有残留,二哥哥,恐怕你还得忍一次痛,还得挨一刀,不然这条胳膊可能会废掉。”    “啊,有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办,我已经告诉家里说我回来了,下午到家,总不能……要不改天吧。”    “不行,这种情况拖的时间越长创口感染的越厉害,万一引起肌肉坏死,或者伤到骨头,到那时候这条胳膊……放心吧,很快就会结束,两个小时内搞定,如果不住院,你可以随时回家,但要定期来换药。”    袁远拉着孟欣辰做了一个X光,结果,真的在已经缝合的创口内发现了金属物。为了不影响孟欣辰下午回家报道,袁远让麻醉师给他做了半麻,愣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已缝全的伤口被再次血淋淋的剪开,从创口里夹出两截细细的钢丝。    手术时间并不长,总共不到半小时,可毕竟是第一次看袁远操刀,对她这种心不跳手不抖的专业素质,孟欣辰倒是刮目相看了一回。    袁远的缝合技术无可挑剔,缝完后,她自信满满地对孟欣辰一笑:“放心吧,如果恢复的顺利,以后不会有疤痕留下的。”    “嘁,我还以为什么好事儿呢,知不知道男人身上有个疤是件多自豪的事情,你竟然给我毁尸灭迹了,坏了我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真是悔气。”    袁远哧地一声嘲笑:“狗屁形象,看看现在这副德形,都快没个人形了,还想要形象。说,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上哪个山沟沟里蹲坑去了。”现在的孟欣辰,比半年前第一次在车站见到的时候瘦了很多,倒是皮肤白多了。    蹲坑,原本是时常挂在孟欣辰嘴边的一个专业名词,可此时从袁远的嘴里出来,怎么有种臭哄哄的感觉。    “嘿,你丫猜的还真是没猜错,就是上山沟沟里蹲去了,诺,你闻闻我的衣服上的味道就知道。”孟欣辰说着,胳膊一抬,那只健康的左手臂伸到袁远面前。    袁远不知道是他在恶作剧,果真凑着鼻子闻过去。结果,除了他衣服上淡淡的肥皂味,却什么也没闻出来。    “闻出来了么?”    “嗯。”    “是不是屎的味道。”    屎?袁远这才清醒过来,一跳脚,向孟欣辰扑过去。    “孟欣辰!!!!!!!”袁远压挤着声带低吼,气得快抓狂了,可孟欣辰却笑得前仰后合。    “蹲坑是你说的,味道也是你要闻的,怨不着我吧。”    袁远更是咬牙切齿:“去死吧你。”说着,抡起一本书就要朝孟欣辰砸过去,可孟欣辰却抬起刚刚缝合过的右臂出来挡,袁远咬紧牙关,权且放过他,自认倒霉。    “嗳。闹也闹了,你刀也动了,说真的,我饿了,你这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孟欣辰跟着袁远从处置室出来,乖得象个小尾巴。    袁远没好气的回头瞪他一眼:“蹲坑那么久,还没吃饱。”    孟欣辰知道惹不过她,举手投降:“姑奶奶,我错了,行么。真的饿,我昨天一天只吃了半个面包,晚上又开了一夜的车,今天早晨回来刚刚去局里报了个道然后就出来找你,到现在水米未进一滴呢。”怕袁远不信,他指了指自己干裂的唇。迎着袁远似信非信的眼神,郑重地点点头。    真的饿,不是一天没吃东西,而是两天一夜。    “就这德性了你还自己开车回来?”    “要不怎么办,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指望我打火的还是飞的回来。”    “那你不会让其他人开车嘛。”    “小屁孩,不懂就别问,啰哩啰嗦的,赶快找吃的先,要不你陪我去外面吃,要吃大餐。”    “想得美,还大餐,诺,我还没下班呢。”袁远抬腕,把腕表凑到孟欣辰面前,“食堂怎么样?”    “成,只要有食物填饱肚子就行。”    说是这么说,可医院的餐厅里突然进来这么一位惹眼的帅哥,女人们的目光几乎是齐唰唰的向这边聚过来。    “袁大夫,你男朋友啊?好帅。”同科室的一个小护士一双桃花眼钉在孟欣辰身上移不动,一个劲儿的打听。    袁远无语的白她一眼,也不解释,径直找了一个空坐位,刚要过去占坐,没想到孟欣辰已先她一步,抢在一个小护士前面坐下:“对不起护士姐姐,我这儿有人。”    小护士立刻红了脸,扭头就跑。    袁远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一个爆栗子在他头上炸开:“积点德行不行,她也就你半拉多大,你叫她姐姐。”    “没办法,谁叫她跟叔叔我抢位置来的。”    “嘿嘿嘿,差不多行了,怎么这辈份又往上涨了,什么时候你又成人家叔叔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那小丫头头,一看那小样儿就甜,做她叔叔,那是对她的爱护,要不然,这么鲜嫩的一颗小花骨朵儿,毁在我手里多可惜,是吧。”孟欣辰笑得一脸痞样,袁远挥拳就招呼过去,孟欣辰假装要躲,却只是轻轻地歪了一下头,拳头软软的落在脸上,柔软而细嫩,象一个极不经意的抚摸。孟欣辰的心,蓦地就紧跳了两拍。    “快打饭去,我饿死了。”赶紧支走袁远,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蓦然出现的那抹局促不安。    孟欣辰饭量大,袁远打了三人份的快餐,可一上桌,手中的筷子就被孟欣辰没收了。    “等我吃完你再吃,要不然我没饿死也得被憋死。”袁远吃饭的时候安静,可是他好想多跟她聊聊天。    本来袁远也没打算先吃。孟欣辰的右手刚缝完针,还吊着绷带,用左手吃饭很费劲,袁远把他喜欢吃的菜一点一点的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夹,直到三人份的饭菜快被消耗完,孟欣辰吃得一头汗,却始终没开口再说一句话。    “吃好了?”看着孟欣辰放下勺子端起水杯涮口,袁远知道,孟二少爷用完膳了。    孟欣辰点头,看着袁远面前那份一动未动的红烧肉:“你快吃,肉凉了就不能再吃了。”    孟氏兄弟在食物上有一个共同的忌讳,那就是甜食,甭管多好的东西,只要放了糖,再让他吃,比杀人还难爱。    可是他们都知道,袁远喜欢吃红烧肉。    袁远吃饭很安静,但速度却并不慢,即不狼吞虎咽,也没有那种文绉绉的细嚼慢咽,很文雅,很流畅的一种吃法,象军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做一项规范的动作。    有时候,看着袁远这副吃相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可是此时的孟欣辰却因为麻药的作用,又加上久饥而饱腹,困得连眼皮都不多眨动一下。    “要不,你在医院里先睡一觉再回家,这个点,叔叔和阿姨也不一定在家。”    “别给我弄住院啊,要弄就弄个高干病房,你买单。”虽然困得不行,但在关健立场上孟欣辰还是有的抵抗。    可是麻药的药效没过,又加上伤口的感染,其实就这样放他回去,袁远还真不放,可用病房又留不住他,袁远只好找了何洁,将孟欣辰暂时安置在秦院长的休息室内,大概地跟何洁交待了几句,于是何洁便暂时成了孟欣辰的专职护士    却没想到,前脚袁远刚离开,何洁去药房拿了一回药的当空,秦默竟然回来了!    见床上和衣躺着一个年轻人,秦默的脸唰一下就黑了,扔下手中的提箱,转身就出了办公室,才走了两步,迎面就碰上刚拿药回来的何洁。    知道秦默有洁癖,何洁也不敢隐瞒,简单地向秦默契解释了两句,不过秦默不听是袁远带来的人,虽然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走近床前,远观近看,将熟睡中的孟欣辰打量了一番。之后,轻抬脚步从休息出来,关上了门。    何洁从秦默这时的脸色上就可以猜到,这个年轻人,是通过了秦默的第一轮审核。    “你不这么想做老仗人呀。”何洁给秦默泡好茶端过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顺带着取笑他。    秦默似乎很受伤何洁的这句褒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小远这孩子,打小就不让人省心,如果找男朋友再找不到个稳重的,睡梦里我都没法跟咏仪交待。”    不知过了多久,孟欣辰依稀听到有陌生人的说话声,大脑蓦地清醒,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拉开了休息室的门。没有看到危险场面,但这连贯而麻利的动作,却反倒把正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惊了一跳。    秦默和廖峰同时转过脸来,看着蓦然出现在面前的年轻人。    幸亏何洁及时出现,几个男人之间僵硬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    廖峰一走,秦默就招呼孟欣辰在他面前坐下,让何洁泡了一杯茶给他。刚刚工作时的严谨面孔已不在,宛然将孟欣辰当成了坐上宾,客气加热情到让孟欣辰差点落荒而逃。尤其是秦默象查户口一样的打听他的家庭情况,年龄,职业以及跟袁远的交往状况,孟欣辰的脑袋就一个涨到了两个大。    “他哪里是你的院长你是的上司,简直就象是你的家长,那一套完全就是老仗人相女婿的程序嘛。”跟袁远往外走的时候,孟欣辰一想起刚刚跟秦默在一起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袁远却差点笑喷。    “怪不得他主动把车子借给我送你回家呢,原来是你被人家相中了。不过我们秦院长看人的目光是    很特别的,一般人轻易的入不了他的法眼,也不知你小子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请得到我来给你做这个月老。哎,也罢,明天我就帮你去问问秦院长的千斤多大了,顺便讨一张照片回来。”    袁远还没说完,孟欣辰的一个扫螳腿就招呼过来,袁远躲的慢了点儿,这一脚的力道不轻,生生地踢在袁远的小腿上,疼得袁远一声哀嚎。    “黑心肠的货,你还真踢呀,我死了你能得着什么好。”袁远气哼哼地瞪他一眼,理都不理人,径自拎着钥匙进了地下车库。    “你死了我心静。”孟欣辰也堵气不理人,慢修悠悠地跟袁远拉开了一段距离。    地下车房里,跟本就没看到秦默的车。袁远拨通了秦默的号:“秦叔叔,你把车停哪儿了,地下车库没有啊?”    “你手里不是拿着钥匙吗,开一下电子锁不就知道了。”    袁远按了一下防盗器,顺声找过去,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她那辆一直保管在许枫那里的那辆蓝色法拉利!    秦默的电话还没有挂掉,此刻,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许枫让我交给你的,现在物归原主。路上开慢点儿,现在不比从前,牵挂你的人多了,你要对很多人都在负责。”    袁远握着电话,声带突然有些堵,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身后孟欣辰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袁远还是噎住了眼眶里的泪,勉强吐出一个声音,“我明白,”然后挂断电话。    “你们这位大院长还真前卫,车都玩儿这么派的。小远,他不会对你另有企图吧?”孟欣辰围着车子转了两个圈,嘴里不停地啧啧出声。    “滚。”袁远没好气的吼他一声,钻进车子里,熟悉的感觉顿时让她浑身热血沸腾。    孟欣辰却很不安份的这儿翻翻那儿捣鼓捣鼓,没一刻消停的。    “你别乱动了,小心伤口。”    “我哪儿乱动了,第一次摸这种车,兴奋么不是,嗳,这车好使不,让我也跑一断过把瘾。”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现在你是病号,最好给我安份地坐着,要不然我把你扔沟里去。”    “这伤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可这车却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了,停下,换我玩一把。”孟欣辰伸手就去抢方向,被袁远一个白眼丢过去。    “说了等你伤好以后么,这么猴急的找死啊,再不安份我可真扔了。”袁远话到手到,方向打了一个满圈不朝旁边的河道上冲,却在临危一刻,又一把方向打回来,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回到主干道上。    孟欣辰稳稳地坐在车里脸不改色心不跳。    “你不怕?”袁远问。    “你不是说过么,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块地方能称得上是安全的话,那就是在你袁远的车上。登上你的诺亚方舟,我要是再说害怕,那不是是矫情么。”    “亏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这一个多月,就靠这句话活来着。”    后视镜里,袁远的眸光移动到孟欣辰的脸上。此刻,他们都没有扭头看对方,却从后视镜里,相互注视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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