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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21)蹦极

    小猫一样温顺的袁远,结果玩了一招狠的,差点让孟逸辰的心从胸腔里跳出来。    五百米高的悬崖,袁远腰里系了安全带,孟逸辰还以为她说想要玩蹦极是在跟他开玩笑,只想陪着她到实地一游,可没想到刚刚帮她弄好身上的保险索,下一刻还等着戏耍她一下,没想到前脚刚松手,后脚她就展开双臂,以一个振翅高飞的姿势,从悬崖上纵身跳下。懒    孟逸辰嗓子里顿时象被堵了一块石头般的想张口呼,可是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就是发不出一个声音,扑到近前,连保险索都没带就要跟着往下跳,被一边几个工作人员眼疾手快的拉住。    “先生,你要跳得先带上保险索。”    “我媳妇,跳下去了。”终于可以说出话了,但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根本就表达不了他焦急心情且与他此时的心态无关痛痒的话。    工作人员一听,乐了:“先生,这是蹦极,不是自杀,五分钟后就弹上来了,你还是冷静的等一会儿吧。”    工作人员的解释已够清楚,但是孟逸辰的脑子里还是象灌了铅一样的沉,压得他脑胀。    “小远,她恐高啊,从小就恐高。”    孟逸辰嘴里喃喃的一嚷出声,工作人员的脸唰一下就白了:“你是说,刚刚跳下去的那个姑娘有恐高症?”虫    孟逸辰被几个人紧紧的拉住推到护栏以外,可里面的几个工作人员却不淡定了。恐高症,那可是会出人命的呀。    可是,五分钟后,袁远弹回来的身影,却稳稳地出现在了坡度平台上,解下身下的保险索,沿着缓缓的台阶扶梯而上,一脸的红润,竟然是一副兴奋的表情。    孟逸辰再次冲进护栏内,象不相信一般的看着袁远:“远,你不是……恐高么?”怎么回事,曾经,他还记得,院里的一帮孩子恶作剧,将她骗到了物资仓库的房顶上,抽掉了梯子。等他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袁远躲在房顶的最中间,吓得早已面如灰土,浑身颤抖不止。直到他抱她下来,她还不敢睁眼看一眼地面……    袁远一脸俏皮的笑容,冲孟逸辰直眨眼睛:“放心吧,我连死都不怕的人了,还会再恐高么。”    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孟逸辰的脑袋却嗡一下就响了:“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连死都不怕了?远,怎么回事?”    袁远自知得意忘形说漏了嘴,但是孟逸辰这副着急的样子,如果不告诉他些什么,恐怕他又会多想。    “好啊,我告诉你,不过我现在有点热,你先请我吃冰淇淋好不好。”    孟逸辰心里着急,哪还管她是不是运动之后不能突然吃生冷的东西,拽着她从山上下来,在山下的冷饮摊上买了一个冰淇淋。    袁远看着他满脑门的汗水,伸手抚了抚他蹙紧的眉头,踮起脚尖在眉心里落下一个吻:“那你答应我,以后永远都不许再蹙眉,这样会老得很快。”    孟逸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声音都有些颤:“快说。”    那段日子,其实是袁远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想的,那其中,有着那么多的辛酸和恐惧……可是,他迟早会从她身上发现一些异样的吧,比如今天的蹦极。她想在他面前真真实实的活着,不想瞒他太多,瞒得大家都累。    爱是需要坦诚的,如果他在知道了她的过去之后,还依然会选择留在她身边,这份爱她会珍惜,如果不能,她也不会怨什么。    “逸哥哥,如果我说我以前被人劫持过,你会信么?”    “劫持?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了,有四年多了吧……    ……那是个春天,天空刚刚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到处白落茫茫的一片,树枝,房舍,道路,原野,那番景象简直美不胜收。太阳一出来,雪开始化了,到处都垂挂着漂亮的冰凌,尤其是刚刚开了花的丁香和桃花。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盯着这一幕美景,整整看了一上午。突然,我面前一黑,后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脑子里一片浑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片森林里了。    没有雪,没有屋舍,也没有公园里的河流,而我已被绑着双手双脚,被扔在一个坑洞里,跟前,没有一个人。    我大声的喊救命,喊得嗓子都哑了,喊得天都黑了,可身边除了寒冷,除了风吹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甚至连我喊出的声音的回声都听不到。    天黑下来,我又冷又饿,浑身无力,靠在坑壁上睡着了。可还没睡多久,就被一声刺声的吼叫声惊醒了。那种声音很怪,但凭直觉,发出声音的动物,不是野猪就是野熊。坑洞外面闹闹哄哄的,好像是十几只动物厮打在一起,斗得天昏地暗。那一刻,其实我就离它们近在咫尺,我想我是完了,等它们斗完了,应该会吠出我的气味的吧。    果然,天快亮的时候,动物们之间的争斗结束了,不知道是哪一方胜了哪一方,我周围突然安静的就象一切都从没发生过一样。可谁知道就在那一刻,突然一声沉闷的低吼朝我跑过来,这回,我已经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那个动物了,是头熊,个头不大,应该还没成年,但是它敏锐的吠觉却吠到了我藏身的地方,发了疯一样的朝我冲过来。    可是坑洞太小了,它的身子进不来,一着急,就用四爪在地上又刨又挖,却没想到,将外面那帮猛兽们争斗时弄断的枝干给楲进洞来。我挪动身体,靠近一断粗一点的树枝,不停地在上面磨,绳子很结实,磨不断,但却被我磨松了,两手有了活动的余地。    也是上天原本就不打算让我死,所以在那头小熊终于将小洞掘开的时候,我的双手刚刚挣开绳子,拿起了半截树枝。    小熊的头小身子大,被它挖开的坑洞,勉强只能让它的头进来,但整个身体还留在外面。洞里又小,我使不出劲,便拿着那截树枝使劲戳小熊的眼睛……    等那只熊嚎叫着跑开的时候,它的两只眼睛已经看不到猎物了。    但是,从那个坑洞里爬出来的我,也没有了先前的惧怕,竟然手持着一截树枝,在森林里跌跌撞撞的走了三天,最后才看到几个进山游玩的人……”    袁远已完全沉溺在了往事中,脸上带着忧伤后的坚强,再也看不到一丝丝的脆弱表情,看得孟逸辰刚刚因为心痛而揪紧的心,莫名多了份气愤。    “以后就乖乖儿的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如果前面无路,让我先去闯,如果前面有河,就让我先去淌,你只要好好儿的待在我身边就行。”    五年前,如果她不是一意孤行的不辞而别,又怎么会碰上这么多事。小远,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的偿还,只想让你感觉在我的身边,你是幸福的。    袁远安心的靠在孟逸辰的怀里,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呵护。这样的时刻是令人心安的,幸福的。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忐忑的。毕竟,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了隐瞒。那段恐怖的历险,其实是舅舅找人做的,只为了历练她的胆量。    在亚马逊的原始森林里,她从野熊的利爪下逃脱,却又落到了猎狗窝里……    整整七天,她遇蟒杀蟒,遇狼杀狼,吃野猪肉,喝猎犬血,可是从原始森林中走出,见到的第一缕曙光,却是表哥一脸的阴险。    但是她却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流下了泪水:“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折磨还不够的话,那就杀了我吧,我不玩了。”    没想到表哥竟然笑了,卸下了脸上的邪恶,朝她伸出了厚实的手掌:“妹妹,你过关了。”    或是,她原本就不是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也就从没期望过要从那个圈子里得到什么,想要的,依旧是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的故乡,哪怕只是守着妈妈一个冰凉的牌位,那也是她心里最踏实的归宿。    因了讲那段往事,虽然没有在孟逸辰面前将往事和盘拖出,但袁远的心情还是糟到了极点,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从游乐场出来,孟逸辰将她抱上车,直接将她带到了刘军的永和会所,在室内泳池享受秋日的温水浴。可是袁远却坐在泳池外的椅子上,说什么也不朝泳池跟前迈动半步。    孟逸辰起先以为她是害羞,让服务生给她换了整套的连体泳装,几乎把身体都摭挡的看不见一丝显山露水的地方,可袁远还是站在离泳池有两米多的地方挪都不肯挪一下,而且还一脸苍白。    “远,你不会是怕水吧?不至于吧,你连五百米的山崖都敢跳,还在乎这室内泳池的水。下来吧,有我呢。”    孟逸辰不管不顾,上来就拉住袁远的手,也不管她是乐意还是不乐意,直接抱着她跳进水中。    室内泳池的水不深,而且也是温水,并不凉,但是袁远一下水,腿就抽了,眨眼的功夫,小腿肚子上就硬起了一个大包,疼得眼睛直流,却紧咬着牙,两只手抓得孟逸辰的胳膊要掉一块肉下来。    孟逸辰瞬间懵了,急得赶紧把她抱上岸,双手又是搓又是揉的,折腾了半天,袁远腿上的包才消去,而袁远却象是抽了筋一般的瘫软无力了。    这一折腾,孟逸辰算是重新认识了袁远一回,接下来再也不敢勉强着让她做什么了。    去陆家菜馆吃饭,袁远倒是没反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林楠。    陆家菜馆的装修风格,是韩式的,但里面的菜品和餐具,却完全仿了唐代的宫庭风格。这种独特的创意,一方面彰显了设计师独特的创造力,另一方面,又在向进餐都表达一种民族责任感倾向。    孟逸辰在车上就打了电话,所以刚到院家菜馆的门口,已有门童一脸熟识的笑容,将他们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刷着桔黄色油漆的木格子门刚刚拉开,孟逸辰前脚进去,朝身后的袁远一伸手,旁边的门推开,却从里面走出了林楠。    今天的林楠,打扮的不似日军装下的那般平静,一身V领插肩的米色短裙,长发下垂,烫了大波浪似的卷,一对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衬托的她的颈子长而秀美,莹白的肌肤似是打了一层蜡,光彩照人。    这样的林楠,不但是袁远从没见过的,就连孟逸辰,也以为自己眼花了般的,盯着面前这个曼妙的身影移不开了目光。    这样的情景,还是林楠颇有一番定力,在孟逸辰痴怔的目光里,巧笑焉然,风情万种。缓缓上前一步,徐徐开口。    “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    袁远从怔惊中醒过来,迎上林楠的眸光,不焦不燥,“好巧。”    “我这边约了朋友一起,你们要不要拼过来,我们也刚刚点了菜,只须加两副碗筷而已。”    袁远刚想拒绝,已经进了门的孟逸辰却返身退出来,迎上林楠的眸光,爽快的答应,“好啊,正好人多了一起热闹。”    隔壁的包间里,已经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个头不高,人也看不出有多帅,但却带着一副天成自然的儒雅,看到林楠陪着两个人进来,很礼貌地促两人打打呼让坐。    “这是环球影视的白景沫导演,他说我很有明星的潜质,可以扶持我进影视圈,今天拿剧本来让我看。”林楠紧挨着白景沫坐下,丝毫不避讳地凑身近前,将他手中的剧本样稿拿过来,递给对面的孟逸辰。    “这是我爸爸战友的儿子,也是我们一个大院的,现役军人,他旁边的这位,是他女朋友,也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袁远,是个医生。”    今天的林楠,着实让袁远惊艳不少,不单是她的服饰,她大方得体的举止,甚至还有对他们关系的介绍……    相对于袁远眼波里流露出来的惊诧,孟逸辰的淡定的稳重,似乎是袁远没有想到的。    向来,他跟林楠都是相互鄙夷的那种,眸光里常常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不屑,可今天,他却平静的象是看他某一个普通的部下一样,云淡风轻地从林南手中接过剧本,甚至还留心的的认真翻了几页,口中难得的夸了一声“好”。    “这么好的剧本,白导有没有考虑要让我家楠楠演哪个角色?”    袁远在听到他嘴里那句“我家楠楠”的时候,端起的水杯差点烫到了舌头。什么时候,林楠成他家的了?    林楠似乎对这样的称谓习以为常,伸出一只纤手,半搭半抚地落在白导演的肩上,眼波流转,瞬间生出别样风情。    “白导说,我第一演戏,没什么经验,让我演女二号,诺,就这个角色。”她身子前探,半臂支在桌面撑着身体,怀里一双颤动的白鸽呼之欲出,引得坐在她身边的导演忍不住的多瞟了几眼。    而孟逸辰也配合着,身体前倾,几乎与林楠额对着额,脸贴着脸,情形十分的暧昧。    袁远目光淡定,虽然不明白孟逸辰为什么突然要这样,但她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她对面的白导演,却将目光从林楠身上,渐渐的移到了袁远的身上。    “袁小姐果然是大家闺秀,好气质。”    袁远抿着茶,回敬给他一个随意笑容,没有应声。倒是孟逸辰,抓着剧本,逐段逐段的挑台词:“白先生,你看这些对白,多精彩,不是我吹,如果要让我们家楠楠演女一号,她肯定出彩,怎么样,考    虑一下,楠楠,你说对吧,咱要演,就只演女一号。嗯?”    林楠被孟逸辰这番异常举止早就晕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此刻盯着他,满眼都是桃花,当然他说什么说是什么了,赶紧跟着点头,一连声的符合。    “那当然,要演就演女一号嘛,我自认有这个实力的,对吧。”她亲昵的向孟逸辰贴过去,从始至终,孟逸辰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可袁远的心里说不出有多失落,有多难受,孟逸辰,你想做什么,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明确的示下,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但是,孟逸辰根本就没理她这边,继续捧着剧本跟林楠交流,投入得象是在这一圈人里,他才是可以决定林楠演哪个角色的导演。甚至连菜上来,两人都没好好的正经吃一口,倒是给那位看似儒雅的白导腾出了一少空档来光顾被晒在一边视同无物的袁远。    “袁小姐,来,我们干一杯,今天见到你,有种很投缘的感觉,真的,很很久都没见过象你这样气质优雅的女孩子了,真的是很开心。如果你想进娱乐圈的话,我敢保证,准会一票走红。”    袁远端起手边的杯子,里面是桔子汁,与白导演的杯子都没碰一下,微微一举,浅笑嫣然:“您抬举了,”说着就要往嘴边送,却被白导伸手拦住。    “袁小姐这就不给面子了吧,我是一番真心诚意,你怎么能拿饮料敷衍呢,来来来,换酒,为我们来日方长,干。”    他强行将面前的酒杯推到袁远面前,将袁远手中的饮料换下来。    没想到袁远却抓起他推来的杯子,手腕一番,一杯酒全倒在了白导演精致的西装袖口上:“那就请白先生代劳了。”    姓白的导演脸都绿了,而旁边的两个人还在兴致十足的讨论着他们的剧本,丝毫都没有关注这一头的事情,刚刚涌上心头来的怒气,稍稍的收敛了一些,转眼,换上了一副暧昧有加的笑容。    “袁小姐真是会疼人,不过这样也好,等会儿还得请袁小姐陪我一起去换换衣服,然后我们再一起来讨论你姐姐的角色问题。”    没想到,这回的袁远想也没想,爽快地答应:“好啊。”    而身边,孟逸辰依旧一副热衷于跟林南交流的神情,丝毫也没在意他身边的两个人都交流了些什么。    菜吃到一半,姓白的导演在桌子下面悄悄的踢了袁远一下,袁远抬起头来,看到姓白的导演一脸猥亵笑容,不露痕迹的将冷笑藏起,拿起旁边的纸巾,轻轻拭了拭唇角,转向依旧与林楠沉迷在剧本里的孟逸辰。    “我帮白导去挑件干净的衣服,你们俩先聊呵。”    袁远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后面,姓白的导演象得了块宝石一样,内心的欣喜掩都掩不住的从五冠上溢出来。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推拉门外之后,逸辰辰抓起旁边的剧本,一把扔出去:“林楠,小远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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