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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说理(下)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过了,现下只留悦然一个人收拾烂摊子,看着外面下火一样的天气,悦然强忍着掐死荀峰岳的冲动出了门。    荀峰岳在异常的痛苦中再次醒来,满嘴的惺苦味道。压抑着呕吐的感觉,看向悦然手里的碗。只见黑漆漆的一碗水中飘着一个鱼形状的东西。    “你醒了,那正好,自己把这碗东西喝光。”    “求小姐高台贵手,饶在下一命。”再喝那东西,就算不被毒死,那也一定有种死法叫做难喝死了。    悦然满心的怒火,想自己在如此热天,又去采药,又去捉鱼,甚至还开了火,眼前这位却还不领情,心里把对方挫骨扬灰,表面上仍然是云淡风轻。    “你失血过多,这汤于你的身体颇有益处,不喝也没事,无非是好得慢点。”随手把破碗放在一边,庙里拿的破碗被悦然洗去了陈年的泥,虽然边缘残破却也是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这时一只野狗入得庙内,悦然没动,荀峰岳也没动,眼看着小狗一步步走近,凑在碗边闻了闻,终是没有下口,一脚把碗掀翻了接着去闻别处。    悦然略有佘然小声道:“我哥曾经连续吃了三年我做的东西都还没有事。”    看着悦然难得的小女子般的娇羞,荀峰岳心里不觉一动,然后是对常子德排山倒海的同情。“悦然喜欢烹饪,所以苦练那么多年?”    “呵,怎么可能,我生平最讨厌的是进厨房,可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我只好亲自动手,然后在我自认为可以解尽天下之毒后,就再没进过厨房。”悦然的目光飘远弥散,荀峰岳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了曾经,于是试着慢慢诱导,声音极尽温柔而蛊惑,还夹杂着淡淡心疼的意味。    “哦,是么,那你哥没有反对?”    “他哪里敢,起初他也是不愿意的。”说到这儿向来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温情,“可他要是不吃我煮的东西,我就绝食给他看,逼得他没办法只得陪着我吃那些怪味的难吃的东西,而且不吃到撑,是坚决不会放他离开的。所有人都说我刁蛮,任性,不可理喻,可是他们不知道啊,不是所有的道理都可以摆在明面上来说的。可惜厨艺这东西也是要看天赋的,我弄了三年都没什么长进,好在是把医术和毒术先学成了。”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哥怕有人下毒呢?”    “那些恐惧,伤心有我一个人难过就够了,我不想我最珍视的亲人也生活在那样的压抑中。我享受着他的纵容宠爱,同时庆幸这是在我的保护下成长起来的温情与善良,没有仇恨,不经冷漠。”    “能够从始至终保存下一份纯真温情有多好,又有多难,皇家的子弟差不多从懂事起就开始陷入勾心斗角,互相提防倾轧,然后分帮结派一争天下。就算是无心皇位的我和二哥,也不得不各自为政分别辅佐于大哥和三哥。”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争皇位?”    “二哥没背景,我没德望。”    “那你四哥呢?”忽然回过神来的悦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和谁话家常,“等等,你不必说了,从头到尾我当什么都没听到。”    “呵呵,四哥啊,他所欠缺的比我和二哥还要严重,他根本就没脑子。好了,现在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该听的不该听的也都听完了。”    悦然咬牙吐出两个字“卑鄙”,同时心里也些微明朗了,先前荀枫谷神色中的怅然。    之后,两人终于联络到了荀峰岳的接应,只是现在伤上加伤的荀峰岳已经无力去处理他的江湖事了,一同连夜乘着马车赶到军营。    刚一到达,不等悦然喘口气就被带去看诊,而荀峰岳口中需要接生的那位正是当朝大皇子荀锋瑞。所中之毒名为惊梦百日生虽为不好解,但还不至于要用魂归吊命,论起伤势来内伤外伤加毒伤的荀峰岳反是更严重一些。    惊梦百日生,毒如其名,中毒者会受噩梦缠身惊惧满一百天才会死,可见施毒者也未必是想要了他的性命,反是更有些惩戒的意味。    守在一边的几人神情紧张的看着悦然诊脉下针,然后荀锋瑞一直痛苦的神情渐渐的舒展开来。此时,荀锋瑞中毒事件还没有为外人所知,毕竟是在军中,领军人物的生死总是会动摇人心。    “怎么样?不用魂归也能治好吗?”荀峰岳见悦然收了针忙上前一问。    悦然心想,难怪一直寸步不离,原来始终惦记着我手里的魂归呢。夏日里本就是心浮气躁,又被颠簸了一路还遭遇追杀,悦然原就不太好的脾气已经向着恶劣发展了,没好气的回说:“是哪个江湖卖野药的给看的诊?就这种程度的小毒也好意思跟我抢魂归?给他无忧解都算是抬举。”    荀峰岳还没说什么,一边的老太医先不乐意了。    “老夫乃医药世家,从祖爷爷那辈起就接任太医之职,你竟然敢说老夫是江湖卖野药的?”    “谁规定大厨的儿子就烧得一手好菜?你祖爷爷会医术不见得他的子孙也都会给人看病,当太医有些屈才,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去给人算命,看这空口白话的多敢说啊,区区的惊梦百日生你就敢张嘴要魂归。”    “谁说老夫要魂归了?”    “哦?不是你?”    悦然目光飘向荀峰岳,见对方点点头,刚想说错怪了对方,老太医却是上来一句,“老夫要的是争命。”圣邪教的圣药争命,是比之魂归更上乘的灵药,只要是人还有一口气,不论是中毒还是中伤都能救回来,能与阎王抢人,故名争命。    悦然一口气堵在胸口,“你怎么不说要太上老君的仙丹,那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长命百岁甚至得道成仙呢。”悦然忽然觉得被老大夫忽悠着去夺圣药,被弄的一身伤的荀峰岳很是可怜。遂上前扯了扯荀峰岳的衣角。    “走吧走吧,我给你好好治治这一身的伤,再说下去我非替你觉得冤死不可。”    去荀峰岳营帐的路上,悦然向荀峰岳简单的说了一下惊梦百日生的情况,顺便说了下魂归和争命的药用价值,荀峰岳也是又气又无奈。    “被派来的老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好,最德高望重的了。想不到我大荀皇朝的太医院拿俸禄养着的是这样的一班人马,我这出生入死的还真是冤,还真是冤的无处说理啊。”    “那又是哪位神医高人指点你去寻魂归啊?”    “我被困在圣邪教的阵法之中,顶着内伤力拼到底,他们以为一时拿不下我,就只是把我先困住在阵中,等到我没吃没喝体力耗尽再一举拿下,后来得,得故人相助。”    “故什么人,美人就说美人。”悦然拿着一出门就从荀峰岳手里抢过来扇子不停地扇着风。当然这可不是红尘扇,一回军营某人又变脸回来了,还给悦然也变了身男装。    “是,后来得漪澜美人相助,逃出了阵法,她还指点我,要救的人如果只是中毒大可不必冒死来讨争命,只要能找到魂归就可以了。”    这时荀烽启身后跟着两名副将正向这边走来,颜色看起来就像是三只刚出炉的卤煮,只荀蜂启还是一身的重甲,身后两位早已是丢盔卸甲还打着赤膊,抹一把后脖颈子的油亮汗腻边走边骂着。    “这帮欠瘟的南水孙子,下火的天,打他奶奶的仗啊。”    “可不,纯属是在堵爷爷们的心。”    荀烽启示意两名副将先行离去,然后急匆匆的上前。    “小五,你可回来了,大哥怎么样?”    “有悦然神医在,自然是化险为夷了。”    “悦然?哎,这不是三小姐吗?你怎么会在这儿?怡然她好吗?”    “唉,她好不好的你还是有机会自己问她吧。”说她好?家逢骤变有什么好,说她不好,人家正和孙秀才浓情蜜意的又有什么不好。    荀烽启憨笑一声转而和荀峰岳讨论起战事来了。    “这一个多月来南水已经进犯三次了,将士们都有些怨声载道了,这次的兵有一部分是从别处调过来的,根本不适应当地的炎热,还没开打就先病倒了一片。”    “你可知咱大哥是何人所毒,又是因何中毒?”荀峰岳的嘴角勾起玩味的浅笑,而眼光承载的犀利与周身散发的压抑气势,却让人一时捉摸不透。    “不是有奸细吗?”    “呵,什么奸细,根本是有人自作自受,出事的前一天是我陪他私底下去见的南水长公主,他妄图以联姻平息战事,顺便还能借助南水的支持得登大宝。可惜不管他承诺割地多少,送出黄金多少,人家长公主可是早有意中人,临了怕他不死心,还送了这惊梦百日生。咱的好大哥,那真是宁与外贼不与家奴的好气魄。”满是嘲讽的调调,不屑中又透着一股事不关己。    “怎么会这样,大哥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将士拼死拼活的守护的是什么?”    “别激动,还有咱的好三哥,看起来多清心寡欲的一位。知道咱们的药草银钱为什么还没到位吗?就是咱的三哥拿着这钱好好的打点了朝上朝下的不少关节。我敢说再不出十天就会传出押运车被劫,到时陪葬的无非是一班无辜的押运小兵,最多贬谪几个官员,而始作俑者还是高高在上着吟风弄月。”    “哼,我看还不如让二哥做这太子之位。”    “嗯,你三哥的手段就是你二哥给出的好主意,要是他自己来说不定能做的更到位。”    “那个,你也知道四哥的脑子不好用,要不这储君你就争一争吧。”    “哈,还煮一煮呢,与其被束缚在那张椅子上,我情愿怀抱美人醉行于江湖。”转而神色一正接着道,“不过此刻还不行,我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荀的百姓沦为他南水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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