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如何面对?

    谢兰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早上被自己的手机铃音给吵醒。    甩了甩昏昏的头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刘瑾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完刘瑾的话，谢兰韵连忙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跑出房间。    展翔穿着家居服，正坐在餐桌边看报纸。    “老师，我有急事，先走了。”谢兰韵看到展翔，不期然的想到昨晚的事，急切的说完，匆匆的离开。    展翔盯着门，久久回不过神来。    谢兰韵刚冲到宿舍楼，就看见妈妈苏秀和一个男人站在楼下。    苏秀一头自来卷的短发有些凌乱，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很严重，穿着件老旧的土黄色大衣，还踩着个小高跟鞋。    看见谢兰韵来了，她腾的就站了起来。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没头没脑的打向谢兰韵。    “妈你干嘛？！疯了吗？”谢兰韵边躲边吼。她最讨厌苏秀这个样子，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苏秀根本就追不过谢兰韵，除了开始出其不意的在谢兰韵的膀子上留下个鞋印，下面的都打了空气。    捂着肚子，直喘气，还不忘骂谢兰韵：“小畜生，天天不着家，现在还夜不归宿，在外面鬼混，啊？我打死你个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子啊！造孽啊——”    苏秀骂骂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骂，抑扬顿挫。    星期六的早晨学生不多，可都基本上围了过来，对着谢兰韵和苏秀指指点点。谢兰韵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兰兰吗？”和苏秀一起来的男人试探的开口。    谢兰韵稳了情绪看向他。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很熟悉，仔细想想好像是二姑家的小林二哥。好几年没见，谢兰韵真的记不清楚了，何况他的样子还年轻了不少。    二姑是爸爸那一边亲戚里比较富裕的家庭了。    小林二哥买了个面包车，专门在城里跑黑车拉人，搬家。    谢兰韵家跟二姑家很少来往。只有过年的时候，谢爸爸是舅舅，他们都会来拜年。谢兰韵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二姑家的大表姐，嫁得好像很有钱。    大表姐有个和谢兰韵同龄的女儿，每次来拜年，穿着打扮都把谢兰韵这个表姨给比到了爪哇国去。    谢兰韵家弟妹抢着吃的瓜子，人家和她弟弟根本就不屑一顾。    虽然年龄相同，可谢兰韵也算长辈，这让她总感觉到不舒服，其实就是攀比心作祟。    每次苏秀掏出故意换来的10块钱新钞当压岁钱。他们都会摇头不要。苏秀以为人家小孩懂事，其实人家是看不上那年年都不长的十块钱。    谢兰韵无奈的叹了口气，跑去扶苏秀，又被苏秀一把推开了，无奈的问：“小林二哥，我妈这是怎么了？”    小林二哥也帮忙着去扶苏秀：“是你大哥，据说是劳累过度，饥寒交迫的住了院。二舅妈这就要我开车带来找你，说全都是你的错。”    谢兰韵气得心口疼。    手指颤抖的指着还在干嚎的苏秀，“你就跟泼妇似的坐那吧！我看你嫌不嫌丢人！你儿子住院，关我鸟事？你跑来兴哪门子师？问哪门子罪？”    苏秀被谢兰韵这一阵排头说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捂着心口嗷嗷的叫唤：“我让你给你大哥送点厚衣服厚被子去，你个黑心肠的畜生，就是不肯去送。你大姐要请假回来拿被子，你拦着不让。现在你大哥进了医院，眼看着进气比出气少，你高兴了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黑心肠的畜生啊——”    谢兰韵愕然，这两杆子事也能给凑到一起？原来她竭力的阻挠背黑锅，可命运的齿轮还是吻合的滚了下去，这个黑锅不偏不倚的砸她背上了。    “你儿子天天上网打游戏，身体受不了进了医院，你就全赖我头上。金融危机，你那金项链掉了价，你怎么不赖我头上？”谢兰韵真想掉头就走，上辈子她已经还了她一命，这辈子为什么还要被她气？！    “你个恶毒的小畜生！竟然歹毒的来编排你哥。你哥榨干了身体考上了好大学，又榨干身体去打工，还不是为了让你能上学，让家里减轻负担！我今天非要要打死你个畜生！”苏秀爬了起来，拿起鞋底又抽向谢兰韵。    谢兰韵一把拽了鞋子，丢的老远，手指都要指到苏秀的嘴上了：“你再说一遍畜生试试！你再骂一遍畜生试试！”    小林二哥连忙过来拉扯谢兰韵，苏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这次是真的伤了心：“你个畜生竟然大逆不道的要打你妈？！老天呐！你怎么不把这畜生雷劈了！谢永金哎，看看你生的好女儿耶——”    小林二哥拉扯住谢兰韵，又去扶苏秀，看着学校周围围得越来越多的学生，暗骂，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刘瑾在外面电话亭没等到谢兰韵，急急的跑了进来，就看见这场面。连忙跑到谢兰韵身边。    谢兰韵气得浑身都打颤。就算她前世还了一命，可是这世法律可不承认。再说她也狠不下心不管家里。    拍了拍担忧的刘瑾，谢兰韵问小林二哥，“小林二哥，你是开车来的吧？把我妈拽车里吧。我们回家再说。对了，我爸呢？”    “二舅在医院陪护呢，你大哥挺严重的，醒的时间本来就少，还老迷糊着。”小林二哥边抱边拉的拽起苏秀，苏秀也骂累了，现在只能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谢兰韵懒得听关于大哥的事，也没有扶苏秀，跟刘瑾打声招呼，回宿舍拿了书包，向校门口走去。    苏秀瘫在面包车最后一排，形容憔悴，还不停的流泪水。谢兰韵坐在前排发了会呆，回头看见苏秀的样子，心又疼又恨。    谢兰韵脾气不好，嘴又狠，可是心却很软。    转过身去，掏出纸巾帮苏秀擦眼泪，“妈。”    苏秀跟赶苍蝇似的挥着谢兰韵：“我没你这个女儿。”    “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好不好？大哥他天天进网吧，身体都耗那上去了，你不去管他，你来和我叫嚣，你搞不搞笑？”谢兰韵这话前世也讲了好多遍，现在又忍不住的讲出来了。    苏秀闭着眼睛，一副什么都不听的样子。谢兰韵讥讽的扯了扯嘴角，从书包里扯了一沓钱扔到了苏秀的身上。    苏秀睁开眼死死的剜着谢兰韵，在看到身上和散落到地上的钱时，愣了。    “你的？”苏秀疑惑。    谢兰韵闭了闭眼睛，沉住气，开口：“不我的？天上掉的吗？回去也别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借钱了，气受了不少，钱没借到！”    “你哪来的？”苏秀连忙拾起钱，抬头正好看到小林二哥回头张望了一下，连忙揣到口袋里。想想不放心，解开了裤腰带，塞到贴身内裤的口袋里了。    谢兰韵无语又心痛。看见自己妈这样，谁都不好受。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做生意嘛！我小时候就爱画画，现在就在画衣服给别人做的卖。”谢兰韵说完，想想又有气：“我总要为自己挣学费，指望你吗？你有钱情愿给你大儿子上网，小儿子打游戏，也舍不得给我上学。”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秀手捂着腹部，鼓鼓的钱让她有踏实感。    “好好，我不说。你要还想要我的钱，你就记住，去给哥交钱的时候，好好的问问他，为什么进的医院。不行你就问他同学。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网吧问。”谢兰韵也懒得费口舌了，拿钱拿捏住苏秀。    “妈好歹养你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挣钱了，翅膀硬了，就威胁妈了是吧？”苏秀又开始抹眼泪。    谢兰韵咬牙：“我就是看你养我的面子上才忍你这么久的，你摸着心问问自己，是不是偏心你儿子！？”    谢兰韵十来岁的时候，膝盖上长了个大脓疮，肿得老高，疼的都不能走路。    那时候谢永金忙着干活挣钱，全靠苏秀推着自行车，每天走好几十里的小山路，找的老中医帮忙治的。谢兰韵当时坐在车的后座，苏秀疲惫的背影，劳劳的印在了她心里。    可是面对现在的妈，她真不知道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