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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见是她站了出来,杜茂不由一阵厌恶油然而生。别看平日在台上她对他是百般殷勤,一口一个何支书,热乎的令人喘不过气来。其实那不过是逢场做戏罢了。在台下俩人几乎谁也不拿正眼瞧谁。此刻烂菜花身先士卒地挺身而出,带队立刻冲她伸出了大拇哥。于是烂菜花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架势开了口:“我认为,男一号今个就和陈瘸子一样是心怀鬼胎成心搞破坏,这就是阶级斗争,必须狠狠批判,不能留情面。”她就像鹦鹉学舌一般反复说着这几句话。却赢得了带队的一派赞许,他一拍巴掌:“好!说得好!”。杜茂一听,她简直就是在信口开河胡扣大帽子,真有点忍无可忍。立即针锋相对地当即就来了个反唇相讥:“真有意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人屁股还没擦干净,带着一屁股屎渣子,还有脸给别人瞎扣帽子。”常说贼人胆虚,烂菜花自然听得出话音,她的脸立马就变的一红又一白,下边有不少人大概明白了杜茂指的是啥,都在吃吃地窃笑。烂菜花的脸上越发挂不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反扑过来:“你啥意思,你别满嘴喷粪腌臜我,我可不吃素!”杜茂冷笑一声:“啥意思你心里明白,自个是啥鸟自己有数,别在那儿提留这裤子充好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吃吃笑做一团,烂菜花恼羞成怒往前抢了一步,手指着杜茂的鼻子叫了起来:“你瞎说八道,你放屁,你埋汰我啊,我跟你没完!”杜茂又是一声冷笑:“呵,你长着三头六臂哪,还能把我吃下去?”

    带队本来正为烂菜花适时地挺身而出而得意,志在必得地仰仗这个过河卒痛痛快快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刚一拱卒就被将住了,而且越将越离谱,弄不好连自己哪点糗事也得给抖搂出来,势头不妙,急忙站出来替烂菜花解围,他先朝烂菜花一挥手,又虎视眈眈地转向了杜茂,摆出一副敲山震虎的架势:“好啊,你好嚣张,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我警告你还别转移视线,混淆是非,那只能使你越陷越深,我提醒你赶紧悬崖勒马,老老实实接受批判,交待问题才是唯一正路。”然后又冲烂菜花一挥手:“不要怕他,是邪不压正,你接着批。”但烂菜花毕竟肚子里没啥水张口结舌地再也倒不出啥了。带队又鼓动其他人,但人人都低着头没一个开口的,场面显得很尴尬。闷了好半天最后带队只得自己装腔作势地讲了一通,勒令杜茂交一份书面检查草草收了场。

    大伙匆匆卸了妆收了台回到了公社驻地,按规定,在那公社演出,由那公社负责食宿。回到驻地杜茂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铺盖卷。还是演陈有才的那位问他:“伙计,你真的要走人?”他头也不抬,嘴里说道:“伙计,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话已放出了还不走等啥,非等人撵我?”陈有才说:“伙计,那不是气头上的气话吗,你一低头就过去了。”杜茂倔强地冒出一句:“我凭啥要低头?”陈有才说:“我说话撂下,你以为一走就了事了,没那么简单,他还得找衅你,你信不信?”杜茂反问道:“他凭啥?”陈有才说:“你撅了他的面子,没给他台阶下,还揭他的短,他能那么让你走得那么痛快,不给你按个小尾巴才怪。”这……!杜茂沉吟了一下。陈有才又说:“伙计,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人该服软时服一下软矮不了你三分。他不就要你写检查吗,给他写几句就算过了关,人走了也踏实,要不他老揪着你小尾巴不放,你没辙。”“这”杜茂显出一脸难色,然后说:“不瞒你伙计,要我唱,没说的,可要我写,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笔在我手里比椽子还沉,我写啥?”陈有才当即表现出一股为朋友肯两肋插刀的慷慨:“那有啥,我替你写,东摘西抄的诌几句还不容易,这年头可不都是花架子活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杜茂脸上顿时显出感激之色:“伙计,那就听人劝吃饱饭,麻烦你代劳了,我给你鞠一躬。”说着真的恭恭敬敬地向着陈有才鞠了一躬。闹得陈有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伙计,你这是做啥,你要折煞我呀?”说完赶紧找笔找纸趴在屋里那张破木桌上奋笔疾书。过了哟普一顿饭的功夫,他拿起那张纸问杜茂:“写好了,要不要我给你念念?”,杜茂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算了,我想你不会给我下蛆。”陈有才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伙计,咱不会干那落井下石的勾当。”然后把那张纸往杜茂手里一塞:“交差去把伙计,交不了,回头咱再接着编。”杜茂接过那张纸一看,字虽也写得有点歪歪扭扭,但竟然密密麻麻满满当当一大篇。他也无心细看,稳了一下神,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了带队的屋门,把那张纸往桌上一放说了句。:“我的检查。”带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言声。杜茂却说:“我可就到此为止了。”带队嘴巴动了动,依旧没出声,杜茂扭身就退了出来。陈有才问:“咋样?”他说:“他没吱声。”稍顿又补一句:“爱行不行吧,不会有下篇了。”说完又开始收拾行李卷。陈有才又劝他:“伙计,那你就先别走哪,就伴就的挺热乎,半路散伙多别扭。”杜茂是去意已决,决绝地说:“我是非走不可,伙计,开弓没有回头箭,老爷们,放屁都得砸个坑,还赖在这儿显得咱多没囊气。”收拾好行李卷后拍了拍陈有才的肩膀说了声:“伙计,山不转水转,咱哥们往后还有碰头的机会,赶明儿走到了俺们村,千万别忘了进我那个家门。”陈有才也动情地拍了他一下:“那好,伙计,回去替我问嫂子好,听说嫂子就是你唱戏诓来的,摸样挺俊,赶明儿我非得去见识见识。”在嬉笑声中,杜茂在陈有才胸前捣了一拳,又和屋里其它几个人都握了握手道了再会,背起铺盖卷就出了门。

    杜茂和俩教师辞了行。教师诚恳地挽留他,可他一口就回绝了,头也不回就出了屋。却正碰上烂菜花在女宿舍门口站着呢,看他背着铺盖卷,斜了他一眼,又撇了撇嘴,一声不吭,嘴角边带出几分嘲弄和幸灾乐祸,又把头一扬一副视而不见的架势。杜茂不由得心中恼火,真想骂她一句:“臭婊子。”可还是忍着没出口。只是瞥她一眼,旁若无人地从她身旁走过扬长而去。烂菜花赶紧进了带队的屋门,估计是报信去了。

    因为就在本公社,离家没多远,但杜茂进村时也已日头落山了,收工的人们陆陆续续往回赶,杜茂低着头快步疾行,怕被人们看见。背着铺盖卷回到家,风莲一见,有些诧异地问:“你咋回来了,完事啦?”杜茂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说心里话一回到这个家,一见到分别已久的妻子,满腹委屈顿时便烟消云散了。这次离家,走时麦子刚扛旗,如今谷子穗都快黄了,仨月没进家门了。当初在县里排练抓得紧没功夫回家,后来下来演出,带队抓得更紧,白天演出,黑下开会上政治课,不许随意离队。常说小别胜新婚,杜茂真想把风莲揽在怀里亲热亲热,可毕竟还是有点放不开。风莲跨在炕沿上语气幽幽地说:“这回你这一猛子扎得可够久的,这么大撒把你倒放心,是不是在台上老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心都野了,把家给忘了?”杜茂也故意逗闷子:“唱戏吗,在台上眉来眼去那不假,可没一个让我瞧着比自己老婆顺眼的,我有啥不放心的?我相信我老婆不是翠屏山潘巧云那样勾引和尚的骚娘们。”凤莲握起拳头照他身上擂了一拳:“缺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可也没准,许你在外面疯耍,就不许我和别人快活。”杜茂赶紧换了一幅笑脸,又给凤莲躬身施一礼,拿腔捏调道:“娘子,这一程娘子吃苦了,夫君这厢给你深深地赔上一礼,今日回来,八抬大轿来抬,我也不走了。”风莲听着话里有音,顾不得说别的,忙问:“咋了?”杜茂故作轻松地把头一摆:“守着老婆啊,要不老婆跑喽我哪里去找。”他不想让风莲知道今个的事。可是风莲早听到了风声,接着话茬一本正经地说:“你别打岔,咋听说你今个在台上出丑了,被人突了,是吗,到底为啥?”杜茂知道是捂不住了,消息早已不胫而走,禁不住又直后悔,谁叫我偏偏在那个时候看见了那张面孔呢,就是因为那张面孔使我一下子走了神,出了丑,戏砸了,锅也砸了。偏偏还是在家门口,谁知她翠茹知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才出了丑?心里不由越发生出一个想见到她的念头,倒要当面问问她。于是乎脸上就有些不自在。偏偏风莲也要刨根问底,盯着他问:“到底咋回事,在家门口台上出丑,是成心还是咋的?”杜茂敷衍道:“大将还难免有个马失前蹄呢,关老爷也有个走麦城呢,这是常事。”风莲用疑惑的眼光看他一眼,又问:“是不是就因为这,人家把你给踹了?”杜茂一听心里的火又窜起来了,火冒三丈地嚷道:“他踹我,我还不伺候他呢!”风莲吁了口气,语气倒平静了:“踹就踹了吧,本来也不是啥富贵差事,到头来不是还得土里刨食吗,犯不上动肝火,倒不如踏踏实实在家过庄稼日子安稳。”凤莲几句话倒把杜茂刚冒出的火给压了下去,心里也就有些释然了。天暗了下来,凤莲起身到外屋烧火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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