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燕南靖一会儿梦见被桑尼博士安装了炸弹在肚中的女学生，她不住的向自己哀嚎求救，一会儿又梦见庄小柔满身鲜血，死在自己眼前，最后还梦见那名叫仙雪的魔教女子，她一时对自己温柔无尽，甜甜笑意，一时又对自己大发脾气，怒气盈胸，直叫他无从招架，可每每到这时，心里的伤处就会好过一些，似乎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朦胧之中，他又看见一道青衫身影优雅坐于床头，呵护备至的将一碗苦涩不堪的药水喂入自己口中，对自己甚是关切。    这一日清晨，燕南靖于迷迷糊糊之中悠然转醒，但见自己正处身于一间简陋小屋，床前两尺不到，一宽大身影踱来踱去，不时还叹息一声，显然有几分担忧神色，正是那日见过的憨厚青年。这憨厚青年名叫史大奈，是岐山书院万卷真人座下大弟子，为人忠厚老实，随和易近，虽然资质不佳，颇为鲁钝，然而勤奋刻苦，倍加努力，随师父万卷真人习武之时，练起功来不畏寒暑，但凡一套拳法或是一套掌风练得稍不纯熟，那便几日不吃不喝，日夜苦练，任谁都劝说不动，直至完全领会了武功要领，那便大吃一顿，俗话说笨鸟先飞，正是凭着这份刻苦精神，资质不甚好的史大奈，武功在岐山弟子之中却属一流，饶是资质奇佳的燕南靖与之拆解武功招式起来，往往也难以取胜，只是史大奈心知燕南靖心性高傲，斗到差不多时就故意卖出破绽，让他几招，是以岐山弟子心目中，除了万卷真人等上一辈高手之外，武功最好的便是燕南靖了。    史大奈见燕南靖转醒，满心欢喜，连声道：“师弟，你醒啦！哈哈！我去告诉师父师叔他们去，让他们也都开心一下。”燕南靖一阵苦笑，心道：“这傻大个对我这么热情，可惜我对他却没有一点映像。”又想起那日在山庄之中，其他的岐山弟子见了自己醒来，神色冷淡之极，不由得叹口气，心道：“看来燕南靖这个人可并不那么讨人喜欢啊！”又想起自己昏睡之际，曾有一青衫少女陪伴身边，嘘寒问暖，却不知又是何人？心里稍作定神，自己虽然失去妻子小柔，来到了这陌生时空，可尚有人对自己关怀至此，就不能再有轻生之念，不管是为了小柔，还是因仙雪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总归他想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为这世间的人们多做些好事，好过就此一死，他原本心肠火热，素有侠义情怀，置身于这乱世武林，虽然心里难受，却又有几分欣喜，想着自己活得好，那便是对桑尼最大的报复。    不一会儿，一仙风鹤骨的白头老者当先抢进屋中，来到燕南靖身边，握着他的手喜道：“靖儿，靖儿，你总算是醒了。”只见其鹤发童颜，心慈面善，神色激动不已，跟在他身后的除了竹玉书与史大奈之外，还有一灰袍长者，神色肃然，颇具威严，年纪看似比竹玉书大了四五岁，却又比那白头老者小了十余岁，他见燕南靖醒来，微微一笑，稍感喜悦，却不似那白头老者般激动。    那白头老者正是岐山书院掌门万卷真人，灰袍长者则是其师弟陆剑南，二人均是竹玉书的师兄，其实他师兄弟三人还有一位师妹，名为潇素素，三十年之前，原属峨眉一派的弟子万卷真人不知因何故脱离其门派，带领陆、竹、潇三人闯荡江湖，联袂行侠，四人短时间内在江湖之中行侠仗义，武艺卓绝，败尽不少贼匪盗寇，铲除诸多邪教恶首，故声名鹊起，名动江湖，而后四人又联手创立岐山书院，广收门徒，传授武艺，名头越发响亮，数年之后，岐山书院已然能够与少林、峨眉两大中原武林正派分庭抗礼，并称中原泰斗，正道领袖，江湖中人多敬佩四人侠义情怀，因此称其为“岐山四圣”，后来由于二十年前，四圣之一潇素素因与魔教左护法燕狂互生情愫，终至身败名裂，郁郁而终，因此“岐山四圣”的名号在江湖之中就少有人再提及，以免万卷真人等忌讳。    燕南靖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不由得苦恼万分。万卷真人等也都听竹玉书提及燕南靖失忆之事，因此并不惊讶，先是嘘寒问暖一阵，而后见他始终不发一言，便跟他说起了以往的燕南靖，希望他能有所好转，哪怕记起分毫关于他自己的身世、武功也好。    原来，燕南靖是万卷真人座下二弟子，与史大奈是师兄弟，只是由于他性子冷傲孤僻，不爱与人说话，更不屑与书院中其他弟子交往，因此在书院之中颇受其他师弟师妹排挤，唯一愿意陪他说话练武的便是身旁那位憨厚的大师兄史大奈，尽管史大奈也多有受燕南靖冷眼相待之时，然而他心胸开阔，却丝毫不介意，总是对这位师弟照顾有加，久而久之，二人兄弟感情竟然大增。    数年前，燕南靖武艺大进，奉师命前去江西铲除一群贼匪盗寇，他孤身一人，倚仗手中利剑，竟杀得早已戒备森严的山寨贼匪鸡犬不留，无一生还，最后还将山寨一把火焚为灰烬，手段之狠辣，在正道门派之中实属少见，因此被武林中人称以“辣手无情”的名号，而且燕南靖骨子里极为憎恨魔教中人，但凡在江湖之中被他遇上的魔教教徒，不是被斩下手脚便是被废了四肢经脉，有时情绪失控。甚至当场乱剑斩杀，叫死者惨不忍睹，是以当时在山庄之中众人见燕南靖挺身而出去救一个魔教女子会大为惊讶。    武林中人大都以为燕南靖对魔教的憎恶是与生俱来，所谓正邪不两立，便当是这个道理了，可万卷真人、陆剑南、竹玉书三人心底却清楚燕南靖憎恶魔教中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岐山书院的弟子都只是听说燕南靖是万卷真人自山下领回来的孤儿，其实不然，燕南靖身世颇有来头，他乃是“岐山四圣”潇素素与魔教左护法燕狂所生之子，万卷真人等担心武林中人对燕南靖的身世不能容忍，嗤之以鼻，会对他极为不利，为避免重蹈潇素素覆辙，故从来不对外界、甚至是岐山书院之中的人提及此事，只是在燕南靖长大醒事之后借机告诉了他。    那个雨夜，燕南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立即前往岐山书院后山潇素素墓地旁哭诉一夜，那夜过后，他本人便开始性情大变，不再爱说话，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独处，心底里认为潇素素之所以会身败名裂，郁郁而终，全是由魔教恶人燕狂所至，不由得对魔教中人开始深恶痛绝，甚至一度要求改了自己的姓氏，随娘亲姓潇，可由于潇素素临终曾一再哀求万卷真人，孩子只能姓燕，不可改姓，日后长大成人也不能将自己之死迁怒于燕狂，此事才得以作罢。不过燕南靖做到了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却怎么也不能答应，由此以致对魔教中人尽皆视同死敌，但凡遇上，不论对方多寡，定会与其斗个你死我活，好几次因此被魔教高手围攻而重伤，险些送命，亏得万卷真人与潇素素感情极好，因此爱屋及乌，对燕南靖也便尤为关切，每每燕南靖深陷险境，万卷真人总是挺身相护，对其偏爱如同自己的孩儿一般，不过也正是因此，更让燕南靖冷傲不拘的性子成为习惯。    据此七天之前，白云山庄庄主慕容通意外得到了武林中人、军阀割据梦寐以求的《药王圣典》，却由于性格懦弱，不敢独享，因此广发英雄帖，邀就近武林群雄前去商议宝典去向，终定宝典该由武功高强者得，白云山庄一番血战便是由此而来。    武林之中有传：欲得不死，先取药王！虽然此话不知从何处传出，然而众人却都深信不疑，以为想要得到可以令人长生不死的千古奇书——《不死之书》，就必须先觅得《药王圣典》。据传，《不死之书》乃是西域百年前衍生出的一类种族族长所创，因其有起死回生之能，长生不死之效，故而闻名天下，成为天下人争相欲夺的无上宝物，到后来过了几十年，又传得《不死之书》者不但可以拥有不死之身，享长生不死之妙，更能凭此书一统天下，成为天下霸主，至于单单一本书何以有如此功效，却为世人所不知了，只道《不死之书》其中除了长生不死之术外，或许又暗藏着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奇谋兵法策略，总而言之，单凭长生不死这一点，此书也足已成为世人欲得不能的至尊宝物，后者有无皆不足为惜，只是《不死之书》一直销声匿迹，难以寻得，叫世人尽皆灰心丧气，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直到近五六十年，“欲得不死，先取药王！”此话一出，世人才喜出望外，便掀起了争夺《药王圣典》的纷争，再次招致无数腥风血雨，江湖仇杀。    燕南靖听到此处，心想：“既然《不死之书》是那个神秘种族创造出来的，极有可能书仍在他们掌握之中也不为稀奇。”问道：“那个西域的神秘种族叫做什么？”万卷真人道：“此事当世已无一人知晓，只是这种族创造出《不死之书》，因此世人多称其为不死一族。”燕南靖不由得打个寒颤，只觉得这个名字给人感觉阴森森的，邪恶无比，与《不死之书》一般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