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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真话假话

    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这芙蓉花圃里又多是些肥沃的泥土所以愈发显得泥泞了。司马舸双脚陷在那泥泞之中,微一抬脚还不住趔趄,行走不易,就连青色袍角都沾满了泥土,煞是狼狈。

    娄默推开门,倚在门口看着他不住发笑,司马舸恼看过去,“笑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我得多看看。”

    他也不急了,“那看出朵花没有?”

    她摇了摇头,“没有,倒是看了一堆泥巴。”

    “……”

    阳光炙热洒落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白色落在青衣长袍之上,他脸色本就偏白,在阳光之下愈发显得白皙近乎透明,几乎露出些微的青筋来了。他以手做扇掀了掀,仍然觉的热。他将手伸了过去。

    近在咫尺。

    她看着看着,忽然怔住,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这样的男子,这样的人,她不由有些惘然了。盟约已然定下,可她的心底却一点没有波澜起伏,微微的喜,微微的恼,却与对待平常人没有多大区别,这样的情感与二娘口中的轰轰烈烈实在相差的太远了。

    不由有了些愧疚。

    司马舸看她神色变幻不定,误以为她在考虑要不要伸手拉他,心里不由气闷。他自认惊采绝艳非一般人,而她也不过一般,相貌一般,性子一般,连武功在他眼里都算不上顶尖。偏偏他死皮白赖似的跟着她,而她对他却完完全全保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他就是一自找麻烦。

    心里愈恼,他用力抬起左脚,泥地本就湿滑,他一抬脚顿时失了重心,整个人就往前面栽去。

    娄默一惊回神,赶紧上前扶他,刚刚扶住他的腰际,没想到脚下一滑两个人同时往前面冲了出去。司马舸眼疾手快身子一转转到她的身后,重重往泥地里一摔,泥浆乱迸立刻溅了他们满身满脸。

    她趴在他的胸前瞪他,“你干嘛要动?”

    他撇撇嘴,“求人不如求己。”

    “我又没说不拉你。”

    “就你刚才那样,我觉得玄乎。”嫌恶看向旁边的泥泞。由于冲力过大,他现在半个身子埋入泥地之中。“种花为什么一定要用花肥,真是臭死了。起来了。”

    他的态度变的有些诡异,诧异的让她眨了眨眼,脱口而出,“你们男人也会有葵水时刻吗?”

    她说的太过坦然,坦然的让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忍笑,语气暧昧,“娘子,原来我们之间已经关系亲密到坦白葵水的地步了。”

    “……”她脸上微红,白了他一眼,挣扎着站起身来。脚下一个没站稳往下一滑,他伸手去接顿时接了满怀。

    “娘子,你这是投怀送抱。”好痛,估计撞出内伤来了。

    “投怀送抱我会挑个软绵的,你的……”她皱了皱眉,“不合适。”

    这话说的……说的司马舸的眸里微暗,闪着幽幽的些许光芒……他忽的展眉而笑,伸手搂住她的脖颈不准她起身,“娘子,我们圆房吧,为夫我的心猿意马全是因你而起,你说你该不该……痛!”

    娄默慢吞吞的收回行凶的胳膊肘,脸上有些发烫,赶紧挣扎着起身。他口无遮拦,不代表她也得陪他疯。

    在泥水里折腾了半天,再起身两人身上几乎都沾满了泥水,暑气正盛,泥水很快凝结成一块又一块的泥巴,尤其是发上也是,斑驳厚重只让人觉得头上似乎重了许多,愈发叫人不能忍受。

    “怎么办?”娄默楼搂自己发上的泥水,不觉有些犯难。

    他们到底是客,江南山庄现在已经忙乱成了一团,不说找人了,恐怕就算找到了人也没空搭理她。

    司马舸也拧眉。

    忽的,他转身,她扭头,四目相视,眸里俱是灿亮。

    娄默挑眉,“听说那地方离这边不到一里。”

    “就在江南山庄的后山山腰。”

    再问,“衣服怎么办?”

    “我去偷两件。”

    “……”

    云雾缭绕,蒸腾出许许多多的雾气。

    鼻息之间充斥着硫磺的味道。

    全身浸在温润的泉水之中,脉脉水流仿佛自有其生命,似从皮肤之外蔓延至骨血之中,温润软滑直让娄默不由自主的舒出了口气,也将身体往里面缩的更里了些。

    头顶之上有苍松遮天蔽日,唯有点点细碎的阳光从极小的细缝之中钻了进来,细细巧巧的恍如光柱。她再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骨架整个都懒散了下来,昏昏欲睡。

    不知泡了许久,一颗松子掷入温泉之中,发出叮咚一声轻响,声若浮铃颇为悦耳。

    她忽的惊醒,侧身趴在石岸上往回看去,石岸一米开外有一方两米高厚的山石,其后隐约见着一路青烟扶摇而上,焦香扑鼻。被那焦香吸引,不觉肚子也跟着发出几声颤鸣。摸摸饿的发扁的肚子,娄默决定还是要去吃些东西。

    男式墨色长袍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大,系上镶玉腰带才不免出丑,可这么一来愈发衬托得她细腰纤纤。她惯穿男装,但那些男装都是量身定做从来不曾出现这种状况,如今看来,才知道男与女的区别原来是这般大。

    她扮了个鬼脸,拧了拧长发便将它随意拨在身后。绕出巨石屏障,再往东走了四五百米距离,才见着一堆火堆。旁边背对着她坐着一人,白衣长袍发未束起,他正在烤只野兔。

    司马舸听见脚步声,回头,上下打量,眸里深处蓦然扬起一抹簇亮的火花。

    “嗯?”她低头扫视自己,“怎么了?”

    他迅速撇过脸去不再看她,翻烤野兔,闷声道,“以后别这么穿,真是……”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毫不犹豫,“假话。”

    这次轮到司马舸诧异了,挑眉看了过去,“为什么?”

    “因为假话比较好听。”

    司马舸噎住,随即笑了,“我倒是建议你听真话。”

    她横了一眼过去,“你到底说不说?”

    淫威之下,司马舸似真还假的举手投降,“假话就是你穿这个很难看。”

    “……”

    “真话呢,”他忽的朝他眨眨眼,笑容无限暧昧,“你这样穿就是太好看了,好看的让我忍不住想将你就地正法。你说,是真话好还是假话好?”

    傻子也听得出来他口里的无限意犹未尽,一股热气腾腾直接冲上脸皮,脸上发烫。“……假话。”她恨恨咬牙!酡色忍不住染上两腮,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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