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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棋差一着

    古小月招来小二又要了两壶酒,独斟独酌,却是正眼也未曾瞧过那两名女子一下。时明园见古小月心中似乎已有了计较,也不再多说,一旁埋头吃饭,待要看他如何行事。过不多时,古小月已将那两壶酒吃完,他用袖子抹了抹嘴,醉意十足道: “兄弟,待吃饱了饭,做哥哥的带你去风liu快活一番。”

    时明园暗道:来了,难为他这醉醺醺的样子装的如此之象,倒是险些连我也骗过了。他嘴上也佯装著七、八分酒醉,流里流气道:“大哥要与我上哪儿快活去?”两人这一嚷嚷,早已惊动了四下,在场客人听了都不免大皱眉头,想不到这两人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如此猥琐之事,那两名女子更是向他们投来蔑视的目光。

    古小月似是丝毫不觉,仍自高谈阔论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了,这九江城里大小窑子数十家,大哥我可是都有相好的姐儿,今晚只要你想上哪处,咱就上哪处去。” 时明园见机会意,忙附声道:“这倒好,只是小弟不知哪处的姐儿好,今晚还是听大哥的吧!”古小月假作沈思片刻,摇头道:“九江城里的窑姐儿大哥都玩得腻了,如今若要选个好去处,倒是叫我为难。”说著长叹道:“真想弄个大闺女玩玩。”过得一会儿,他又“啊”的一声叫道:“兄弟你看清今日渡口上那巨船了麽?”他故意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淫淫的笑容,在时明园耳边续道:“船上那几个女的长得可合心意,就不知兄弟有没有胆子?”

    时明园那还不知怎麽一回事,显出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道:“我怕什麽来著,大哥要待怎样?”心中不禁好笑:看著古小月这一番做作,便活脱脱的一个淫棍,最妙处莫过於方才大声说话,早已引得那两名女子的注意,这时却故弄玄虚在自己耳边私语,寻常人什麽也听不见,可对那两名女子来说,定已听个清清楚楚,其中拿捏得是恰到好处。

    古小月“嘿”的一笑,把脸面更是凑近时明园,说道:“今晚……”他只说得两个字,余下便他嘴皮微动,却不发出声来。时明园暗叫妙极,脸上故露喜色,迭声应道:“好,好,使得。”古小月说“完”,邪邪的朝时明园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心领神会的大笑起来,那下三滥的模样,实是惟妙惟俏。

    两人吃饱喝足,古小月付了帐,便径自走下酒楼。下得楼来,古小月轻声笑道: “这回若是不能将那两个小妞儿引来,便须怪他庐山派的人太不上道了。”

    时明园微微一笑,突的想起一事来,问道:“上回大哥潜上‘洞庭冰凝’,出手点了冰凝姑娘的穴道,不知那是为何?”

    古小月一愣的望了望时明园,才笑道:“怎麽,兄弟你还真以为我是采花贼啊?”他偏头一想,说道:“那夜上船我本是要探探风的,谁知在船上逛了一圈,却什麽也没摸到,正想走时,忽的听得那舱房里一名女子念诗,声音极是好听,我心道:这三更半夜念诗,倒是奇事。忍不住探头到那门隙处瞧瞧,兄弟你猜我看著什麽?”时明园见他问得奇怪,不由得打趣道:“方才你说听到女子念诗,还能看见什麽,难道却看到个男的不成?”古小月不以为意,嬉笑道:“兄弟可不知了,精彩处便是这女子。”斜眼瞄了一下时明园,神秘道:“这女子长得便若是天仙一般,不是大哥说大话,我可算是情场老手了,见过的美女多如星斗,但看了她,也要打心底儿赞一声好漂亮的女子。”言语时,他脸上满是赞许的神色。时明园早便听人说得冰凝的美貌,可同船已久却一直无缘见见,这时听古小月如此说,心中更是思遐无限了。古小月又赞叹道:“哎,我那时还不知她便是洞庭冰凝,心想她可算得上是五品美女中的极品了。”

    时明园奇道:“何谓五品美女?”古小月顿时来了劲儿,一把揽住时明园的肩头,嘿然道:“兄弟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这五品美女本是江湖中的好事之徒编得,将那大江南北貌美女子都排了名,入了品,分作极、一、二、三、四等五品,那极品美女最美,一品稍逊,如此下数。嘿,不想这名儿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在坊里行头可是大大出名。”时明园听完,才晓得这其中竟有许多名堂。

    古小月撇撇嘴又道:“那夜我看那冰凝在房中踱步念诗,正想走时,她突的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与我撞了个正面,我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便出手点了她的穴,若不是如此,又怎会被你听到声响?”

    正自说时,两人已来到渡口,古小月将时明园拉到路旁,才道:“兄弟你等等,我去取些东西,去去便来。”说罢,也不待时明园答应,便匆匆的去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背著一物回来。时明园微觉奇怪,却见他背上的是一把刀,刀柄刀鞘黝黑一片,毫不显眼。时明园两次与古小月交手,古小月都以手为刀,时明园心知他刀法极好,想来方才是取兵器去了。两人偷偷潜上船,时明园将古小月带到房中,便匆匆的寻冰颖去了。

    来到四层舱房,时明园知左首第一间便是冰颖的寝室,他正要举手拍门时,那房门却忽的打开来,里面走出一人,那人哪曾想到时明园站於门外,霎时间直撞入了时明园怀中。时明园只觉那人身子娇柔,鼻中嗅到淡淡清香,低头看时,却见原来是一女子。那女子在他怀中嘤咛一声,已急忙站稳身子,又自向後退开一步。

    两人四目交接,便在这呼吸可闻的距离,各自打量对方究竟是何人。时明园凝神一看,眼前这女子容色美丽,秀发单髻後摆,眉宇嘴角间处处透著一番妩媚的风情,令人怦然心动,其中似是深藏著不尽缠mian的情意,却又不陷於轻薄。只见她这时脸带娇羞,神态极是惹人怜爱,时明园心中一荡,突的想到:如此美貌,她定是那冰凝无疑。两人近在咫尺的对望片刻,也不知该说什麽,时明园只好轻轻的点点头,冰凝眼中流露出几分欢喜,也是点了点头便径自离去了,临行时展颜一笑,那一笑便说是可倾国倾城亦毫不为过。时明园眼望她离去时婀娜多姿的身影,终是明白古小月为何有 “极品”之语。

    好一会儿,时明园方才回过神来,走进房去,见冰颖背坐房中,手上正做著些针线细活,竟丝毫不觉有人进来。时明园顽皮心起,蹑足向前,直至冰颖身後,身子贴将去,双手才自她纤腰处环抱住她。

    冰颖吃了一惊,掉头看时,见是时明园,这才放心,轻吟一声,娇声道:“方才你去哪儿啦?累得冰颖担心了这许久。哦,是了,你可见到冰凝那小妮子?她才刚走。”时明园心道:果然是她。嘴上答应:“见了。”望著冰颖热切的目光,低下头去轻嗫一下她的耳珠子,便将他与古小月方才所议之事都细细的说了。

    冰颖听完连声叫妙,身子紧紧缠著时明园,眼中满是感激爱慕之色,温柔道: “明园,冰颖心里感激著你,待得这件事儿一了,我定要跟在你身旁,怎也不分开。”说罢,朝著时明园吻来。时明园闻言,心中升起一阵柔情蜜意,但知道此时正事要紧,对冰颖甜言抚慰一番,便催促她依计行事去了。

    时明园回到房中,古小月正把玩著那把刀,他见时明园进来,抬头道:“兄弟,今夜咱哥儿两分头行事,你到船尾去守著,我到那船头去,若是有起事儿来,也可照顾周全。”想想又道:“兄弟,你所学的武功甚好,只是你尚未练到家,有许多精妙之处都显不出来。我家那老头子曾说,与人交手,须得紧记‘势随心生,招从势发’ 这八个字,我看也颇有些用,你便自个儿琢磨琢磨吧。”说罢他嘻嘻一笑,走出门去了。时明园知他两次与己交手,已看出自己的弱处,他怕今夜自己遇上强敌时吃亏,故而出言指点,不禁得心中好生感激,只觉与他相处这极短日子,便生出了肝胆相照的情谊。

    时明园坐在船尾处,脑中思索著古小月所说的那“势随心生,招从势发”八字,这不啻是为时明园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其中解说的出招时如何将自己的意念如何融入招式中,使招式变活,挟其势以制敌的武学至理,直让时明园想得如痴如醉。将自己所学所闻一加印证,许多从前不懂之处,如今都豁然明白起来。他心中不禁狂喜不已,便从此刻开始,时明园终是真正踏上了一流高手之途。

    正自他喜不自胜时,突闻船头处风声响起,心中一凛,已知有异,忙向船头扑去。只见一人傲立船头沿杆处,身著火红色长袍,一把长须及至腰间,头发结髻朝後散开,神态间极有狂傲之感。

    古小月脸上神色凝重,背上的刀早已离鞘而出,紧执手中。那刀薄如纸帛,刀身亮白光滑,比寻常的刀更是长了几寸,如此长且薄的刀本该是柔软难直,可此时古小月将内力贯於其中,那刀立便张得笔直。时明园与他两次交手,此次仍是首次见他用刀,只觉古小月这麽执刀一站,气势竟凌厉数倍,可知他从前实是有意让己。

    那长须人双眼一瞪,朝古小月问道:“云刀令主是你何人?”

    那云刀令主乃是当世用刀的第一名家,自创的行云十三刀罕遇敌手,因其又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贾,手下店铺商行遍及整个大江以南,且为人通达入理,从不以势压人,故而他在江南的势力极大,江南商行皆愿捧他为首,受他的云刀令号令,与那江北黄木令主,塞北天风令主号称天下三大令商。

    那长须人与古小月对得一招,又看他手持云刀,已看出他的武功来历,故而有此一问。古小月摇了摇头,眼睛直盯著那人。那长须人极是傲慢道:“你若是姓胡,瞧在云刀令主的面子上,你离开此地吧!”古小月笑了笑,说道:“我与他没什麽关系,若要动手便快些,哪儿来这许多废话。”转头与时明园对望一眼,两人均已想到眼前这人定是那叶绍略。

    古小月又笑道:“兄弟,今晚可要大干一场了。”说时,他右脚踏前一步,刀锋轻向前挺,一股强大的气势直向那长须人迫去。时明园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心神缓缓凝敛,静静的站与一旁,便如渊停岳峙一般。那叶绍略立即生出感应,往时明园看了一眼,眼中竟慢慢的一阵发亮起来,流露出甚为欢喜的神色,紧盯著时明园不放。突然间,他身形一动,朝著时明园腰间便直抓过来,出手快如电闪,毫无半点预兆。

    时明园早便暗暗防备,这时见叶少略扑来,虽是快速,但不慌不忙的身形向後微退,待到劲风袭至时,已闪了开去。与此同时,古小月腾身跃起,雪白光亮的刀身画过一道白虹,向著叶绍略的左侧疾劈而至,刀气破空发出极是尖锐的“嘶”的一声,气势凌人。

    叶绍略见一击不中,上身後仰,由得古小月的一刀从面前划过,左手中指紧扣麽指,倏然向外弹出。“锵”的一声,已结结实实的弹中了古小月云刀的刀身处。

    古小月手上一震,劲气尽泄,云刀几欲脱手,软软下垂,心中震惊莫名,要知方才叶绍略从出手、後仰、弹刀三招间间隔时间极短,寻常人便是呼吸也嫌仓促,却不料他竟能如此从容的连换两次气,功力实是高深之极。

    古小月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抖,内力再次冲贯刀中,云刀势如流水般向叶绍略横扫过去。时明园身子微缩,又已挺身冲前,两手左右飘忽朝叶绍略面门拍去。

    正自此时,只听船舱传来“啊”一声似是女子的惊叫声,叶绍略顿时闻声昂首长笑起来。古小月和时明园心头一震,两人霎那间同时向对方望去,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之色,一个名字闪过脑际:罗俊。

    时明园手上招式微撤,抽身向船尾出扑去。古小月狂喝一声,手上陡然刀芒暴涨。

    “刷刷刷”之声连响,瞬间已向叶绍略劈出十余刀。

    时明园尚未奔至船尾,便见一人飞跃上岸,手中抱著一人往著岸边丛林中狂奔而去,嘴上叫道:“若要保得你们三小姐的周全,便乖乖将那物件交出来吧!哈哈……”笑声中极是得意忘形。

    正是:魔高道长焉能判,一棋错落失满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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