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节:试验
常玉死了。 他死去的模样极为恐怖凄惨：眼突兀的瞪着，眼珠子呈现一片血红。嘴长的老大，露出不知为何变的漆黑的牙齿。外露的皮肤，全部变为灰白色，灰白皮肤之上，又渐渐的出现无数艳红的蛛网状线条。 仅仅是手指上的几滴血液，就让一个生命力旺盛的青年，成为了再无丝毫生气的死尸。 云瑶头发蓬乱、脸色惨白，坐在一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常玉异常的尸身，若不是她的胸口有着起伏，看上去，定是和雕塑一般无二。她的内心，此刻很是复杂，有害怕，有恐慌，毕竟，是她将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这样的啊。可也有天大的喜悦，她知道自己左手的能耐了，她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就有了依仗，如果以后有什么人和这常玉一样，要欺负她，她可以用她左手的鲜血，让他死无葬身地。 好一会，云瑶的目光才从常玉的尸身上移开，看向自己左手手指，那里，被耳环刺破的伤口已经愈合。 “是，是这么恐怖的毒血么？仅一丝鲜血入口，不过一个呼吸，就能让人身死！”云瑶睁大眼，满是恐惧的看这自己的左手，怔怔自语道。 她继而又看看那死了的常玉，想，“若是此刻用右手的鲜血，能将他救活么？若是左手的鲜血滴在他皮肤上，会怎么样？” 能让她做试验的尸体，就在眼前，云瑶看看常玉尸体，再看看自己的双手，终是下定决定，要试验一番才好。 王大夫拢着双手，急步走在回村的路上，脚下，踏雪滋嚓声一片。 因他晓得云瑶的计策，故而在城中常家就近街坊那一打听就知道了，云瑶的计策施展的很顺利，她用茶斋换到了富彩绣坊。只是街坊们都说，云瑶事后就直接向城们方向走的，那常家几大恶戚也回了他们自己家，并不曾相难。 王大夫又问了看守城门的那二官爷，因他神医身份很受人爱戴，又因为这大冷天的进出城的人相对很少，所以那二官爷想了一会就想起来。说王大夫你要找的那个姑娘，是在午间就出的城，之后再没有复进城过。 “他们得了天大的好处，刁难自然是不会的！”王大夫深出一口气，看看前路，然后又回身看看，“可是，你去哪里了呢？既然午间就出城了，不是应该就回家的么。”他继续急步向前行，心里的忧虑却是愈加弥重，若不是这纷纷落雪很快能将足迹掩埋，他或许还能从雪地足迹上寻着人，可是现在茫茫一片白的，哪里去找人？若云瑶有什么事情，他如何与三娘交代。云瑶是三娘的命根子啊！ 王大夫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小庐，却是远远的，就听到从庐内传来阵阵说笑声，那笑声是常三娘的，而那个说话的人，便是云瑶。 进出城就这一条路，是何时错过了？王大夫疑惑的着，脚步愈是快起来，向着庐中走。 推开门，打起挡风的棉帘，就见常韩氏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坐在凳子上，她的对面，就是面含浅笑，手里也碰着一杯热茶的常云瑶。 “王大夫！” “王大哥！” 母女俩同时搁了茶，站起身来，唤道。王大夫扫了眼云瑶，看向常韩氏，略一点头，边取斗笠放到门后挂钩上，边问道，“屋里闷，我去外头转了转。”他未说自己是去找了云瑶，是因为常韩氏不知道云瑶离开过这里，单独一人去见过常家那帮子恶戚的事情。 云瑶感激的看了看王大夫，然后看常韩氏，道，“娘，既然王大夫已经回来了，我们也回去吧。” “对对对，我们还要进城呢，唉，都怪我，也不知怎么的了，竟是睡了过去。”常韩氏由云瑶搀扶着，站起身向王大夫行礼为谢，“王大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到我们家来吃饭，我下你最喜欢吃的饺子给你吃。” 王大夫没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云瑶回身从桌上提到手中的药包，道，“之前包给你的药，记得要按时煎熬，你身体还虚弱的很，静养为宜。” “谢过王大夫！”云瑶盈盈一拜。常韩氏也又是一礼。母女俩这才搀扶着走出门，王大夫与身后相送。他看到母女俩的身影渐渐走远，才回到庐内。净手后，他便又取了银针，打算给那名命不久矣的老者在施针。老者的命，王大夫自知无法相保，但是消减老者死亡的痛苦，他到底是能做到的。 然而，当他临进躺着的老者，眼不由的一亮。他快速的将左手捏着的银针放回到锦盒中，然后开始诊老者的脉相，却判出原本性命危危的老者，此刻脉力竟是透出无限磅礴的生机。也就是说，老者非但不会死，而且还有异常健康的体魄。 “怎么可能？”王大夫惊愕看着眼前的“奇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垂死之人却又能生机复苏。难道，是这老天真的开了眼，有神仙降世？王大夫抬头看看自己的草庐顶，想，他自己用的药自己施的针，自己都知道，老者的生机，断然不是自己恢复的。 既然不是自己，若也不是神仙，那，又怎么解释呢？ 茶斋的事情，云瑶没有欺瞒常韩氏，自然，以后要进城经营那绣坊，那日的事情，那么多乡里看在眼里，要瞒也是瞒不住的。她将用茶斋换了绣坊的事情，简略的向常韩氏说了，当然了，隐去了让常韩氏昏睡了去那一段。 常韩氏听后，自然是怪她一个孩子家乱胡闹，怎么能一个人前去，万一吃了亏受了委屈可怎么是好。常韩氏的话里，听似句句责怪，实际是句句担忧， 再听云瑶说自家几个哥哥态度都很好，也是他们愿意用绣坊来换的，常韩氏的心里才安了些。她好说了云瑶一顿，这事情，也就揭过了。 “娘就不怪我用个能赢利的茶斋还个没用的绣坊？”云瑶靠着常韩氏的肩，轻声的问。 “你已经说了，这茶事你我都不懂，还不如做刺绣来的熟手，娘也觉得很有道理，再能生金子的鸡，不晓得咋养，不也迟早得没了么，这点啊，娘懂。”常韩氏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云瑶的发，“其实什么茶斋绣坊，娘都不在乎，娘最在意的，是你不受委屈才好。” 云瑶伸了手将常韩氏拦腰抱住，眼中雾气弥漫，如果她云瑶没有前一生的记忆，如果她云瑶没有女儿一一的牵绊，她会留下来，安心的做她常韩氏的女儿。只可惜…… “娘，瑶儿就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云瑶紧抱着常韩氏，心里暗道，“我会回来的，代替您原本的女儿孝敬您，不，我就是您的亲女儿，再回来时，您还会多一个外甥女。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陪着您了。瑶儿必须去做完一件事情，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