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中央大员
陶莹总给人性格内向，温婉少言的印象，一直被家人和朋友当作呵护的对象，殊不知外柔内刚的她，一旦定心要做某事所展现出的魄力和智慧能让很多男人都汗颜。 其实自从夏海和董绪佳到永安县后，陶莹就在以自己方式默默地支持着夏海。从董雅娜那里得到一些相关信息后，陶莹通过在财政厅农业处任职的父亲能获取松江省今年全年疫苗采购的有关资料，其中就包括了华业的采购中标项目。 为了避免采购资金给挪用、侵占，松江省财政厅采用国库单一帐户支付预算内和预算外资金，由省财政厅统一监管，这其中自然包括支付给华业的疫苗款，以陶莹父亲的级别如何能不了解最近一笔2500万的资金是何时转出的。 监控华业帐户上的全部资金不但能防止涉案资金转移，也能起到引蛇出洞的作用。虽然永安县公安局已经立案，但涉及注册地在春城的华业疫苗，拿不出有力证据就不可能要求银行来监控华业的帐户，可吕林母亲在市局经侦处当处长，特事特办的权力总是有的，何况还有一个省公安厅副厅长的父亲，监控账户的事情于当夜就给解决。 “咱们大伙都得敬在场的四位女士一杯，事实证明女人总要比男人想得周详，当然了除此之外也不能忽视女人的酒量，说不准今天给最先掀翻的就是我们几个男人。”董绪昌这时候心情舒爽，也不再盯着自己妹妹和女儿的酒杯，一桌人自事情敲定后已经先后喝掉了五瓶永安特酿，害得陶莹不时将关切的目光在吕林和夏海之间转换。 觥筹交错之间，凭栏对饮之际，月光如水，美人如玉，夏海给酒精烧得已经不辨东南西北，董绪昌拍着宋岩的肩膀东倒西歪，“这小子是小白脸，当心你闺女给他骗去。”不知道是酒后吐露心声，还是在给自家女儿提醒，这一夜之后酒桌上的诸人都给夏海这个才从学校毕业的青年联系在一起，有人平步青云，有人利剑出鞘，也有人情难自禁…… 范伟于当夜得知李翔给永安县纪委带走后，脸色阴郁，公安局内部还传来最新的消息，经永安县委决定，要彻底调查假疫苗案件。之后便是兴安镇畜牧站站长黄德忠给带回永安县公安局配合调查，连永安县兽医局的局长都慌了神，范伟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整夜都没有合上眼，终于在清晨从农业部禽流感参考实验室传来消息，莫勒格送检样品确认为H5N1型高致病禽流感，范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去寻周公。 农业部禽流感参考试验室只对农业部负责，确诊病例后会立即上报，任何地方政府都不能干预结果。范伟等了一夜的就是为了确认莫勒格的疫情，之前他对禽流感捂着盖着，可这时候却急切地想公之于众，原因无它，就是为了推动秋季防疫提前开始。 但范伟也清楚，即便现在就实施紧急免疫，到疫苗产生保护力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形势最为严峻，董绪昌等人会继续给他添乱，禽流感疫情也有可能扩散，一旦扩散假疫苗的事便有可能给揪出来，所以他才把董绪昌也拉来永安，随同他来的省兽医局专家组里也不乏平日和董绪昌走得近的人物，其中像董绪昌一样从海城大学毕业的就有好几个。 松江省就两所涉及兽医专业的大学，松江农业大学和海城大学，所以遍布松江兽医行业的都出自这两所学校，其中又以海城毕业的学生最抱团，在省兽医局有海城帮之说，这些人大多年富力强，在业务领域工作出色，彼此之间认同感也强，甚至有多人身居处长和副处长的要职，把这些人留在省城，范伟如何能放得下心。 吃过早餐之后，范围又召集专家组开了内部会议，会议决定由他任组长，孙仲联和董绪昌任副组长汇同当地兽医部门共同组成防控应急指挥部，负责对莫勒格周边地区进行封锁，确定疫点、疫区以及受威胁区，同时向农业部申请紧急调拨禽流感疫苗，在松江省范围内开展紧急免疫。 出乎范伟和孙仲联的意料，在内部会议上董绪昌对紧急免疫的事情竟然毫无异议，这反而让两个人惶恐，双方都已经势成水火，孙仲联甚至不敢奢望已经占据优势的董绪昌会就此偃旗息鼓，是没有充分的理由反驳，还是在策划更大的危机，范伟一系人马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小心谨慎的应对。 上午十点松江省政府正式对外发布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包括媒体记者和各路官员领导开始向永安县汇聚，农业部也派出官员和专家组成的工作组飞往松江省会—春城，并会驱车赶往疫区来指导禽流感疫情的控制工作。 董绪昌这时候还没有赶往莫勒格，要等着农业部的人抵达后陪同前往，所以拿到农业部派员名单后就将夏海和董绪佳找来，指着派员名单上一个叫侯振宇的名字对两人说道： “这个人是农业部生物制品监察所的副所长，华业的疫苗都是经他手审批过关的，这个时候把他给派过来，看来范伟是做过工作的，我们不能等闲视之，至于其他人也都需要加倍小心，指不定谁还会和华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假疫苗的案子一旦给揭开，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责任，为了自保他们也会给我们的取证工作设置障碍，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董绪佳将农业部派员名单拿在手里，眉头深锁，作为康牧的掌舵人她不是没有和农业部生物制品监查所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叫侯振宇的人很扎手，这些年主管疫苗批号审批，不晓得有多少兽药厂在他手里折戟沉沙。 “听说这个人很有背景，在农业部属于少壮派，GMP（兽药生产质量管理规范）就是由他提出的，国内的兽药厂勒紧裤腰带到处借贷升级设备想通过GMP认证，都是拜他所赐，他来永安，假疫苗取证的事情怕会给无限期的耽搁下去。”董绪佳不无担心的说道。 “京城里能攀爬到司局级以上的官员又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好在这次工作组的主要成员是由农业部兽医局，畜牧兽医工作总站抽调出来的，其中有不少熟人，工作组组长王兴龙是兽医局副局长在系统内口碑也很好，侯振宇虽然难缠，也不至于一手遮天。”董绪昌将工作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介绍给夏海听，但独不提另一个副组长郭松江的名字，夏海就觉得有些蹊跷，倒是董绪佳先忍不住发问道。 “这个郭松江我好像听谁提起过，看名字好像是咱们松江人，大哥你不会是指望他来帮你戳穿假疫苗案吧！” “郭松江要不来永安，假疫苗的案子我只有五分把握，要是戴军能顺利归案再加两分，可郭松江一到不管戴军是否给抓到，我都能有八分的把握把范伟从兽医局踢出去，至于孙仲联他就自求多福吧，郭松江和他可有旧仇呢。”董绪昌终于揭开谜底，信心满满的向两人解释。 “说到底不过是农业部畜牧兽医工作总站的一个处长，他再大还能大得过所长，再说有侯振宇作梗，即便将戴军给逮住，没有疫苗鉴定报告也很难治罪。”夏海这么说倒不是给董绪昌泼冷水，他只是将预期的结果作最坏的打算，董军给抓住后很有可能死不认账，没有假疫苗的鉴定报告很难将他绳之以法，诬陷的罪名又不大，关不上多久就会给放出来，继续为非作歹。 “那是你不知道郭松江的根底，谜底我现在暂不揭晓，我随后写一封信你交给姜维国，他会给你答案。”董绪昌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董绪佳似乎想起什么也不插言，用手拄着下颌坐在那里发呆。 “你让我们回春城！”夏海闻言问道。 “永安这里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疫情会按照规定程序处置，倒是春城此时变数极大，先不说戴军会不会上钩给抓住，姜维国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怕自己没法送他最后一程，你总要尽些师生之谊，让他在最后的时候不留遗憾。”董绪昌提起姜维国不无伤感，毕竟是二十几年的朋友，感情深厚，何况郭松桃在关键时候能否出手还要全看姜维国的态度，夏海的作用不容忽视。 “要是有用钱的地方你找绪佳要，老姜他吃了一辈子的苦，不能让他在最后这段时间再受折腾，那边没有主事的人，凡事你俩要多商量，千万不要再冒什么风险。”一向杀伐果断的董绪昌这时絮叨的像老太婆，弄得夏海直挠头，总不会一顿酒喝下来就真的想招自己做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