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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柳氏之计

    且说张兰月一时想不到主意对付苏夫人,故只得是需要好好想一想,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想计策。

    苏夫人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事儿能在今日就定下来,故也不再劝说,只起身笑道:“张姑娘所言有理,这去留是大事儿,确实该好好斟酌。那我就不打扰张姑娘了,这会儿正是歇晌的时候,张姑娘也歇个午觉吧。等张姑娘想好了,只管去梅院找我,或是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再来看望张姑娘。”

    语毕,又唤过翠儿,嘱咐了几句话,让她小心侍候张兰月,方扶着李嬷嬷回梅院去了。

    走在花园子里,李嬷嬷见除了后面随侍的两个丫鬟,就没有别人了,方在苏夫人耳边,小声道:“太太,这个张姑娘可不像是一般的小户女子。依婆子看,她想要的只怕比太太给的还多,这事儿不像是能轻意了结的。”

    苏夫人冷哼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她那点儿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催着玉轩陪他媳妇回温宁省亲去。现今玉轩不在家里,老爷又向来不过问内宅之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哭着求谁去。”

    李嬷嬷苦叹道:“要依婆子说,这张姑娘为免太糊涂些。若是让婆子来选,婆子定当老老实实的回江河去,虽然有触景伤情之意,可到底是自己的家乡,人事风情都是知道的,心里也踏实一些。况且,太太又按排得如此妥当,吃穿用度概不需要费心,将来就是嫁人,婆家也必然差不了,又有太太准备丰厚的嫁妆。这怎么想都是极周全的按排,偏张姑娘心气高,非要捡那攀不上的枝头。婆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高门大户哪里有外面看得那么风光呢?太太嫁过来二十多年,何曾真正太太平平的过一日舒心日子呢?往后迁进了都中,日子就更艰难了,又苦了太太了。”

    苏夫人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年了,真正知我心的,也就只有你了。但愿张姑娘难道悬崖勒马,选择一条明智的出路,不要辜负了我对她的怜悯之情。你一会儿去前后门,嘱咐看门的小子们几句,让他们这几日把门都给我守严了,没有我的话,万不能私放张姑娘出去。在咱们入都城之前,她只能在我眼皮子低下呆着,要不然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嬷嬷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极需甚重的,忙答应一声,又劝慰了苏夫人几句话。

    待回到梅院正厢,因金老爷在内室歇晌,李嬷嬷和丫鬟们不敢伏侍,只得送苏夫人进了内室,然后关了西暖阁和正厢的门,各自回屋子去歇息了。

    再说冰院这边,柳玲兰本来是报着看好好看一场君雪绮的笑话的,可没有想到张兰月还没有动静,君雪绮就已经被金玉轩带回温宁省亲去了。

    这两个最关键的人物都不在了,笑话自然也就看不上了,气得柳玲兰歪在床榻上,暗骂君雪绮的命生得好。张兰月还没有什么样呢,苏夫人和金玉轩就生怕君雪绮受了委屈,早早就把她护出去躲清静了。

    碧月快步走进内室,见柳玲兰只歪在床榻上,并没有睡着,便小声回道:“姨奶奶,伺候张姑娘的那个婆子过来了,说是有要紧的话儿,要回禀姨奶奶。”

    柳玲兰一听,来了精神,一面坐起身来理发整衣,一面谨慎的问道:“她过来咱们院子,没有被人看见吧?”

    碧月如实回道:“这会儿正是歇晌的时候,各院的主子们都歇午觉呢,下仆们也大多都躲起来歇着了。因为爷和奶奶不在家,月灵和水灵又跟出去伏侍了,正厢那边儿就只有香雨和香雪,奴婢刚才去看过,两个人在正厢里头,收拾奶奶的东西呢,想来是准备迁居之事。咱们院子里的丫头们,早就躲回各自的屋子去睡懒觉了。奴婢刚才也问了那婆子,她也没一路上过来都很小心,没有人被人看到。”

    柳玲兰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备一些点心和果子,再拿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会儿让那婆子拿回去给张兰月。这样就算有人问起来,只说我感激她兄长们救了爷的性命,特意叫那婆子过来拿些东西给张兰月,以表我的谢意。”

    碧月点头答应道:“姨奶奶放心,奴婢明白的。”

    话落,扶着柳玲兰出了内室,经西暖阁、小厅,进入了东暖阁。扶着柳玲兰在炕榻上坐下,倒了香茶送上,方退出了正厢,坐在廊下守着。

    那婆子本是规矩站着的,见柳玲兰进来,忙退到了一旁。待柳玲兰坐下,碧月也退出去了,方跪下给柳玲兰磕头,巴结道:“给姨奶奶请安,祝姨奶奶长命百岁、永保青春。”

    柳玲兰见这婆子如此知礼,心中很是受用,摆手道:“起来吧,咱们坐着说话,不用这么又跪又叩的。”

    那婆子哪里真敢听柳玲兰说的坐下,只虚应了一声,就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旁,等着柳玲兰问话。

    先时君雪纹在时,因为身子不好的关系,自柳玲兰嫁进金府,金玉轩大多时候,都是歇在她那里的。故金府众下仆们都说柳玲兰受宠,对她又是尊敬又是巴结的,让她很是风光了一阵子。尤其是金雨笛出生后,柳玲兰的风头甚至有盖过君雪纹之意。只可惜,这风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短短两年的工夫,可说是天差地别。

    自从君雪绮嫁进了门,金玉轩也不过是在金雨笛生病的那段日子,连着二十几日都歇在了柳玲兰的屋子里,其它时候都是睡在君雪绮房中的。况且,柳玲兰心里明白,那二十几日的恩爱,也不过是因为金玉轩想把金雨笛抱给君雪绮教养,而对她失子之痛的补偿罢了,哪里是什么真心的疼宠呢?

    就算后来金玉轩出远门,带的是她柳玲兰,而不是君雪绮,却掩不住金老爷和苏夫人对新三奶奶的看重和宠爱。必竟君雪绮刚嫁进门不久,苏夫人就将心头之宝金雨玲送回了冰院,连同长孙金雨笛一起,交由君雪绮教养。

    金府的下仆们都不是傻子,就是有个别傻的笨的,也知道看身旁人的风向而行事。金老爷、苏夫人和金玉轩对君雪绮的重视,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众下仆们自然变着法子的巴结、讨好君雪绮,又有哪个还会将失宠失子的柳玲兰放在眼里呢?

    故这半年多来,柳玲兰可算是尝到了从天下掉到地上的滋味,平日里没少骂那些下仆们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今日这婆子如此奉承她,在她面前更是规规矩矩的,给足了她当主子的风光,她心里受用的同时,也想好好收用这婆子。必竟如今在这金府里,除了她身边的嬷嬷丫鬟和丫头们,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所以笼络为己之用的人,是她一直都有的想法。

    柳玲兰端足了主子的架势,缓慢的喝了两口的茶,方放下茶杯,笑问道:“听碧月说,你有要紧的话儿要回,难道张姑娘那里出了大事儿吗?”

    那婆子见柳玲兰终于问了,忙回道:“回姨奶奶的话儿,今日太太带着李嬷嬷过来了,跟张姑娘说了小半日的话呢。”

    柳玲兰听了,双眼一亮,急着问道:“可知道太太都跟张姑娘说了什么?她们有吵起来吗?张姑娘可有惹太太生气?”

    那婆子忙将苏夫人对张兰月的话,大致上学了一遍,又道:“太太倒是没有生气,把话说完了,也就走了。只是太太走后,张姑娘狠发了一顿脾气,把屋子里的茶具和果点碟子都摔了,吓得翠儿和丫头们,都不敢进去收拾。”

    柳玲兰点了点头,以示知道了,又笑对那婆子道:“你在那边儿好好伺候张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即时过来回禀我。你只要好好替我办事儿,够忠心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从手腕上拿下两个家常带的金镯子,赏给了那个婆子。

    那婆子平日里不过是粗使罢了,一个月只得五百钱的月银,好在金府包吃穿住,日子过得倒也凑合。只是这赤金的两个镯子,她向来是只能看见,却从来没有摸到过的,更别提什么得到了。

    如今柳玲兰赏给了她,她自然是受宠若惊的,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请姨奶奶放心,姨奶奶有事儿,只管吩咐婆子,婆子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姨奶奶失望的。”

    柳玲兰满意的点了点头,招手让婆子走近一些,在她耳边悄声吩咐了一些话,方唤进碧月,让她拿果子、点心和一百两的银票给婆子,再送婆子出去。

    待碧月领着那婆子走了,柳玲兰方走出东暖阁,回内室床榻上,又躺下了。如今她只等着张兰月闹上一场,好逼着苏夫人带她进都城。只要张兰月进了都城,日子长了,自然就有君雪绮好看的了。想到这里,她心情舒畅的翻身睡去。

    次日起,苏夫人就开始带着人,张罗迁居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的,一时也就没有顾上张兰月。在她看来,张兰月身边都已经按排好了人,就是看门的小子们,也都吩咐好了。若有什么事情,自然有人向她回报,她不用时刻盯着那边儿的动静。

    金老爷则整日忙着金家在永宁祖产的按排事宜,还要与来往的官宦和商贾应酬、交际,好好的嘱托一番,托他们往后多多关照金家的产业和生意。必竟二房迁居都城之中,金家的祖产和祖业只能交由管事、家仆打理,最多金玉轩每年都回来审查核账一次。

    一连着五六日,金府上下众人虽然都极为忙碌,连吃顿安生饭、睡场安稳觉的工夫都没有,但满府的气氛也还算是太太平平、和和美美。

    只是暴风雨前的黎明,总是非常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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