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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初醒

    当杏子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间很熟悉的房间。

    粉色的窗帘,粉色的橱柜,粉色的烛台,还有粉色的吊灯,眼前的一切,让杏子惊喜的揉着眼睛,等她发现身上白色的病号服也换成了粉色的睡衣时,突然睁大的眼睛里,欢喜溢出:

    “谷辰,谷辰你在吗?”

    谷辰围着粉色的围裙出现在门口,他的头发有些湿,似乎是刚洗过;含笑的眼睛在看见她坐起来时,忙走过去,扶起她的脊背,轻轻地给她顺着气:“醒了,晚饭很快就做好了,饿了吗?”

    听到晚饭这两个字,杏子忙抬头朝着窗户看去,果然,外面已然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孤独的路灯照出昏黄色的光,看上去有些萧瑟。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拉着他的手,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谷辰含笑,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白色的衬衫一如既往的干净透白,还有那股好闻的皂香,“喜欢我这样的安排吗?”

    “你安排的?”她抬头,惊喜的睁大眼睛。

    “是啊,金莎说你现在比较稳定,住在家里会让你更自在一些。”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短发,看着她惊喜的眼睛,心里也是满满的快乐。

    看着谷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杏子轻轻地靠上去,靠在他的颈窝里,就想着,要是这样能靠一辈子,她也不会腻吧。

    “爹地呢?”

    “跟着星野良介去酒店了,说明天再来看你。”

    清亮的灯光柔曼的照着,他轻轻地抱着她的腰,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揽着她,将她稍稍的紧在怀里,感受着她的气息和心跳。

    “辰,我很快就会好的。”她低着头,玩着他的手指。

    她很喜欢谷辰的手指,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生的手会长的这么漂亮,细白、骨节纤细,还有那饱满干净的指甲,看上去跟他这个人一样,总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谷辰低头,看出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就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好的。”

    他重复着她的话,附和着她的意思,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想要听的,他都会说给她听。

    干净的厨房里,燃气灶上放着煲好的鸽子汤,淡淡的香气从未盖紧的煲锅里溢出来,引得杏子胃口大好,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狡黠的冲着谷辰吐了吐舌头,乖巧的说了声:“辰,饿了呢。”

    谷辰含笑,躬身拦腰将杏子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朝着餐桌走去。

    安静的白色餐桌上,铺着干净的粉色桌布,桌子中间,一盆白色的茉莉花开的正好,小小的花骨朵儿悄悄绽放,绿油油的叶子就像是打了一层蜡,看上去光可鉴人,迷人的美丽。

    杏子伸手触摸,只觉得指下的叶子柔滑细腻,恬静的笑意出现在嘴角,满眼的幸福在看见谷辰端着汤锅走过来的时候,笑的更美。

    白色汤勺在温润美味的汤中来回的搅拌,谷辰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碗,小心翼翼的盛起,端到杏子面前,“尝尝看,应该没有你做的好吃。”

    杏子双手接过,看着手里的鸽子汤,慢慢的拿起白色的小勺子品尝了一口。

    淡淡的清香在嘴里化开,没有任何油脂的香腻;看得出来,他做的很用心。

    抬眼,看着谷辰期盼的眼神,她淡淡的笑:“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

    谷辰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细细的品尝着;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汤勺碰触瓷碗的响声。

    清风,总是在入夜很深的时候刮起。

    杏子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摆在纱帘下的紫色郁金香,拿起一束,放在鼻尖轻嗅。

    耳边,传来谷辰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如此恬淡的生活,安静而惬意,就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她端着餐盘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吃着,笑容,是如此的满足。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紧。

    不回头,也知道是他的靠近。

    “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想到要带我回来住吗?”她不会相信是她的身体好转所以才会回家的这个理由;依照金莎的性格,她深深地知道就算是她身体已经好了,周围的人也会二十四小时保护着她、监护着她。

    搂着她腰侧的大手一颤,蜷曲的手指关节玉白透明,尤其是在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之际,他的指尖上,似乎也带着淡淡的光晕,美丽而圣洁。

    “喜欢我这样的安排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探着头看着她的侧脸,眼神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看着她颤抖纤长的睫毛,温柔的笑着。

    杏子低头,伸手抓着谷辰的手,默默的点点头。

    “既然喜欢,那就不要再问了,可以吗?”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虽然对这个答案有些不太满意,可是,他既然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那她也就选择沉默吧;毕竟,能和谷辰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久了。

    安静的客厅里,谷辰紧紧地抱着杏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高悬的月光,他拿起沙发上的薄毛毯,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温柔的夜风吹着厚重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小区里昏黄的路灯早已大亮,照在楼前的小花园前,白的、黄的小花姹紫嫣红,悄悄地绽放;杏子伸手触摸,碰到的却是冰凉的落地玻璃;嘴角,淡淡的笑容变的有些飘渺,也有些苦味。

    “辰,人的生命可以活到多久呢?”

    “六七十岁吧,很少有人会活到**十岁。”

    “是吗?我今年才十七岁,是不是很小呢?”

    “嗯,是很小。”

    “可是,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尽头,看到了天国的样子。”

    她转过头看着谷辰温柔的笑,好听的声音里,带着玲珑般动人的腔调;相较于两个小时前的自信满满,她现在显得很胆小,很怅然所失。

    谷辰拢了拢杏子的短发,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的触摸着她的耳垂,摸着她厚实柔软的耳朵,想了一下,就又笑了:“去了那里,你害怕吗?”

    “不怕,因为有廉等着我。”

    脱口而出的话,在杏子的眼睛里点点晕开;她现在说的是这么自然,似乎早就看破了轮回,看淡了生命,甚至还在窃喜可以这么快就能看到廉。

    那双琉璃似的眼睛里,像是绽放着美丽的礼花,噗的一声在空中炸开,红色的、黄色的花束,在黑色的夜空里留下了美丽的倩影。

    杏子低着头,她没有看见谷辰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那笑,美极了,温柔极了,也绝望极了。

    “是啊,有廉在等着你,你不用害怕。”他重复着她的话,浅浅、动人的说着。

    杏子点头,默默地附和着谷辰的话。

    只是,当她在品味到谷辰口中所讲意思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辰,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的手轻轻地按住她的嘴角,看着她深深地眼瞳,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颤抖的唇瓣。

    辗转的轻吻,没有恋人之间的疯狂,只有细细的品尝和恬谧的吮吸;对于这样的吻杏子很配合,她很喜欢谷辰这样亲着他,喜欢他口中甜甜的美味,喜欢他生涩的伸出细滑的舌尖探进她嘴里与她纠缠的感觉。

    只是,当这个吻快要落幕的时候;谷辰突然加重了力道,这股蛮力几乎在一瞬间尽数爆发,杏子感觉搂着自己腰侧的大手猛然一紧,紧接着,那铺天盖地的亲吻深深地摄取着她的呼吸,霸占着她的一切。

    她想要挣扎,但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谷辰落泪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深深吻着她的男生在她面前落泪,在亲着她的时候,忍不住心中的悲怆悄然崩溃。

    他的眼神里,像是蕴藏了极大地痛苦和纠结;他的眼睛微微的眯着,长长地睫毛上已经沾上了晶莹的泪痕,可是那泪水,却又不停地从他的眼角滴下来,划过俊朗的脸颊,最后,嘀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面上。

    杏子推开谷辰,看着他一脸的泪痕,手足无措。

    她想要去擦,可是,手指还未碰到那泪水,就被谷辰一把抓住,他看着她,温柔的笑,含着泪,温柔的问她:“在你心中,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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