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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毁灭疯狂

    红衣惊鸿触目惊心,众人惶急大叫:“二公主……福公主……”正是慌乱无措之际,突然一个内侍尖声喊道:“长公主殿下到——”

    神色各异的众人一听,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推开,让出一条道路。

    新德快步走来,脸上神情忧惧,望远一见湖中情形,忽就大声道:“一堆废物,还不救人!”

    话语刚落,和福的身子就在湖中不见踪影了。

    新德双眼几乎喷出火来,连声喊道:“救人!全都给本宫下去救人!救不来你们提头来见!”

    呆愣着的众人这才动作,好些侍卫冲上去,纵身就往水里跳。

    真儿手足无力艰难地走到了湖边,心口怦怦直跳,好像都能从喉间跳出来了。她趴在湖边,身子尽量往前倾,伏身看着被搅动着翻滚浑浊的湖水,想从里边找出一点红色来。

    湖边不停地有人叫喊指挥着,好不容易终于有人喊了一声:“在那里!”

    一个侍卫也发现了急切地喊着,便有熟悉水性的两个内侍游着过去,费了一点时间才把人从湖底寻着托起来,往湖边游来。

    “啊!快!”众人又一番吵杂,这才把和福送上来。

    新德侯在外头,焦急问:“怎么了?福儿……她……”

    内侍们把和福放到地上,一个老成些的公公颤抖着手去探她气息,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回话。

    新德怔忡看着,不发一言。

    又是这小幽湖,又是夺目红衣……多年前的景象又重现在眼前了。新德抬头,迷糊间似乎还看到了当时月亮,淡淡的月光温柔清雅地拂在那个女子身上,那么皎洁耀眼、无垢出尘。

    新德脚步虚浮,被人搀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到湖边,低头见那红色身子湿漉漉、软绵绵地被放在地上,心里又急又慌,胸间一口气几乎吸不上来,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要救她,要救她!不能死……不,原来她没死,当年她没死……还在,只是此刻,她又要……

    “不准!本宫不准你死!”新德嘶哑着喊了一句。

    这话震住了众人,一时宫女内侍们想及方才新德所说“救不活就提头来见”的话,禁不住都瑟瑟发抖。

    幸好从后急急赶来的芬嬷嬷在宫中待得久了,这等投水之事见得多人都长了知识,一看人给捞了上来,便冲过去指挥着宫女们掐人中压肚子灌气。

    这么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一会儿,和福才忽的吐出一口水来,呓语了一句又昏过去。众人见了都欢叫了一声。

    芬嬷嬷兴奋道:“活了活了……长公主殿下,可得把二公主快些送回去。”说着便有几个机灵的内侍脱下了干净外袍覆在和福身上。

    新德这时才微微顺过气来,放下心头大石,轻声道:“快,送回去,去……把太医叫来。”

    众人领命,纷扰一阵这才把昏昏沉沉的和福送回宜福宫安顿好。不久太医们小跑着赶来,号脉探看,做了驱寒暖胃的药灌下去。

    最后太医们又候了半天,和福不过略略发热,料定是无大碍了。新德便摆手让他们都便退到房外待命。

    新德坐在床沿,侧着身子冷冷地盯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和福。真儿方才侍候完和福换衣,就守着床边不退。

    新德看了一会儿,幽幽叹气,低低问了一句:“你来说,你们守着公主,怎么会出了这等事?”

    真儿一听就流了眼泪,身子一软跪了下去,不住磕头,呜咽道:“殿下,长公主殿下……公主,和福公主……她疯了,她疯了!”

    新德脸色倏地苍白了,几乎咬牙切齿地道:“胡说!”

    真儿伏低身子哭道:“公主……是疯了,她在这儿说着说着话,奴婢在一旁听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她疯了……”

    新德摇头,只道:“不会的,不会。”

    真儿低着头抹眼泪,呜咽着说:“疯了……”

    新德阴冷的眼神停留在床上惨白的脸上,若有所思。她唇上紧抿着,也不说话了,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然后默然离去。

    疯了?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新德反复想着,心里揪着痛着却又说不上来为何如此,若是真的疯了,福儿……她的福儿,醒来也不知认不认得她了。若是假疯……竟敢在她面前闹这种玩意,在此时此刻,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实在可恨!

    最不可原谅的是,她还选了小幽湖投水!

    新德想着,又深深叹气。这些一时也管不上了。边关的战事,朝廷的混乱,种种的烦心事都压在身上,这小和福,就看你往后如何。

    新德想清楚了,便坚决的往外走去,一步一步,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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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福在宫中投水的事传到靖珠耳中的时,他整个人震惊地立在房中。

    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福投水?她疯了?

    这朝廷这皇宫都疯了么?

    靖珠心里茫然,手里紧捏着一团白纸,卷着的纸张形成尖角,几乎刺破了他的手心。

    纸张中的字他无比熟悉,几乎从他认字开始,就看得熟了记得深了……可是今天,他却忽然觉得不认识了。写字的那人,恭王爷,他的先生,一日之间也变得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废公主摄政制,立太子监国?要他掌握朝廷大权,领导军民全力抗敌,保卫源光国?

    他?靖珠笑,越笑越开怀越笑越苍凉,笑得泪流满面不可抑止。

    这世事也真是奇特,来来回回,争来争去,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这算什么,运气?还是……早有预谋?是……恭王爷么。

    靖珠想着,心里生了无尽恐惧濒死之感,他逃不开了么……这边关局势,这朝廷风云,不知不觉间有了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寿死了,和福疯了,和宁不知所踪,大约……也死了。然后,他就成了天下新主?

    懦弱无能不通事务的靖珠王子,成了监国太子、天下新主?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泥胎木塑,即便是旁人暗自谋算为他铺好路子,也是到最后一刻方知,还不懂得这一路怎么来要怎么去。

    “哈哈……”靖珠又笑又哭,几乎呛了气,一个不慎脱了力就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砖石的地面,即便铺了地毯也是冰冷透骨,他却不以为意,蜷在冰凉的地上抓着胸口衣襟浑身发抖。

    和宁,和宁你答应过我,会让我离开的,离开这个鬼魅阴冷的皇宫。和宁,你骗人!这皇宫里就没一个人可信,没一个人干净!都骗我……

    所有人都狠心离他而去了。好……他就坐上那个位子,看尽天下丑态。靖珠口中苦涩的难受,明明已经绝望了,心中某处却还隐隐希冀着什么。会回来的么……

    靖珠躺在地上自己抱着自己身子,又轻轻笑了。

    屋外的内侍宫女听了这阴森森的笑声,都不明所以心底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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