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浮生未央

正文 二十四 仙镜

    周遭的空气瞬间炽热开来,那跳动的气流中,麒麟兽的眼睛开始变形,晃动,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它这庞大的身躯,我抖了两抖,忽然,它慢慢抬起的还流转着火焰的蹄子,将自己硕大的头颅一点一点的靠近我的身体。明亮的火红色照得我的脸有些发热,我愣愣的看着它这般慢镜头般的动作,一瞬间,那压制在心中的恐惧消失了。

    我抬起头猛然转过去,一双眼睛幽幽的从身后那一群人种慢慢扫过去,从师尊无动于衷的表情到之妙脸上莫名的凝重,从十三满脸的惊慌到握着拳头似乎要动身上前的玄意,从一脸安然忽然挂着一抹浅笑的瑶芝到立在一旁蹙着剑眉的景肃。

    挨个的,我不愿意放过任何人的表情。他们或喜或悲,在我看来都成了一场讽刺。

    头上上方的温度越来越高,我看着这众人脸上深浅不一的神情,微微弯了唇角,这么见不得我快活,一定要将我置之死地才开心?

    来吧,麒麟兄你不要大意的烧死我,或者踩死我,让我临死前看看究竟是哪个傻逼这么一心一意的想害我,这样我变成了魂魄才能继续每日每夜的缠着他。

    没见过麒麟活生生的咬下仙人的头颅吧,特么期待,想看看是吧。

    我明显感觉到那只大脑袋已经快触碰到了我的额顶上方,身上那小小的白色透明的结界越来越弱,如果就在所有的人猛然吸了一口气的时候,我一跃而起,跳上了麒麟宽阔的背脊,手中忽然幻化出了一条紫色的长鞭,一圈一圈极为迅速的缠上了麒麟的脖颈。

    很明显,在死之前,我想赌一把。

    这长鞭幽幽的紫光如同静谧的银辉在捆着麒麟的脖颈处淡雅的流动了一圈,让人吃惊的,它满身伤人的赤红火焰渐渐消逝了,唯留一身淡青色的身体,甚是安详。

    我讶然的看着手中这长鞭,没想到巫雪姬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大地作用。

    那日南极宫地宫里的石台里,景肃转头的那一刻,那紫色的长鞭忽然充满灵性的从他的怀中落下,静静的落在地上,如死物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以至于景肃离开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

    习惯性的,我从石台的上方落下,走进这根看似普通的长鞭,弯下了腰仔仔细细的将它看了一遍,又回头看了看那渐渐消逝的巫雪姬的身体,火红色的盛装,如墨的长发,静静躺在一方不语,鬼使神差的,我又将这东西不分轻重的揣在了衣兜。(某酱紫:以后再随便捡东西,就剁了你的两只手,→_→)

    想着景肃刚刚累死累活与麒麟兽拼得半死不活,我不过寥寥数招就让这刚刚要生吞活剥的这兽被降服了,顿时不动声色(其实这货内心极为喜滋滋一一+)的坐在麒麟的背上,信手拽了拽了手中的长鞭,睥睨的看着刚刚面容喜悦转眼又冻结成霜的一些人。

    忽然,面前出现的穿着宽大的拖地长袍的子巫族人们让我欲要跳下麒麟背脊的动作僵了一僵。

    “秋长老,你看,这确实是上神的紫绶神鞭?”白色胡须及胸的老者指着我手中的东西细细询问身边的头发乌黑的中年人。

    “没错,莫非,当年上神跳下了昊天塔并未灰飞烟灭,而是被这位小仙子所遇见,于是上神便用这神鞭还了救命之恩?”

    中年男子忽然殷切的看着我,全然没有了刚刚与龙族等人对峙的凶悍,那满眼的希冀让我有些头晕,不过,这强大的联想令我十分感慨,这究竟是从来看出来的啊?

    “你们难道还在痴痴念念巫雪姬并未从大荒绝迹吗?”天君冷然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那端庄的神情显然带了一抹无法令人舒坦的嘲弄,“她如此残忍的灭我天族的将士,不顾惜大荒这千千万万的生灵,就连幽鬼神君也将她逐出了师门,你们难道还不觉悟吗?”

    我看见子巫族的族人们将那宽挺的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慢慢染起一抹淡漠,“天族之人也不见得光明磊落的哪去,子巫帝君的死,全子巫族的族人这毕生的都会记得,记得刻骨铭心,记得深入骨髓,血魂珠一日不在,这子族一族便永远是上苍神族的子民,不甘匍匐在任何族人的脚下!”

    “子巫族的蛮民们,你们莫要在冥顽不灵了,巫雪姬上神早已消失了五百年了!”

    “她这般蛮横骄纵的上神委实担当不起这上神的名号,也担当不起龙族的天妃!”

    那是天族的人们在叫嚷,一声声仿佛针刺般射向了那个死去的人。

    玄意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我不禁在想,玄意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巫雪姬呢?即使他全部忘记了,但是前世深爱着她,甚至都愿意陪着她一起去死,这般让人唏嘘的爱意,难道都不够让今生的他再多一个感伤的表情吗?

    “巫雪姬,她已经死了,众仙家不必这么激动,再者,前程往事都以成烟,如此一一纠错,事实上我龙族也有错。”

    景肃慢慢抬头,那浓黑的眸子一点一点将我手中的长鞭深深的望进那一汪幽谭。

    众仙的叫嚷总算平静了下来,师尊却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在景肃的身旁轻轻念道:“太子,雪姬上神的死与太子本是无关,太子不要太过自责。”

    我静默了半刻,没有出声。

    许是等了半天,没等到我的话语,这位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凌烈开来,宽大地衣袖临风鼓动,一股没来由的煞气压制了我的全身,耳边只听见他威严的怒骂:“难道当日你偶遇满身是伤的雪姬上神,然后私自吞了雪姬上神的圣物,趁着上神病危起了歹意伤了她!!”

    我看着他额宽间早已拧成丘壑的宽眉,那双子巫族微微带着紫色的眼睛零星中带着闪光,袍下的双手握拳而引起的轻微的骨节声飘飘的落入耳中。老者花白的眉间,那一道道殷愤怒而突起的纹路蜿蜒至眼角,就像那横生突兀的虬干,让人不经感慨岁月的残忍。

    听见他们这般没有根据的猜测事实上我应该大笑一番的,这实在是太好笑了,五百年前,我还没有出生呢?可是此刻,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只温顺的麒麟忽然仰起头,嘶吼了一声,不过片刻又安静的伏在我的身边,四只脚伏地,那硕大的脑袋不停的蹭着在它看来我如竹杆的细腿。

    紫授神鞭幽幽的又开始流动了一抹紫光,可极为耀眼,老者的眼睛有些湿润,“这宝物,可是认识我们老不死的啊。”

    “是啊•••上神已经过逝五百年了•••”那位唤名为秋长老的中年男子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中有些哽咽。

    “碧央,回来!”师尊的一声呵斥让我回过神来。

    我向子巫族的二位长老深深的鞠了一躬,忍着想讲巫雪姬的形体未被毁灭这一事说出的冲动,默默的,虔诚的弯下了腰,想来,这大荒对巫雪姬真心疼爱的这只剩下了这两位长老了。

    巫雪姬再这么令龙族的人心生厌恶,可在子巫族人的眼中,她依旧是珍贵的上神,独一无二的上神。

    “这神鞭不是我的,二位长老刚刚所猜测的,也都猜错了。”

    将从麒麟脖颈处的鞭子反着方向松了开来,我举着它一步一步的走向仍然肃颜并认认真真盯着我的景肃。

    我的脚步甚至轻便,可我却走得有些庄重,我看了一眼那些显露着惊异目光的仙人,低下了头,微微隐藏了满脸的嘲意,待其走到景肃的身边,我将紫绶神鞭高高举起,故作轻松声音却无比响亮的说道:

    “太子,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周围的众仙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叹,就连天君也看着他的儿子多了一些深思。

    呵呵,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私藏了巫雪姬的宝物五百多年,觉得讽刺吗?

    “原来,还在。”

    待景肃接过我手中的长鞭,那声不低不高甚至有些喜悦的呢喃惊的我猛然抬头看向他。

    景肃并没有问起这神鞭为何落入我的手中,他只是接过,在众人那诧异至极的目光中缓缓的收起了神鞭,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你回去吧。”

    我低下了头,慢慢归入南极宫的队伍中。

    “二位长老只带了几个族人便奔赴至天宫,真是好生威仪。”远方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祥云的那一头,久违的巫灵姬随着邪忠上神缓缓而来。

    “邪忠上神莫非也是为了你死去的侄女来向天族的人问罪?”东华青华大帝的声音浑厚有力,传向了远方还在空中飞行的灵姬二人。

    “我等乃是带了这昆仑仙镜来向景肃太子行贺礼的,莫不是龙族的连诚心上门贺礼的客人也要拒之门外了?”灵姬的声音脆如黄莺,飘在云朵上,又悄然的萦绕在众人的身边。

    离未不是去找昆仑仙镜了吗?怎么在巫灵姬的手里,我有些好奇的朝前方看去。

    “昆仑仙镜?莫不是那几百年前失踪的昆仑仙镜?”

    众仙交头接耳的声音忽然又响起。

    天君似是不胜烦躁的应答着:“邪忠上神可是有礼了!”

    师尊瞄了一眼,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传出,众仙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莫不是当年这昆仑仙境是子巫一族所偷,现在居然有脸面将之奉还?”

    “哼,我等好心好意从凡间搜来了得昆仑仙镜居然被如此误会,二叔,这可真寒心呢!”巫灵姬佯装嗔怒,却依旧,往空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哨音,一辆装着千年的沉木箱仙鹿车,从远方踏足而来,层云不停的卷动,那仙鹿蹄下流光溢彩的彩云朵朵,直至在巫灵姬的脚边停下,那炫目的华光还没曾消失。

    飘入鼻中的,是深沉而浓厚的檀木沉香,万年的积蕴,如释放般,那侵蚀如骨的沉香就像名士的风华般在这一瞬爆发。

    三声响亮的击掌声过后,那停下的鹿车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一方宽大的沉木箱。

    十三激动的拉了拉师尊的衣袖,“师尊,师尊,那是我们昆仑山宝物!”

    令我感到颇为意外的则是,师尊看到此物似乎无多大的喜悦,那平淡的表情中,似乎还带了一点•••不屑?

    不屑?为什么是不屑?是不耻邪忠上神的这番行为,还是因为师尊对昆仑山境实则无多大感情?

    还是因为,这箱子中根本就不是昆仑仙镜子,如是如此,那师尊又如何得知?

    没等我仔细细想,天君忽然又一声沉吟:“今日,果然贵客繁多!”

    众人又皆望向了东方那滚滚的层云中。

    不到片刻,一辆由八只巨大的恒鸟所驾的黑色马车在空中咕噜噜的行驶而来。

    这辆黑色的马车极为尊贵,黑色的帘幕上用千年的蚕桑所吐的丝线中精选而出的最雪白的丝线绣着的针角密实的的雪山雪莲图。

    那黑色马车的顶部是一颗颗上好的西海黑珍珠而聚成了车顶,雪白的流苏顺着马车檐漂浮在半空中,马车的周身是一股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白莲怒放图,那朵朵莲花的中间镶嵌了一颗颗颜色近似透明的名贵的奇石。

    待那黑色的马车的帘幕被微微掀开,显露的那白如雪莲的手指拉高了这厚重的帘幕,一张熟悉的脸顿时跃然而出,不过瞬间,那帘幕又放了下去。

    我想我不会看错的,那么远远的,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瞥,但是我能肯定,那是离未。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