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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图穷匕见

    韩福成原本是当年跟着夏震山在郧西落草为寇的老兄弟,参加了白莲教起义后,在夏震山的栽培下,一步步地擢升,现在是第二军的师长了,率部驻扎在扬州。他不仅是夏震山的亲信将领,同时还是他的钱袋子,扬州在当时也是数一数二的发达商业城市,韩福成将很多扬州的税收贪污,然后转手进贡给了夏震山,夏震山才能过上如此豪奢的生活。

    现在,要实行所谓的“兵谏”了,夏震山又想起了韩福成,于是他决定写一封密信,要韩福成带领所部悄悄地来到南京,参加行动。

    老邱说:“福成私自带兵进京,这是非同小可的事,一定要注意保密呀。特别是他还要带兵渡过长江才能到南京来,这更容易暴露。我看还是由我带着一部分卫队去控制住一个渡口,让他从那里过江,这样才能免得走露消息。”

    夏震山点头答应了,于是大家分头行动。老邱带着驻扎在南京城外的两千骑兵卫队去长江边接应韩福成渡江;公孙亮忙着起草兵谏的通告;夏震山自己则四处联络,争取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却说第二天,有一乘四人抬的淡青色轿子从副总统府的后门抬了出来,轿子在一群仆人和卫士的簇拥下沿着街巷,向着妇女协会走去。轿子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夏震山的正房夫人黄月莲。

    虽然夏震山从不把军机大事对自己的妻妾讲,但是黄月莲却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家里要出大事。因为这些天来,夏震山一直都是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这让黄月莲十分担心,她知道夏震山正在和龙总统不对付,闹得很不愉快,到底会闹到什么地步,黄月莲不敢想象,只能在心里多唸几声佛,求佛祖保佑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昨天晚饭时分,父亲黄宝桐又和公孙亮等人一起陪着夏震山关起门来吃酒说话,谁也不许进去,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到后来,黄宝桐吃醉了酒,呕吐不已,夏震山忙叫人将他扶去安歇,还说今晚就让丈人公住在这里好了。

    黄月莲听说父亲出了事,忙从床上爬起来去探望。她来到了黄宝桐安歇的房间,进去后见到父亲正躺在床上哼哼,于是便走过去仔细查看。这时,黄宝桐突然对她睁开了眼睛,并使了个眼色。黄月莲一愣,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立刻会意,马上就找个借口将仆人丫鬟都支使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父女二人。这时,黄宝桐突然变得精神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月莲的手,低声说道:“女儿,不好了,大祸临头了!夏震山要谋反,要调兵进城来打龙总统!”

    黄月莲大吃一惊,刚想说什么,黄宝桐又制止住了她:“女儿,都怪爹糊涂,当初贪图夏震山的地位,让你嫁给了他,现在后悔也晚了,就不说他了。女儿,我想那龙大总统也是一世的英杰,对于夏震山的伎俩岂能毫无察觉?很有可能他正效法郑庄公,坐等夏震山自己暴露反相呢。再说,从各路将领的态度来看,他们大多都不支持夏震山,因此夏震山这次举事,胜算不大。女儿,咱们没必要替他殉葬,还是另作打算的好。我想好了,最近几天,总统夫人天天都到妇女协会去主持会议,女儿呀,你就假装去城隍庙烧香,顺路去见王夫人,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她。这样一来,咱们就算是脚踏两只船了,不管是谁赢,咱都不至于跌入十八层地狱就是了。”

    黄月莲大为震惊:“爹爹,为什么要我去,你自己去不是更方便?”

    黄宝桐说:“你与王夫人有一点交情,和她见面也不至于引起夏震山的怀疑,我与总统府素无来往,要是让夏震山知道我去了那里,岂不是麻烦了?快去吧,女儿,爹爹不会让你吃亏的。”

    黄月莲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仆人进来了,她只好闭上了嘴,第二天就按照父亲的吩咐出门去城隍庙烧香。那妇女协会就在城隍庙附近,黄月莲从城隍庙里烧香出来,对一个仆人说道:“听说王夫人现在就在妇女协会里,我从她门前经过不去拜见一下不礼貌,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要拜见她。”

    那个仆人便跑到妇女协会去通禀,不多时,他就跑了回来说道:“王夫人听说夫人来,非常高兴,正在门口迎候夫人呢。”

    于是,黄月莲便让人抬轿前往,来到了妇女协会门前,果然只见王聪儿领着几个妇女在那里迎候,看见黄月莲下轿,王聪儿高兴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妹子,好久不见,想杀姐姐我了,快,里面请,咱们姐妹好好聊聊。”

    黄月莲向王聪儿施礼问候,王聪儿要她不必多礼,两个人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走进了父女协会。一走进妇女协会,黄月莲就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这里初识王聪儿、傅雪莲等人的情景,想起了自己当初见到彭冠英的春心荡漾,她触景生情,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眼圈都有些红了。

    王聪儿亲热地拉着她坐下,让人上茶,然后对她说道:“妹子,今天怎么有闲来我这里?”

    黄月莲说:“今天我是到城隍庙来烧香,听说姐姐就在这里,所以顺路来拜见。来得匆忙,连份礼物都没有带,姐姐勿怪。”

    王聪儿笑道:“咱们姐妹之间,何必这么外道。”两个人在一起扯了几句闲话,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黄月莲说道:“姐姐,你是大忙人,我可不敢多打搅你,这就告辞了,有功夫你到我家去做客。”说着就站起身来。

    王聪儿说:“妹子再多坐会儿嘛。”也站起身来,两个人又手挽着手向外走去,黄月莲借机将一个叠好的纸条塞进了王聪儿的手心,王聪儿一愣,但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笑盈盈地和黄月莲说笑着,一直把她送出门,看着她上了轿子。

    我很快就看到了这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夏震山招韩福成带兵进京兵谏”。我和王聪儿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禁惊异万分。

    “震山真的要反?”王聪儿吃惊地说道。

    我立即命人传程允中来见。程允中急匆匆地赶来了,我立即问他:“驻守扬州的韩福成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啊。”程允中有些诧异,满脸困惑不解的神色。我把那张纸条递给他看,程允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竟有这种事,夏副总统招韩福成带兵进京,这……这……这是要谋反啊!总统,你下命令吧,我立即派人去擒拿夏震山。”

    我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摇摇头说:“不行,不能去抓。”

    程允中和王聪儿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我说:“现在夏震山只是在筹划,还没有付诸行动,咱们突然动手,或许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但是也未必。即使咱们一举将其擒获,那也很麻烦,你们想一想,全军全国的军民会怎么看这件事?他们肯定会以为,我是在效仿前代的帝王要做藏弓烹犬的勾当,即使我把夏震山谋反的证据昭告天下,大家也会认为是我伪造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一来,只怕会军心不稳,人人自危,最终导致离心离德呀。我看,还是应该学学当年郑庄公对付太叔段的法子,静观其变,让他夏震山自己跳出来,自我暴露出来,那样的话,天下人就不会指责我了。”

    程允中说:“总统,这样不妥吧?夏震山处心积虑,谋划叛逆,万一他兴兵作乱之后,收拾不住他就麻烦了。”

    我说:“我自信还是有把握降伏他的。”

    程允中说:“就算是这样,我也建议总统暂时离开总统府。夏震山要起事,首要目标就会是总统府,您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想了想说:“不,我就留在这里。我若是一动,只怕夏震山就会起疑心,即使我偷偷地走也不行,他们肯定事先搞清我在不在这里的。因此,我留在这里,聪儿,你先走,去帮着我做几件事。”

    王聪儿说:“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说:“你放心,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事先已经调来了一千五百人的卫队,足以抵挡一阵子。关键是:第一,不要让韩福成的人马进城;第二,要掌握住杨天保和萧天云的两只人马。而要做到后两件事,聪儿,这非你不可。”

    王聪儿说:“你要我怎么做?”

    我说:“你还是回到妇女协会去,然后派人去找傅雪莲来,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转告杨天保,叫他把握好时机,在夏震山起事后,阻止住韩福成进城,同时派兵进城增援总统府。只要做到这两条,夏震山就必败无疑。”

    王聪儿说:“好,我这就去,一定把事情办好。”

    程允中说:“还有一件事,清廷派了军机大臣洪亮吉前来和谈,现在他已经到了浦口,正在等候你的指示,您看这该怎么办?”

    我断然说道:“不能让他看到咱们内讧的一幕,让他先呆在浦口,不要过江,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把他先软禁起来。”

    程允中答应了之后便去了,王聪儿也走了,我们这边紧锣密鼓的时候,夏震山那边也没有闲着,为了争取到各路将领的支持,夏震山派了公孙亮、黄宝桐和老邱到各将领那里去向他们通报自己打算兵谏的企图,征询诸将的意见。

    各将领中,只有黄世良比较赞同,他对来访的老邱说道:“我看是应该给龙总统使点非常手段了,要不然咱们岂不是要被一帮刁民给害死?不过龙总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只要他明白过来,那他依然还是咱们的总统,咱们也还要听从他的号令,老邱你说是不是?”

    老邱连连点头:“夏副总统也是这个意思,他说了,绝对没有篡位夺权的意思,只要龙总统能改弦更张,他情愿辞去副总统的职务,回襄阳老家种地去。”

    黄世良说:“夏副总统也不能走,咱们还得像从前一样,大家和和气气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地给子孙后代打江山,你说对不对?行啊,要是夏副总统到总统府去兵谏,我一定去给站脚助威,就是我手下的兵都不在,他们现在都在安庆驻扎着呢,要不然我也带些人去。”

    老邱说:“黄副军长您肯出马就是帮了副总统的大忙了,用不着您带兵来,咱们又不是真的造反。好了,到时候我恭候您的大驾就是了。”

    而公孙亮来游说文麒英就困难得多了。当文麒英和自己的叔叔文禹平在书斋里听了公孙亮所讲的话之后,文麒英立刻就明白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抉择时刻到了,这比他当年舍弃清廷的爵禄,毅然参加白莲教起义还要难以抉择,当年参加起义虽然也曾犹豫过,但是那毕竟是一件不成功便成仁的事,纵然失败了也能青史流芳,但是今天这个事就不同了,这种事情成功了还好办,如果不成功,那自己就是乱臣贼子,是会被后人耻笑的。文麒英乃文天祥的后代,对于生前身后的名声看得极重,因此,这让他难以选择。

    他看了看公孙亮,见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话,看来不说话是不行了,于是他说道:“其他的各位将领都是什么意思啊?”

    公孙亮说:“黄世良和杨天保都赞成夏副总统的意见,都表示到时候一定全力支持夏副总统。文军长,这件事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啊。”

    文麒英尽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说道:“这个……这个我的兵马都不在这里呀,大多驻扎在九江、南昌一带,我实在是没法办法出兵帮夏副总统的忙啊。”

    公孙亮说:“不用您出兵,您只要亲临兵谏的现场,那就是首功一件了。”

    文麒英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珠,他问道:“夏副总统何日动手?”

    公孙亮说:“请文军长等候消息好了,时候一到,我们自然会派人来请文军长的。文军长,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我……我去!”文麒英微笑着对公孙亮说道:“请夏副总统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的。”

    公孙亮露出了喜色:“好,文军长果然爽快,到时候我们会恭候您的大驾的。”说罢,他就起身告辞了。

    公孙亮一走,文禹平就对文麒英说:“你真的要跟着夏震山造反?”

    文麒英微微一笑:“我怎么会那么笨呢?我只是说去,但我可没说要去造反,更没说到时候一定会站在他夏震山的一边,嘿嘿,我是留着后路呢。”

    文禹平一跺脚:“唉,你还是脚踏两只船,在这里骑墙,这不行啊!我说蛰春啊,你也算读过很多书的人,你应该知道当年的汉武帝是如何处置‘巫蛊之祸’的。当时,汉武帝不仅把跟随着太子造反的人都杀了,就连很多观望的官员也都一并处斩,有的人已经站在他的一边了,但是他觉得这些人心不诚,也把他们杀了。蛰春啊,如果你就是这么骑墙的话,那龙总统虽然不至于像汉武帝一样对你开杀戒,但是他今后不会再重用你是肯定的了。送给你个空头衔,让你回家享清福那是最好的结果,搞不好,可能也会给你某种处分呢。蛰春啊,你还是不要犹豫了,赶紧去向龙总统通报这件事,你不想去的话我替你去,只要事先报告了,那龙总统就会认为你还是他的人,还会重用你,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文麒英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说道:“不,我不能害了震山。龙总统搞的那套什么民主自由,我从心底里不赞成,如果震山真的能把这一切都给扭转过来,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坏了他的大事呢?”

    文禹平听了,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既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惜呀,你的大好前程从此就要断送了。”说着,连连叹息着走出了门去。

    再说一下傅雪莲,她被王聪儿招进城里,说是有些妇女协会的小事要她帮一下忙,她就高高兴兴地去了,没想到来到了妇女协会,王聪儿却将她带进了一间密室,对她说了夏震山要兵谏的事,傅雪莲当时就大吃一惊。王聪儿对她说:“你回去,告诉杨天保,要他把人马都准备好,只要城里有人给你们送消息去,你们就立即带兵进城保卫总统府,平息叛乱;另外再告诉萧天云,让他带着他的那个师,堵住韩福成,不能让他靠近南京。”

    傅雪莲说:“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说罢,她就匆匆辞别了王聪儿,出了南京城,回到了军营之内。然而,她却发现杨天保并不在军营内,孙腾蛟说夏震山把他找去了。傅雪莲暗暗吃惊:不好,怕是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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