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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里应外合

    程允中从容不迫地走到把守汉阳门的把总面前,将一份写着总督府字样的大信封在他眼前一晃:“这位老总,我是总督府毕大人门下的师爷,奉命将一批从乡下募集来的团丁带进城里驻扎,请你让弟兄们清出一条路,我们好进城去。”

    那把总抽出信封里的公文看了看,他基本上是个文盲,整份公文里只认得七八个字,但那鲜红的总督衙门关防可是看得很清楚,因此他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但是他在城门这里雁过拔毛已经习惯了,所以还是耸耸肩地程允中说:“这位老爷,小的实在帮不上忙啊,你看这里多乱啊。弟兄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给您老人家效劳啊?”

    程允中知道他是习惯性地想要捞一点,他不想满足这个小军官的愿望,因为这会有失他总督府师爷的身份,于是,他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反正知府常大人那里要是问起来,我就将你的话如实禀报就是了。”

    这把总正是武昌知府常丹葵部下直属的亲军,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他一听要告到自己顶头上司那里去,便有些慌了,忙说:“自家人好说话,自家人好说话。”说着,就招呼手下的兵丁将城门处拥挤的人群都推开,闪出了一条道路。

    程允中大摇大摆地顺着这条临时的通道向城内走去,在他的身后是二百多个棒小伙子,年纪都在十七八岁左右,个个都精壮结实,虎虎生风,透着那么一股骁勇难当的气势。那把总看着这些“团丁”,心里不由得暗暗纳闷:“我的天,这位师爷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彪精壮后生?看上去比督标营还有气势呢。”

    那把总哪里知道,这些人都是起义军派来预先埋伏在城里的卧底部队,为首的正是杨天保和萧天云,而那些小伙子也是他们俩从少年兵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个顶个都是打仗的好手。

    程允中带着他们进了城,直奔城内而去。杨天保是头一回独当一面,担任指挥官的角色,他的心里既有些紧张,也充满了激动,他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发现很多行人都向着自己这支队伍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因为自己的人马表现得太训练有素、整齐划一了,这可比清军的队伍强多了。于是,他小声地身边的萧天云说道:“向后传,告诉弟兄们都懒散一点,别走得那么齐。”

    接着,他又走到程允中身边小声说:“程先生,咱们到哪里驻扎呀?要是太远,可就难免会引起城里人的注意了。”

    程允中将手一指:“不远也不近,我要把你们送到武昌城正中的蛇山上去。那里有个龙华寺,我已经将方丈买通,你们就先住在那里。”

    一行人来到了蛇山之上的龙华寺,程允中将大家带进观中,安排停当,便急忙下了蛇山,向着总督衙门快步走去。原来,他是推说自己腹痛,要出来看郎中才请假出来的,要不然哪里能在这临战的关头随便离开衙门。

    他回到衙门,来到了军机房里,见各位师爷幕僚依然像他刚才离开时那样忙碌着。赵广济看见他回来了,便问了一句:“守庸,你肚子好些了?”

    程允中忙拱拱手说:“有劳挂牵,郎中给了我一剂成药,我吃下去,现在好多了——还有什么公事未了,就交给我吧。”

    赵广济淡淡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先歇着吧。”

    程允中敏感地察觉到赵广济的神情有些不对头,但他没有流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在这里等候吩咐了。”

    赵广济想了想,对程允中说道:“这里有一份守城官兵的花名册,是各营报上来的,很是杂乱,麻烦你将它们抄录誊清一份,以备总督大人详察。”

    程允中答应了一声,接过了花名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开始慢慢抄录。这些花名册确实很杂乱,而且人数又很多,一时半会是抄写不完的。程允中也不着急,笔迹工整地一个个誊写着。一边写他一边暗暗思索,赵广济今天的神色怎么有些不对头呢?难道他察觉出了什么不成?

    到了中午时分,大家吃饭休息。程允中刚想出去散散步,伸伸胳膊腿,忽然赵广济走了过来,对他说:“守庸,我的肚子也有些不大舒服,你那个郎中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这个……”程允中不由得张口结舌,他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想找出一个对策来,但赵广济不容他思索,一把拉住他,快步地向外走去。

    两个人出了总督府,赵广济对程允中说:“守庸,那个郎中在哪里坐堂啊?”

    程允中说:“一个走方郎中,谁知道他这会儿到哪里去了?”

    赵广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请借一步说话。”说着,就拉着程允中来到了街角的一个僻静处。他站下后,对程允中说道:“守庸,这些天来,我就看你的神色有些异样,每日里总找些借口请假出门,刚才有个戈什哈对我说,看见你带着一队人到蛇山去了。守庸,这些人难道都是走方郎中不成?”

    程允中见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赵广济戳穿,他并没有慌乱,凭他平日里对赵广济的了解,他是很有一些把握的。于是,他看看四周无人,便面带微笑地叫着赵广济的别号说道:“雪亭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相瞒了。程某正是白莲教义军派在总督衙门的坐探,是专门搜集军情,向龙汉青总统报告的。我来到总督府,就是义军中的陆一苇师傅安排的,我到这里两年来,给义军送了不少的情报,比如前些日子,震天坡全歼福康安大军一战,程某就贡献了些许绵薄之力。雪亭兄,现在我已经将所有的实情都对你讲了,就请你立即禀报总督大人,将程某生擒,然后当街问斩吧。”

    赵广济面色凝重,他注视着程允中,过了半晌才说道:“守庸,你是知道我不会说出去,才这样对我说话的,是吧?你猜得不错,我赵某人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年幼的儿子,我一人身死会连累全家人的性命。我要是向制台大人告发了你,就会和你们白莲教结下深仇,如今你们白莲教势大,武昌城朝不保夕,一旦城破,我赵某人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放心吧,我是绝不会去告发你的。”

    程允中面露喜色:“雪亭兄,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雪亭,如今白莲教义军势不可挡,将来势必会推翻鞑虏朝廷,再立新朝。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雪亭兄身怀高才,龙总统求贤若渴,如果仁兄能转投我军,必能得到重用,而且程某也愿意为仁兄引荐——雪亭,不知你尊意如何呀?”

    赵广济叹息了一声说道:“守庸,你说的到也不错,只是这毕制台一向待我不薄。我在他幕中这些年,平心而论,并没有什么建树,但他却对我始终礼遇优渥,让我受之有愧。他前些日子还对我说,将来他致仕之前,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捐个官做,免得我老无所依。如今,他面临危难,我不但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反而要落井下石,从背后刺他一刀,如此行为,赵某实在是做不出来呀。守庸,你们龙总统会喜欢这样见利忘义的小人吗?”

    程允中不由得语塞。赵广济接着说道:“守庸,我看这样吧。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来举报你,你也先把你要做的事放一放——你也应该没什么事可做了,难道龙总统会让你一个书生去打开城门吗?咱们谁也不再妨碍谁,这就算两清了,好不好?等到真的有城破兵败的那一天,你能保住赵某的人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允中说:“雪亭,你的安危就包在我的身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我辈读圣贤之书,理应知晓夷夏之防,身为炎黄汉胄,岂能屈身腥膻,效命胡虏?雪亭,你还是应该到我们义军中来啊。”

    赵广济说:“此事以后再说吧。如今白莲教虽然兴旺,但日后到底运数如何也难以得知,清廷立国近二百年,根深蒂固,一时也难以彻底动摇。我还是当初在福康安军营对你说的那句话,我辈不幸生于乱世,凡事都要慎思再三方可呀。”说着,赵广济转过身向着总督府走去,程允中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

    且说这白莲教的大军前进速度极快,我们全军兵分两路,一路乘船沿汉水南下,一路从陆路前进,兵锋所到之处,清军闻风丧胆,纷纷不战而逃,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像样的抵抗。起义军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攻下了随州安陆钟祥应城孝感汉川等地,才十来天的功夫就杀到了武汉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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