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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禅让大典

    嘉庆元年正月初一,乾隆传位嘉庆的禅让大典在紫禁城隆重地举行了。

    为了这次禅让大典,清廷上下可是没少忙活。户部、礼部、工部、内务府、宗人府、理藩院、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大大小小的“有关部门”从九月初三乾隆宣布要禅让那一天开始就忙个不停。他们制定了大典各项仪式的内容,撰写了各类相关的文书,确定了参加大典的各方面人员名单,修缮了三大殿以及毓庆宫、午门等典礼涉及的地点,另外由于目前正处在剿灭白莲教匪的战争时期,步军统领衙门还牵头顺天府等部门在北京城各处缉拿了许多嫌犯,以确保大典的安全。

    乾隆和嘉庆两位主角也没闲着,他俩除了详细审阅了大典的各方面细节外,还做出了一系列指示,具体指点各有司衙门的筹备工作之外,临近正月了,乾隆和嘉庆还来了一通你推我让的表演。先是乾隆下旨给嘉庆,说我老了,打算传位给你,你来接班吧。嘉庆赶紧回奏,说这可不行啊,您老人家如今硬朗着呢,我这么年轻,还是等些年再说吧。乾隆见嘉庆不同意就又接着下旨,要他来继位,嘉庆还是不同意,又搬出一大堆理由来请乾隆接着干。爷儿俩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三次,嘉庆才最后表态,同意接过老爹的担子,愿意继承皇位。

    之所以这样虚头巴脑地来一番表演,是因为历来的皇帝即位都约定俗成地有这么一套手续,新任皇帝都要对臣民们的劝进推谢两次,到第三次才会“勉为其难”地接过这份重担。乾隆与嘉庆之间是禅让,与以往的皇帝继位不同,但禅让你也得谦虚点嘛,所以父子二人照例这么表演了一通。

    正月初一这一天,北京城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紫禁城的红墙碧瓦在蓝天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辰时时分,禅让大典正式开始举行。

    在大典举行之前,各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节都已经齐集紫禁城外,等候入内。在午门之外,身着簇新甲胄的御前侍卫两侧排开,威风凛凛。按照典章,诸王、贝勒、贝子集太和门外等候,其余文武官员、外藩王子、使臣集午门外等候。各类官员集结完毕后,由鸿胪寺正卿引诸王、贝勒、贝子自太和门入,列班于丹陛之上,鸣赞官引文武官员自东西两掖门入,列班于丹墀之上,理藩院官员引外藩王子使臣自西掖门入,列班于丹墀西班之末。

    太和殿前威严肃穆,各色人等均按班站立。丹陛丹墀之上,纠仪御史、鸣赞官、銮仪卫、钦天监各司其位,在大殿之前,还摆开了全套的法驾卤簿,卤簿有华盖五十四顶,分九龙曲柄明黄色四顶,九龙直柄明黄色二十顶,五色花卉及五色九龙各十顶,大红方盖八顶;纨扇七十二面,分寿字纹八面,双龙明黄色十六面,双龙红色八面,黄玉色赤单龙各八面;孔雀鸾凤雉尾十六个;幢十六面,分长寿、紫、霓、羽葆各四面;大纛八十面,分八旗大纛二十四面,羽林大纛前锋大纛共十六面,五色销金龙纛四十面;还有各色大旗一百二十面,分为出警旗、入跸旗,金鼓旗,翠华旗,以及各种灵兽、瑞鸟、神、渎、星宿、风、云、雨、雷等旗帜。此外,还有旌、金节、金钺、黄麾、卧瓜、立瓜、星、吾仗、御仗、红蹬、鼓、钲、横笛、铜角等物。

    未时三刻,六名身材高大的銮仪卫摇响了净鞭,随着净鞭清脆的响声,诺大的太和殿前立刻鸦雀无声。这时,钦天监登丹陛报时,恭请圣驾登殿。随即,乾隆走出了中和殿,乘上御辇,身后跟着手执香炉、拂尘、香盒、沐盆、唾盂、金椅、金杌、金瓶以及伞盖的太监,还有执刀、弓、豹尾枪、荷殳戟的卫士,用来作为仪仗的马匹,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直奔太和殿而来。

    随着乾隆登上太和殿,午门钟鼓齐鸣,丹陛之下的乐队奏响了《中和韶乐》,直到乾隆落座,乐声方止。乾隆坐在中间的御座上,领侍卫内大臣分立前后,御前侍卫又次其后护卫,起居注官立西边金柱后,大学士、学士、讲读学士、正少詹事立东檐下,都御史、副佥都御史立西檐下。等大家都各就各位了,鸣赞官便大声喊道:“排班——”这时,只见各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乃至外国使节便都训练有素地走到跪拜的位置上跪下。鸣赞官接着大喊:“一叩首,二叩首……”随着他的喊声,百官们对乾隆行三跪九叩大礼,同时奏响《丹陛大乐》。

    跪拜完毕,宣旨官拿出圣旨开始宣读,意思自然是将皇位禅让于皇十五子颙琰。宣读完毕后,颙琰从诸王班列中走出,向乾隆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跪接圣旨。接过圣旨之后,乾隆又把黄缎子包裹的由皇太极那时候传下来的传国玉玺拿了起来,由大学士转交到颙琰手中。接着,《中和韶乐》再次大作,净鞭三响,乾隆退殿,诸臣向乾隆行一跪三叩礼。乾隆下殿后乘御辇还内宫,而嘉庆则至保和殿更衣,然后至中和殿歇息,再到太和殿接受朝拜,发布登基圣旨,把乾隆刚才做的那些程序再来一遍,这样,禅让大典就算功德圆满,顺利完成了。

    却说乾隆离开了太和殿,坐着二十八人抬着的御辇返回内宫,他又回到了养心殿这个自己平常居住的地方。本来,养心殿是历代皇帝的专用寝宫,但乾隆却赖着不走,让嘉庆去住毓庆宫,嘉庆当然只好照办。乾隆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仅是恋旧,而是要告诉天下臣民,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皇帝,不要弄错了。

    回到了养心殿的暖阁里,脱掉了累赘板人的龙袍,乾隆又像往日一样躺在了他熟悉的热炕上。然而,不知怎的,今天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周围的一切其实都没有变,还是平时那些伺候他的太监,屋子里的摆设也和平时一样,连人们嘴里的年号都没有变,太监们依然在说今天是乾隆六十一年正月初一,但是乾隆却觉得与以往大为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呢?他直观的感觉是因为四周太寂静了,寂静得好像是一座深山中的古寺,和平时的环境大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静呢?他躺在炕上冥思苦想,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是群臣都不在身边了,就连成天围着自己屁股转的和珅此时都在太和殿参拜新君呢。当然,大臣们还会回来的,还会继续像从前一样排着班在外面等着“叫起儿”。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点失去了群臣的时间都让乾隆感到如坐针毡,全身火烧火燎地那么难受。

    乾隆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受到了权力的珍贵,以及失去权力的可怕。权力对于乾隆来说已经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须臾不可离身,只要稍微离开一小会儿,哪怕是像现在这样虚拟地离开一会儿,乾隆也会感到窒息,感到由衷的恐惧。

    乾隆真的很想把文武百官都从太和殿叫回来,让他们重新环绕到自己的身边,当然他不能这么做,因此他只好闭上眼睛,倚在靠垫上静静地养神。太监们轻声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喝茶什么的,他也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就这么眯着眼迷糊了一会儿,忽然乾隆听到了门帘外有一阵轻微但却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帘被挑开了,一个太监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下说道:“皇上,湖北来的六百里加急塘报。”

    乾隆已经不是皇上了,但这个太监多年来说顺嘴了,竟一时没改过来。不过乾隆并没有责怪他,相反他的心里反而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真的很盼望大家还是这么叫他。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太监和他手里公文,嘴里嗯了一声,心想:湖北的塘报,说的什么事?是不是福康安在湖北打了大胜仗了?他心里想着,接过了这份塘报,打开火漆,抽出信纸,戴上太监递过来的老花镜仔细观看。这一看可不要紧,那一张老脸登时全无血色,接着两只手颤抖了起来。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这才意识到天大的祸事来了。他心中不由得“腾”地一下子,急火攻心,再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登时大声咳嗽了起来,咳了几下,“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到了明黄色的衣襟上。

    “皇上,皇上!”太监们都吓坏了,这是他们从没见到过的情景,因此依然按照过去的习惯称呼着自己的主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乾隆扶住,有捶背的,有抚胸的,还有跑出去传太医的。

    乾隆则摇头长叹,举着那份公文叫道:“天乎,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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