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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半路掌权

    编外丈夫……我不知道甄要武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几近调侃。

    我只记得自己去向魏晋求婚的事,后面的故事混沌的很,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有一场婚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心里砰砰的如万钟齐鸣,静静的坐在床上,没有一丝安定的感觉。反而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整整坐了一个下午,终于拨通了前台的电话:“麻烦帮我定张明天回铭城的机票。”

    铭城的天气比南陵这边冷很多,一下飞机让我猛的瑟缩了一把,连打了几个喷嚏。裹了件厚外套,拖着行李箱拦了一辆出租车,温暖的空气让我稍稍有了一丝适应。车上放着本城的新闻广播,司机转了个台,刚刚播完一首插曲,竟然开始提到盛和集团,我像是有根神经被触动了,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一起。

    “本台记者刚刚发回的报道,铭城零售业巨头盛和集团目前面临继承人危机,盛立兴的接班人盛繁日前被传并非盛立兴亲生,而是其昔日好友,甄氏集团总裁甄要武的公子,两家公司目前正在上演更换继承人的大戏,甄氏集团千金甄珍携其夫正积极为保住地位奔走,而盛和集团的继承人选已无疑落在了一直有失忆传闻的盛洁身上,截止到发布消息位置,盛大小姐尚未露面……”

    我忽然感到背脊发凉,哥哥真的已经投奔了甄要武?为了一个女人,就把父母的养育之恩全部抛弃了?我感到不可思议,或者真的如魏晋所说,甄要武抓住了盛繁那根最重要的软肋?

    我几乎拖着行李箱就进入了盛和集团的大厅,前台的秘书冰冰一眼就看到了我,热情的迎了过来,表情里既有欣喜又有担忧:“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这几天事情闹得很大,繁少走了,出国去接那个女人了,盛总把那女人藏起来了,让她不许露面,从前繁少像疯了一样打听她的事,可甄总将她找到了,帮繁少买了机票,让他去接那女人。我听公司里的人传言,繁少不会再回到盛家,回到这间公司了,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都视甄要武为恩人,为亲爹。”

    我沉默的听她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直接上楼奔着总经理办公室。那里果然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各种纸张,那是盛繁的位子,如今已经没有人了。

    我还清晰的记得盛繁有一次在医院里无奈的告诉过我,像我们这种家庭,只能选择顺从,选择和既定的人在一起,否则坚持的结果只能害了自己爱的那个人。那现在是不是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了?

    忽然间背后一阵鼓掌声,我诧异的回过头来,看到一堆公司里的同事,他们一脸欣喜的表情,像在夹道欢迎一个有功之臣。我看到父亲从人群的最中间走了过来,竟然也跟着鼓起掌来。

    我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盛洁,欢迎你回来,正好我也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昨天开了一个董事会,大家商议决定,从今天起,由你来接任盛和集团的总经理位置。”父亲只字未提我所关心的一切,反而带着期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爸,哥他……”

    “今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调皮了,接任了总经理,有很多事还要从头学。”

    “爸……”

    “我已经跟魏晋谈过了,他会负责教你一些业务,带你上路,小杨今后做你的秘书,有什么事你尽管找他。”

    父亲似乎不想让我提到盛繁,一再打断我的话,我的秘书小杨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盛繁的办公室,我扔下行李箱追上父亲,企图再和他有更深一步的交流。

    “爸,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我急切的跟上他的步伐,尽力放低声音,我怕公司里的人看笑话,尽管或许大家心里都清楚。

    “是又怎么样?”父亲忽然停下脚步,带着浓浓的深意看着我,“你只要按我所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你一概不用管。”

    “爸,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何必弄得家里四分五裂,哥哥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您和妈妈愿意妥协……”

    “胡说!”父亲忽而变得严厉起来,让我心中微微颤抖,“那个畜生认贼作父,活该!他以为甄要武是真的在帮他?那个老狐狸,他谁都信不过。你哥哥竟然觉得他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亲显然气得不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小洁,如果你也帮着盛繁,那盛家就算完了!”

    我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转身离开,终于我怔怔的再也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凭直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暗藏了一种让人担忧的趋势,或者一场行业战争已经开始酝酿了。我忽然想到甄要武说过关于魏钦岚的那些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小杨殷勤的帮我冲了杯咖啡,端着文件夹等着我签批:“总经理,你和从前的盛总有个地方特别像。”

    我抬起眼皮看着他,我知道他说的是盛繁,他从前也是盛繁的秘书之一,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秘书。或者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离开了,他的那批人马也换了下去,顶上的就成了眼前这个看似有些半女性化的男孩。

    小杨毕业不久,是个勤恳听话的孩子,只是看起来瘦弱了些,言谈中更像个女孩,或者父亲正是有意安排了他来做我的秘书:“哪里像?”

    “想事情的时候总爱发呆。”小杨吐了吐舌头。

    我忽而笑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5点钟,今天我的目标很明确,冲着魏晋送我的那一箱信件,我也要重新弄清一些东西。

    铭城东方医院应该是我曾经经常来的地方,尽管有很多事被我忘记了,可那感觉还熟悉。

    任肖住的那间病房里今天已经拉上了窗帘,淡黄色显出别样的温馨,而他依然静静的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而我还是不敢上前,傻傻的站在离病床两步的距离,忽然间好像脑中有一块空白。

    “任肖!”我带着纸叠的彩色帽子拿着油漆刷回过头来叫他。

    任肖浑身绑着硕大的围裙,疑问的扭过头看我,我红着脸让开了,墙上留下了三个用彩色油漆刷上的字“娶我吧”。

    任肖忽然怔住了,俊美的脸庞露出的表情极尽复杂,有欣喜,有担忧,有感动……可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上前两步扑到他怀里,他扭着身子怕身上的油漆沾到我。而我执着抱着他,一分一毫也不愿松开,他忽然笑了,放下油漆桶抱紧我……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静静的店面,一切如新,一切美好。或者这是我和任肖之间一段难得的快乐回忆……

    扶住雪白的墙壁,有一刻竟然有站立不稳的征兆,回想起程丽娟说过任肖的遭遇,不禁鼻尖一酸:“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娶我……”

    放下魏晋留给我的纸箱,将所有的信都放在他的床头,一封一封摆好,泪水却忍不住下落,按照顺序,拿着信件的手也开始发抖:“我都看了,都看了……唯独最后一封……我找不到了,所以我等你醒来自己告诉我……”

    我在任肖的病房里停留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外面的甜完全黑下来,才不舍的离开了。

    风带着阵阵凉意,吹着我的头发散乱了,心里窝着的结更明显了,低头掏出手机来拨通了魏晋的电话,他的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来。我诧异的回过头,他果然站在那里,像是来了好一会了。

    “这世上,没有真正立足的本钱,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魏晋倚着车门站着,紫色的外套,宽领的绒线衣,抱着胳膊,显然是在等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赶忙擦干眼泪,不想让他看到我任何尴尬的样子。

    “比你来的早一些。”魏晋手里还握着一款平板电脑,纯白色的底边,我听他的秘书说过,他不太喜欢总坐在办公室里。

    “我不信这么巧。”我一句话将他的说辞否定了。

    “我帮丽娟找了一个眼科专家,把她送去治疗了,她临走前,托我照顾任肖。”魏晋低头关上电脑开关。

    “呵,通常你在筹谋什么的时候,特别喜欢把别人送走。”我讽刺道。

    魏晋笑了起来,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而我却不情愿,犹豫着没有动。

    “刚刚你父亲给我打电话来,说已经在公司里宣布由你来接任总经理的事,让我好好教教你。”魏晋说起这些,唇边总是带着一抹笑意。

    “你一定早就料到这些,所以故意留了这么一箱东西,让我早点回来。”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回来的理由,除了这些信外,更重要的是甄要武跟我说了那些话,让我深刻的感觉到铭城这边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算是吧。”

    “信呢?”

    “什么信?”

    “任肖给我的信。”

    “不是在你手里?”

    “我说的是最后一封。”

    魏晋也沉默了,认真的盯着我,我抬起头来回视,印象中我们很少这样互相看着对方。

    “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不信。”

    “信与不信全在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当我找到这些东西,原本不预备让你再看见,可我看到你那么努力的想记起从前,忽然觉得,或者也该放手顺其自然。但至于你说的最后一封信,我确实没见到,不然我不会藏着掖着,那没意思。”魏晋说的坦然,让我无法不信。

    轻瞥了他一眼,顺着他打开的车门上了车。

    一路走过,车内都开了暖气,把冷风挡在外面,我侧面看着魏晋,想起甄要武说过我和他并非真正的夫妻关系,心中竟然很不是滋味,从前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每次在我以为所有事情都已经很明朗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另有隐情?

    还有魏钦岚,他的真的像甄要武说的那样,是个筹谋算计,挑拨离间的小人吗?想到这些,我整个脑袋都陷入了混沌的状态,他的那些话,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魏晋似乎对我的回来没有一丝惊讶,我猜那边的训练师早已经跟他通风报信,看到他自信的表情,长睫毛的映衬,和这辆车显得很般配。和任肖比起来,魏晋的五官没有那么精致,但论起派头和拉风的程度,他远胜任肖。或者这就是出身不同所决定的吧。

    “你帮我记起过去,又要苦心教我业务,如果我将来离开了你,你不会觉得吃亏吗?”我试探的问道,想从他嘴唇探得些东西。

    “我们是夫妻,盛魏两家从联姻的那天开始,几乎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帮你,也是帮魏家。”魏晋说的理所当然。

    “那如果我们不是夫妻呢?”

    他果然车速陡然间放慢了一拍,脸色微变,只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就等那一天再说。”

    “其实我们俩并不是夫妻,只有一场风光婚礼,对不对?”我终于正面问他道,凭着这么久的了解,魏晋并不是个虚假的人,应该不会为了隐瞒而说一些虚情假意的话,也正因为这个,我才敢大胆的问。

    魏晋的脸色果然渐渐由暗淡转为铁青,像被人揭露了自己的羞耻记录。

    一路车速飞快,停在盛和集团的大楼前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公司员工几乎全都下班了,仅有保安还在,中间的几层楼全灭了灯。他抓住我的手腕走进公司大厅,扣的紧紧的,无论我怎样挣扎也没有放手。我反抗,他反而用力将我整个人都拉进他的怀里,我忽然觉得这动作熟悉极了,或者他从前经常用这一招来对付倔强的我。

    自从我问了那句话后,他一直没有回答。进了办公室,我生气的甩开了他的手,揉着生疼的手腕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你不愿意说,其实就是默认了。”

    魏晋轻轻拿出火机来点了支烟,末了竟冷哼了一声:“盛洁,咱们俩积怨这么久,你始终还是不能释怀,有很多事,不是我不说,而是根本一两句话说不清。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骗人。”

    “一两句话说不清,那就细细的说,慢慢的说,虽然我已经失忆了,可我不想被人蒙在鼓里,尤其是你。”说道最后一句,我忽然抬高了声音,像在警告他。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随即用笃定的目光迎上去,对视了一会,我始终没有退让。他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好,从今天开始,每天下班,我都会过来教你一些业务知识,如果你用心学,我每天都会跟你讲一段你记不得的往事,我保证全是真的,不粉饰不隐瞒。”

    我诧异于魏晋的执着,或者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盛魏两家的前景已经算是绑在一条船上了,如果盛家这一环松了,那无疑会影响到全局,而魏晋俨然已经站在那个高度来看这个局,凭感觉我猜到他一定谋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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