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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48 许你一个未来

    “我手机……,落在中午吃饭的那家餐厅了,应该不会丢吧,一鸣,你能帮我去找找吗?”晚上□点钟的样子,安宁突然软声软语的求他。

    他去找了,因为找不到理由拒绝,因为从没有想过拒绝。没有费什么功夫,一个小时后他就将她的手机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她面前。

    “谢谢。”她说,语气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下午时候的强硬。

    他没有出声,而是在椅子上靠了下来,头往后仰,合起双眼来。

    一会儿又听见她说:“一鸣,对不起,我下午说话难听了一点,你不要生我的气……”

    “不用道歉,习惯了……”他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的说:“况且……你什么时候说话好听过?”

    他俯身,睁开眼,目光扫向安宁,安宁哑然了一下,很快又忍不住地笑,说:“说实话,一鸣,你有时候并不讨厌……”

    “看多了说不定还会爱上我?”他有气无力地和安宁开着玩笑。

    这样的相处,真让人累呀,心被掏空了,还要强作笑颜,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的确……有这种可能。”安宁居然很认真的点头,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但她接下来的语气立刻来了一个大转折:“可是……我不行。”

    安宁转过脸去,眼神空了一会,然后抱膝说:“其实我也有想过,忘记过去开始一份新感情,沐泽都能做到的事,安宁怎么可能做不到……,但实际上,我试过,我是真的做不到……,沐泽他人很笨,对感情从来都只是一知半解的,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一心一意地对我好……,小时候,我受一点点的伤,他都会难过很久,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我,……我一向横冲直撞,不管是走路还是以后学习工作生活,因为知道总有他在,我跌倒了,他会来扶我,我撞到头了,他会来安慰我……,甚至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很伤心,赶我走,我都没有绝望过,他坐在我面前哭,我知道他自责多过对我的责备……,我是沐泽的安宁,他说他一直都知道的,一向都是我任性胡闹和他生气胡乱地放开他的手,他不会这么做的,可是他最终却要和别人结婚了……,我心里对自己说,他想要和别人结婚就随他去,他要我帮他找婚纱,我就帮着找……,他那样的一个笨人,谁稀罕谁拿去,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他烦了……,可……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一点都不想让他和别人结婚,他是安宁的沐泽,我是要嫁给他的,他要和别人结婚了我怎么办……,怎么办?”

    安宁反复地说着,眼泪不住地往下落,她想去擦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到了后来,她干脆不再去擦,就那么把头埋在膝盖里抽泣了起来。

    他就那么看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

    转念一想,也好,哭出来吧,眼泪虽然无法排解烦恼,但却是悲伤的出口,此时此刻,她可能真的需要痛快的哭一场。

    哭过之后,是不是就是清朗?因此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去劝。

    他去打水,回来之后听到她在接电话:“……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的婚礼……”她的脸上泪痕未干,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凉薄。

    “安宁……”他喊她名字。

    她在恍惚之中匆匆地挂断了电话,眼睛望向他时,像两口干涸的深井。

    那夜睡得很不安稳,一方面担心着会有余震发生,一方面又怕安宁睡不好。

    那个五月注定有事发生,他们在地震中逃过一劫,却无法逃出另外一种魔障。

    清晨,他还在庆幸终于平安度过一晚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安宁的双颊泛红,神志不清,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她额头上的热度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起初还以为是普通的发烧,打了消炎针,输了液体,但十几天过去,安宁身上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去,并且越来越严重,他有些着急了,托了些人,找了相熟的医生,各项的检查过后,终于有了结论。

    “……病人右侧肺叶上有一处2*2.2cm的肿瘤,目前还无法界定肿瘤是否良性……,不过就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病情不容乐观,建议还是马上安排做手术比较妥当……”

    冯一鸣回到病房,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她在窗口站着,五六月份的天气,微风轻拂,扬起她不长不短的发,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世界,云层薄如蝉翼,阳光明媚亮丽。

    当初冯一鸣之所以要求把安宁安排到这间病房里来,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很适合养病,可如今看来,反而是太过幽静,会让人无端的生出许多惆怅的情绪。

    “怎么下床了?你身体还没好……”

    从知道安宁病情的那一刻起,冯一鸣就有些不太敢看安宁,她还那么年轻,正值青春,却要在此等待接受上天的判决,命运是何等的不公!

    “一鸣,帮我做件事好吗?”安宁在他的搀扶下回到了床上,这些天来病痛的折磨,让她略显虚弱,大大的眼睛略有些凹陷,原来一笑起来就明媚生辉的脸颊一下子就消瘦了下来。

    她还不知道她的病情,却从他的神情里隐隐有些察觉,她一直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很多的事情瞒不过她的眼睛:“帮我把那件婚纱送到香港去,告诉沐泽我祝他们新婚幸福,是真心的。”

    他虽然气愤,却不能不答应:“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安宁饶有兴趣地望向他,眼睛里充满困惑,他对她还有条件,这还是第一次。

    “……乖乖地呆在医院里等我,多则三天,少则两天我就回来……”

    为了他严肃的神情,安宁好笑起来,脸上的病容瞬间也消失了很多,笑过之后她略有些哀伤,低头说:“……一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无以为报。”

    “不可能,机会多的是,就看你想不想要……,比如……”

    他想旧事重提,安宁哀哀地叫了一声:“……一鸣。”

    他作罢,笑说:“你以为我想说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我娶你,我还要考虑一下,等你养好了病再说吧……,把病养好,就当是对我的报答。”

    “我的病……很严重吗?”安宁还是问了出来。

    他和她开玩笑,说:“是有点严重,严重到……我都不想娶你了。”

    安宁不满地推了他一下,说:“冯一鸣,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呢?让我想想……”

    他们的谈话在玩笑打闹中骤然轻松了下来……,说话的间隙,冯一鸣透过窗户往外看,天那么的蓝,树叶那么的绿,生命是那么的旺盛,而安宁是那么的年轻,年轻是不是就应该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这么想着,刚刚的诅丧与悲伤就荡然无存了,他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

    “不要把我现在的情况告诉沐泽,什么也不要和他说,你知道我不想接受那些廉价的同情……,还有不要告诉我妈……,我以前一直都在怨恨她,恨她那么快就忘记了我爸爸,恨她对不起沐泽妈妈,一定要和沐泽的父亲在一起,恨她从来就不顾忌我的感受……,可是现在我不恨了,谁也不恨了……,包括沐泽……,苏洛很爱他,沐泽人又老实,没有太多的心思,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安宁在手术的前一晚喋喋地向冯一鸣交代,像交代后事。

    这让冯一鸣很不舒服,他啧啧地奚落她:“行了,你二十五岁,又不是五十二岁,现在都这样了,到老了可怎么办呀……,况且别人的幸福需要你去操心吗,你真要这么伟大,怎么不把自己绑到十字架上去做上帝……,有本事就先把自己救了,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想着去拯救别人……,安宁同学,你真的很让我刮目相看……”

    安宁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和他吵,而是一直含笑望着他,等他说到实在词穷了,她这才又语重心长地继续:“你也一样,不要再玩了,找个人安定下来吧,你这么好的条件,若想安定,一定会有很多条件好身材好容貌好的女人排着队送上门来等着你挑……”

    他愈发的不舒服了,心头堵的厉害,偏偏又作声不得,他想说你这个样子很像我妈,不对,是我妈都没有你这么爱保媒拉线,你以为你是红娘呀;又想煞有介事地问她,真的像你说的有那么多的女人来等我挑吗,那你呢,会不会来排队?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允许你加塞……

    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

    这样一个悲伤的冯一鸣,真的很不像他的性格。

    直到安宁即将要被推进去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才俯□来,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说:“安宁,答应我,不管结果是怎么样的,从这里出来之后,让我给你一个未来……”

    不知道是他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最终打动了安宁,还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感情也会变得脆弱,安宁居然点头答应了,虽然到了后来她最终还是失言。

    安宁术后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这可能源于她年轻的身体里总也鲜活跳跃的生命,一个月的时间刚过,她便开始嚷嚷着想要出去走走,挑来挑去,目的地最终定在了旧金山。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去旧金山,许沐泽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的时间,许沐泽在取消婚礼之后选择沿着她的足迹去寻找,而安宁,则去了许沐泽先前曾经生活学习过的地方。这很像是一段佳话,又像是一个笑话,只是笑过之后的冯一鸣心头很酸,无法抑制的酸,因而许沐泽临时取消婚礼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安宁。

    不久之后,他在旧金山安了家,这其中当然不乏因为安宁喜欢这个地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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