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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入战国 第五十七章 诺言(二)

    此时,老者微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发觉宋病己二人的到来。那块白绸在风中轻轻的摇曳着,像是在想往来于前的人们诉说着什么。

    犹记得前世里,每一个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身畔都会放着几本像是紫微斗数之类的小册子,而紫微斗数据说大约是在北宋时期,由道家的一位重要人物陈抟所发明,而其他算命测字的学论大都也是很晚才完整的成体系。所以宋病己很好奇,这老者用何物作为自己测字的凭仗。

    大小姐将他看了老久,见他纹丝不动,不禁略一皱眉,伸手似乎想要去拍那老人的肩膀,却不小心将方案上的几卷竹册带倒在地。

    宋病己俯身拾起一卷竹册,旋即明白了这老人的依仗,因为竹册最左边的那块竹简上写着一个字——易。

    易者,雅乐也。而这块竹简上书的易字,宋病己知道显然不是什么雅乐的意思。这所谓的“易”也就是《周易》,是为后世最被推崇的一部中国古哲学书籍,它是建立在阴阳二元论基础上对事物运行规律加以论证和描述的书籍。因为其对于天地万物进行性状归类,天干地支五行论,甚至精确到可以对事物的未来发展做出较为准确的预测。因而也往往被人用做诸如算命测字之途。

    易也被曾为《易经》。儒家奉《周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为《五经》。当然“经”是后来为了尊称这些书,而加上的称呼,原来《五经》只称为《易》、《诗》、《书》、《礼》、《春秋》。

    在司马迁所著的《史记》有记载“文王拘而演周易”,认同《易经》乃周文王所著。而《论语》、《庄子》、《左传》却只称《易经》为《易》。因而宋病己在竹简上只看到了这么一个“易”字。

    老者显然也是被竹册掉落在地的声音所惊动,缓缓睁开眼睛,在宋病己和大小姐脸上各自扫了一眼,微微一笑,开口道:“二位可是要相字?”

    宋病己瞥了身边的女子一眼,见她一脸期盼,知其已有了好奇之心,便朝老者施了一礼,说:“正是。”

    “布币一枚。”老者淡淡的说道。

    宋病己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枚布币轻轻放到案上,老者收起布币,从方案下拿出两片空白的竹简递给宋病己二人。

    宋病己接过竹简,五指虚抓,拾起那只毛笔在砚台中心的墨汁上蘸了蘸,润湿了笔尖。他前世自然是学过毛笔字的,只是多年不练,早已生疏。此时再次拿起毛笔,姿势颇为僵硬,而且虽然他已经大抵能认识多半的篆字,可惜认识是一回事,写出来又是一回事。

    思虑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发愣了良久,直到宋病己回过神来之时,笔尖的浓稠的墨汁都快要滴到竹简上了,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挥笔在简上写了几个字,只看到比划歪歪扭扭,粗细不一,藕断丝连。

    提笔收工。宋病己回望自己写下的几个字,个个紧凑的如同战乱逃荒的难民般,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他只感觉到方才落的一点墨迹都有如讥笑自己胸无笔墨般,不禁连屁股都有些发烧。

    大概是从来没看到过这么难看的字,蝶儿大小姐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让宋病己更加的尴尬。片刻,笑声暂歇,大小姐从他手中抢过毛笔,轻沾几下,旋即在自己的那片竹简上快速的挥毫泼墨起来,只见她他笔法纯熟,姿势稳健,握笔有力,纵横捭阖,挥洒如意,不多时便已写完。

    宋病己两个各执一片竹简递给端坐的老人,只见老者拿起两块竹简细细研读起来。

    他首先看的是宋病己那块,老者读得很慢,想来是被那些蝌蚪文难住了,而且他边看口中还边啧啧有声,大小姐见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宋病己搔搔头,只恨老者不能快些将竹简上的字认完。

    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儿放下竹简,宋病己迫不及待的追问:“看完了么?”

    “小友也忒心急了吧。”老者斜乜了他一眼,笑道,“老夫相字有个规矩:但凡发问,须再加布币一枚。这题就罢了,下不为例。”

    你不没告诉我答案么?还下不为例,这老头儿规矩还挺大么。宋病己讪讪闭上了嘴,不过在心中却是暗自腹诽不已。

    老者并不着急说相,而是又将大小姐的那块竹简放在手掌心研读,这次就很顺畅,片刻就从上看到下,从头读到尾,旋即将竹简放了下来。

    “从这位姑娘所书来看,字字铿锵有力,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行文无半点女子柔弱圆滑,可见姑娘虽为巾帼,行事却不逊男儿。”老者后看的大小姐的字,反而却先点评起来,引得宋病己怨怼不已,不过却无人理会。

    “老先生高见!”大小姐闻言,眉梢挂着一丝笑意,轻声叹道。

    “只可惜你收尾的笔划既弱又不明显,字与字的间距稀松,由此可见姑娘内心缺乏勇气,对于未来少有希冀和规划,心中更是迷茫...”老先生兀自说着,大小姐刚刚升起的笑意须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眉头已然纠结在了一起,“而且姑娘的字太过匀称,大小排列整齐,彷彿在写每个字时,周围被一方格围住,但这竹简上并无方格,方格是姑娘自己在心中画出,可见姑娘内心束缚颇多,前处是果,此处为因。因果循环,不过皆是执念罢了...”

    见大小姐脸色变得有些差了,宋病己轻轻摇了摇头,拿出一枚布币放在案上,打断了老者的话:“那她该如何?”

    “行事别想太多,但求无愧己心。”老者收起布币,淡淡的说道,瞥了宋病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而这位小友写字力道颇大,意味着你做事有魄力,字虽潦草,然一笔一划尽在掌握中,隐隐透着一股不羁之意,正说明你心中对自己将来所行之事,已有了打算。小友行文一气呵成不停顿,行文如水银泻地般流畅,刚柔并济,正说明你内心坚韧,百折不挠,如此心态,凡事无不可为。”

    宋病己面沉如水,并不出言,只是静待他的下文,由刚才他对大小姐所言可见,这胡萝卜之后,大棒紧接着便会落下。

    没想到老者却是久久不复开口,只是望着自己,眼底隐隐有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在流淌着。

    宋病己想了想,又掏出一枚布币,放在书案上,老者只看了一眼,并不收下,努了努嘴唇总算接着开了口:“小友笔划之间非常和谐,显示你个性随和,平日对人太过热情...”

    “那我又该如何?”宋病己开口问道。

    老者这才拾起那枚布币放出袖中,再次将宋病己打量了一番,轻声道:“对人不用太好,处事不必太过真诚,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为自己算好退路。”

    宋病己怔怔的看着对面的老者,半晌无语。

    “老夫所言,两位闻过则罢。”不想,老者却是笑了起来,“字是会变的,几年后或许就不同了。你们日后可以跟简上的字再加比对,看看可有变化。”

    他边说,便将两片竹简递给宋病己二人,蝶儿大小姐伸手接过,将两块竹简放在手心把玩,却没有答话。

    宋病己瞥了她一眼,再看向老者,忽然再次拿了一枚布币出来,问道:“老先生你看...”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急促的说,“你看我俩适合么?”

    宋病己的声音虽不大,然而大小姐就在身边,如何听不到。此刻闻言,她深深将臻首埋在胸前,似极了鸵鸟。

    “你们是两个人,所以要算两个问题。”没想到老头儿却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

    宋病己无奈,摸出了第五枚布币,摆在桌上。

    “你问的是性格么?”老者笑着说。

    “对!”宋病己说完,伸手抓起案上一枚刀币放入怀中,老者一愣,略显惊讶,明显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

    “因为你也问了一个问题。”宋病己缓缓解释道。

    “如鱼得水,意气相投!”老者闻言,再次露出了笑容,不加思索的一口答道。

    宋病己右手握住布币,化拳为掌拍了桌面,青铜制成的刀币碰撞方案时发出清脆声响。

    “还有...”因为大小姐就在自己身旁,宋病己不敢直接问,思忖良久,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敢问老先生,这一男一女,除了意气相投外,还有别的,也相投吗?”

    未曾想,老者竟是抓起这枚布币,右手顺势斜抛上空,铜钱在空中画了一道完美弧线后,坠入远处的一家人的宅院中。

    “小友所问恕老夫无能为力。”老者摇了摇头,盯着宋病己叹道,“这得要问老天。”

    他说完后,比了个‘请’的手势,宋病己二人会意,站起身慢步离开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老者的眼光却一直都放在二人的背影上,眼底精芒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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