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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五十五章 贾凤霞(二)

    周末下午,贾凤霞打了电话,李作为故意推辞了一番,还是去了。

    到了东海大饭店,还是差不多的包房,很大,贾凤霞已经先到了,在桌旁沙发上坐着等,俩服务员来回拾掇桌子,李作为也不好找话说,只好也坐到沙发上,和贾凤霞隔了一块距离,有些拘束。

    贾凤霞还是穿了她那件俄罗斯河狸鼠皮,据说六万多,露了一大圈雪白的脖子,李作为俩眼睛不停地瞄着。贾凤霞有些无奈似的,两只手来回搓着。

    就这样沉默着,有些冷场。过了一会儿,还是贾凤霞主动打破了沉默:

    “李所,你们公务员真好呀,旱涝包收,真羡慕你们!”

    贾凤霞的眼神很郑重,仿佛跟一个普通朋友讲话似的,根本不是那天的样子。

    “唉,好什么呀?就是稳定些,公务员嘛,吃个安稳饭就是了。”

    “李所,你可以搞个第二职业呀。”

    贾凤霞眼睛突然一亮,变得兴奋起来:

    “李所,说实话,咱也交往这么多年了,都是老关系,咱这么着:钱,大家一起赚,不行五五分成,或者,你入一下干股……”

    李作为没吭声。

    贾凤霞看了李作为一眼,觉得说得不妥,急忙打住。她是想利用李作为赚钱,她又怕李作为知道自己意图。

    她在察言观色,接着又赶紧圆场:

    “不过那样就影响你进步了……呵呵!”

    她是在试探李作为,她在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说服李作为,一边赶紧换上笑脸掩饰住。

    “进步?呵呵,进什么步?”

    “如果不能再上了,就转行,搞第二职业!”

    李作为还是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来西亚人来了,就那个黄副总和一个采购的主管。虽然人不多,贾凤霞却极其重视,每人上了一道三百八的海参鲍翅套餐。吃喝完毕,那华人兴致勃勃地侃起了女人经,满嘴黄话。李作为渐渐意识到两人想去找乐。

    “我得回去了,我看这俩人挺能玩的。叫他们在这喝吧,我先走了哦。”

    趁去洗手间的功夫,李作为跟贾凤霞递了个话。贾凤霞急忙追过来,一把拽住李作为胳膊:

    “李所,您别走啊。您这一走,我这事儿就黄了!他就是看您面子,才买公司产品的。您一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啊!”

    “我看这俩人不地道。满嘴胡说八道,很邪啊。不能和他们玩儿!”

    “李所,您帮我帮到底,行不行就差这一哆嗦。他们真要是喜欢去,还求之不得哩。这样吧,我也不方便,您拿着这个……”

    贾凤霞忽然风情万种起来,朝李作为努了努嘴,摆出一个接吻的姿势,李作为一呆,正发愣,贾凤霞手一伸,一沓崭新的钞票早已塞进了李作为的裤袋:

    “李所,您就陪他们去一次吧,他们不是本地人,怕出乱子,由您陪着……就放心了。”

    “我……”

    李作为直盯着对方的脸,眼里闪着火热。那女人娇羞无限,一双眼睛更加含情脉脉:

    “不过您可千万别去啊。”

    李作为心想我想和你做!他迟疑着,这算什么事儿啊,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干过那事儿,万一出事儿怎么办?他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更加妩媚,他被她彻底征服了。

    管它呢,反正目标已经实现,还想什么?再说一般也不可能了,就去吧。

    “好,就帮你这一次啊。”

    李作为陪黄副总他们去了一家洗浴中心。仨人换好衣服进去,那俩简单一冲,就要去上面的房间,还叫李作为一起去。李作为只是应着,没上去,只顾在外头的淋浴器上洗。冲了一会儿,见俩人还不下来,只好又到外面足疗那儿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黄副总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李先生,您久等了。”

    “没事儿,玩呗!”

    那华人见李作为一脸轻松,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悦。

    就在李作为陪外企人员寻欢作乐的时候,深圳路边上一个羊肉馆里,刘正元又调理一个饭局和高超吃饭。

    “工作上些事儿,差不多就行了。现在这世道,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不如说,说不如拍,拍不如送。你看人家梁一孟,啥也不会,也没律师证,也没研究生文凭,副所长不照样当得很滋润?所以说你呀,差不多就行了。想当官,就找局长送礼去,送少了还不行,必须送到位,还要投其所好。”

    高超会心地点点头,沉思着,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李作为现在是明白过来了,彻底明白过味儿来了。他现在这么积极地给贾凤霞办事儿,按说不是他的风格。”

    “哦!”高超应了一声,其实他并没有搞明白,但现在他也成熟了许多,他知道直截了当地问反而起反作用,所以故意装出一副理解的姿态。

    刘正元有些带着老资格的卖弄意味:

    “体制啊,都是体制问题,一级一级的,不能越级……就咱这个水平,你一辈子能干上个科长、所长,就不错了,顶多副处,还得花、还得破财,努力有什么用?要努力要提拔,就得有贵人相助。你知道宁致远怎么当上市局副局长的?”

    “怎么当上的?”

    “他老爷子是以前省政协一个副主席,退了,还有余热呢。”

    “宁局长不是一步步靠自己干起来的吗?”宁致远是高超的希望,他不容别人诽谤,高超也不相信,一心想为他的精神支柱辩解。

    “人很好,可是没能力呀。再说并不等于不是通过关系……”

    刘正元故意说得很含蓄,不想点得太透。他边说边看着年轻人的脸,高超却低头看着桌面。

    “唉,你呀,这辈子也顶多就是个所长,差不多就行了。想买你就买,不想买你就把钱孝敬爹娘。就这么简单!有些事情得看开啊!”

    “哦。”高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不是不相信,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送礼是一条路,踏踏实实地干,也是一条路。他觉得靠努力也能圆梦。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都他娘吃体制大锅饭。你干好了又能怎么着?中国大了,人多着呢,离了你就不转了?哼,我看作为是明白过来了,开始混了。所以咱也得跟着他的思路来。我看赵振业这案子,趁早找台阶下,别查了!”

    高超沉默了。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可是他还想报仇。

    刘正元见高超不吱声,又补充道:“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不过没直说,我是怕打击你的积极性呀。”

    高超还是沉默着,他的心情开始烦乱起来。

    “你觉着丁媛媛这人怎么样?”

    “丁媛媛?有些势利眼儿,除了这个,没其他毛病,怎么了?”

    “她不在背后踩人吧?”

    “这个倒没有,小姑娘挺好的,没听她在背后说谁坏话。就是有点儿势利眼:见了领导得得瑟瑟;见我们这些人,就换上另一副面孔。”

    “那就好!”高超心头一热,笑了笑,抬筷子去夹盘里的羊肝,塞进嘴里。

    “不过这孩子,我看也学坏了,就知道得瑟领导、拍马屁,你看梁一孟现在也不是所长了,还去局里跳舞,李作为也不管管。”

    “她以前不这样啊!”

    刘正元叹了口气:

    “都是跟梁一孟学的。你看,他俩关系还挺铁,前两天丁媛媛还去梁一孟屋里,呆了好长时间,背后不知研究些什么呢。”

    “我能觉出来。上次研究赵振业的案子,她还有不同意见,我主张查下去;她一个劲地在李所面前反对。我感觉,她这是挤兑我,怕我出成绩。”

    刘正元眼珠子一转:

    “这就是人品问题了:不好好工作,净搞些歪门邪道。又跟梁一孟这样的小人瞎混,我看,早晚走邪路!”

    高超一阵矛盾,脸上表情变得难堪起来,但显然还是赞成刘正元的观点。他抬手给刘正元倒满了啤酒。

    “行,超,我这人就是说实话。我看你呀,也别投入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我也明白:人嘛,总是会变的。像咱局刚进来的这些年轻人,还研究生呢,要业务没业务,要素质没素质,就知道得瑟领导。你想要、想得到,你就当官。当了官,就有人得瑟你!”

    也在这个时间,房产大鳄袁总约见了一位特殊客人。

    袁总的私人会所建在峻岭山的南坡上,东南向是峻岭水库,也算依山傍水,是峻岭县最好的地角,风水宝地,只是这峻岭山稍微低了些,南方人很是遗憾。

    会所很大,青砖黑瓦,围墙很高、很厚,像是按古代城楼的样子建的。大门朝南,进去是一座大院,假山、小桥,喷泉,靠东墙栽了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很有生气。整个院落很古朴,只有墙上的摄影头和几个来回巡逻的贝雷帽保安,才觉出一些现代气息来。

    靠北墙是一座两层楼,其实下面还有一层地下室,也是模仿古代的建筑。从一楼木头的格子门进去,中间是木质楼梯,很宽、很大,扶手都雕栏画栋,房间全用帷幔隔着,古香古色的,一进去,叫人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古代似的。

    二楼有一部专用电梯,显得很不协调,原来是直通负一层地下室的。电梯旁有一个圆形的月亮门,进去是一条阴暗的走廊,走廊全是菱形的窗格子,糊着窗户纸,头顶上还挂着红灯笼,几步就有。

    走廊拐来拐去,转了一圈,好像迷宫似的。又到了另一部电梯旁,旁边是一个古铜色的实木门,很高大,很宽,和旁边的门明显不一样。里面,就是主人的会客厅。

    这个会客厅得一百平方,布置得很简单,西墙跟下摆了一个大液晶电视,索尼的,中间四个大真皮沙发,很大、很豪华,东面是一大圈落地窗,外面是露天阳台,光线很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假山和竹林。离沙发不远处的墙角里,立着一个小柜子,上头供了一尊弥勒佛,似笑非笑,很诡异,有些阴森森的。

    关欣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尽情品尝着十年的*云南普洱,旁边站着一位有着模特身材的服务小姐,随时侍候着。

    袁总一身光鲜,绿色的绒布裤子,绿羊绒衫外套了一件绿色的羊绒背心,一双棕色意大利莱昂纳多皮鞋,映射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亮光,贼亮贼亮的。这人四十多岁,一双眼睛神秘莫测,脸上的表情,不笑,也叫人感觉是在堆着笑似的。

    “领导,今天赏光到敝处,随便玩一玩,休闲一下嘛。您放心好了,这里的姑娘素质都很高的。我当时招聘的条件就是:必须是差不多的大学毕业,网上都核对过文凭哩。”

    “还是谈一下正事吧。”

    关欣略显不适地顾扮了一眼身边的姑娘。袁总轻轻一仰头,朝大学生递了个眼色。那姑娘款款地扭着猫步走出了房间。

    “关县长,上一次按您说的,沧海村额外给增加一块补偿,光这一项,公司就少赚了五百多万,您看……”

    “中国有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沧海是有名的穷村,那几户钉子户,可不是一般的硬骨头啊。到时候一口吃不到嘴里,再引起上访。这事儿,就大了!”

    “我理解、我理解,当初您这一说,我马上照办。魏书记也很满意。”袁总急忙献媚地笑了笑。

    关欣脸色突然一阴沉,因为他听着“魏书记”这仨字儿有些不舒服。他端过手里的青花瓷盖杯,打开盖子,吹了吹热气: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放长线钓大鱼啊。”

    “是是。”房产大鳄对“我们”的说法很感兴趣,咧嘴一笑。

    “一旦把老鬼赶下台,咱们都好说。我不是说了嘛,你这块儿损失,肯定帮你填上。你放心。实在不行,这个项目就改改规划,把楼间距压缩压缩,加俩楼座!”

    “呵呵!有关县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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