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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反躬自省

    ……父亲曾经抱着因为被小朋友骂做“妖精”而哭着跑回来的她说:“你虽然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你仍然是个普通的孩子,因为那不是你特殊的能力,事实上每个人都有那种能力,只是没有能够显示出来而已。大文学你能看到,也许会因此感到痛苦,可是,你要记住:痛苦与幸福不是完全矛盾的,在痛苦的里面,总会有幸福存在。所以,接受这种能力,接受你自己,也接受你可能会有的不凡的经历。”……

    歂瑞抬起手,用袖子用力地抹去泪水,看向他的大眼睛澄澈如雨水洗过的晴空,声音有些暗哑却由衷地道:“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停了一下,她又接道,“虽然你说你做的一切你说的一切全是虚情假意,但我仍相信你照顾保护我,是真心的。”

    被放松的琴弦的和声在四壁间回荡,平淡而悠远,似乎可以调整世界的节奏。

    “你……不怪我?”兴非一动容,犹疑不敢相信。

    歂瑞摇摇头:“你的目标不是我。”

    兴非一闻言错愕,可还是用沉默给予了她肯定的回答。大文学

    “所以我没资格怪你。”她带着泪痕的笑脸毫无芥蒂地向他展开,“对那个人的伤害,我们是共犯。”就是从乌狄妮对她倾诉的那天起,她已经隐约察觉到,那个少年纵然如兴非一所说从不试图改变什么,却并非无情无义吧?现在她已经明白,他不过是给了所有人选择的自由。

    她下意识地轻轻拨动琴弦,使那令心灵沉静的声音不断地悠悠响起:“正象我刚才说的,你即便选择了我成为你的武器,而真正成为你的武器仍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我当时没有先入为主,就会发觉你并不喜欢跟我说话却对我说了那么多,更错误的是,我完全没有想过要听他的解释,甚至在他阻止你说出谎言的时候还自以为是地指责他。我凭什么抱怨你?明明是我在心里已经定了他的罪才开始听你的谎言的,明明是我已经不信任他才开始被你骗的。所以是我自动跳进了你希望我跳的陷阱里。因此,我应该为我的错误向他道歉,也应该为我前世的选择向杨学长道歉;而你,与其向我道歉,更应该向那个人道歉,不是吗?”

    兴非一象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她,她似乎从来没将他当作神,不,不止是他,还包括那位无限之主。大文学或许,在她眼里,神与人是全然平等的两种生命。“我们都不是人类。”他轻轻地说。

    “我知道呀!”歂瑞暗示性地双手抬起电母的一侧——它足以证明这一点了。这张会因闪电而奏响的琴怎么可能会是凡物,能够拥有它的自然也不会是人类,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不断扇动,“我已经相信‘人类是神比照自身创造的’,所以神跟人类一样有喜怒哀乐,而不是无情无性的木雕人偶。”

    兴非一在她的脸上分明看到“理解”两字,理解他的自私任性,理解他的独断妄为,他伸手在那侧立起的电母上划出一串清亮的音符,轻淡如烟的笑意渐渐点染了他的眉梢眼角:“我也已经相信:‘人类同样有神性’。”无限之主就是因为这个而停留的吧?有许多人类跟小丫头一样,既对其他生命拥有平等与善意的态度,同时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知道包括人在内的许多生命以及生活的不完美,可是无论经历如何的坎坷,他们都会坦然面对,不伤感,不怨恨,不自怜自艾,相信自己、自尊独立、善良宽厚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保持着这个世界中最纯净的光辉。

    歂瑞眨着眼,尽管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可那动听的琴音和那久违的熟悉笑容令她的心五味杂陈。坐在坟头的少年怡然自得的神情、果园里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说服自己不要他上大学时挑起的眉梢……一颦一笑浮现眼前,代表着祥和与温馨;出租屋里转过身来的少年惊诧的目光、在她询问下莫名勾起的唇角、阻止兴非一时勃然变色的神情……一点一滴翻涌脑海,显示着失望与悲哀,那是不能磨灭的记忆,无论幸福和痛苦,都清晰如昨日。

    她好半天才慢慢地说道:“你能帮我联系他吗?我想见他,请他允许。”

    兴非一沉吟着,无限之主的确从白淏清手中带回了她,也跟着小月取得的她的躯体来来去去,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关心她的生命历程。假如白淏清能够破除文乐盈在她身上下的固魂术,假如小月没有因为对母亲的失望和怨恨而放弃她的躯体,他可以肯定地说,另一个自己绝对不会使用任何强制的手段来改变结果,就象他对待尚贤知的方式一样。……他从来都不是人类思维层面上的神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掠过他的面颊,除了对无限之主和她,他又未尝不是如此呢?

    小丫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希冀从他的脸色揣度他的意见,察觉这一点的他无声地吐出长长的叹息,道:“他现在仍在你所在的城市,你可以打他的手机,但是……他说过他不会再回去,所以他会不会再见你我不能保证。”

    “没关系,我会打到他愿意见我为止。”歂瑞放下琴,认真而肯定地说,又再次向他道谢,“谢谢你今天告诉了我真相,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玩。”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在城堡住几天吧,明天天气就不会象这样坏了。”一直在外面不方便进来的子雅,觉得他再不进来说句话就不应该了。

    “不了,”歂瑞向他微笑,“元宵的时候请大家去我们那里观灯。”

    “我们不会去。”

    这似乎是兴非一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拒绝,以往很少这种情况,就算有也是由子雅出面婉拒,所以不止小丫头,连子雅也诧异地望向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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