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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回 请君入瓮(2)

    秦玉关摇了摇头,缓缓道:“并非皇帝老儿昏庸或听信谗言。”

    雁无痕哑然无语,良久才道:“莫非是李顾炎自己要去凤凰城?”

    秦玉关叹了口气,说道:“你胡乱猜测,只因你没把握其中至关重要一点,李顾炎名义上是御史中丞,但还有一个身份,谈和大臣。”

    雁无痕错愕:“谈和大臣?”

    秦玉关颔首道:“朝廷孱弱,不敢和金交兵,便逐年向金进贡黄金,换取和平,此事朝廷也对外秘而不宣,暗中由李顾炎负责这一切,而凤凰城处于交界地,虽然荒僻,却是两国使者谈和之处,为此,李顾炎才去凤凰城上任。”

    雁无痕瞠目结舌,似一截木桩,凝然不动,既是吃惊也是震撼。

    秦玉关叹道:“而今年,又是进贡时,但五天前,进贡的黄金在凤凰城丢失,去向无踪,李顾炎身为谈和大臣,难辞其咎,便被贬谪,最后身死。”

    雁无痕道:“看来这潭水深不可测,李顾炎的死十有*是有人要杀他灭口,如此看来,这批黄金数额之巨大,实难想象。”

    秦玉关叹了口气,脸上隐有忧色,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雁无痕一愣,道:“什么意思?”

    秦玉关道:“黄金失窃事小,谈和失败事大,有人或许是为了这批黄金,毕竟,人都难以抗拒金钱的诱惑,但又有一种可能,有人劫走黄金,故意制造事端,引起纷争,从而施展阴谋,如果真是这样,事态的严重就不可预料了。”

    雁无痕道:“原来如此,但这事和你有什么干系?”

    秦玉关苦笑道:“没有干系。”

    雁无痕瞪大了眼睛,盯着秦玉关,不解道:“既然无关,为何牵扯进你?”

    秦玉关望着远山,树木葱茏,绿意怏然,如一块凝碧翠玉,吸纳着春光,绽放着娇美,他叹道:“一棵树长壮了,它不惹清风,而清风却会缠着它,使它摇曳。”

    雁无痕笑道:“你就是这颗树,宿江城相信,你能查清此事,对吗?”

    秦玉关不置可否,叹声道:“或许是吧,宿江城,燕亲王,都是为了此事。”

    雁无痕沉默半响,蓦地道:“那燕亲王被行刺,八成也和此事有关。”

    秦玉关不置可否,仰天叹息,道:“若解决不了此事,宋金交兵,又将万物萧条,生灵涂炭,你现在知道为甚我不答应李清秋吧。”

    雁无痕低声道:“是啊,遇上这种大是大非,不卷入其中固然好,可一旦卷入,再想拔足身退,恐怕也不能了,纷争几时能休?”

    清风拂动草木,如幽咽声,沉郁中带着几分凄凉,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困扰了几代哲贤,或许要永远延续,直到万物灭绝后消寂。

    临安城,喧闹声承载着它的繁华,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客商往来络绎不绝,只是往来巡逻的官兵,给了它一种压抑的沉闷。

    两旁红花稀疏,只有一些残红,将落未落,似要留恋曾经的绚丽。

    高楼阁宇上,依旧丝竹悦耳,帘幕高挂,纵情狂歌醉舞。

    如此可见临安城之繁华。

    怡香院座落于城东的主街之中,两旁房舍鳞次节比,数千间院落,一色青砖青瓦,由小巷相连,形成深巷高墙,巷窄小而曲折,数百道街巷曲里拐弯,纵横交错,都以大青石板铺地,形式大同小异。

    秦玉关和雁无痕立足怡香院前,一些富家子弟出入频频,而每人说得最多的三个字便是凝脂嫣。

    雁无痕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秦玉关道:“骗没骗我,进去了才知道吧。”

    雁无痕停下脚步,眉头皱着,道:“你去吧,我不去啦,你*少侠秦玉关喜欢这烟花之地,我却不喜欢,我宁可和酒鬼混在一起也不和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厮混。”

    秦玉关笑道:“雁无痕,你胆怯啦?一个青楼也不是龙潭虎穴。”

    雁无痕忙道:“谁怕啦,不喜欢归不喜欢,胆怯归胆怯,不能混淆。”

    秦玉关微笑道:“是么,可敢打赌?”

    雁无痕怔了半响,说道:“赌什么?”

    秦玉关莞尔一笑,道:“你如能坐上一个时辰,便是我输,你敢不敢?”

    雁无痕被激起赌性,扬起脖子,道:“怎么不敢,你输了如何?”

    秦玉关道:“凭你吩咐。”

    雁无痕怔了怔,道:“此话当真?”

    秦玉关笑道:“决不食言。”

    雁无痕嘿嘿笑道:“我要你*了,绕临安城走一遭。”

    秦玉关叹道:“一定照办。”

    雁无痕忍不住笑,打量着秦玉关,已然在想他*在临安城走一遭是什么模样,但看秦玉关漫不经心,神定气闲,似乎胜券在握,不由皱眉:“决不反悔?”

    秦玉关微笑道:“你何曾见我食言?”

    雁无痕道:“没有过。”

    秦玉关笑着,如花的灿烂,似光的温煦。看着他笑,雁无痕愈发警惕,觉得上了当,心绪不安,忍不住道:“不许使诈。”

    秦玉关道:“你若怕啦,可取消赌约。”

    雁无痕凛然道:“我可不怕,赌便赌。”他忽然又道:“若我输了,你不会也让我*,绕临安城走一遭吧?”

    秦玉关摇了摇头,笑道:“你若输了,便头顶一缸美酒,待我喝完了,你才放下。”

    雁无痕忙摆手,哭丧着脸道:“那可不成,你若十天半月喝不完,我岂非要顶十天半月?你也知道,我嗜酒如命,让我顶着,闻着醇香,又不能喝,岂不要了我小命?”

    秦玉关道:“好吧,最多让你顶一天,但我到哪里,你也得跟随。”

    雁无痕道:“就此说定,只能一天。”

    秦玉关道:“一言既出。”

    雁无痕也忽然笑了,道:“驷马难追。”

    胭脂香粉扑鼻,彩衣挥展,几个女子辗着碎步,款款出迎,瞧见秦玉关,纷纷围拢上前,他好似一朵花,即便无香,却也招来蜂蝶。

    雁无痕蹭了几步,横移开来,脸色微变,呛人的粉脂,让他欲要窒息。

    秦玉关忽道:“今天一切开销,由这位大爷付账,而且双倍。”

    众女眼睛发亮,将目光转移到雁无痕身上,如干涸已久的井,恰逢甘雨。

    雁无痕一哆嗦,只觉脊背发毛,脸色煞白,陡然拔腿而跑,如一阵风,翩然远去,传声道:“秦玉关,你小子使诈,我在城西醉也不归楼。”

    众女子揉了揉眼,茫然相顾,皆错愕地站在楼前,而雁无痕早已无踪影,似已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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