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再回白渡
王训友愣了一下，问道：“老先生，您的意思是，那位躺着的兄弟没救了，是吗？”
“哦，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老朽的意思是，那位兄弟不但受了很严重的皮外伤，更要命的，他还有枪伤。说实话，老朽在此乡间行医多年，看个虚热内寒什么的还行。如果是一般的皮外伤，老朽还能勉力一试。可像这么重的伤，恕老朽无能，事关人命，不敢轻易相试。更何况，这枪伤更非老朽能力所及了。”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王训友问道。
“枪伤最好是找西洋医术，我们这儿只有县城里有这样的医生。可是县城现在让日本人给占了，这位兄弟受的又是枪伤，想要进城恐怕实非易事………………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到白渡镇上，去找一位常济之常大夫，他家是中医世家，此人家学渊源，医道精深，对于内外科均有所涉猎，是我们这附近最有名的名医，兴许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也未可知。不过，这人有个习惯，他一般只在家中看病，轻易不肯出诊。因此你们能不能将他请来，这就不好说了。我别的办法也没有，能说的就这么多，言尽与此，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好！老先生，太谢谢你了。我们这就派人去请常大夫，只是在下这位朋友伤的如此之重，我怕大夫还没请来，他的病情有变。您能不能想点法子，让我这位朋友的病情不至于加重呢？”林晓东在一旁问道。
“这没问题，老朽这就开一张方子给你。这张方子虽然不能治好你的朋友，但也不会让伤势更加恶化。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时间一久，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用处。”说完，老人拿起桌上的笔，想都不想伸手就写，没一会儿，一张药方就开好了。
送走了这位乡村老大夫后，林晓东、魏虎子、王训友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再回白渡镇，想法子将常大夫请来。由于他们昨晚刚刚大闹过白渡镇，现在镇上一定盘查严密，他们人去多了既派不上用处，还容易引起怀疑。因此，其余的人只好待在大田村，帮着照顾一下季老五。
事不宜迟，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立即动身赶回白渡镇。为了安全起见，他俩每人都带了一支毛瑟军用手枪。一路行来，距离白渡镇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在路上站住了脚。他们惊讶的发现，从白渡镇方向陆陆续续的走来了许多人。这些人全都背着包裹、挎着行囊，拖家带口的匆忙走来，那样子好像逃难一般。林晓东一把拉住一个从他身前经过的年轻人，问道：“这位兄弟，敢问一下，你们打哪儿来？发生什么事了？”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愿回答他的问题，可一见此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于是不敢造次，只得耐心回答道：“我们都是白渡镇人，今天早晨小鬼子打过来了，我们这都急着跑反呢。”
“鬼子已经打到镇子里了？”林晓东又问道。
“现在还没有，他们在镇北和游击支队的人干上了。不过这次小鬼子来人可不少，估计游击支队也顶不住，这镇子迟早都得落在日本人手里。”
正说着，突然前方的人流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喊：“快点跑啊，游击支队被打散了，小鬼子进镇子啦！”这一声喊，如同一块大石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引起了一阵强烈反应。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往前跑，那个被林晓东抓住的年轻人想借机逃脱，可一连挣扎了两下，也没挣脱掉，顿时急道：“哎哟，我说你没事老抓着我干吗呀？小鬼子打过来了，你不跑，怎么还不让别人跑啊。”
林晓东也不是真的要抓住他不放，只是刚才的骚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没顾及到眼前的这个人。一听对方的话，林晓东才醒悟过来，赶紧松手让对方跑。此时路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人都在乱哄哄的拼命往前跑。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一不小心，已经被人流挤到了路边。
“哥，我们现在咋办？”范小宝问道。
此刻，远处已经可以隐约听到零星的枪声。传到林晓东耳朵里，立刻就分辨出那是三八式步枪的枪声。林晓东想了想，说道：“别急，听枪声小鬼子应该已经占领了镇子。现在镇子里太乱，我们现在去恐怕不是时候。我们先在一旁的山坡上躲躲，等情况稳定了再作打算。”
“可是，哥。五哥还受着伤，大伙正等着我们把常大夫尽快请回去呢。我担心，这样一来，时间上怕来不及啊。”
“小宝，你记着，欲速则不达，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着急，一急就容易犯错。现在镇子里正是最乱的时候，我们就是现在赶过去了，也没法找到常大夫。就是找到，也不可能把人请出来。咱们不能只是着急救自己人，也得替人家大夫想想，这个时候让人家出诊，人家里人能乐意？”
范小宝点了点头，想想也是：现在正打仗呢，子弹不长眼，谁都有可能随时送了性命。他们自己冒险冒习惯了，可以不当回事儿。但你不能要求人家一个大夫也跟你们一样。
两人随即离开了大路，跑到一边的小山岗上隐蔽了起来。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枪声才完全停止。他俩出来看了看，大路上已经看不到跑反的难民了。于是两人这才决定去白渡镇看个究竟。由于前边情况不明，为安全计，他们没有走在大路上，而是从野外向镇子方向走去。
天擦黑的时候，两人悄悄地潜进了镇子里。原本繁忙的小镇，此时路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完全处于一片沉寂当中。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往日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刻。但现在，镇子上居然没有一家烟囱是冒烟的，没有一户窗户是亮着灯的，感觉整个小镇变成了一个无人区一般，处处都透着诡异，处处都弥漫着恐惧。
他俩沿着街道的阴影处，向东南方向摸去，那是小学堂的方向。由于四周都太安静了，因此两人都把脚步放的极其的轻，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响动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过了一个街角，眼看就要到学堂了。猛然间，林晓东和一个边上小巷子里出来的人正好碰上。由于大家都悄无声息的走路，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一下碰面，双方只保留了几厘米的距离，差点就撞了个脸碰脸。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两人都差点叫出声来。林晓东反应迅速，立即掏出手枪，指着对方，小声道：“不许动，不许出声！”谁知对方也是动作奇快，几乎在林晓东掏出枪来的同时，他也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对准了林晓东，小声道：“不许动，不许出声！”
“不许动！把枪放下，要不然我开枪了。”范小宝此时也掏出了枪，对准对方的脑袋说道。
那人看了眼范小宝，形势现在很清楚，一对二，他明显处于下风。但如果以为就此他会屈服，那是他们看错人了。“要开枪你就开，吓唬谁呀！有种的话你就喊一、二、三，咱们三人一起开枪。一命换一命，老子值了。”
“小宝，把枪放下。”林晓东在说这话的同时，自己先把枪收了起来。
“啊？”范小宝和那人同时一愣。
“小宝，把枪收起来。没事儿，这位兄弟不是日本人，跟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他不会朝我们开枪的。“林晓东若无其事的说道。范小宝尽管不能接受林晓东的看法，可他已经习惯服从林晓东了，因此仍然听话的把枪收了起来。
“这位兄台好胆色，在下佩服。正如这位兄台所言，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介绍一下，在下陈在山，敢问两位兄台高姓大名，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在下林晓东，这位是我兄弟，名叫范小宝，我们到这儿是来找我们的一个朋友的。请问陈兄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不瞒二位，在下有一个姐姐寡居在此。今日听说小日本占了白渡镇，我放心不下家姐，所以乘晚上回来看看。”
“噢，原来如此。不瞒陈兄弟，我们也是不放心朋友，才过来看看的。既然大家都有正事要办，陈兄弟，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将来有缘你我再见！”
“好，就此别过，两位，保重！”陈在山抱拳言道。说完，正要离开。
“等一下，陈兄弟。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陈兄弟可否愿意听？”林晓东开口阻止了陈在山的离开。
“林兄，但说无妨。”
“我想告诉陈兄弟，以后再拿枪的时候，记得要把枪保险打开，要不然你是开不了枪的。”
一旁的范小宝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他怎么这么镇定，敢保证别人不开枪。原来是看到对方保险没打开才这么做的。范小宝的笑声顿时把陈在山闹了个大红脸，“多谢林兄相告，说实话，我从没用过枪，根本不知道这些。”
林晓东也坦然一笑，道：“不必放在心上，陈兄弟。现在正逢乱世，有把枪防身，总比没有的好。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奚落你，而是提醒你一下，将来万一有事，也能图个自保。”
“多谢林兄的盛情。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哦，不不不，话不能这么说。老朽的意思是，那位兄弟不但受了很严重的皮外伤，更要命的，他还有枪伤。说实话，老朽在此乡间行医多年，看个虚热内寒什么的还行。如果是一般的皮外伤，老朽还能勉力一试。可像这么重的伤，恕老朽无能，事关人命，不敢轻易相试。更何况，这枪伤更非老朽能力所及了。”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王训友问道。
“枪伤最好是找西洋医术，我们这儿只有县城里有这样的医生。可是县城现在让日本人给占了，这位兄弟受的又是枪伤，想要进城恐怕实非易事………………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到白渡镇上，去找一位常济之常大夫，他家是中医世家，此人家学渊源，医道精深，对于内外科均有所涉猎，是我们这附近最有名的名医，兴许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也未可知。不过，这人有个习惯，他一般只在家中看病，轻易不肯出诊。因此你们能不能将他请来，这就不好说了。我别的办法也没有，能说的就这么多，言尽与此，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好！老先生，太谢谢你了。我们这就派人去请常大夫，只是在下这位朋友伤的如此之重，我怕大夫还没请来，他的病情有变。您能不能想点法子，让我这位朋友的病情不至于加重呢？”林晓东在一旁问道。
“这没问题，老朽这就开一张方子给你。这张方子虽然不能治好你的朋友，但也不会让伤势更加恶化。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时间一久，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用处。”说完，老人拿起桌上的笔，想都不想伸手就写，没一会儿，一张药方就开好了。
送走了这位乡村老大夫后，林晓东、魏虎子、王训友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再回白渡镇，想法子将常大夫请来。由于他们昨晚刚刚大闹过白渡镇，现在镇上一定盘查严密，他们人去多了既派不上用处，还容易引起怀疑。因此，其余的人只好待在大田村，帮着照顾一下季老五。
事不宜迟，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立即动身赶回白渡镇。为了安全起见，他俩每人都带了一支毛瑟军用手枪。一路行来，距离白渡镇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在路上站住了脚。他们惊讶的发现，从白渡镇方向陆陆续续的走来了许多人。这些人全都背着包裹、挎着行囊，拖家带口的匆忙走来，那样子好像逃难一般。林晓东一把拉住一个从他身前经过的年轻人，问道：“这位兄弟，敢问一下，你们打哪儿来？发生什么事了？”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愿回答他的问题，可一见此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有力，于是不敢造次，只得耐心回答道：“我们都是白渡镇人，今天早晨小鬼子打过来了，我们这都急着跑反呢。”
“鬼子已经打到镇子里了？”林晓东又问道。
“现在还没有，他们在镇北和游击支队的人干上了。不过这次小鬼子来人可不少，估计游击支队也顶不住，这镇子迟早都得落在日本人手里。”
正说着，突然前方的人流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喊：“快点跑啊，游击支队被打散了，小鬼子进镇子啦！”这一声喊，如同一块大石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顿时引起了一阵强烈反应。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往前跑，那个被林晓东抓住的年轻人想借机逃脱，可一连挣扎了两下，也没挣脱掉，顿时急道：“哎哟，我说你没事老抓着我干吗呀？小鬼子打过来了，你不跑，怎么还不让别人跑啊。”
林晓东也不是真的要抓住他不放，只是刚才的骚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没顾及到眼前的这个人。一听对方的话，林晓东才醒悟过来，赶紧松手让对方跑。此时路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人都在乱哄哄的拼命往前跑。林晓东和范小宝两人一不小心，已经被人流挤到了路边。
“哥，我们现在咋办？”范小宝问道。
此刻，远处已经可以隐约听到零星的枪声。传到林晓东耳朵里，立刻就分辨出那是三八式步枪的枪声。林晓东想了想，说道：“别急，听枪声小鬼子应该已经占领了镇子。现在镇子里太乱，我们现在去恐怕不是时候。我们先在一旁的山坡上躲躲，等情况稳定了再作打算。”
“可是，哥。五哥还受着伤，大伙正等着我们把常大夫尽快请回去呢。我担心，这样一来，时间上怕来不及啊。”
“小宝，你记着，欲速则不达，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着急，一急就容易犯错。现在镇子里正是最乱的时候，我们就是现在赶过去了，也没法找到常大夫。就是找到，也不可能把人请出来。咱们不能只是着急救自己人，也得替人家大夫想想，这个时候让人家出诊，人家里人能乐意？”
范小宝点了点头，想想也是：现在正打仗呢，子弹不长眼，谁都有可能随时送了性命。他们自己冒险冒习惯了，可以不当回事儿。但你不能要求人家一个大夫也跟你们一样。
两人随即离开了大路，跑到一边的小山岗上隐蔽了起来。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枪声才完全停止。他俩出来看了看，大路上已经看不到跑反的难民了。于是两人这才决定去白渡镇看个究竟。由于前边情况不明，为安全计，他们没有走在大路上，而是从野外向镇子方向走去。
天擦黑的时候，两人悄悄地潜进了镇子里。原本繁忙的小镇，此时路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完全处于一片沉寂当中。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往日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刻。但现在，镇子上居然没有一家烟囱是冒烟的，没有一户窗户是亮着灯的，感觉整个小镇变成了一个无人区一般，处处都透着诡异，处处都弥漫着恐惧。
他俩沿着街道的阴影处，向东南方向摸去，那是小学堂的方向。由于四周都太安静了，因此两人都把脚步放的极其的轻，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什么响动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过了一个街角，眼看就要到学堂了。猛然间，林晓东和一个边上小巷子里出来的人正好碰上。由于大家都悄无声息的走路，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一下碰面，双方只保留了几厘米的距离，差点就撞了个脸碰脸。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两人都差点叫出声来。林晓东反应迅速，立即掏出手枪，指着对方，小声道：“不许动，不许出声！”谁知对方也是动作奇快，几乎在林晓东掏出枪来的同时，他也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对准了林晓东，小声道：“不许动，不许出声！”
“不许动！把枪放下，要不然我开枪了。”范小宝此时也掏出了枪，对准对方的脑袋说道。
那人看了眼范小宝，形势现在很清楚，一对二，他明显处于下风。但如果以为就此他会屈服，那是他们看错人了。“要开枪你就开，吓唬谁呀！有种的话你就喊一、二、三，咱们三人一起开枪。一命换一命，老子值了。”
“小宝，把枪放下。”林晓东在说这话的同时，自己先把枪收了起来。
“啊？”范小宝和那人同时一愣。
“小宝，把枪收起来。没事儿，这位兄弟不是日本人，跟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他不会朝我们开枪的。“林晓东若无其事的说道。范小宝尽管不能接受林晓东的看法，可他已经习惯服从林晓东了，因此仍然听话的把枪收了起来。
“这位兄台好胆色，在下佩服。正如这位兄台所言，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动刀动枪的。介绍一下，在下陈在山，敢问两位兄台高姓大名，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在下林晓东，这位是我兄弟，名叫范小宝，我们到这儿是来找我们的一个朋友的。请问陈兄弟，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不瞒二位，在下有一个姐姐寡居在此。今日听说小日本占了白渡镇，我放心不下家姐，所以乘晚上回来看看。”
“噢，原来如此。不瞒陈兄弟，我们也是不放心朋友，才过来看看的。既然大家都有正事要办，陈兄弟，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将来有缘你我再见！”
“好，就此别过，两位，保重！”陈在山抱拳言道。说完，正要离开。
“等一下，陈兄弟。在下有一言相告，不知陈兄弟可否愿意听？”林晓东开口阻止了陈在山的离开。
“林兄，但说无妨。”
“我想告诉陈兄弟，以后再拿枪的时候，记得要把枪保险打开，要不然你是开不了枪的。”
一旁的范小宝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他怎么这么镇定，敢保证别人不开枪。原来是看到对方保险没打开才这么做的。范小宝的笑声顿时把陈在山闹了个大红脸，“多谢林兄相告，说实话，我从没用过枪，根本不知道这些。”
林晓东也坦然一笑，道：“不必放在心上，陈兄弟。现在正逢乱世，有把枪防身，总比没有的好。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奚落你，而是提醒你一下，将来万一有事，也能图个自保。”
“多谢林兄的盛情。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