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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五章:是否同一人

    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几片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那皎洁的月亮,只余下这宁安宫中四处挂着的宫灯散着昏黄的光。这唯一的光却不如黑衣人那锐利的眸子刺眼,刺得圣朝皇帝不得不别开了眼。

    皇上把已晕厥的宸妃交给了花姑,几步走到了太子跟前,一脚踹飞他手中的剑。

    “太子,朕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是不是?”皇上皱紧了眉,目光紧紧的盯在太子的身上。

    “这个黑衣人行刺的是儿臣的母后,父皇你可以为了宸妃娘娘不顾母后的安危,可是儿臣不能,为了永绝后患,儿臣不得不如此做。”太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声音也已哽咽:“如果父皇要因为这怪罪儿臣的话,儿臣无话可说,请父皇赐罪。”

    地上那带着鲜血的长剑被他双手正举在身前,他仰着头,看着父皇,一双眸子溢满了泪水。

    “你。。。”皇上震怒,一把夺过剑,对准了他道:“刚才朕说了什么?”

    “父皇您说,放这人走,不得阻拦,不得追踪,违令者斩。”太子一字一句的道,他不相信他的父皇真的忍心就这么一剑挥下来,他不相信他的父皇会这般绝情,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那颤巍巍的剑速度由慢到快,真的向着他刺来。

    “皇上。”刚赶到这里的皇后一看眼前的情形,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扑上去,伸出双手,一把握住那锋利的剑。瞬间剑身上那已风干的血迹再次润湿了,接着汇成一滴一滴的从剑端滴下来。

    “皇后,放手。”皇上怒声叱道,皇后却只是哀怨的看着他,毫不怯弱:“皇上,我皇儿是为了我才会犯下违抗圣命的大罪,如果你要责罚,就罚我,要死,我替他死。”

    “父皇,请您不要杀二哥。”小皇子也跪在地上,砰的一声磕头至地,再也未抬起。

    “你们。。。。。。”皇上松开了手中的剑,这一犹豫,再也狠不下心来。他闭了眼几秒钟,才看向那眼中带着了悟之色的黑衣人:“朕拿它来换太子一命。”

    一金黄色的腰牌似的东西被他抛向黑衣人,黑衣人腾出一手,把它接在手中,目光中透出了诧异。

    “免死金牌。”迎着灯光看到那闪着光的牌子,隐隐能辨别出是免死两字。

    “以后,无论你犯了什么罪,它都可以保你一命。”皇上声音很沉重。

    黑衣人挑了下眉头,声音有点虚弱:“无论什么罪。”

    “对,对,无论什么事,都免你的罪。”皇上眸子抬起,面上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即使你杀了朕。”

    “这笔交易到也亏草民在此谢过皇上,就此拜别。”他把金牌揣到了袖中,一手抚着胸口,提气奔去。受了如此重伤的人还能使出轻功来,这内力还真是深不可测。太子紧盯着他远去的方向,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这边,薛千凝悠悠的醒了过来,记忆复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上爬起跑出了屋子。这屋子处在一个并不算很大的院子中,院子里也没有什么花草树木,很空旷。一眼就可以看个遍,没有一个人。

    她快速的跑到那破木门,借着被半遮住的月光打量了一圈四周,辨了一下方向,就向着皇宫所在地跑去。她做了十几个方案来应付云甫出现阻拦的情况,但全无用武之地,因为他并没有出现。

    其实云甫并不在这里,在他把薛千凝打晕强迫带走的时候,发现了有两个人跟在了他身后。他一路装做不知,在这小院落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跃到了树上,待两人从树下走过好一会儿,才把薛千凝送到了屋子中。又换了条路返回,跟在了那两个人的身后进行了反追踪。这一路追踪竟是追出了好远,所以薛千凝才没能看到他的踪迹。

    话说薛千凝再次跑到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外,却是想了好多种办法,也进不入这有七八个人高的红墙。就在她不停的走来走去,心急的像猫抓一样时,她突然发现了宫墙之上有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她蹙起眉头,轻嗅了一下,又用手抹了一下,发现还是这血是刚沾染上的。她弯下了身子,看向地面。果然,隔不了多远,就会出现几滴血迹。。。。。

    夜飞星,一定是他,他逃出来了,但是好像受伤了,伤的好像还挺重,她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顺着血迹走了很远很远,她的心越来越凉,这血迹开始是几滴几滴的,过不了多远就会出现好大一滩。鲜红鲜红触人眼目,让她的心越缩越紧,越来越凉,步子也越迈越快。一个人流了这么的血,那不是要把身体内的血流干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穿过小巷,走过树林,到了一小河边,血迹突然消失了,四处细寻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一滴血液。这人呢?按理说,流了这么多血,应该跑不远的才是,肯定是栽到这河中了。

    她一定要找到他的,他说过要对自己负责的,这责任还没付呢,怎么能出事呢?

    她目光紧紧锁在这河面上,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让她知道他落水的确切位置,脸颊上有点发痒的感觉,她随手拂了拂,发现脸上居然全是眼泪。自己什么时候哭的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终于,她看到了有个地方有黑色的东西飘浮在河面,那黑色物与水接触到的地方有血迹。这条小溪是活水,上源不断的有水向下源流来,那血迹已被冲的很淡,不细心点看跟本看不出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脱了鞋袜,一脚踏入了小溪中,向着那黑色物所在地趟过去。

    还没有到那黑色物体的所在地,就听到对面的一草丛中发出奚奚索索的声音,薛千凝扬起头,偏着脸向那边看去。

    快近一米的荒草丛中,站起了一个人,着了一身白色的锦衣,锦衣上面却染着通红的血,是奕亲王爷。他的脸几近没有一点血色,就这么站起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倒了下去。

    薛千凝顾不得再回岸边穿鞋中,用脚轻抬,勾了一下那近在眼前的黑状物,只是块破布,根本没有人。这勾脚的同时,她已是转了身子,待身子站稳,就向着奕亲王爷现身的地方跑去。小溪并不深,但水中有许多小石子,薛千凝这一路小跑,自然是经常踩到尖锐的石头。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只是咬着牙,根本没有放慢脚步。

    刚刚,奕亲王爷的脸色好可怕,白的像纸,毫无血色,几乎比他身上锦制长袍还要白上几分。他怎么了,也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夜飞星和奕亲王爷在她脑中成了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从皇宫追来,按理说该是夜飞星的,怎么会变成了奕亲王爷。还有那水中沾染着血迹的黑布。无不证实着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她刚来这世界救下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对她承诺会负责到底的也是他。只是,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从一开始他就在骗自己,他根本不是什么傻子,他是在装,是在演戏。虽说可能他这样骗她有着他必不得已的理由,可是她心里没来由的难过,她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骗自己。

    草堆中间,躺着的人确实是奕亲王爷,他这么一躺,压下了一群草,那草上也沾上了鲜红的血,让人心惊。此刻,他好像是已经昏了过去,眼睛紧闭着,眉头微皱着,不光是脸色发白,那平日里红的让女人都妒忌的红唇也是过分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毫无生命力的纸娃娃,一碰即碎。

    “不。。。怎么会这样。。”薛千凝的心跳几乎是停止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蹲在他的身边,先试了试他的鼻息,开始着手检查他的伤势。不知是不是流了太多血的原因,他左手臂上的那剑伤已不在流血,她撕下衣摆,给他略为的包扎一下。就快速去解他衣袍上方的衣钮,因为紧张,手不停的打着颤,那衣襟处的一对衣钮,她竟是折腾了好半天。

    待好不容易把他的衣服拔到胸口下方,在偏离心脏一两寸的地方,有一处剑伤,竟是穿透了他的身子。她的心也像是被一剑贯穿了般,疼的喘不过气来.现在,她该怎么办?去找辆马车来拉他,还是扶着他去最近的大夫那儿。

    “千凝,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刚才看到是她,还以为是在做梦,这会儿温暖的感觉传了过来,才知道是真的:“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的是你,我好开心,好开心。”

    “你怎么知道你会死?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的?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说过你要对我负责的,你不要忘记了。”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几近不闻,薛千凝好害怕,怕他会突然没了气息,这种害怕导致她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却看到他那失了血色的唇瓣缓缓的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居然在笑,他还能笑的出来。

    薛千凝又气又急,嗓子却痛的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一滴滴的落在君奕沉的衣衫上。她用手胡乱的抹了抹眼泪,一边轻轻的将他的上半身衣衫拉好,小心让他平躺在地上:“你等下我,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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