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愿见美人笑
一
※※※
燕小勇、罗小强此时拔剑上前。
而与此同时，四个黑衣老人已一起拔出长刀，他们用的长刀也和所有的黑衣人用的长刀一模一样，四道刀光闪若寒月，劈向燕、罗二人。
郭瑜虽然胸口还在起伏，但还是咬牙再上，迎住一个黑衣老人。
刘傲云也想再上，岳謦梅已拔剑上前，喝道：“傲云、小勇、小强，退下。”
华山剑派对于长辈的指示向来不敢违抗，容少妍这时也拉住刘傲云，她知道他此时受伤并不轻，但燕小勇、罗小强二人却没有退下。
泰山剑派的剑法原本就刚猛，所以泰山剑派也大都性格刚毅倔强，虽然知道凶险，但昨晚一个伙伴丧身，却使得二人此时反而横下了心。
※※※
只是，人在江湖中固然需要勇气，但只有勇气未必就够。
十招之后，燕小勇、罗小强已倒在血泊中，容少妍、刘傲云甚至来不及出手救援。
郭瑜已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泰山剑法此时纵横之间如风雷怒张，但与他交手的黑衣老人刀法却绵绵无尽，虽然并不凶狠，但纵然郭瑜已将他的剑法发挥出十成威力，却根本无法在老人的刀势中取得任何机会。
岳謦梅这一行人中，剑法、武功以小梅最强，其次是岳謦梅，再其次是郭瑜，容少妍还要再弱些。但此时岳謦梅展开华山剑派剑法，和另一黑衣老人交手，竟然丝毫不占上风，她知道这黑衣老人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
岳謦梅心下一片冰冷，她在江湖名气不大，之前曾在华山思过崖面壁十年，那十年间她一度心如死灰，却窥视到了本门剑法的真谛，但不想今晚却遭遇如此强敌。
对方这样的黑衣老人此处有四人，自己虽然能挡住一人，但只怕容少妍、刘傲云等人却无法抵挡，他们这行人今晚只怕凶多吉少。
※※※
见燕、罗二人丧生，刘傲云、容少妍虽然心中悲愤，也知道来敌太强，刘傲云的武功和那八个黑衣中年人相比，都稍逊半筹，更何况此时身上带伤。
容少妍自信自己也许比那八名黑衣中年人稍微强些，但和那四名黑衣老人相比，却只怕难以匹敌。
只是那两名黑衣老人虽然十招间杀了燕、罗二人，但此时只是在一旁观战，并没有立即再度出手，他们的目光冷冷望着小梅那边，却彷佛跃跃欲试。
小梅那里此时也斗到最关键的时刻，她虽然还未看出他们那八招刀法中的破绽，但却已经仰仗自己凌利的剑法渐渐取得了一些优势，她目光此时冷若冰霜，身上杀机顿现，看得容少妍等人都为之心头乱跳。
※※※
忽然，再有两匹黑色的大马飞驰而到，这次马上两个老人须发皆白，看上去都有六十多岁的年纪，他们神情肃穆，止住马看了场中一眼，又互相看了眼。
忽然一老人已腾空跃起，他大喝一声：“退下。”
老人的刀光如暴雨后的惊虹一现，劈向小梅头顶。
容少妍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因为那一刀的刀光竟然和小梅出手的第一剑极其相似，彷佛也是来自地狱一般，森冷、可怕。
※※※
四名围攻小梅的黑衣人已经四下散开，小梅猛然间却觉得一道凌锐无比的杀气和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她击来，她长剑一举，夜空中闪过一串火花，身子退开五步。
小梅的左肩衣衫已被刀光划开，露出晶莹的一片肌肤，这时人们赫然看到小梅的左肩上竟然刺了一朵一个大铜钱大小的梅花图案，那朵梅花的线条是淡蓝色的，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其冷艳。
只是，刀光不但划开了她的衣衫，也划开了她的肌肤，一丝鲜血从她的左肩肌肤上慢慢流了出来，顿时染红了那朵梅花。
杜玄霜之前也曾经看到过小梅肩膀的这朵梅花图案，她当时问过小梅，但小梅没有回答。事后杜玄霜也没有再追问，她总对那次偷袭小梅的事感到有些内疚。
※※※
此时，与岳謦梅、郭瑜交手的两个黑衣老人也退下，出刀之人说了声“退下”，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说，但此时也退在一边。
岳謦梅、郭瑜感到面前压力一松，也不敢贸然追击，岳謦梅看了小梅一眼，却看到她裸露在风中的肩膀中的梅花图案，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一声，神色大变。
那个与小梅交手的老人此时也连退五步，他望着小梅，脸色不但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只是，老人此时长刀虚指小梅，再度蓄势，却没有立即出手。
小梅也注视着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彷佛没有觉得自己受了伤，斜提长剑，全神戒备。
二人长刀长剑，在月光下发出一阵阵寒光，摄人心肺。
※※※
望着面前这十四名黑衣人和地上两具尸体，郭瑜心头又是悲愤，又有些惊恐恐，他想不出江湖中哪来来的一群如此诡异的刀客，武功如此高，行为如此神秘。
容少妍无心之间说过，或许有八个黑衣人，只会八招刀法，他刚才留意过第一个和他交手的黑衣人，也隐约感觉到，对方的确只会八招刀法，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冒险拼了一剑，将对方震伤。
而刚才和他交手的那个四个黑衣老人中的那个，他的刀法绵绵不尽，虽然刀法原本应该以刚猛为长，但他的刀法却极其柔和，所以郭瑜剑势完全被对方所牵引，至于对方会多少招刀法，已不是郭瑜一时间能看得出来的，但知道对方比自己更胜一筹。
至于这最后出现的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显然更恐怖，也许他们只会两招刀法――只是虽然只有两招，但每一招都如同小梅的绝命一杀一样恐怖。
形势如此，郭瑜知道他们今晚只怕难免丧身于此。
他看了岳謦梅，却见岳謦梅此时竟满脸惊恐之色。
※※※
二
※※※
岳謦梅对小梅颤声道：“小梅，你快逃吧。”
小梅此时如果要逃的话，虽然机会并不是很大，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说到这时，岳謦梅凝神提气，显然她已准备使出绝技，掩护小梅逃走，华山剑派剑法不乏两败俱伤的险招。
小梅却轻轻摇了摇头，她望着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冷冷地道：“我想你应该还会一招刀法没有使出来。”
那个黑衣老人身子微微一震，他问道：“你是谁？”
小梅轻声道：“小梅。”
那个黑衣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却望着自己的刀，叹了口气，道：“既然这一刀杀不了你，那么另外一刀只怕也杀不了你。”
小梅道：“你为什么不试下。”
※※※
这时东边已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谁也没有想到，那辆马车居然是黑色的，马车比普通马车大得多，甚至比宇文双城的马车还要大些。
八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行驶在夜晚，这景象让在场人无不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马车前后竟然还六名黑衣人，前面两名黑衣人须发皆白，随后还有四名黑衣人并成一列，四人也都有五十多岁，每个人的马上都挂着一把长刀。
也只是眨眼之间，黑色马车已到了跟前，所有黑衣人都纷纷上马牵动缰绳，退到两边，显然这辆马车中的人是他们的首领。
※※※
小梅肩膀还在渗着血，冷风吹得她肩膀露出的肌肤一片雪白，但她彷佛根本没有感觉，她心中虽然一片死寂，但也忽然感到有些兴奋，因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马车里的那个人才是这群刀客中的最后一把刀，一把只会一招的刀。
虽然只是一刀，但这一刀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
马车的车夫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马车车帘掀开，里面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只是此人头戴黑色面具，看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冷如冰针，他四下看了下，目光却停留在小梅身上。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细，彷佛也戴了面具一般，让人无法从他的声音中猜到他是老是少，他冷冷地道：“赵二，你出手了几刀？”
那个与小梅交手的老人已退回几步，躬身道：“一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又看了小梅一眼，目光却停留在小梅裸露的左肩上，小梅忽然觉得那人的眼中彷佛射出了两道灼热的光，在她肩头扫过，她连忙伸手掩了掩衣裳。
戴面具的黑衣人望着小梅道：“能挡住一刀，不错。”
※※※
小梅冷冷道：“可惜还没领教第二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的眼神中放出一丝冷森的光芒，他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一刀？”
小梅道：“二人二刀，四人四刀，八人八刀，十六人十六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望着小梅，点了点头，道：“好眼力。”
小梅剑指戴面具身后的那六个人，道：“他们呢？”
戴面具的黑衣人笑了笑，道：“他们和这些人一样，有两个人只会两招刀法，还有四个人会四招刀法。”
赵二再度躬身道：“主人，这个丫头厉害，小心别让她逃了。”
※※※
戴面具的黑衣人笑了笑，他挥了挥手。
戴面具的黑衣人身边的那两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已跳下了马，他们也拔出了两口冷如霜月的长刀，此时已走到小梅身边。
他们冷冷地望着小梅，身上突然间升起一股杀气，看他们拿刀的气势，就知道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刀法一定和刚才那个一刀间伤了小梅的人一样。
戴面具的黑衣人又笑了笑，道：“你现在还能逃吗？”
※※※
小梅却彷佛对面前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所发出的杀气视而不见，她只是望着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中却没丝毫惊恐，她冷冷道：“我没想过要逃。”
戴面具的黑衣人彷佛觉得有些有趣，他忽然问刚才那个一刀间伤了小梅的人道：“赵二，你为什么不使第二刀？”
赵二躬身道：“她的招数、内力都十分怪异，我觉得第二刀和第一刀之间的变化有些阻碍，第一刀虽然伤了她，只怕第二刀根本伤不了她。”
如果第二刀也伤不了小梅，那么纵然这两刀如何变化万千，也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
戴面具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道：“难怪昨晚他们失手了。”
※※※
赵二走到小梅刚才掷刀其上的树下，拔下了那把刀，然后来到戴面具的黑衣人面前道：“刀已找回，是否把这些人都杀了？”
戴面具的黑衣人淡淡地道：“昨晚的任务是杀了这些人，今晚的任务只是追上他们，然后由我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说话阴森可怕，彷佛真的是决定人的生死的阎王判官。
赵二躬身道：“是。”
看这些黑衣人对戴面具的黑衣人神色极其恭敬，郭瑜等人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此时暗自戒备，虽然知道不敌，但也不会全然放弃抵抗。
只是他也知道，在对方近二十名刀客的包围下，他们没有丝毫生还的希望。
容少妍心中感到一阵惧怕，身子竟然微微在颤抖，她看了岳謦梅一眼，却见岳謦梅也和她一样，身子在颤抖着，彷佛此时此刻她更害怕。
※※※
三
※※※
戴面具的黑衣人看着小梅道：“你是谁？”
今晚已经第三次有人问小梅这个问题了。
小梅道：“小梅。”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小梅，嗯――应该是宇文双城的小梅吧？”
小梅点头。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果然名不虚传，我看你左肩上有个梅花图案，是不是你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的？”
小梅没有回答，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东方长之收养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左肩有一朵梅花图案，所以就帮她取了个名字――小梅，既然她叫小梅，那么其余的女孩就按“梅兰菊竹，桃李芬芳”来取名字。
※※※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虽然你的确很厉害，不过今晚我如果想杀光你们这些人，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说的是事实，只会两招刀法的黑衣老人的武功，刚才一刀已让小梅受伤，而这样的人这里有四个，小梅清楚，即使面对两个这样的对手，她都难以逃出生天。
此外，对方还有如此众多的高手。
戴面具的黑衣人的目光冷冷地在岳謦梅、郭瑜、容少妍、刘傲云面上扫过，他冷声道：“五个华山、四个泰山、一个嵩山，还有一个小梅，这里有两具尸体，应该还有几个人受了伤在客栈里。”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中更是一阵紧张。
※※※
戴面具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会，道：“小梅，如果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
小梅愣了愣，她道：“真的？”
戴面具的黑衣人声音如刀，他缓缓地道：“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小梅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她答应得爽快，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
岳謦梅大声道：“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岳謦梅，只见岳謦梅的面色一阵苍白，她紧紧握着自己的长剑，望着小梅，已有泪光闪动。
小梅看了岳謦梅一眼，心中也觉得一阵异样，她轻声道：“你们快上华山吧。”
岳謦梅还想说什么，却看了身边容少妍、郭瑜、刘傲云一眼，却有些犹豫。
小梅收了剑，又走到郭瑜、容少妍面前，低声道：“无双的事就拜托你了。”
郭瑜此时头脑一热，他厉声道：“小梅姑娘，不能答应他。”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冷冷地望着岳謦梅、郭瑜、容少妍和刘傲云，道：“谁敢阻拦，就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当然，还有客栈的那几个。”
听他这么说，岳謦梅、郭瑜都是身子一震，不敢出声。
※※※
明夜繁星中，一辆漆黑的八匹黑马拉着的马车和一群黑衣刀客骑着黑马飞奔，这景象绝对让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恐怖。
小梅静静地坐在马车里，这马车的结构与宇文双城的马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想，即使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怕也有些关联。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小梅和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小梅望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她听到外面风声呼啸如泣，前后马蹄声疾如鼓。
※※※
戴面具的黑衣人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很普通的脸，他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两撇很有趣的小胡子，看上去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只是，青年额头前的头发竟然有一小半是白的。
青年的目光不再冰冷，却闪着智慧的光芒，忽隐忽现。
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小梅。
※※※
青年轻声笑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赵二他们封了你的穴道，又拿走了你的剑。”
小梅没有出声，她现在身上不但没有剑，而且有六处穴道被重手封闭。
青年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会武功。”
小梅愣了愣。
青年笑道：“我知道你或许会以为我是个能使出一招无敌刀法的绝顶高手，但实际上那一刀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想出来。”
看着小梅愕然的神情，青年淡淡一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扑上来掐死我，不过这样动手就实在太煞风景了。”
小梅看着他，神色有些奇怪。
※※※
青年轻叹道：“我今天看到了那十六具尸体，其中有四具尸体为一人所杀，而且是用一把很特别的剑所杀。我虽然还没有看到你的剑法，但想象中你的剑法只怕非常了得，我想是你昨晚杀了我四个‘甲丁’组的刀手吧？”
小梅奇道：“甲丁组？”
青年微微一笑道：“十六人组称之为丁组，八人组称之为丙组，四人组称之为乙组，二人组称之为甲组，这是小组，此外还有大组，每个大组各有四个小组。”
小梅道：“你有几个大组？”
青年道：“两个。只要我喜欢，一个这样的大组就可以荡平江湖一个门派。”
小梅心中跳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是谁？”
青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得杀了你。”
小梅冷冷一笑。
※※※
四
※※※
青年笑道：“你要知道，我并不想杀你。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放那些人一条生路，那对我来说是冒了很大的危险。”
小梅冷声道：“你想把我怎样？”
青年笑道：“其实我并不想把你怎样，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小梅愣了愣。
青年笑道：“我突然想让你陪陪我。”
小梅望着青年，又是冷冷一笑。
※※※
青年道：“你怎么会答应跟我来的？”
小梅不出声。
青年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怕死，我也知道你们这行人中似乎不该有你？”
小梅不是五岳各剑派中人，她护送沐无双回华山，只有白天城才知道，虽然青年的耳目在嵩山得知这行人包括哪些人，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小梅。
青年道：“我也知道，你和这些人应该素不相识，为什么你会为他们这样做？”
小梅虽然没有出声，却也想了想青年的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选择，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为别人牺牲自己。
※※※
青年轻笑道：“你不喜欢和人说话吗？”
小梅轻轻点了点头。
青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吗？除了想知道我是谁？”
小梅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青年笑道：“你不怕我对你心有企图吗？”
小梅看了青年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就消失了，却变得有些愤怒。
面对小梅有些愤怒而又冰冷的目光，青年的神色却凝结住了。
青年低声道：“对不起。”
※※※
过了会，青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伏击你们吗？”
小梅道：“为什么？”
青年道：“因为我原本想伏击的是华山剑派的白天城，谁知道他竟然上了嵩山，我不想等他等得太久，所以我伏击你们，是想引他下山。”
小梅吓了一跳，道：“为什么？”
青年一笑，笑得露出了牙齿，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他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他。”
※※※
青年又望着小梅的左肩，小梅左肩的衣衫破损，裸露了雪白的肌肤，肩头有一朵淡蓝色的梅花刺绣，也有斑斑血迹。
青年笑道：“你肩头的那朵梅花绣得很漂亮。”
小梅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她伸手拉了拉衣衫，掩住了伤口。
青年笑道：“可惜我这里并没有准备女人的衣服，到前面城镇，我帮你买一些。”
小梅道：“一些？”
青年点头道：“是的，多买些，方便你经常更换，我插你喜欢穿白色的衣衫吧？”
小梅觉得有些无奈，她行走江湖一个月，已是第二次被人制住，上次是被杜玄霜暗算，这次却是自己自愿被对方制住。
※※※
小梅冷声道：“我并不想在这里多呆。”
青年微笑道：“是么？”
小梅道：“我虽然被你制住，但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小梅说的是死路，她可以象宇文双城施展“天魔解体”那样施展一种更邪门的内功，震断自己的心脉。
青年望着小梅，有些出神，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那条路很容易走吗？”
小梅不出声。
青年道：“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难道你不会笑？”
小梅冷声道：“我不是来笑的。”
青年愣了愣，他想了想，却笑道：“说得对，我原本想请你上车是想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只要你能对我温柔地笑一笑，我就让你走。”
小梅冷冷地望着青年，道：“休想。”
※※※
夜已深，看着小梅空着的床，容少妍又是惊慌，又是伤感，她甚至身子一阵阵地颤抖，她从来没有想到，江湖竟然如此可怕，如此残酷。
忽然，容少妍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开门一看，竟然是岳謦梅。
岳謦梅面色还是很苍白，眼角还有泪痕。
容少妍也彷佛觉察出来有些不对的地方，她知道华山中，岳謦梅是最为沉稳的一个，从来都是遇事不惊，却不知为什么这次她如此惊恐和伤心。
她问岳謦梅道：“姐姐，你怎么啦？”
岳謦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沐无双，她忽然低声道：“少妍，你和小郭送无双去华山吧，我要去找小梅。”
※※※
容少妍吃了一惊，她想了想，道：“姐姐，我也很担心小梅妹妹，可是你一个人去找她，实在太危险了。”
岳謦梅凄然一笑，轻轻掩上门，忽然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她虽然年已四十，但至今未曾嫁人，此时她松开腰带，慢慢地退去左边肩膀的衣衫，露出了依然光滑、晶莹的肩膀肌肤。
容少妍吓了一跳，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竟然在岳謦梅的左肩上也看到了一朵梅花图案，和之前在小梅肩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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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勇、罗小强此时拔剑上前。
而与此同时，四个黑衣老人已一起拔出长刀，他们用的长刀也和所有的黑衣人用的长刀一模一样，四道刀光闪若寒月，劈向燕、罗二人。
郭瑜虽然胸口还在起伏，但还是咬牙再上，迎住一个黑衣老人。
刘傲云也想再上，岳謦梅已拔剑上前，喝道：“傲云、小勇、小强，退下。”
华山剑派对于长辈的指示向来不敢违抗，容少妍这时也拉住刘傲云，她知道他此时受伤并不轻，但燕小勇、罗小强二人却没有退下。
泰山剑派的剑法原本就刚猛，所以泰山剑派也大都性格刚毅倔强，虽然知道凶险，但昨晚一个伙伴丧身，却使得二人此时反而横下了心。
※※※
只是，人在江湖中固然需要勇气，但只有勇气未必就够。
十招之后，燕小勇、罗小强已倒在血泊中，容少妍、刘傲云甚至来不及出手救援。
郭瑜已愤怒到了极点，他的泰山剑法此时纵横之间如风雷怒张，但与他交手的黑衣老人刀法却绵绵无尽，虽然并不凶狠，但纵然郭瑜已将他的剑法发挥出十成威力，却根本无法在老人的刀势中取得任何机会。
岳謦梅这一行人中，剑法、武功以小梅最强，其次是岳謦梅，再其次是郭瑜，容少妍还要再弱些。但此时岳謦梅展开华山剑派剑法，和另一黑衣老人交手，竟然丝毫不占上风，她知道这黑衣老人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
岳謦梅心下一片冰冷，她在江湖名气不大，之前曾在华山思过崖面壁十年，那十年间她一度心如死灰，却窥视到了本门剑法的真谛，但不想今晚却遭遇如此强敌。
对方这样的黑衣老人此处有四人，自己虽然能挡住一人，但只怕容少妍、刘傲云等人却无法抵挡，他们这行人今晚只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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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燕、罗二人丧生，刘傲云、容少妍虽然心中悲愤，也知道来敌太强，刘傲云的武功和那八个黑衣中年人相比，都稍逊半筹，更何况此时身上带伤。
容少妍自信自己也许比那八名黑衣中年人稍微强些，但和那四名黑衣老人相比，却只怕难以匹敌。
只是那两名黑衣老人虽然十招间杀了燕、罗二人，但此时只是在一旁观战，并没有立即再度出手，他们的目光冷冷望着小梅那边，却彷佛跃跃欲试。
小梅那里此时也斗到最关键的时刻，她虽然还未看出他们那八招刀法中的破绽，但却已经仰仗自己凌利的剑法渐渐取得了一些优势，她目光此时冷若冰霜，身上杀机顿现，看得容少妍等人都为之心头乱跳。
※※※
忽然，再有两匹黑色的大马飞驰而到，这次马上两个老人须发皆白，看上去都有六十多岁的年纪，他们神情肃穆，止住马看了场中一眼，又互相看了眼。
忽然一老人已腾空跃起，他大喝一声：“退下。”
老人的刀光如暴雨后的惊虹一现，劈向小梅头顶。
容少妍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因为那一刀的刀光竟然和小梅出手的第一剑极其相似，彷佛也是来自地狱一般，森冷、可怕。
※※※
四名围攻小梅的黑衣人已经四下散开，小梅猛然间却觉得一道凌锐无比的杀气和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向她击来，她长剑一举，夜空中闪过一串火花，身子退开五步。
小梅的左肩衣衫已被刀光划开，露出晶莹的一片肌肤，这时人们赫然看到小梅的左肩上竟然刺了一朵一个大铜钱大小的梅花图案，那朵梅花的线条是淡蓝色的，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其冷艳。
只是，刀光不但划开了她的衣衫，也划开了她的肌肤，一丝鲜血从她的左肩肌肤上慢慢流了出来，顿时染红了那朵梅花。
杜玄霜之前也曾经看到过小梅肩膀的这朵梅花图案，她当时问过小梅，但小梅没有回答。事后杜玄霜也没有再追问，她总对那次偷袭小梅的事感到有些内疚。
※※※
此时，与岳謦梅、郭瑜交手的两个黑衣老人也退下，出刀之人说了声“退下”，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说，但此时也退在一边。
岳謦梅、郭瑜感到面前压力一松，也不敢贸然追击，岳謦梅看了小梅一眼，却看到她裸露在风中的肩膀中的梅花图案，不由得低声惊呼了一声，神色大变。
那个与小梅交手的老人此时也连退五步，他望着小梅，脸色不但变得更加深沉，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只是，老人此时长刀虚指小梅，再度蓄势，却没有立即出手。
小梅也注视着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彷佛没有觉得自己受了伤，斜提长剑，全神戒备。
二人长刀长剑，在月光下发出一阵阵寒光，摄人心肺。
※※※
望着面前这十四名黑衣人和地上两具尸体，郭瑜心头又是悲愤，又有些惊恐恐，他想不出江湖中哪来来的一群如此诡异的刀客，武功如此高，行为如此神秘。
容少妍无心之间说过，或许有八个黑衣人，只会八招刀法，他刚才留意过第一个和他交手的黑衣人，也隐约感觉到，对方的确只会八招刀法，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冒险拼了一剑，将对方震伤。
而刚才和他交手的那个四个黑衣老人中的那个，他的刀法绵绵不尽，虽然刀法原本应该以刚猛为长，但他的刀法却极其柔和，所以郭瑜剑势完全被对方所牵引，至于对方会多少招刀法，已不是郭瑜一时间能看得出来的，但知道对方比自己更胜一筹。
至于这最后出现的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显然更恐怖，也许他们只会两招刀法――只是虽然只有两招，但每一招都如同小梅的绝命一杀一样恐怖。
形势如此，郭瑜知道他们今晚只怕难免丧身于此。
他看了岳謦梅，却见岳謦梅此时竟满脸惊恐之色。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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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謦梅对小梅颤声道：“小梅，你快逃吧。”
小梅此时如果要逃的话，虽然机会并不是很大，但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说到这时，岳謦梅凝神提气，显然她已准备使出绝技，掩护小梅逃走，华山剑派剑法不乏两败俱伤的险招。
小梅却轻轻摇了摇头，她望着面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冷冷地道：“我想你应该还会一招刀法没有使出来。”
那个黑衣老人身子微微一震，他问道：“你是谁？”
小梅轻声道：“小梅。”
那个黑衣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却望着自己的刀，叹了口气，道：“既然这一刀杀不了你，那么另外一刀只怕也杀不了你。”
小梅道：“你为什么不试下。”
※※※
这时东边已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谁也没有想到，那辆马车居然是黑色的，马车比普通马车大得多，甚至比宇文双城的马车还要大些。
八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行驶在夜晚，这景象让在场人无不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马车前后竟然还六名黑衣人，前面两名黑衣人须发皆白，随后还有四名黑衣人并成一列，四人也都有五十多岁，每个人的马上都挂着一把长刀。
也只是眨眼之间，黑色马车已到了跟前，所有黑衣人都纷纷上马牵动缰绳，退到两边，显然这辆马车中的人是他们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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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肩膀还在渗着血，冷风吹得她肩膀露出的肌肤一片雪白，但她彷佛根本没有感觉，她心中虽然一片死寂，但也忽然感到有些兴奋，因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马车里的那个人才是这群刀客中的最后一把刀，一把只会一招的刀。
虽然只是一刀，但这一刀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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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的车夫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马车车帘掀开，里面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只是此人头戴黑色面具，看不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冷如冰针，他四下看了下，目光却停留在小梅身上。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细，彷佛也戴了面具一般，让人无法从他的声音中猜到他是老是少，他冷冷地道：“赵二，你出手了几刀？”
那个与小梅交手的老人已退回几步，躬身道：“一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又看了小梅一眼，目光却停留在小梅裸露的左肩上，小梅忽然觉得那人的眼中彷佛射出了两道灼热的光，在她肩头扫过，她连忙伸手掩了掩衣裳。
戴面具的黑衣人望着小梅道：“能挡住一刀，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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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冷冷道：“可惜还没领教第二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的眼神中放出一丝冷森的光芒，他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一刀？”
小梅道：“二人二刀，四人四刀，八人八刀，十六人十六刀。”
戴面具的黑衣人望着小梅，点了点头，道：“好眼力。”
小梅剑指戴面具身后的那六个人，道：“他们呢？”
戴面具的黑衣人笑了笑，道：“他们和这些人一样，有两个人只会两招刀法，还有四个人会四招刀法。”
赵二再度躬身道：“主人，这个丫头厉害，小心别让她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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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黑衣人笑了笑，他挥了挥手。
戴面具的黑衣人身边的那两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已跳下了马，他们也拔出了两口冷如霜月的长刀，此时已走到小梅身边。
他们冷冷地望着小梅，身上突然间升起一股杀气，看他们拿刀的气势，就知道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刀法一定和刚才那个一刀间伤了小梅的人一样。
戴面具的黑衣人又笑了笑，道：“你现在还能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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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却彷佛对面前这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所发出的杀气视而不见，她只是望着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中却没丝毫惊恐，她冷冷道：“我没想过要逃。”
戴面具的黑衣人彷佛觉得有些有趣，他忽然问刚才那个一刀间伤了小梅的人道：“赵二，你为什么不使第二刀？”
赵二躬身道：“她的招数、内力都十分怪异，我觉得第二刀和第一刀之间的变化有些阻碍，第一刀虽然伤了她，只怕第二刀根本伤不了她。”
如果第二刀也伤不了小梅，那么纵然这两刀如何变化万千，也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
戴面具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道：“难怪昨晚他们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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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走到小梅刚才掷刀其上的树下，拔下了那把刀，然后来到戴面具的黑衣人面前道：“刀已找回，是否把这些人都杀了？”
戴面具的黑衣人淡淡地道：“昨晚的任务是杀了这些人，今晚的任务只是追上他们，然后由我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说话阴森可怕，彷佛真的是决定人的生死的阎王判官。
赵二躬身道：“是。”
看这些黑衣人对戴面具的黑衣人神色极其恭敬，郭瑜等人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此时暗自戒备，虽然知道不敌，但也不会全然放弃抵抗。
只是他也知道，在对方近二十名刀客的包围下，他们没有丝毫生还的希望。
容少妍心中感到一阵惧怕，身子竟然微微在颤抖，她看了岳謦梅一眼，却见岳謦梅也和她一样，身子在颤抖着，彷佛此时此刻她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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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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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黑衣人看着小梅道：“你是谁？”
今晚已经第三次有人问小梅这个问题了。
小梅道：“小梅。”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小梅，嗯――应该是宇文双城的小梅吧？”
小梅点头。
戴面具的黑衣人道：“果然名不虚传，我看你左肩上有个梅花图案，是不是你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的？”
小梅没有回答，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东方长之收养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左肩有一朵梅花图案，所以就帮她取了个名字――小梅，既然她叫小梅，那么其余的女孩就按“梅兰菊竹，桃李芬芳”来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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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黑衣人道：“虽然你的确很厉害，不过今晚我如果想杀光你们这些人，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说的是事实，只会两招刀法的黑衣老人的武功，刚才一刀已让小梅受伤，而这样的人这里有四个，小梅清楚，即使面对两个这样的对手，她都难以逃出生天。
此外，对方还有如此众多的高手。
戴面具的黑衣人的目光冷冷地在岳謦梅、郭瑜、容少妍、刘傲云面上扫过，他冷声道：“五个华山、四个泰山、一个嵩山，还有一个小梅，这里有两具尸体，应该还有几个人受了伤在客栈里。”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中更是一阵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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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会，道：“小梅，如果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
小梅愣了愣，她道：“真的？”
戴面具的黑衣人声音如刀，他缓缓地道：“我说的话从来都算数。”
小梅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她答应得爽快，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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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謦梅大声道：“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岳謦梅，只见岳謦梅的面色一阵苍白，她紧紧握着自己的长剑，望着小梅，已有泪光闪动。
小梅看了岳謦梅一眼，心中也觉得一阵异样，她轻声道：“你们快上华山吧。”
岳謦梅还想说什么，却看了身边容少妍、郭瑜、刘傲云一眼，却有些犹豫。
小梅收了剑，又走到郭瑜、容少妍面前，低声道：“无双的事就拜托你了。”
郭瑜此时头脑一热，他厉声道：“小梅姑娘，不能答应他。”
戴面具的黑衣人目光冷冷地望着岳謦梅、郭瑜、容少妍和刘傲云，道：“谁敢阻拦，就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当然，还有客栈的那几个。”
听他这么说，岳謦梅、郭瑜都是身子一震，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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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夜繁星中，一辆漆黑的八匹黑马拉着的马车和一群黑衣刀客骑着黑马飞奔，这景象绝对让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恐怖。
小梅静静地坐在马车里，这马车的结构与宇文双城的马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想，即使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怕也有些关联。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小梅和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小梅望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她听到外面风声呼啸如泣，前后马蹄声疾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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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黑衣人摘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一张很普通的脸，他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两撇很有趣的小胡子，看上去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只是，青年额头前的头发竟然有一小半是白的。
青年的目光不再冰冷，却闪着智慧的光芒，忽隐忽现。
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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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轻声笑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赵二他们封了你的穴道，又拿走了你的剑。”
小梅没有出声，她现在身上不但没有剑，而且有六处穴道被重手封闭。
青年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会武功。”
小梅愣了愣。
青年笑道：“我知道你或许会以为我是个能使出一招无敌刀法的绝顶高手，但实际上那一刀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想出来。”
看着小梅愕然的神情，青年淡淡一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扑上来掐死我，不过这样动手就实在太煞风景了。”
小梅看着他，神色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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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轻叹道：“我今天看到了那十六具尸体，其中有四具尸体为一人所杀，而且是用一把很特别的剑所杀。我虽然还没有看到你的剑法，但想象中你的剑法只怕非常了得，我想是你昨晚杀了我四个‘甲丁’组的刀手吧？”
小梅奇道：“甲丁组？”
青年微微一笑道：“十六人组称之为丁组，八人组称之为丙组，四人组称之为乙组，二人组称之为甲组，这是小组，此外还有大组，每个大组各有四个小组。”
小梅道：“你有几个大组？”
青年道：“两个。只要我喜欢，一个这样的大组就可以荡平江湖一个门派。”
小梅心中跳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你是谁？”
青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得杀了你。”
小梅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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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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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笑道：“你要知道，我并不想杀你。否则我也不会冒险放那些人一条生路，那对我来说是冒了很大的危险。”
小梅冷声道：“你想把我怎样？”
青年笑道：“其实我并不想把你怎样，我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小梅愣了愣。
青年笑道：“我突然想让你陪陪我。”
小梅望着青年，又是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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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道：“你怎么会答应跟我来的？”
小梅不出声。
青年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怕死，我也知道你们这行人中似乎不该有你？”
小梅不是五岳各剑派中人，她护送沐无双回华山，只有白天城才知道，虽然青年的耳目在嵩山得知这行人包括哪些人，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小梅。
青年道：“我也知道，你和这些人应该素不相识，为什么你会为他们这样做？”
小梅虽然没有出声，却也想了想青年的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选择，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为别人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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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轻笑道：“你不喜欢和人说话吗？”
小梅轻轻点了点头。
青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吗？除了想知道我是谁？”
小梅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青年笑道：“你不怕我对你心有企图吗？”
小梅看了青年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就消失了，却变得有些愤怒。
面对小梅有些愤怒而又冰冷的目光，青年的神色却凝结住了。
青年低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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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青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伏击你们吗？”
小梅道：“为什么？”
青年道：“因为我原本想伏击的是华山剑派的白天城，谁知道他竟然上了嵩山，我不想等他等得太久，所以我伏击你们，是想引他下山。”
小梅吓了一跳，道：“为什么？”
青年一笑，笑得露出了牙齿，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他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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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又望着小梅的左肩，小梅左肩的衣衫破损，裸露了雪白的肌肤，肩头有一朵淡蓝色的梅花刺绣，也有斑斑血迹。
青年笑道：“你肩头的那朵梅花绣得很漂亮。”
小梅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她伸手拉了拉衣衫，掩住了伤口。
青年笑道：“可惜我这里并没有准备女人的衣服，到前面城镇，我帮你买一些。”
小梅道：“一些？”
青年点头道：“是的，多买些，方便你经常更换，我插你喜欢穿白色的衣衫吧？”
小梅觉得有些无奈，她行走江湖一个月，已是第二次被人制住，上次是被杜玄霜暗算，这次却是自己自愿被对方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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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冷声道：“我并不想在这里多呆。”
青年微笑道：“是么？”
小梅道：“我虽然被你制住，但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小梅说的是死路，她可以象宇文双城施展“天魔解体”那样施展一种更邪门的内功，震断自己的心脉。
青年望着小梅，有些出神，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以为那条路很容易走吗？”
小梅不出声。
青年道：“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难道你不会笑？”
小梅冷声道：“我不是来笑的。”
青年愣了愣，他想了想，却笑道：“说得对，我原本想请你上车是想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只要你能对我温柔地笑一笑，我就让你走。”
小梅冷冷地望着青年，道：“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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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看着小梅空着的床，容少妍又是惊慌，又是伤感，她甚至身子一阵阵地颤抖，她从来没有想到，江湖竟然如此可怕，如此残酷。
忽然，容少妍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开门一看，竟然是岳謦梅。
岳謦梅面色还是很苍白，眼角还有泪痕。
容少妍也彷佛觉察出来有些不对的地方，她知道华山中，岳謦梅是最为沉稳的一个，从来都是遇事不惊，却不知为什么这次她如此惊恐和伤心。
她问岳謦梅道：“姐姐，你怎么啦？”
岳謦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沐无双，她忽然低声道：“少妍，你和小郭送无双去华山吧，我要去找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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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妍吃了一惊，她想了想，道：“姐姐，我也很担心小梅妹妹，可是你一个人去找她，实在太危险了。”
岳謦梅凄然一笑，轻轻掩上门，忽然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她虽然年已四十，但至今未曾嫁人，此时她松开腰带，慢慢地退去左边肩膀的衣衫，露出了依然光滑、晶莹的肩膀肌肤。
容少妍吓了一跳，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竟然在岳謦梅的左肩上也看到了一朵梅花图案，和之前在小梅肩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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