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零三章 伤心两相知
一
※※※
一月八日，晴。
这天是江南楼家楼满风、云湘的婚期，不管此时江南隐藏了多少危机，但楼满风、云湘的婚期绝不会改变。
同样，一月八日，也是日月教给楼家发“血骷髅贴”中所定的日子。
这天，江湖同盟以五大门派为首，聚集于江南的高手都早早准备妥当，他们知道万一这血骷髅贴兑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八十年前，第一个血骷髅贴重现江湖，之后整整几个月，江湖的天都是红色的，武当解剑池的水都是血水，少林寺院的佛像都在流泪，峨嵋山更连猿猴都不敢。
所以，今天的江南城虽然喜气洋洋，但却杀机重重。
就是今夜，只要明晨子时一过，日月教这张血骷髅贴就失效了，但江湖数百年来，血骷髅贴从来就没有失效的先例。
※※※
中午时分，小李正帮宇文双城梳头，而小霞在一旁坐着看着，手中拿着一张大红帖子，这是楼家发出的婚贴，宇文双城早就收到了。
宇文双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霞，今晚你还是别去了。”
小霞道：“云湘的大喜日子，我怎能不去。”
在江湖大会期间，小霞、小梅和连忆婉、云湘、楼灵珠、沐无双等人相熟一场，彼此早成了好朋友，而小霞和云湘更在之前就多次见过面。
宇文双城没有出声。
小霞轻声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有小芬、小芳妹妹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小李道：“我也会看紧小霞姐的。”
宇文双城叹了口气，他道：“你们不知道日月教有多可怕，他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一旦陷入恶战，往往能视死如归，他们更会通过服药、或用各种奇怪的内功强行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虽然日后或死亡或重伤，但为达到目的，至死不休。”
小霞道：“双城，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个时候，我决不会离开你的。”
※※※
这时小李已经帮宇文双城梳好头，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小霞轻声道：“更何况我之前答应了云湘，就算我已经不能做她的嫁娘和姐妹，但她的婚礼我总得去的。”
说到这儿小霞不禁有些感慨，她很久之前就听武当前辈说过，古风和云湘原本是大家最看好的一对少年佳人，但谁知道古风却如此结局。
宇文双城望着小霞，他不想小霞去参加云湘的婚礼，并不仅仅是担心小霞的安全，他还有另一层用意，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他怕小霞会触景生情。
小霞也彷佛看出了宇文双城在想什么，她把手放在宇文双城肩头，在他耳边低声地道：“你放心，我想我不会太难过的。”
※※※
下午时分，楼家已经人山人海，来的都是江南五大江湖世家、江湖五大门派以及江湖同盟各派的前辈和，而其他江湖中人基本上都很少有人来。
不过这样也好，楼家原本还担心来的宾客太多，怕楼家照顾不过来。
楼家为各派前辈准备了数十间小客房，供他们暂时休息之用，宇文双城不但名动江湖，而且对楼家有恩，自然是楼家最重要的贵宾，此时正在一间小客房内休息。
小霞、小菊、小李、小芬、小芳五个被楼灵珠、连忆婉几个带去找新娘子了，所以这里只剩下小梅一个人陪着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虽然坐得很稳，但小梅看宇文双城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心有些乱，她侍侯宇文双城十年，这十年来，她很少见到宇文双城如此心乱。
――只要小霞不在宇文双城的身边，宇文双城的心就会乱。
※※※
黑风山一战后，宇文双城一直就守护在小霞身边，帮她疗伤，带她到处寻医问药，但这两天小梅看得出来，宇文双城和小霞之间显露出来的关系已经完全和以前不同，她知道宇文双城和小霞此时已是一对情侣。
她并非嫉妒小霞，她也很同情小霞的遭遇，但有些事情让她心中很不舒服，只是当着宇文双城的面，有些话小梅很难说出口。
※※※
宇文双城道：“沐无双那里至今都没有消息吗？”
小梅道：“是的。”
宇文双城点头，道：“不知道今晚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如果今晚日月教真的发起攻击，那么一场恶战下来，不论谁赢，沐无双都很难幸免。
小梅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江湖有一些传言――”
宇文双城看了小梅一眼，也小梅神色有异，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小梅说话如此吞吞吐吐的。
※※※
小梅低下了头，道：“公子，你对小霞姑娘，真的是――？”
宇文双城知道小梅的意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梅声音颤抖，她道：“小霞姑娘――她是有丈夫的人。”
小梅年龄要比小菊、小李她们大两岁，很多问题想得比她们远，更何况这两天她到处打探沐无双的消息，却听到很多关于宇文双城和小霞的流言蜚语。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虽然小霞的新婚丈夫张云晖杀了小霞父亲，又对她施加毒手，令她身心都遭受到摧残，但小霞名义上还是张云晖的妻子。
虽然江湖人对于礼数没有一般百姓看得那么重，但宇文双城如果真的和小霞在一起，还是免不了会给人议论。
这些天来宇文双城和小霞出入很多地方，他们昨天就象江南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到处游玩购物，宇文双城所到之处，自然令江湖人为之瞩目，其中不少江湖人认识小霞，他们知道小霞的过去来历，知道她是中州大侠张水川的女儿，曾经嫁过人。
※※※
二
※※※
小梅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道：“是不是江湖上有什么闲话了？”
小梅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苍白。
在小梅心中，不管宇文双城喜欢哪个少女，只要她身世清白，不会玷污宇文双城的名声，小梅都会非常高兴。但她知道宇文双城如果最终的选择是和小霞在一起的话，就少不了被江湖人议论和取笑。
宇文双城道：“那就让别人说去吧。”
小梅低声道：“小梅死也不愿听到有人说公子坏话。”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轻，但目光坚毅，眼眶中有泪珠滚动。
※※※
宇文双城望着小梅，在他的八个侍女中，小梅、小兰跟随他的时间最长，去年小兰已经跟云飞走了，小梅却还是一直跟随着他。
小梅性格偏激、冷傲，这和她凄惨的身世有关，她自幼无父母，一度被卖到红楼中，受尽欺凌，六岁那年被东方长之救出。
她对东方长之、宇文双城敬若神明，从来不敢有丝毫违背东方长之、宇文双城的言行，她对任何人任何中伤宇文双城的言语都无法接受，所以那天风飞对宇文双城讥讽了几句，她就忍不住站出来向菲菲发出挑战。
虽然她知道小霞也是无辜的，但她决不愿宇文双城的声名遭受丝毫损害。
※※※
这时小霞、小菊、小李、小芬、小芳笑着走了进来，却看到宇文双城、小梅面色凝重，不由得吓了一跳，小李连忙把门关上，然后靠着门站着，不让别人进来。
小霞走到宇文双城身边，轻声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宇文双城拉着小霞坐在身边，他叹了口气，看着小梅等几个，道：“如果有一天，我象古风那样被江湖唾弃，为江湖人所不齿，你们还会跟着我吗？”
小梅已流下泪来，她一下跪倒在宇文双城面前，泣声道：“小梅死也不会离开公子。”
看到小梅如此举动，小菊、小芬、小芳也全走到宇文双城四周，一起跪下，小李虽然守着门口，也在门口跪倒在地。
※※※
宇文双城和这些女孩是主仆关系，小菊、小李等几个虽然不知道小梅为什么跪下来，但这些年来宇文双城和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小菊、小李等人知道只怕是小梅冲撞了宇文双城，此时不由得心中惶恐，一起陪跪在地上。
看到小梅等人，小霞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宇文双城又看了小梅几个一眼，道：“你们虽然是我的侍女，可你们早是自由之身了，这些年来你们依然跟着我，我很感激你们。”
说到这里，宇文双城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跟着我，是因为我，而不是我的名声，我默默无闻时你们就跟着我，我成名后你们依然在我身边，可是双城心中，一直待你们都如亲妹妹一般，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归宿。”
此时小梅早已泣不成声，小李几个也流下了泪。
※※※
小霞看着小梅，已隐约猜到了大概，她连忙过去扶起小梅，但小梅并不想起身，她们彼此间内力相差悬殊，双方劲力一交小霞身子晃了一晃，忍不住一阵轻咳，见她如此，不但宇文双城站起身，小梅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住她。
小霞看着小梅，含泪道：“小梅姐姐是为我的事得罪了双城吗？”
小梅不知道怎么答。
小霞凄然一笑，道：“小霞向小梅姐姐赔罪了。”
说着小霞就要向小梅施礼赔罪，但小梅哪里肯让她这样做，却一把抱住了她，两个女孩顿时哭在了一起。
这大半年来，宇文双城、小霞、小梅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小梅对宇文双城的忠心让小霞都一直感动不已。小霞甚至之前还私下开玩笑，劝宇文双城不如娶小梅为妻，但那次宇文双城久久地望着小霞什么也没说。
※※※
宇文双城心中一阵惆怅和心痛，他知道小梅是全心为了他好，只是他也知道小霞现在一定非常伤心，那种伤心甚至比小霞的内伤更能伤人。
小霞慢慢收了泪，她俯身把小菊、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一一扶起，几个女孩不敢相抗，都站了起来，她们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心中也是非常难过。
小霞神色惨白，她望向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这时也望着她，他忽然感觉到了小霞心头的剧烈疼痛，却见小霞轻声咳了一声，身子一阵颤抖，顿时觉得心如刀割。
※※※
宇文双城走到小霞身边，他搂住小霞微微颤抖着的身躯，然后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我的心也好痛。”
小霞凄婉地看着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脸上有痛苦之色，小梅、小菊、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从来都没有在宇文双城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心中都是感到惊恐。
宇文双城低声对小霞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开始能够感觉到你的心痛，不管任何人伤了你的心，又或者是你自己伤了你的心，我都会感觉得到那种疼痛，就象一把刀在剜我的心，让我透不过气来。”
※※※
小霞静静地听着，泪已无声落下。
宇文双城说的那种感觉，她也有，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天下无双的少年不但一直陪在她身边，也一直默默地为自己分担她的伤心。
小梅、小菊、小李、小芬、小芳都不曾相恋过，她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此时却无不觉得自己的心彷佛也在一阵阵地痛。
※※※
三
※※※
宇文双城眼中有泪光闪动，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一声，道：“今天是楼家的大喜日子，我们又何必如此伤感。”
小菊也含泪笑道：“是啊，大家刚才看新娘子看得多开心啊，怎么现在反而这样了呢，再这样下去，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捣乱的呢。”
小李也道：“是啊，刚才小菊还穿了新娘子的一套衣服呢，我看她是想嫁人了。”
小菊道：“你才想嫁人呢，你不也穿了吗？”
小李笑道：“我穿的是嫁娘的那套。”
宇文双城问道：“你们见到云湘姑娘了吗？”
小李点头道：“现在见新娘子可难了，不过我们还是见到了。”
※※※
小菊、小李她们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到婚礼，只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
虽然江湖人平时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比普通人随便很多，但办起婚礼来却一点也不随便，尤其这样盛大的婚礼，种种礼仪之繁琐比普通人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天下再繁杂的婚礼，也不过都是那些手续，新郎就象木偶一样被人扯来扯去，新娘就更惨，还要拿个红盖头把头盖上，让小菊总担心她会撞到什么。
此时新郎、新娘开始叩头拜见长辈。
※※※
看了一会，小菊就咋舌道：“看来要做新娘，首先得练一样功夫。”
小李问道：“什么功夫？”
小菊道：“叩头功。”
小菊整晚都数不清楼满风、云湘磕了多少个头。
随后是开怀吃饭时，不过小菊估计楼满风和云湘是没有多少时间吃饭的，尤其是楼满风，他此时和江南八俊等其他子弟到处敬酒，而新娘坐了会，也在楼灵珠、连忆婉、西门若芷等人陪同下，走到主大厅后面去了。
※※※
今天的楼满风固然是风度翩翩美少年，而且更显得神采飞扬，他已喝了不知多少杯，看着他喝酒的英姿，小菊不由得叹道：“想不到新郎酒量那么大。”
小霞微微一笑，道：“你看不出来其中有诈？”
小菊摇头道：“有什么诈？”
小霞道：“你看新郎喝的酒都是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
小菊这才留意到，楼满风身边有个少年拿着壶酒，楼满风每次杯子一空，他都忙着帮楼满风满上，而少年的酒壶空了时，又有另一少年递来一壶酒。
看了会，小菊点头道：“我明白了，他其实喝的是水。”
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也笑了起来。
※※※
只不过好象喝水也会醉人，所以楼满风醉倒了，东方艳阳、连城玉等人笑着将醉倒的楼满风扶到了后面，四周传来一片笑声。
小菊奇怪地道：“小霞姐姐，你是不是猜错了，喝水怎么会喝醉的？”
小霞笑了笑，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一旁笑道：“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楼公子有时间在这里陪大家喝酒，还不如快点去和新娘子在一起。”
小菊轻笑一声，道：“原来他是装醉，小霞姐姐，你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出来。”
虽然言者无心，但宇文双城、小梅面微微一变，几乎同时看向小霞，因为他们知道小菊的这句话一定刺痛了小霞的心。
这喜宴中的细节之事，并非是小霞猜出来的，而是她之前有过的经历。
※※※
小霞微微一笑，并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小霞笑了笑，他的手中有股暖流，让小霞刚才忽然冰冷下来的身子慢慢地暖了起来。
虽然小霞的婚礼场面无法和这次相比，但毕竟也是中州大侠嫁女儿，所以整个中原武林都有人来，江湖五大门派也有人到，云湘那次也来了。
小霞自然知道那是新郎假醉，他来到后面来找新娘，也就在那晚，她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一个男人，想到这里，小霞身子更是一阵颤抖，全身只觉得好冷。
宇文双城感觉到小霞内心颤抖得厉害，他知道此时过去的种种苦痛正在折磨小霞的心，这原本就是他不想小霞来参加婚礼的最大原因，但此时他只是默默地握着小霞的手，将一股股暖流传过去温暖她的身体。
他知道，小霞始终要面对这些往事。
小梅一直看着宇文双城和小霞，她知道此时宇文双城正试图帮小霞摆脱当年的噩梦，她不禁心中感到阵阵难过。
过了一会，小霞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
忽然有人叫道：“新郎、新娘要抛绣球了。”
顿时不少青年男女都跑出了大厅外。
小菊拍手道：“我们也去看。”
宇文双城望着小霞，小霞点了点头，她站了起来，已和宇文双城携手走到大厅外。
他们被安排在最前面的贵宾席，所以他们旁边就是一个靠湖的阳台，在那里也能看到花园中抛绣球的景象，小梅和小菊等几个跟在后面。
各派武林前辈也纷纷走到了花园，显然他们也对看抛绣球有兴趣。
※※※
大厅外是一片大花园，花园旁是个大湖，离开湖岸数十丈的湖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孤岛，岛上有座高三层的阁楼，阁楼上灯火辉煌。
而与此阁楼对应的是大厅后面的一座三层阁楼，两座阁楼一般高矮，一般模样。
此时楼满风、云湘就在大厅后的阁楼上。
※※※
四
※※※
云湘今晚虽然浓妆艳抹，但依然透露出江湖女子的英秀之气，她穿着红色的婚衣，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而她身边站着楼灵珠、连忆婉和西门若芷。
楼满风站在云湘身边，他满面春风，哪有半分醉意，此时正向下面少年们微笑拱手，其中下面武当、江南世家一阵喧哗、嘻笑、起哄。
※※※
云湘手中拿着一个丝绸精制的绣球，虽然她的心中也有忧愁，但她只能将这些忧愁深深埋在心中，她拿起绣球，心中默默许了一个愿，然后就向湖中抛出了绣球。
众人一片惊呼，但奇怪的是，绣球并不是落向湖中，而是一直飘向湖心岛中阁楼的楼顶，越飘越远，原来这绣球上有一条线，绣球此时已被牵引过去。
同时，湖中忽然升起一排排的木桩，每根木桩间距离一丈，层层展开，连向湖心岛。
※※※
众人正感到有些诧异，却见到楼台月出现在湖边另一阳台上，他朗声笑道：“这里这么多少年英雄，何不一显身手，看看谁能夺得绣球，不过规矩我得说个明白，第一，可以先上木桩，但得等我说开始后才能过去。第二，摘得绣球前落水者就失去资格了。”
他说话中气十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众少年这才知道，想过去抢绣球并不容易，不但需要好身手，而且还要有一流的轻功。
※※※
忽然一个少年身形一动，已越上一根木桩。
人群一阵欢呼，有些人大叫道：“昆仑玉冠华。”
只见玉冠华不过二十多岁，一身华丽的白衣，虽然相貌普通，但身手矫健，气度不凡。他是昨天才到江南，身为昆仑派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他的名声在西边极其响亮。
※※※
这时又一少年越上木桩，众人又大叫道：“江南东方公子。”
只见少年白衣红腰带，正是江南第一少年，东方艳阳。
江南东方世家的剑法、武功向来都为江湖敬仰，数百年来，江南东方世家历来都是江南最强的剑客，虽然楼台月近二十年来风光无双，但随着东方艳阳的崛起，东方世家当年那种叱咤江湖的雄风英气彷佛又回来了。
※※※
这时再有一白衣青年越上木桩，众人更是一片欢呼，大叫“华山姚遇春。”
也有人大声叫道：“中原第一剑。”
江湖少年一代中有南艳阳、北遇春一说，说的就是江南东方世家的东方艳阳，以及华山剑派姚遇春，其中姚遇春少年成名，虽然享名江湖十数年，其实年龄也不过二十三岁，他浓眉大眼，和东方艳阳相比，更显得有几分豪气。
※※※
有人道：“峨嵋派怎么没人上去啊？”
有人笑道：“哪有妹妹自己站出来说想嫁人的道理。”
四下一片大笑，虽然各门派戒律森严，但如此喜庆日子，这些少年又喝了不少酒，所以说话也不免油滑起来，不过各派前辈都一笑置之。
又有人笑道：“只怕少林派也没人会上去吧？”
少林少年僧众居多，自然也不能去抢绣球。
有人道：“武当的少年英雄呢？”
玄羽道人等人听到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虽然武当不乏优秀少年子弟，但能与姚遇春、东方艳阳、玉冠华抗衡的，除了古风，这里却没有第二人。
※※※
这时又一白衣少年跳了上去，有人叫道：“是岳一鸣。”
这白衣少年正是来自南海十六岛的少年剑客“风涛碎残雪”岳一鸣。
他和东方艳阳是朋友，这次江湖大会他因故姗姗来迟，却听说了古风的事情，心中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和楼满风也是很熟悉的朋友。
※※※
这时再有一红衣少年手持一条竹棒，越上了木桩。
四下早传来一阵喝彩声，丐帮中人更是一起以手中竹棍顿地，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声音，同时一起欢呼道：“红莲花”。
这红衣少年却是丐帮八袋长老红莲花，他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衣衫虽然朴素，但也非常整洁，不过作为丐帮，相貌稍嫌俊俏了些。
丐帮这些年来也涌现了不少优秀的少年，其中风头最劲的就是红莲花、蓝莲花、白莲花三个少年，他们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已侠名远播。
※※※
第六个越上木桩的是一个青衣少年，这少年相貌十分朴实，眼睛却很亮，此时和这些名满天下的少年站在一起，但却丝毫不落下风，认识他的人知道这少年是青城剑派掌门余梦初最小的儿子余从飞。
余从飞虽然正当少年意气奋发之年龄，但却态度谦和，青城派都是四川商贾之后，都是财大气粗之人，但青城派向来不肆意在江湖寻事，余梦初治派更是极严，所以这些年很少听到过青城派在江湖上做了什么大事。
※※※
第七个少年却真的没几个人认识，那是个相貌俊朗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多岁，虽然皮肤有些黑，但一身白衣，势如山岳一般，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智慧之色。
除了这七个少年，再也没有他人越上木桩，这少年五白衣、一青衣、一红衣，此时立在湖中木桩上，长衫随风轻摆，在夜风和灯火下显得潇洒无比。
楼台月此时笑道：“抢绣球是好事一件，各位英雄少年可不要因此伤了彼此的和气，所以只可比拳脚的功夫，不可使用兵器，各位如有嫌兵器碍手的，请先放下。”
红莲花微微一笑，将手中竹棒交给了岸边一丐帮子弟。
</td> </tr></table></p>
※※※
一月八日，晴。
这天是江南楼家楼满风、云湘的婚期，不管此时江南隐藏了多少危机，但楼满风、云湘的婚期绝不会改变。
同样，一月八日，也是日月教给楼家发“血骷髅贴”中所定的日子。
这天，江湖同盟以五大门派为首，聚集于江南的高手都早早准备妥当，他们知道万一这血骷髅贴兑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八十年前，第一个血骷髅贴重现江湖，之后整整几个月，江湖的天都是红色的，武当解剑池的水都是血水，少林寺院的佛像都在流泪，峨嵋山更连猿猴都不敢。
所以，今天的江南城虽然喜气洋洋，但却杀机重重。
就是今夜，只要明晨子时一过，日月教这张血骷髅贴就失效了，但江湖数百年来，血骷髅贴从来就没有失效的先例。
※※※
中午时分，小李正帮宇文双城梳头，而小霞在一旁坐着看着，手中拿着一张大红帖子，这是楼家发出的婚贴，宇文双城早就收到了。
宇文双城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霞，今晚你还是别去了。”
小霞道：“云湘的大喜日子，我怎能不去。”
在江湖大会期间，小霞、小梅和连忆婉、云湘、楼灵珠、沐无双等人相熟一场，彼此早成了好朋友，而小霞和云湘更在之前就多次见过面。
宇文双城没有出声。
小霞轻声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有小芬、小芳妹妹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小李道：“我也会看紧小霞姐的。”
宇文双城叹了口气，他道：“你们不知道日月教有多可怕，他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一旦陷入恶战，往往能视死如归，他们更会通过服药、或用各种奇怪的内功强行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虽然日后或死亡或重伤，但为达到目的，至死不休。”
小霞道：“双城，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这个时候，我决不会离开你的。”
※※※
这时小李已经帮宇文双城梳好头，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小霞轻声道：“更何况我之前答应了云湘，就算我已经不能做她的嫁娘和姐妹，但她的婚礼我总得去的。”
说到这儿小霞不禁有些感慨，她很久之前就听武当前辈说过，古风和云湘原本是大家最看好的一对少年佳人，但谁知道古风却如此结局。
宇文双城望着小霞，他不想小霞去参加云湘的婚礼，并不仅仅是担心小霞的安全，他还有另一层用意，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他怕小霞会触景生情。
小霞也彷佛看出了宇文双城在想什么，她把手放在宇文双城肩头，在他耳边低声地道：“你放心，我想我不会太难过的。”
※※※
下午时分，楼家已经人山人海，来的都是江南五大江湖世家、江湖五大门派以及江湖同盟各派的前辈和，而其他江湖中人基本上都很少有人来。
不过这样也好，楼家原本还担心来的宾客太多，怕楼家照顾不过来。
楼家为各派前辈准备了数十间小客房，供他们暂时休息之用，宇文双城不但名动江湖，而且对楼家有恩，自然是楼家最重要的贵宾，此时正在一间小客房内休息。
小霞、小菊、小李、小芬、小芳五个被楼灵珠、连忆婉几个带去找新娘子了，所以这里只剩下小梅一个人陪着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虽然坐得很稳，但小梅看宇文双城的神情就知道，他的心有些乱，她侍侯宇文双城十年，这十年来，她很少见到宇文双城如此心乱。
――只要小霞不在宇文双城的身边，宇文双城的心就会乱。
※※※
黑风山一战后，宇文双城一直就守护在小霞身边，帮她疗伤，带她到处寻医问药，但这两天小梅看得出来，宇文双城和小霞之间显露出来的关系已经完全和以前不同，她知道宇文双城和小霞此时已是一对情侣。
她并非嫉妒小霞，她也很同情小霞的遭遇，但有些事情让她心中很不舒服，只是当着宇文双城的面，有些话小梅很难说出口。
※※※
宇文双城道：“沐无双那里至今都没有消息吗？”
小梅道：“是的。”
宇文双城点头，道：“不知道今晚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如果今晚日月教真的发起攻击，那么一场恶战下来，不论谁赢，沐无双都很难幸免。
小梅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江湖有一些传言――”
宇文双城看了小梅一眼，也小梅神色有异，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小梅说话如此吞吞吐吐的。
※※※
小梅低下了头，道：“公子，你对小霞姑娘，真的是――？”
宇文双城知道小梅的意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梅声音颤抖，她道：“小霞姑娘――她是有丈夫的人。”
小梅年龄要比小菊、小李她们大两岁，很多问题想得比她们远，更何况这两天她到处打探沐无双的消息，却听到很多关于宇文双城和小霞的流言蜚语。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虽然小霞的新婚丈夫张云晖杀了小霞父亲，又对她施加毒手，令她身心都遭受到摧残，但小霞名义上还是张云晖的妻子。
虽然江湖人对于礼数没有一般百姓看得那么重，但宇文双城如果真的和小霞在一起，还是免不了会给人议论。
这些天来宇文双城和小霞出入很多地方，他们昨天就象江南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到处游玩购物，宇文双城所到之处，自然令江湖人为之瞩目，其中不少江湖人认识小霞，他们知道小霞的过去来历，知道她是中州大侠张水川的女儿，曾经嫁过人。
※※※
二
※※※
小梅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道：“是不是江湖上有什么闲话了？”
小梅迟疑了下，终于点了点头，脸色也有些苍白。
在小梅心中，不管宇文双城喜欢哪个少女，只要她身世清白，不会玷污宇文双城的名声，小梅都会非常高兴。但她知道宇文双城如果最终的选择是和小霞在一起的话，就少不了被江湖人议论和取笑。
宇文双城道：“那就让别人说去吧。”
小梅低声道：“小梅死也不愿听到有人说公子坏话。”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轻，但目光坚毅，眼眶中有泪珠滚动。
※※※
宇文双城望着小梅，在他的八个侍女中，小梅、小兰跟随他的时间最长，去年小兰已经跟云飞走了，小梅却还是一直跟随着他。
小梅性格偏激、冷傲，这和她凄惨的身世有关，她自幼无父母，一度被卖到红楼中，受尽欺凌，六岁那年被东方长之救出。
她对东方长之、宇文双城敬若神明，从来不敢有丝毫违背东方长之、宇文双城的言行，她对任何人任何中伤宇文双城的言语都无法接受，所以那天风飞对宇文双城讥讽了几句，她就忍不住站出来向菲菲发出挑战。
虽然她知道小霞也是无辜的，但她决不愿宇文双城的声名遭受丝毫损害。
※※※
这时小霞、小菊、小李、小芬、小芳笑着走了进来，却看到宇文双城、小梅面色凝重，不由得吓了一跳，小李连忙把门关上，然后靠着门站着，不让别人进来。
小霞走到宇文双城身边，轻声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宇文双城拉着小霞坐在身边，他叹了口气，看着小梅等几个，道：“如果有一天，我象古风那样被江湖唾弃，为江湖人所不齿，你们还会跟着我吗？”
小梅已流下泪来，她一下跪倒在宇文双城面前，泣声道：“小梅死也不会离开公子。”
看到小梅如此举动，小菊、小芬、小芳也全走到宇文双城四周，一起跪下，小李虽然守着门口，也在门口跪倒在地。
※※※
宇文双城和这些女孩是主仆关系，小菊、小李等几个虽然不知道小梅为什么跪下来，但这些年来宇文双城和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小菊、小李等人知道只怕是小梅冲撞了宇文双城，此时不由得心中惶恐，一起陪跪在地上。
看到小梅等人，小霞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宇文双城又看了小梅几个一眼，道：“你们虽然是我的侍女，可你们早是自由之身了，这些年来你们依然跟着我，我很感激你们。”
说到这里，宇文双城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们跟着我，是因为我，而不是我的名声，我默默无闻时你们就跟着我，我成名后你们依然在我身边，可是双城心中，一直待你们都如亲妹妹一般，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归宿。”
此时小梅早已泣不成声，小李几个也流下了泪。
※※※
小霞看着小梅，已隐约猜到了大概，她连忙过去扶起小梅，但小梅并不想起身，她们彼此间内力相差悬殊，双方劲力一交小霞身子晃了一晃，忍不住一阵轻咳，见她如此，不但宇文双城站起身，小梅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住她。
小霞看着小梅，含泪道：“小梅姐姐是为我的事得罪了双城吗？”
小梅不知道怎么答。
小霞凄然一笑，道：“小霞向小梅姐姐赔罪了。”
说着小霞就要向小梅施礼赔罪，但小梅哪里肯让她这样做，却一把抱住了她，两个女孩顿时哭在了一起。
这大半年来，宇文双城、小霞、小梅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小梅对宇文双城的忠心让小霞都一直感动不已。小霞甚至之前还私下开玩笑，劝宇文双城不如娶小梅为妻，但那次宇文双城久久地望着小霞什么也没说。
※※※
宇文双城心中一阵惆怅和心痛，他知道小梅是全心为了他好，只是他也知道小霞现在一定非常伤心，那种伤心甚至比小霞的内伤更能伤人。
小霞慢慢收了泪，她俯身把小菊、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一一扶起，几个女孩不敢相抗，都站了起来，她们不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心中也是非常难过。
小霞神色惨白，她望向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这时也望着她，他忽然感觉到了小霞心头的剧烈疼痛，却见小霞轻声咳了一声，身子一阵颤抖，顿时觉得心如刀割。
※※※
宇文双城走到小霞身边，他搂住小霞微微颤抖着的身躯，然后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轻声道：“我的心也好痛。”
小霞凄婉地看着宇文双城。
宇文双城脸上有痛苦之色，小梅、小菊、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从来都没有在宇文双城脸上见过这种表情，心中都是感到惊恐。
宇文双城低声对小霞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开始能够感觉到你的心痛，不管任何人伤了你的心，又或者是你自己伤了你的心，我都会感觉得到那种疼痛，就象一把刀在剜我的心，让我透不过气来。”
※※※
小霞静静地听着，泪已无声落下。
宇文双城说的那种感觉，她也有，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天下无双的少年不但一直陪在她身边，也一直默默地为自己分担她的伤心。
小梅、小菊、小李、小芬、小芳都不曾相恋过，她们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此时却无不觉得自己的心彷佛也在一阵阵地痛。
※※※
三
※※※
宇文双城眼中有泪光闪动，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一声，道：“今天是楼家的大喜日子，我们又何必如此伤感。”
小菊也含泪笑道：“是啊，大家刚才看新娘子看得多开心啊，怎么现在反而这样了呢，再这样下去，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来捣乱的呢。”
小李也道：“是啊，刚才小菊还穿了新娘子的一套衣服呢，我看她是想嫁人了。”
小菊道：“你才想嫁人呢，你不也穿了吗？”
小李笑道：“我穿的是嫁娘的那套。”
宇文双城问道：“你们见到云湘姑娘了吗？”
小李点头道：“现在见新娘子可难了，不过我们还是见到了。”
※※※
小菊、小李她们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到婚礼，只觉得什么都新鲜好玩。
虽然江湖人平时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比普通人随便很多，但办起婚礼来却一点也不随便，尤其这样盛大的婚礼，种种礼仪之繁琐比普通人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天下再繁杂的婚礼，也不过都是那些手续，新郎就象木偶一样被人扯来扯去，新娘就更惨，还要拿个红盖头把头盖上，让小菊总担心她会撞到什么。
此时新郎、新娘开始叩头拜见长辈。
※※※
看了一会，小菊就咋舌道：“看来要做新娘，首先得练一样功夫。”
小李问道：“什么功夫？”
小菊道：“叩头功。”
小菊整晚都数不清楼满风、云湘磕了多少个头。
随后是开怀吃饭时，不过小菊估计楼满风和云湘是没有多少时间吃饭的，尤其是楼满风，他此时和江南八俊等其他子弟到处敬酒，而新娘坐了会，也在楼灵珠、连忆婉、西门若芷等人陪同下，走到主大厅后面去了。
※※※
今天的楼满风固然是风度翩翩美少年，而且更显得神采飞扬，他已喝了不知多少杯，看着他喝酒的英姿，小菊不由得叹道：“想不到新郎酒量那么大。”
小霞微微一笑，道：“你看不出来其中有诈？”
小菊摇头道：“有什么诈？”
小霞道：“你看新郎喝的酒都是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
小菊这才留意到，楼满风身边有个少年拿着壶酒，楼满风每次杯子一空，他都忙着帮楼满风满上，而少年的酒壶空了时，又有另一少年递来一壶酒。
看了会，小菊点头道：“我明白了，他其实喝的是水。”
小李、小芬、小芳几个也笑了起来。
※※※
只不过好象喝水也会醉人，所以楼满风醉倒了，东方艳阳、连城玉等人笑着将醉倒的楼满风扶到了后面，四周传来一片笑声。
小菊奇怪地道：“小霞姐姐，你是不是猜错了，喝水怎么会喝醉的？”
小霞笑了笑，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一旁笑道：“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楼公子有时间在这里陪大家喝酒，还不如快点去和新娘子在一起。”
小菊轻笑一声，道：“原来他是装醉，小霞姐姐，你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出来。”
虽然言者无心，但宇文双城、小梅面微微一变，几乎同时看向小霞，因为他们知道小菊的这句话一定刺痛了小霞的心。
这喜宴中的细节之事，并非是小霞猜出来的，而是她之前有过的经历。
※※※
小霞微微一笑，并没有出声。
宇文双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小霞笑了笑，他的手中有股暖流，让小霞刚才忽然冰冷下来的身子慢慢地暖了起来。
虽然小霞的婚礼场面无法和这次相比，但毕竟也是中州大侠嫁女儿，所以整个中原武林都有人来，江湖五大门派也有人到，云湘那次也来了。
小霞自然知道那是新郎假醉，他来到后面来找新娘，也就在那晚，她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一个男人，想到这里，小霞身子更是一阵颤抖，全身只觉得好冷。
宇文双城感觉到小霞内心颤抖得厉害，他知道此时过去的种种苦痛正在折磨小霞的心，这原本就是他不想小霞来参加婚礼的最大原因，但此时他只是默默地握着小霞的手，将一股股暖流传过去温暖她的身体。
他知道，小霞始终要面对这些往事。
小梅一直看着宇文双城和小霞，她知道此时宇文双城正试图帮小霞摆脱当年的噩梦，她不禁心中感到阵阵难过。
过了一会，小霞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
忽然有人叫道：“新郎、新娘要抛绣球了。”
顿时不少青年男女都跑出了大厅外。
小菊拍手道：“我们也去看。”
宇文双城望着小霞，小霞点了点头，她站了起来，已和宇文双城携手走到大厅外。
他们被安排在最前面的贵宾席，所以他们旁边就是一个靠湖的阳台，在那里也能看到花园中抛绣球的景象，小梅和小菊等几个跟在后面。
各派武林前辈也纷纷走到了花园，显然他们也对看抛绣球有兴趣。
※※※
大厅外是一片大花园，花园旁是个大湖，离开湖岸数十丈的湖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孤岛，岛上有座高三层的阁楼，阁楼上灯火辉煌。
而与此阁楼对应的是大厅后面的一座三层阁楼，两座阁楼一般高矮，一般模样。
此时楼满风、云湘就在大厅后的阁楼上。
※※※
四
※※※
云湘今晚虽然浓妆艳抹，但依然透露出江湖女子的英秀之气，她穿着红色的婚衣，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而她身边站着楼灵珠、连忆婉和西门若芷。
楼满风站在云湘身边，他满面春风，哪有半分醉意，此时正向下面少年们微笑拱手，其中下面武当、江南世家一阵喧哗、嘻笑、起哄。
※※※
云湘手中拿着一个丝绸精制的绣球，虽然她的心中也有忧愁，但她只能将这些忧愁深深埋在心中，她拿起绣球，心中默默许了一个愿，然后就向湖中抛出了绣球。
众人一片惊呼，但奇怪的是，绣球并不是落向湖中，而是一直飘向湖心岛中阁楼的楼顶，越飘越远，原来这绣球上有一条线，绣球此时已被牵引过去。
同时，湖中忽然升起一排排的木桩，每根木桩间距离一丈，层层展开，连向湖心岛。
※※※
众人正感到有些诧异，却见到楼台月出现在湖边另一阳台上，他朗声笑道：“这里这么多少年英雄，何不一显身手，看看谁能夺得绣球，不过规矩我得说个明白，第一，可以先上木桩，但得等我说开始后才能过去。第二，摘得绣球前落水者就失去资格了。”
他说话中气十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众少年这才知道，想过去抢绣球并不容易，不但需要好身手，而且还要有一流的轻功。
※※※
忽然一个少年身形一动，已越上一根木桩。
人群一阵欢呼，有些人大叫道：“昆仑玉冠华。”
只见玉冠华不过二十多岁，一身华丽的白衣，虽然相貌普通，但身手矫健，气度不凡。他是昨天才到江南，身为昆仑派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他的名声在西边极其响亮。
※※※
这时又一少年越上木桩，众人又大叫道：“江南东方公子。”
只见少年白衣红腰带，正是江南第一少年，东方艳阳。
江南东方世家的剑法、武功向来都为江湖敬仰，数百年来，江南东方世家历来都是江南最强的剑客，虽然楼台月近二十年来风光无双，但随着东方艳阳的崛起，东方世家当年那种叱咤江湖的雄风英气彷佛又回来了。
※※※
这时再有一白衣青年越上木桩，众人更是一片欢呼，大叫“华山姚遇春。”
也有人大声叫道：“中原第一剑。”
江湖少年一代中有南艳阳、北遇春一说，说的就是江南东方世家的东方艳阳，以及华山剑派姚遇春，其中姚遇春少年成名，虽然享名江湖十数年，其实年龄也不过二十三岁，他浓眉大眼，和东方艳阳相比，更显得有几分豪气。
※※※
有人道：“峨嵋派怎么没人上去啊？”
有人笑道：“哪有妹妹自己站出来说想嫁人的道理。”
四下一片大笑，虽然各门派戒律森严，但如此喜庆日子，这些少年又喝了不少酒，所以说话也不免油滑起来，不过各派前辈都一笑置之。
又有人笑道：“只怕少林派也没人会上去吧？”
少林少年僧众居多，自然也不能去抢绣球。
有人道：“武当的少年英雄呢？”
玄羽道人等人听到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虽然武当不乏优秀少年子弟，但能与姚遇春、东方艳阳、玉冠华抗衡的，除了古风，这里却没有第二人。
※※※
这时又一白衣少年跳了上去，有人叫道：“是岳一鸣。”
这白衣少年正是来自南海十六岛的少年剑客“风涛碎残雪”岳一鸣。
他和东方艳阳是朋友，这次江湖大会他因故姗姗来迟，却听说了古风的事情，心中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和楼满风也是很熟悉的朋友。
※※※
这时再有一红衣少年手持一条竹棒，越上了木桩。
四下早传来一阵喝彩声，丐帮中人更是一起以手中竹棍顿地，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声音，同时一起欢呼道：“红莲花”。
这红衣少年却是丐帮八袋长老红莲花，他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衣衫虽然朴素，但也非常整洁，不过作为丐帮，相貌稍嫌俊俏了些。
丐帮这些年来也涌现了不少优秀的少年，其中风头最劲的就是红莲花、蓝莲花、白莲花三个少年，他们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已侠名远播。
※※※
第六个越上木桩的是一个青衣少年，这少年相貌十分朴实，眼睛却很亮，此时和这些名满天下的少年站在一起，但却丝毫不落下风，认识他的人知道这少年是青城剑派掌门余梦初最小的儿子余从飞。
余从飞虽然正当少年意气奋发之年龄，但却态度谦和，青城派都是四川商贾之后，都是财大气粗之人，但青城派向来不肆意在江湖寻事，余梦初治派更是极严，所以这些年很少听到过青城派在江湖上做了什么大事。
※※※
第七个少年却真的没几个人认识，那是个相貌俊朗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多岁，虽然皮肤有些黑，但一身白衣，势如山岳一般，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智慧之色。
除了这七个少年，再也没有他人越上木桩，这少年五白衣、一青衣、一红衣，此时立在湖中木桩上，长衫随风轻摆，在夜风和灯火下显得潇洒无比。
楼台月此时笑道：“抢绣球是好事一件，各位英雄少年可不要因此伤了彼此的和气，所以只可比拳脚的功夫，不可使用兵器，各位如有嫌兵器碍手的，请先放下。”
红莲花微微一笑，将手中竹棒交给了岸边一丐帮子弟。
</td> </tr></tabl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