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斗艺天外天
一
※※※
楼灵珠道：“昨晚我陪着父母和满风在处理一些杂物，看到三手帮的拜贴，那个送拜贴的人年龄都很老了，武当元大侠、南宫三伯对他很客气，他说三手帮帮主古墨先生病了，所以让他的前来赴会，古墨先生元月八日到江南。”
元月八日，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楼满风、云湘的婚宴也定在当日。
古风叹了口气，他当时答了古墨让符秀山转来的三个问题，符秀山说过，只要他回答了那三个问题，三手帮就会有人来赴会，但他并没有想到古墨会亲自赶来。
因为在江湖上，古墨这个人真的太神秘，也太可怕，因为他有三只手，三只可以在江湖掀起无数风浪的手。
※※※
沐无双问道：“那江湖第一美人是谁啊？”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而且在江南，有婉儿妹妹、灵珠姐姐等闭月羞花的美人，难道还有谁敢来这儿自称江湖第一美人？”
外面连忆婉叹了口气，道：“无双姐姐，我原本也不信，不过看了后就信了。”
这次是沐无双的心一动，她知道少女原本就不会轻易赞叹别人美丽，但听连忆婉口气，彷佛真的为对方美貌倾倒，此时心中也有些好奇。
楼灵珠也笑道：“是啊，其实前些日子，婉儿、青儿几个都说，无双妹妹这次来到了江南，真把江南那些以美貌自负的江湖女孩给比下去了，但昨晚那个菲菲，真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形容，也许倾国倾城的就是说的她那种人吧。”
沐无双微微有些脸红，道：“怎么说到我了？”
※※※
连忆婉道：“无双妹妹，江南‘天外天’你知不知道？”
沐无双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好象听说过。”
连忆婉笑道：“是不是听古公子说的？”
古风笑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噢，对了，好象听东方公子、楼师兄他们几个提过几次。”
沐无双道：“是的，我也想起来了，西门二公子说有空带古风去‘天外天’玩，不过近来古风他都很忙，而那西门二公子好象也不见了踪影。”
楼灵珠笑道：“这几个西门家的浮夸子弟，尽出馊主意。”
沐无双笑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楼灵珠道：“也不是不太好，虽然那是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但那里的姐姐妹妹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
沐无双有些奇怪，她虽然知道红楼妓院是什么地方，却一时奇怪为什么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竟然是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
连忆婉笑道：“我娘说那些臭男人就是这个脾气，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而且虽然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却还要卖弄风流才艺，‘天外天’就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才成为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
沐无双心下点头，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明知得不到古风，所以对他的情感才会如此刻骨铭心，但其中彷佛又并不尽然，不禁叹了口气。
楼灵珠道：“伯母这番话说得好，我爹也说，江南红楼妓院满街都是，美女如云，但只有‘天外天’敢打出卖艺不卖身的招牌，而且收费还贵得惊人，这样自然让江湖人趋之若骛。”
※※※
沐无双笑道：“那个菲菲和‘天外天’有什么关系？”
连忆婉笑道：“对了，越说越远了，昨晚，那个三手帮大帮主古墨的唯一传人，也是三手帮这次赴会的使者，那个菲菲居然传出话，当夜要挑战‘天外天’四大才女的才艺。”
沐无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也有的比的吗？”
楼灵珠笑道：“无双，你在江南的时间少，不知道在江南，剑法武功虽然重要，但琴棋书画的才艺同样很重要的。”
连忆婉笑道：“对了，一个江南子弟，如果没有琴棋书画的才艺，哪怕剑法、武功再好，也是会被朋友取笑的。”
沐无双低声对古风笑道：“你会不会这些？”
古风微微一笑，道：“不会。”
※※※
连忆婉接着道：“‘天外天’如琴、如棋、如书、如画四个姐姐号称江南红楼四大才女，每个人都擅长琴棋书画中的一项绝艺，那个菲菲居然要一人挑战她们四个，所以昨晚整个江南都热闹起来了，只怕能去的人都赶去观瞧了。”
沐无双问：“你们也去了？”
连忆婉笑着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灵珠姐姐还和其中几个姐妹很熟呢。而且江南‘天外天’也经常有这些才艺比试的事情，我和灵珠姐姐有时都会去看的，不过昨晚却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一次。”
楼灵珠道：“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不过知道你在等古少侠，也没想到那么精彩，所以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早知把你也叫上。”
沐无双笑道：“我只怕去了也看不懂。”
连忆婉道：“就算看不懂才艺比试，看看美人也好啊，那个菲菲一出现，在场的人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不过那个菲菲真的好美，象天仙一样，‘天外天’的四大才女虽然也是美貌如花，但一下子就被比了下来。
※※※
楼灵珠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古风、沐无双想象不出那个菲菲到底怎么美，但却知道这世上的确有些美人能令六宫粉黛无颜色，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甚至有君王为红颜乃至倾国倾城。
就是江湖上，传说中百年前天山剑派的创始人秋小红也是美若天仙，令无数英雄折腰，甚至令当时的德正皇帝差点连皇帝也不做了，要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
※※※
二
※※※
连忆婉道：“比琴，她和如琴奏了曲“春江花月夜”，结果不分伯仲；比棋，三柱香内她和如棋一胜一负，也是平手；比书，她和如书各自临摹了数家名家名帖，竟然也是不分胜负。”
沐无双笑道：“那不用说，比画也肯定是不分胜负，不过那个菲菲竟然一人身兼四艺，也实在让人钦佩了。”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猜错了，比画菲菲输了。”
沐无双奇道：“菲菲比画输给如画了？”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又猜错了。”
沐无双更奇怪，道：“这怎么回事呢？”
楼灵珠笑道：“婉儿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连忆婉道：“我不说了，说得喉咙都干了，灵珠姐姐，接下来的你说吧。”
※※※
楼灵珠笑了笑道：“嗯，好吧，菲菲比画输给了双城公子。”
这句话怎么都让古风、沐无双感觉没头没脑，却都吃了一惊。
沐无双道：“是宇文双城吗？这比试关双城公子什么事？”
连忆婉道：“那个如画可能估计赢不了菲菲，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说正好她的师兄也来了，所以想让她的师兄代她比，结果菲菲答应了。”
沐无双惊奇地道：“双城公子是如画的师兄？”
连忆婉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宇文双城是江南子弟，自然也要学画，如画学画的是江南第一丹青手朱二先生，她既然这么说，那么宇文双城自然也是朱二先生的。
沐无双摇了摇头，她很难理解这些江南子弟的生活。
※※※
古风道：“当时一定很晚了吧？”
楼灵珠道：“宇文公子上场的时候，应该已是二更天了。”
古风微微一笑，道：“江湖传说江南子弟夜夜笙歌燕舞，往往通宵达旦地寻欢作乐，今日才知不假。”
连忆婉笑道：“幸好宇文公子画艺了得，才不致让人小看我们江南才艺。”
沐无双忍不住问：“他们是如何分出胜负的？”
连忆婉道：“以题做画，题目就是‘春江花月夜’，结果菲菲画的是春江花月夜的景，她画得也很美。但宇文双城画的却是月夜春江、水边花下，一个美丽的少女在闭着眼睛用水轻抚自己的脸，他画得美极了，她画得那个少女简直美得可以和那个菲菲相比，结果不用等几位评判师宣布结果，菲菲就知道自己输了。”
楼灵珠叹道：“虽然我也只是粗通丹青，但竟然也从宇文公子的画中感觉到春天来了，让人觉得既温暖又有些冰凉，但却――”
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的是――但却充满了希望。
※※※
沐无双叹息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想去看看那幅画。”
楼灵珠道：“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
连忆婉道：“因为那幅画已经连夜裱好了，挂在‘天外天’的客厅正中，据说是纪念这次非比寻找的比试。”
沐无双笑道：“看来那个菲菲最终还是败了一筹。”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我就知道你还会猜错一次的。”
沐无双道：“琴棋书画，不是比完了吗？”
连忆婉笑道：“可江南才艺是五绝，不是四艺啊。”
楼灵珠道：“琴棋书画剑，既然菲菲画输了，所以她就向宇文双城挑战剑术。”
※※※
古风、沐无双都吃了一惊，听连忆婉、楼灵珠说这四艺比试，虽然也十分紧张，但毕竟性命无忧，与江湖凶险万分的刀尖生活不可同日而论，但想不到最后还是要比剑，而且是一个美貌之极的少女向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宇文双城发出挑战。
沐无双忽然道：“你说我猜错了，那么比剑一定是菲菲赢了，她赢了双城公子？”
楼灵珠笑道：“宇文公子没有出手。”
沐无双“哦”了一声。
连忆婉道：“宇文双城说自己从来不和女孩比剑，而且本来一场江南才艺佳事，如果突然动起剑来，那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沐无双道：“只怕那个菲菲不肯放弃。”
楼灵珠道：“是的，看得出，那个菲菲豆蔻年华，也正是好强之时。”
※※※
连忆婉道：“她说了几句暗带嘲讽的话，结果你猜怎样，昨天和我们坐在一起的那个看上去很冷的小梅姐姐居然要替宇文双城应战。”
楼灵珠叹道：“想不到宇文公子一个丫鬟都剑法如此高超。”
沐无双道：“她们打起来了吗？”
连忆婉道：“打起来了，宇文双城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同意。不过这次那个菲菲不干了，她说她向宇文双城挑战，怎么能和一个丫鬟动手？”
沐无双道：“那怎么又打起来了呢？”
连忆婉道：“因为那个菲菲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动手了，不过她用的是一枝刚才用来画画的画笔。”
沐无双奇道：“画笔？”
楼灵珠点头道：“是的，也许那个菲菲对自己的剑法极其自负，所以觉得用一枝画笔都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小梅姑娘，然后再向宇文双城挑战，结果却吃了苦头。”
沐无双道：“那么这比剑，那个菲菲还是败了？”
※※※
连忆婉叹道：“那个小梅和菲菲的剑法太利害了，我看得都差点跟不上她们的变化。”
楼灵珠笑道：“我是根本看不清楚。”
连忆婉道：“我数了下，五十七招，小梅姐姐削断了那个菲菲的画笔。”
沐无双笑道：“那你怎么说我猜错了，既然是小梅姑娘赢了，那个菲菲就输了，输两场和输一场都是输啊？”
※※※
三
※※※
连忆婉已“咯咯”地笑了起来。
楼灵珠笑道：“虽然小梅姑娘赢了，但宇文公子却说是菲菲赢了，因为如果菲菲手中用的不是一枝笔而是一把剑的话，赢的应该是菲菲。”
连忆婉却大声道：“这很不公平啊，是那个菲菲自己要以笔代剑的，我觉得宇文双城不对，虽然小梅姐姐是他的使唤丫鬟，但他也不能随便拿她来做人情啊。”
楼灵珠笑道：“宇文公子怎么会随便拿小梅姑娘来做人情，他的目光的确应该看得出来小梅姑娘和菲菲到底谁更胜一筹，而且我看宇文公子对小梅姑娘始终是彬彬有礼的。”
※※※
这时沐无双已经帮古风梳好头。
古风道：“看来这场比试最终还是平了。”
连忆婉道：“是啊，不过看过的人都知道，其实那个菲菲是输了。”
古风笑道：“看来昨晚宇文公子比我睡得晚多了。”
连忆婉笑道：“昨晚比试结束后，东方大哥、我哥哥他们八个，邀请宇文公子还有昨天才赶到的华山姚遇春去‘天外天’喝酒，说是江南难得有如此风流之事，自然应该尽兴，更让如琴、如棋、如书、如画四个相陪，我估计他们几个昨晚都没有睡。”
楼灵珠道：“这些日子，把他们几个都憋坏了，好不容易有这样难得的美事，还不把他们几个乐死，而且把宇文公子都拖下了水，只怕南宫大伯也说不了他们什么。”
连忆婉笑道：“他们还想拉我姑父下水，不过我姑父可不敢去。”
连忆婉的姑父正是天山剑客秋思南，秋思南的妻子是连忆婉的姑姑连碧漪。
古风笑道：“那好，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迟到的。”
※※※
他果然并不是最后一个迟到的，不但宇文双城没有到，连龙三少、秋思南、叶沧浪等人都没有到，估计他们也是看到今天凌晨才睡。
而且，很多席位都空着人。
今天一早就有通报给各门派，上午无事，可以不来。
而整个花园到处都在谈论昨晚的那场比试，没去的都深感后悔。
甚至连位上少林、武当的前辈名宿也在谈这件事，毕竟紧张了那么久，此时大家不由得都有些放松，所以恰有这样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感到有趣。
※※※
玄羽道长对古风说的第一句话是――“昨晚睡得好吗？”
古风道：“好。”
玄羽道长笑道：“你昨晚没去看热闹？”
古风笑道：“没去，不过今早听说了。”
玄羽道长笑道：“是啊，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昨晚这次比试，说得详尽无比，所以其实不用亲自去看，也能知道得明明白白。”
※※※
不久，宇文双城也来了，古风原本以为他不会在中午吃饭前赶来的。
宇文双城还是昨天的打扮，不过今天他换了套白色衣衫，细心的人看得出来，今天的这套要比昨天那套更新一点，象是第一次穿的一般。
她身边依然有小霞做伴，小梅跟随。
人们看着宇文双城，脸上露出敬服的笑意，甚至有些羡慕，一身纵横天下的剑法武功固然是江湖人梦想的，而流连于风花月场，而能扬名红楼间，又何尝不是江湖人的梦想。
也有更多的人在留意小梅，毕竟昨晚一战，小梅已引起江湖的注意。
只可惜昨晚这里在场的大部分各派高手都不曾观战，否则他们一定会更对小梅刮目相看。
※※※
连忆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拉住了小梅，道：“小梅姐姐，你昨晚真厉害。”
小梅淡淡地一笑，没有说什么。
宇文双城笑道：“你是连姑娘吧？你昨晚也去了？”
连忆婉道：“是啊，我去了，灵珠姐姐也去了。”
楼灵珠过来，笑道：“今早婉儿还在为小梅姑娘打抱不平了。”
宇文双城笑道：“哦？”
连忆婉有些脸红，忽然对宇文双城道：“是啊，是我为小梅姐姐感到不公平，是那个菲菲自己要以笔代剑的，所以她输了就是输了呀。虽然小梅姐姐是你的使唤丫鬟，但你也不能随便拿她来做人情啊，昨晚你对小梅姐姐太不公平了。”
这时宇文双城已经走到位附近，附近各路高手正纷纷起身行礼问候，却想不到连忆婉对宇文双城如此一顿抢白，令附近的人都感到一阵惊异。
※※※
小梅面色一阵苍白，她知道连忆婉是真心为自己好，为自己说话，但也知道宇文双城昨晚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三手帮初到江南参加武林大会，所以宇文双城并不想令对方难堪，免得种下什么祸根。
事实上，如果是比琴、比棋、比书，宇文双城都会相让，只有这比画，完全是出自于瞬间的灵感，她知道宇文双城看到了春天，想到了云飞、小雪和小兰，他画的那个少女有点象小霞，却也象小雪，甚至也有着小兰的痕迹，所以才画得如此有神。
她也知道，在宇文双城心中，从来没有当她们几个是使唤丫鬟，她们和江南世家中那些使唤丫头过的日子是绝对不同的。
小梅彷佛有些着急，她想说什么，却被宇文双城伸手止住。
※※※
宇文双城的面色有些凝重，连忆婉也吓了一跳，心中一阵忐忑，毕竟面前的这个少年有着如日中天的名声，也有着几乎无敌的武功。
忽然宇文双城叹了口气，道：“连姑娘，你说得对。”
说完他忽然对小梅躬身，道：“小梅，昨晚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双城这里向你道歉。”
四周的人全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江湖第一少年、高贵无比的宇文双城竟然向自己的侍女道歉，顿时一片诧然。
连忆婉也没有想到，此时一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小梅已经感到得眼圈也红了，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想跪下，但此时小霞却走过来扶住了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
四
※※※
宇文双城笑道：“小梅，你看，这么快就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你说话，你们去玩吧。”
说完，宇文双城已经步上台，向各位武林掌门、前辈一一致意。
他笑得很愉快，彷佛刚才发生的事反而让他心情更好。
因为他一直希望小梅她们几个除了围绕着自己的这个圈子转之外，能更多地在江湖，甚至在平常中认识一些各式各样的朋友、少年。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一个心事。
※※※
连忆婉回到位置上，吐了吐舌头。
小霞笑道：“婉儿姑娘，你居然向双城公子兴师问罪，你胆子好大啊，我听小梅她们说，除了他，这辈子好象还没有人骂过宇文公子。”
连忆婉笑道：“我自己都被自己吓死了。”
楼灵珠笑道：“也就是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
连忆婉笑道：“我又没有那么多的师叔师祖，也没有那么多门规框框，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所以胆子自然比你们大一点。”
楼灵珠心下叹了口气，她知道连家虽然为江南五大世家之一，但却无疑是离江湖最远的一个世家，这个世家既没有显赫的武学，也没有惊人的财富，甚至可以说连家世代为官之人莫不两袖清风，但身为连家子弟，那种逍遥也真的让人感到羡慕。
小梅这时淡淡地道：“连姑娘，你错怪他了。”
※※※
不一会，天山秋思南、南海叶沧浪也来了。秋思南身边是她的妻子连碧漪，而叶沧浪身边也跟着一个白衣少女，二十来岁，素妆淡容，虽然不算很美丽，但却清丽脱俗，有着一股江南少女特有的秀气。
看到这个白衣少女，连忆婉已跑过去拉着她说笑起来。
这白衣少女是峨嵋二代中的关门，也是西门世家的子弟西门若芷。
西门世家与峨嵋世家向来关系密切，西门世家更有一前辈曾在百年前做过峨嵋掌门，所以以后峨嵋每代高手都有西门子弟，当世峨嵋七大高手中就有西门慧，是“慧”字辈的高手，而西门若芷是峨嵋“若”字辈。
据说当时西门世家到西门若芷这代时全是男丁，结果急死了西门世家，不过最终还是生下了西门若芷，成为峨嵋“若”字辈最后一个。
※※※
此时，台上忽然撤下饭桌，却换上二十三张太师椅，台上的众位前辈、名宿也纷纷到自己门派的席位暂时就坐。
古风、宇文双城、秋四南、叶沧浪四人一起来到连、楼、西门三家靠在一起的席位上，其中连家来的人真的很少，只有连忆婉、连碧漪二人，她母亲在帮西门家处理一些杂务，她哥哥只怕还没爬起来，所以即使坐了小梅、小霞、沐无双，还是空空的。
连忆婉索性把楼灵珠、云湘、西门若芷、南宫青青、东方寒星都扯了过来，连家席位顿时变了少女席，这些少女个个正当芳龄，容貌出众，附近的少年子弟纷纷看过来。
楼灵珠看到宇文双城、古风、秋思南、叶沧浪走了过来，笑道：“秋大哥来找老婆了。”
※※※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鼓声，元玄书朗声道：――敬迎三手帮使者风飞姑娘。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
今天很多人都在盼着等着那个叫做“菲菲”的少女的出现，见过她的人自然还想再见她的容颜，没见过的更想看下这个一夜之间就被人誉为“江湖第一美人”的少女到底如何天姿国色，更何况虽然昨晚江湖人去的人很多，但这里在座的各门派受门派规矩约束，都不曾前去，此时更有些心驰神往。
但此时传进来的名字却是“风飞姑娘”，而不是“菲菲”，却令在场人不由得一阵心惊。
因为任何一个江湖人都知道三手帮青衣楼的“一飞三血七杀星”，这是青衣楼排名仅次于第一杀手、三首帮三大帮主之一、青衣楼楼主公羊赤杀名下的十一名杀手。
而其中排名最靠前的“一飞”就是风飞。
※※※
一飞三血成名于四年前，当年青衣楼重新排了一次名次，将一些已经死去的人名字去掉，换了些新名字，其中“血衣人”辜文卫、“血影血杀”杜玄铁、“血烟映白雪”杜玄霜这三个后起之秀就在那时震慑江湖，让人提都不敢提。
但至于“一飞”，人们都知道这个人叫风飞，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其人，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在江湖上现过身，因为青衣楼至今所做的买卖从来都不需要动用到这个人。
难道菲菲就是风飞？很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
来的果然是菲菲，所有人眼前都觉得一亮，甚至包括那些修了数十年佛与道的少林、武当名宿、前辈，都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她的相貌象一朵盛开的牡丹，还带着晨曦的露水，晶莹璀璨。她迷人的身材真的就象是宋玉在楚辞中描绘神女，增之一分嫌肥，却之一分嫌瘦。
她一身雪白的衣衫飘然若云，而她轻盈的姿态更象一阵若即的风，她的眼睛亮如夜空中的星辰，她的头发很长，很整齐，发着光。
她全身并没有任何奢侈的装饰物，但却彷若不食人间的处子，出现在人们眼前。
菲菲的每一步都看得人觉得一阵心跳若飞，但恍若转眼间，菲菲已走到了前面。
所有位上人都起身，因为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八年华的美丽少女，竟然是三首帮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使者，而且还是一个杀手中的杀手。
不少人想，如果这个少女要杀人，那么只怕不用任何武功，而只用她的美丽就足够杀死这里的很多人了，因为美丽也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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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灵珠道：“昨晚我陪着父母和满风在处理一些杂物，看到三手帮的拜贴，那个送拜贴的人年龄都很老了，武当元大侠、南宫三伯对他很客气，他说三手帮帮主古墨先生病了，所以让他的前来赴会，古墨先生元月八日到江南。”
元月八日，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楼满风、云湘的婚宴也定在当日。
古风叹了口气，他当时答了古墨让符秀山转来的三个问题，符秀山说过，只要他回答了那三个问题，三手帮就会有人来赴会，但他并没有想到古墨会亲自赶来。
因为在江湖上，古墨这个人真的太神秘，也太可怕，因为他有三只手，三只可以在江湖掀起无数风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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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双问道：“那江湖第一美人是谁啊？”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而且在江南，有婉儿妹妹、灵珠姐姐等闭月羞花的美人，难道还有谁敢来这儿自称江湖第一美人？”
外面连忆婉叹了口气，道：“无双姐姐，我原本也不信，不过看了后就信了。”
这次是沐无双的心一动，她知道少女原本就不会轻易赞叹别人美丽，但听连忆婉口气，彷佛真的为对方美貌倾倒，此时心中也有些好奇。
楼灵珠也笑道：“是啊，其实前些日子，婉儿、青儿几个都说，无双妹妹这次来到了江南，真把江南那些以美貌自负的江湖女孩给比下去了，但昨晚那个菲菲，真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形容，也许倾国倾城的就是说的她那种人吧。”
沐无双微微有些脸红，道：“怎么说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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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道：“无双妹妹，江南‘天外天’你知不知道？”
沐无双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好象听说过。”
连忆婉笑道：“是不是听古公子说的？”
古风笑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噢，对了，好象听东方公子、楼师兄他们几个提过几次。”
沐无双道：“是的，我也想起来了，西门二公子说有空带古风去‘天外天’玩，不过近来古风他都很忙，而那西门二公子好象也不见了踪影。”
楼灵珠笑道：“这几个西门家的浮夸子弟，尽出馊主意。”
沐无双笑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楼灵珠道：“也不是不太好，虽然那是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但那里的姐姐妹妹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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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双有些奇怪，她虽然知道红楼妓院是什么地方，却一时奇怪为什么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竟然是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
连忆婉笑道：“我娘说那些臭男人就是这个脾气，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而且虽然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却还要卖弄风流才艺，‘天外天’就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才成为江南最大最出名的红楼妓院。”
沐无双心下点头，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明知得不到古风，所以对他的情感才会如此刻骨铭心，但其中彷佛又并不尽然，不禁叹了口气。
楼灵珠道：“伯母这番话说得好，我爹也说，江南红楼妓院满街都是，美女如云，但只有‘天外天’敢打出卖艺不卖身的招牌，而且收费还贵得惊人，这样自然让江湖人趋之若骛。”
※※※
沐无双笑道：“那个菲菲和‘天外天’有什么关系？”
连忆婉笑道：“对了，越说越远了，昨晚，那个三手帮大帮主古墨的唯一传人，也是三手帮这次赴会的使者，那个菲菲居然传出话，当夜要挑战‘天外天’四大才女的才艺。”
沐无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也有的比的吗？”
楼灵珠笑道：“无双，你在江南的时间少，不知道在江南，剑法武功虽然重要，但琴棋书画的才艺同样很重要的。”
连忆婉笑道：“对了，一个江南子弟，如果没有琴棋书画的才艺，哪怕剑法、武功再好，也是会被朋友取笑的。”
沐无双低声对古风笑道：“你会不会这些？”
古风微微一笑，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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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接着道：“‘天外天’如琴、如棋、如书、如画四个姐姐号称江南红楼四大才女，每个人都擅长琴棋书画中的一项绝艺，那个菲菲居然要一人挑战她们四个，所以昨晚整个江南都热闹起来了，只怕能去的人都赶去观瞧了。”
沐无双问：“你们也去了？”
连忆婉笑着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灵珠姐姐还和其中几个姐妹很熟呢。而且江南‘天外天’也经常有这些才艺比试的事情，我和灵珠姐姐有时都会去看的，不过昨晚却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一次。”
楼灵珠道：“本来想和你一起去的，不过知道你在等古少侠，也没想到那么精彩，所以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早知把你也叫上。”
沐无双笑道：“我只怕去了也看不懂。”
连忆婉道：“就算看不懂才艺比试，看看美人也好啊，那个菲菲一出现，在场的人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不过那个菲菲真的好美，象天仙一样，‘天外天’的四大才女虽然也是美貌如花，但一下子就被比了下来。
※※※
楼灵珠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古风、沐无双想象不出那个菲菲到底怎么美，但却知道这世上的确有些美人能令六宫粉黛无颜色，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甚至有君王为红颜乃至倾国倾城。
就是江湖上，传说中百年前天山剑派的创始人秋小红也是美若天仙，令无数英雄折腰，甚至令当时的德正皇帝差点连皇帝也不做了，要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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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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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道：“比琴，她和如琴奏了曲“春江花月夜”，结果不分伯仲；比棋，三柱香内她和如棋一胜一负，也是平手；比书，她和如书各自临摹了数家名家名帖，竟然也是不分胜负。”
沐无双笑道：“那不用说，比画也肯定是不分胜负，不过那个菲菲竟然一人身兼四艺，也实在让人钦佩了。”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猜错了，比画菲菲输了。”
沐无双奇道：“菲菲比画输给如画了？”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又猜错了。”
沐无双更奇怪，道：“这怎么回事呢？”
楼灵珠笑道：“婉儿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连忆婉道：“我不说了，说得喉咙都干了，灵珠姐姐，接下来的你说吧。”
※※※
楼灵珠笑了笑道：“嗯，好吧，菲菲比画输给了双城公子。”
这句话怎么都让古风、沐无双感觉没头没脑，却都吃了一惊。
沐无双道：“是宇文双城吗？这比试关双城公子什么事？”
连忆婉道：“那个如画可能估计赢不了菲菲，就说自己身子不适，说正好她的师兄也来了，所以想让她的师兄代她比，结果菲菲答应了。”
沐无双惊奇地道：“双城公子是如画的师兄？”
连忆婉笑道：“这有什么稀奇，宇文双城是江南子弟，自然也要学画，如画学画的是江南第一丹青手朱二先生，她既然这么说，那么宇文双城自然也是朱二先生的。
沐无双摇了摇头，她很难理解这些江南子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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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道：“当时一定很晚了吧？”
楼灵珠道：“宇文公子上场的时候，应该已是二更天了。”
古风微微一笑，道：“江湖传说江南子弟夜夜笙歌燕舞，往往通宵达旦地寻欢作乐，今日才知不假。”
连忆婉笑道：“幸好宇文公子画艺了得，才不致让人小看我们江南才艺。”
沐无双忍不住问：“他们是如何分出胜负的？”
连忆婉道：“以题做画，题目就是‘春江花月夜’，结果菲菲画的是春江花月夜的景，她画得也很美。但宇文双城画的却是月夜春江、水边花下，一个美丽的少女在闭着眼睛用水轻抚自己的脸，他画得美极了，她画得那个少女简直美得可以和那个菲菲相比，结果不用等几位评判师宣布结果，菲菲就知道自己输了。”
楼灵珠叹道：“虽然我也只是粗通丹青，但竟然也从宇文公子的画中感觉到春天来了，让人觉得既温暖又有些冰凉，但却――”
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的是――但却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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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双叹息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想去看看那幅画。”
楼灵珠道：“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
连忆婉道：“因为那幅画已经连夜裱好了，挂在‘天外天’的客厅正中，据说是纪念这次非比寻找的比试。”
沐无双笑道：“看来那个菲菲最终还是败了一筹。”
连忆婉笑道：“无双姐姐，我就知道你还会猜错一次的。”
沐无双道：“琴棋书画，不是比完了吗？”
连忆婉笑道：“可江南才艺是五绝，不是四艺啊。”
楼灵珠道：“琴棋书画剑，既然菲菲画输了，所以她就向宇文双城挑战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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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沐无双都吃了一惊，听连忆婉、楼灵珠说这四艺比试，虽然也十分紧张，但毕竟性命无忧，与江湖凶险万分的刀尖生活不可同日而论，但想不到最后还是要比剑，而且是一个美貌之极的少女向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宇文双城发出挑战。
沐无双忽然道：“你说我猜错了，那么比剑一定是菲菲赢了，她赢了双城公子？”
楼灵珠笑道：“宇文公子没有出手。”
沐无双“哦”了一声。
连忆婉道：“宇文双城说自己从来不和女孩比剑，而且本来一场江南才艺佳事，如果突然动起剑来，那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了。”
沐无双道：“只怕那个菲菲不肯放弃。”
楼灵珠道：“是的，看得出，那个菲菲豆蔻年华，也正是好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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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道：“她说了几句暗带嘲讽的话，结果你猜怎样，昨天和我们坐在一起的那个看上去很冷的小梅姐姐居然要替宇文双城应战。”
楼灵珠叹道：“想不到宇文公子一个丫鬟都剑法如此高超。”
沐无双道：“她们打起来了吗？”
连忆婉道：“打起来了，宇文双城想了好一会，才点头同意。不过这次那个菲菲不干了，她说她向宇文双城挑战，怎么能和一个丫鬟动手？”
沐无双道：“那怎么又打起来了呢？”
连忆婉道：“因为那个菲菲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动手了，不过她用的是一枝刚才用来画画的画笔。”
沐无双奇道：“画笔？”
楼灵珠点头道：“是的，也许那个菲菲对自己的剑法极其自负，所以觉得用一枝画笔都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小梅姑娘，然后再向宇文双城挑战，结果却吃了苦头。”
沐无双道：“那么这比剑，那个菲菲还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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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叹道：“那个小梅和菲菲的剑法太利害了，我看得都差点跟不上她们的变化。”
楼灵珠笑道：“我是根本看不清楚。”
连忆婉道：“我数了下，五十七招，小梅姐姐削断了那个菲菲的画笔。”
沐无双笑道：“那你怎么说我猜错了，既然是小梅姑娘赢了，那个菲菲就输了，输两场和输一场都是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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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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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已“咯咯”地笑了起来。
楼灵珠笑道：“虽然小梅姑娘赢了，但宇文公子却说是菲菲赢了，因为如果菲菲手中用的不是一枝笔而是一把剑的话，赢的应该是菲菲。”
连忆婉却大声道：“这很不公平啊，是那个菲菲自己要以笔代剑的，我觉得宇文双城不对，虽然小梅姐姐是他的使唤丫鬟，但他也不能随便拿她来做人情啊。”
楼灵珠笑道：“宇文公子怎么会随便拿小梅姑娘来做人情，他的目光的确应该看得出来小梅姑娘和菲菲到底谁更胜一筹，而且我看宇文公子对小梅姑娘始终是彬彬有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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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沐无双已经帮古风梳好头。
古风道：“看来这场比试最终还是平了。”
连忆婉道：“是啊，不过看过的人都知道，其实那个菲菲是输了。”
古风笑道：“看来昨晚宇文公子比我睡得晚多了。”
连忆婉笑道：“昨晚比试结束后，东方大哥、我哥哥他们八个，邀请宇文公子还有昨天才赶到的华山姚遇春去‘天外天’喝酒，说是江南难得有如此风流之事，自然应该尽兴，更让如琴、如棋、如书、如画四个相陪，我估计他们几个昨晚都没有睡。”
楼灵珠道：“这些日子，把他们几个都憋坏了，好不容易有这样难得的美事，还不把他们几个乐死，而且把宇文公子都拖下了水，只怕南宫大伯也说不了他们什么。”
连忆婉笑道：“他们还想拉我姑父下水，不过我姑父可不敢去。”
连忆婉的姑父正是天山剑客秋思南，秋思南的妻子是连忆婉的姑姑连碧漪。
古风笑道：“那好，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迟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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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并不是最后一个迟到的，不但宇文双城没有到，连龙三少、秋思南、叶沧浪等人都没有到，估计他们也是看到今天凌晨才睡。
而且，很多席位都空着人。
今天一早就有通报给各门派，上午无事，可以不来。
而整个花园到处都在谈论昨晚的那场比试，没去的都深感后悔。
甚至连位上少林、武当的前辈名宿也在谈这件事，毕竟紧张了那么久，此时大家不由得都有些放松，所以恰有这样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感到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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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道长对古风说的第一句话是――“昨晚睡得好吗？”
古风道：“好。”
玄羽道长笑道：“你昨晚没去看热闹？”
古风笑道：“没去，不过今早听说了。”
玄羽道长笑道：“是啊，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昨晚这次比试，说得详尽无比，所以其实不用亲自去看，也能知道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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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宇文双城也来了，古风原本以为他不会在中午吃饭前赶来的。
宇文双城还是昨天的打扮，不过今天他换了套白色衣衫，细心的人看得出来，今天的这套要比昨天那套更新一点，象是第一次穿的一般。
她身边依然有小霞做伴，小梅跟随。
人们看着宇文双城，脸上露出敬服的笑意，甚至有些羡慕，一身纵横天下的剑法武功固然是江湖人梦想的，而流连于风花月场，而能扬名红楼间，又何尝不是江湖人的梦想。
也有更多的人在留意小梅，毕竟昨晚一战，小梅已引起江湖的注意。
只可惜昨晚这里在场的大部分各派高手都不曾观战，否则他们一定会更对小梅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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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拉住了小梅，道：“小梅姐姐，你昨晚真厉害。”
小梅淡淡地一笑，没有说什么。
宇文双城笑道：“你是连姑娘吧？你昨晚也去了？”
连忆婉道：“是啊，我去了，灵珠姐姐也去了。”
楼灵珠过来，笑道：“今早婉儿还在为小梅姑娘打抱不平了。”
宇文双城笑道：“哦？”
连忆婉有些脸红，忽然对宇文双城道：“是啊，是我为小梅姐姐感到不公平，是那个菲菲自己要以笔代剑的，所以她输了就是输了呀。虽然小梅姐姐是你的使唤丫鬟，但你也不能随便拿她来做人情啊，昨晚你对小梅姐姐太不公平了。”
这时宇文双城已经走到位附近，附近各路高手正纷纷起身行礼问候，却想不到连忆婉对宇文双城如此一顿抢白，令附近的人都感到一阵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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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面色一阵苍白，她知道连忆婉是真心为自己好，为自己说话，但也知道宇文双城昨晚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三手帮初到江南参加武林大会，所以宇文双城并不想令对方难堪，免得种下什么祸根。
事实上，如果是比琴、比棋、比书，宇文双城都会相让，只有这比画，完全是出自于瞬间的灵感，她知道宇文双城看到了春天，想到了云飞、小雪和小兰，他画的那个少女有点象小霞，却也象小雪，甚至也有着小兰的痕迹，所以才画得如此有神。
她也知道，在宇文双城心中，从来没有当她们几个是使唤丫鬟，她们和江南世家中那些使唤丫头过的日子是绝对不同的。
小梅彷佛有些着急，她想说什么，却被宇文双城伸手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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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的面色有些凝重，连忆婉也吓了一跳，心中一阵忐忑，毕竟面前的这个少年有着如日中天的名声，也有着几乎无敌的武功。
忽然宇文双城叹了口气，道：“连姑娘，你说得对。”
说完他忽然对小梅躬身，道：“小梅，昨晚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双城这里向你道歉。”
四周的人全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江湖第一少年、高贵无比的宇文双城竟然向自己的侍女道歉，顿时一片诧然。
连忆婉也没有想到，此时一怔，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小梅已经感到得眼圈也红了，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她想跪下，但此时小霞却走过来扶住了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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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笑道：“小梅，你看，这么快就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你说话，你们去玩吧。”
说完，宇文双城已经步上台，向各位武林掌门、前辈一一致意。
他笑得很愉快，彷佛刚才发生的事反而让他心情更好。
因为他一直希望小梅她们几个除了围绕着自己的这个圈子转之外，能更多地在江湖，甚至在平常中认识一些各式各样的朋友、少年。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一个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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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回到位置上，吐了吐舌头。
小霞笑道：“婉儿姑娘，你居然向双城公子兴师问罪，你胆子好大啊，我听小梅她们说，除了他，这辈子好象还没有人骂过宇文公子。”
连忆婉笑道：“我自己都被自己吓死了。”
楼灵珠笑道：“也就是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
连忆婉笑道：“我又没有那么多的师叔师祖，也没有那么多门规框框，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所以胆子自然比你们大一点。”
楼灵珠心下叹了口气，她知道连家虽然为江南五大世家之一，但却无疑是离江湖最远的一个世家，这个世家既没有显赫的武学，也没有惊人的财富，甚至可以说连家世代为官之人莫不两袖清风，但身为连家子弟，那种逍遥也真的让人感到羡慕。
小梅这时淡淡地道：“连姑娘，你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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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天山秋思南、南海叶沧浪也来了。秋思南身边是她的妻子连碧漪，而叶沧浪身边也跟着一个白衣少女，二十来岁，素妆淡容，虽然不算很美丽，但却清丽脱俗，有着一股江南少女特有的秀气。
看到这个白衣少女，连忆婉已跑过去拉着她说笑起来。
这白衣少女是峨嵋二代中的关门，也是西门世家的子弟西门若芷。
西门世家与峨嵋世家向来关系密切，西门世家更有一前辈曾在百年前做过峨嵋掌门，所以以后峨嵋每代高手都有西门子弟，当世峨嵋七大高手中就有西门慧，是“慧”字辈的高手，而西门若芷是峨嵋“若”字辈。
据说当时西门世家到西门若芷这代时全是男丁，结果急死了西门世家，不过最终还是生下了西门若芷，成为峨嵋“若”字辈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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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台上忽然撤下饭桌，却换上二十三张太师椅，台上的众位前辈、名宿也纷纷到自己门派的席位暂时就坐。
古风、宇文双城、秋四南、叶沧浪四人一起来到连、楼、西门三家靠在一起的席位上，其中连家来的人真的很少，只有连忆婉、连碧漪二人，她母亲在帮西门家处理一些杂务，她哥哥只怕还没爬起来，所以即使坐了小梅、小霞、沐无双，还是空空的。
连忆婉索性把楼灵珠、云湘、西门若芷、南宫青青、东方寒星都扯了过来，连家席位顿时变了少女席，这些少女个个正当芳龄，容貌出众，附近的少年子弟纷纷看过来。
楼灵珠看到宇文双城、古风、秋思南、叶沧浪走了过来，笑道：“秋大哥来找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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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鼓声，元玄书朗声道：――敬迎三手帮使者风飞姑娘。
四周一下静了下来。
今天很多人都在盼着等着那个叫做“菲菲”的少女的出现，见过她的人自然还想再见她的容颜，没见过的更想看下这个一夜之间就被人誉为“江湖第一美人”的少女到底如何天姿国色，更何况虽然昨晚江湖人去的人很多，但这里在座的各门派受门派规矩约束，都不曾前去，此时更有些心驰神往。
但此时传进来的名字却是“风飞姑娘”，而不是“菲菲”，却令在场人不由得一阵心惊。
因为任何一个江湖人都知道三手帮青衣楼的“一飞三血七杀星”，这是青衣楼排名仅次于第一杀手、三首帮三大帮主之一、青衣楼楼主公羊赤杀名下的十一名杀手。
而其中排名最靠前的“一飞”就是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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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飞三血成名于四年前，当年青衣楼重新排了一次名次，将一些已经死去的人名字去掉，换了些新名字，其中“血衣人”辜文卫、“血影血杀”杜玄铁、“血烟映白雪”杜玄霜这三个后起之秀就在那时震慑江湖，让人提都不敢提。
但至于“一飞”，人们都知道这个人叫风飞，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其人，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在江湖上现过身，因为青衣楼至今所做的买卖从来都不需要动用到这个人。
难道菲菲就是风飞？很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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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果然是菲菲，所有人眼前都觉得一亮，甚至包括那些修了数十年佛与道的少林、武当名宿、前辈，都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她的相貌象一朵盛开的牡丹，还带着晨曦的露水，晶莹璀璨。她迷人的身材真的就象是宋玉在楚辞中描绘神女，增之一分嫌肥，却之一分嫌瘦。
她一身雪白的衣衫飘然若云，而她轻盈的姿态更象一阵若即的风，她的眼睛亮如夜空中的星辰，她的头发很长，很整齐，发着光。
她全身并没有任何奢侈的装饰物，但却彷若不食人间的处子，出现在人们眼前。
菲菲的每一步都看得人觉得一阵心跳若飞，但恍若转眼间，菲菲已走到了前面。
所有位上人都起身，因为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八年华的美丽少女，竟然是三首帮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使者，而且还是一个杀手中的杀手。
不少人想，如果这个少女要杀人，那么只怕不用任何武功，而只用她的美丽就足够杀死这里的很多人了，因为美丽也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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