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斜风别细雨
一
※※※
小兰、小桃、小竹几个一直忙到接近天光，才把里里外外的事务忙完。小兰还有些不放心，又把整个白云山庄巡视了一番，才回到云飞的身边。
云飞望着小兰有些憔悴、凄苦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阵爱怜，他轻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小兰道：“还差一间房间没整理。”
云飞有些奇怪。
小兰道：“老先生的房间除了公子，是不许任何人动的。”
小兰所说的老先生是宇文双城的东方长之，他对宇文双城、小梅、小兰等人恩重如山，但他的过去也象云飞、宇文双城一般，充满了秘密。
※※※
天已亮，微雨依旧。
宇文双城已经醒来，他沐浴更衣完，换了一身普通的白布衣衫，来到花园。
众人看到宇文双城再度出现，见他神采照人，心中对他更感敬重。
宇文双城微笑着对众人打了个招呼，他也知道众人昨晚为自己通宵未眠，心中充满感激。
小兰在宇文双城耳边说了句话，宇文双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对云飞道：“云兄请跟我来，小霞、小兰你们也一起来。”
他又走到连夫人身边，道：“劳烦连夫人来一下。”
※※※
白云山庄有三处宅院，一为宇文双城平时所住，一为云飞住过的客宅，还有一处是东方长之之前所住之处。
东方长之的房间布置极其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
只是，房间东边墙壁上却挂着两幅画像，每幅画像上都是一男一女，画的彷佛是两对夫妻，看画像裱糊的纸张发黄，显然有些岁月。
看画像落笔都是“长之”，可知这两幅画都是东方长之亲笔所画。
东方长之少年成名江湖，五十年前有江南第一少年之称，剑法无双。而他既然为江南，书画技艺也是惊人。
连夫人看到这两幅画，不禁轻呼一声。
※※※
宇文双城指着其中一幅画，对云飞轻声道：“你看这幅画。”
这幅画画的是一对男女依偎在花前月下，男的年近中年，女的十八年华，二人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男的神情从容如山，女的容貌清秀似水。
云飞面色微微一变，他觉得这画上两人有些眼熟。
宇文双城道：“小兰，还记得老先生说过的话吗？”
小兰点头道：“记得，老先生对我们说过，此生不能对这画上女子动手。”
宇文双城看向连夫人道：“家师从来不准我问有关他的任何往事，也从来不和我说埋剑山庄中的事，只是双城斗胆猜测，这幅画中画的应该是埋剑山庄云庄主和他的夫人林前辈。”
连夫人含泪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画得也实在太象了。”
※※※
云飞心中感到一阵悲苦，差点落下泪来，他幼年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此时看这幅画才依稀回想起自己父母的模样。
宇文双城道：“这幅画就交由云兄保存了。”
云飞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
小兰上前取下这幅画，将它卷起收好。
※※※
宇文双城又指着另一幅画道：“请问连夫人，不知此画中那少年可是家师？”
这幅画与之前那幅不同，画的却是一对少年男女在园中舞剑，画中少年固然风采照人，少女也是美丽无双，画中二人面带深情，彷佛有许多话想说。
连夫人道：“我虽比你早二十多年见到东方先生，但他那时容貌已和此画有所不同，但看此画中少年身形、神色和容貌中有几分东方先生的风采，应该是他。”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道：“不知这画中女子却是何人？”
连夫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云飞轻叹道：“三师叔的事情，我知道得也很少。”
※※※
宇文双城端详画中少年良久，含泪上前将画卷取下。当他想卷起画卷之时，却看到画卷后面赫然有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宇文双城读了几行，却变了神色，他望向云飞、连夫人，道：“这是剑诀。”
云飞奇道：“剑诀？”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他将画的后面文字给云飞、连夫人看，云飞看了几行却也吃了一惊，他轻声道：“这是长生剑诀。”
连夫人动容道：“莫非是传说中南宫世家的长生剑诀？”
云飞点头道：“正是。”
※※※
小霞轻呼了一声，道：“十里长生殿，百年断魂人。”
连夫人道：“原来传说中的长生剑法真的存在。”
云飞道：“家父收罗的天下剑法，大都由家师整理保存，其中关于长生剑法只有一些剑诀、剑谱的片断，而且难辨真伪，不想这里竟然有完整的长生剑诀。”
宇文双城将画后文字看了一遍，却见最后有的笔迹。
半百恩怨终会了，痴狂不再已随风。
梦中犹记长生剑，死后画诀还南宫。
※※※
二
※※※
不知为何，宇文双城看到这几行字，却差点流下了泪，他从云飞口中知道东方长之一生多劫难，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事，此时从所书诗文中，可以感觉到一生之中也为情所困，郁郁不欢。
宇文双城道：“家师让我将此画和此剑诀还给南宫世家。”
连夫人道：“江湖中关于长生剑的最后传说止于南宫虹虹，她是铁血大旗门的第一代子弟，只是身世凄惨，终生未嫁，更不到四十岁就花落尘土。”
小霞含泪道：“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她当年被铁血大旗门误会是叛徒，遭到追杀，而十二月教也布下罗网对付她，她身边的兄弟、好友都对她意图不轨，但她依然孤身一人前去京都，以一人之力击败十二月教一个分舵，只是其中的种种细节几乎无人知道。”
小兰道：“难道老先生和南宫虹虹之间有什么关联？”
※※※
宇文双城慢慢卷起画卷，递给了连夫人道：“既然说要将此画诀还给南宫世家，就烦请连夫人帮我还过去吧。”
连夫人接过画卷道：“好的。”
宇文双城环顾屋中一切，有些不舍之色。
小兰道：“公子，还有什么要拿走的吗？”
宇文双城摇了摇头。
众人走出了东方长之的房间，见小桃跑了过来，她道：“楼公子、楼姑娘、云姑娘和小李回来了。”
※※※
白云山庄门外此时停着四辆大马车，每辆马车都由四匹白色骏马牵着，白马和马车虽不及宇文双城平时所用，但也极其豪华。
众人簇拥着宇文双城走出白云山庄，看到马车由四个马夫驾驶着，马车旁楼满风、云湘、小梅、小李正在说着话。
他们几个之前赶去楼家为宇文双城准备今日行程之物，楼台月、白雪衣得知宇文双城的真实身份及白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后吃惊之余，也为之感动。
宇文双城对楼家有恩，楼台月、白雪衣当即拿出家中最好的四辆马车。搂家家财庞大，小李在云湘、楼灵珠陪同下，在楼家库房中挑选了很多宇文双城平时爱用的物品，足足装满了一辆马车，这才赶来。
※※※
小霞上前对楼满风、楼灵珠、云湘、小李道：“谢谢大家了。”
小李含泪躬身，道了声“夫人”却说不出话来。
小霞轻轻一笑，虽然她已经说了很多次，让小梅、小兰、小李等人不要称她夫人，但她们却依然坚持。
小兰上前拉着小李道：“公子说了，小桃、小竹两个留在江南，你跟小芬、小芳随公子和夫人前去四川。”
小李点了点头，却有几分欢喜。
小兰笑道：“我和云飞、小雪姐姐和你们一起去。”
※※※
宇文双城望着云飞，笑道：“你这次和我同去四川，你家里的田地怎么办？只怕今年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云飞道：“你还记得你为我和小雪、小兰保留的房间吗？”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云飞道：“很多过去的事物纵然你想收藏，想挽留，但迟早总会失去的，但只有这片土地，只要你能等候，肯努力，总会有新的收获的。”
宇文双城想着云飞这番话，陷入了沉思，过了会，他道：“我明白了。”
云飞是在告诉宇文双城，其实无需考虑失去了什么，因为只要生命不止，斗志不止，就会有新的收获。
※※※
小梅望着宇文双城、云飞、小雪、小霞、小兰几个，心中阵阵难过，她知道今天一别，从此宇文双城一行就将漂泊天涯，不知何时何地可见。
她不忍再看，回过头去，却看到小竹、小桃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当她们两个知道白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和宇文双城的真实身份后，就已经心中难过，而更让她们难受的是，宇文双城让她们两个留在江南，她们虽然清楚宇文双城要她们留在江南的原因，但却更加悲伤。
她们身边连夫人神色带忧，连忆婉更是满脸泪珠。
※※※
宇文双城、小霞走到小竹、小桃身边，小霞虽然内心悲痛，但依然轻声安抚她们道：“小竹、小桃，别哭了。”
小竹、小桃慢慢收泪，低头不敢看宇文双城和小霞。
宇文双城看了小竹、小桃一眼，心中也觉伤怀，他对连夫人道：“小桃、小竹此后住在夫人家，有劳夫人费心之处，双城感激不尽。”
连夫人道：“你放心，我会当她们是我闺女一样疼的。”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连夫人道：“我过些天会送这小梅她们几个上华山，你放心吧。”
※※※
小菊一旁走过来，垂泪道：“公子，夫人，我――”
她看了身边郭瑜一眼，却见郭瑜正紧跟着她，也一直看着她。
小霞道：“小菊，别哭，我和双城都为你感到高兴。”
宇文双城看着郭瑜，笑道：“郭兄，今日请恕双城无法再招待郭兄，反要先走一步了，此次告别，八月泰山再见。”
郭瑜抱拳道：“泰山剑派和郭家随时恭候双城公子大驾光临。”
小菊道：“公子、夫人，你们早点来。”
小霞点头道：“好的。”
※※※
宇文双城望了众人一眼，笑道：“双城多谢各位此次赏脸，只是离别之刻总是在所难免，双城与各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拉着小霞走到第一辆马车旁边，她送小霞进了马车，跟在一边的小李迟疑了下，也跟着坐了进去，宇文双城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示意车夫下车，他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扬鞭驱车而去。
※※※
三
※※※
众人心中莫不为之感动和震撼，纵然宇文双城不再是王子之尊，但仍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剑，谁能想到他此时漂泊江湖，竟亲自驾驭马车。
云飞也搀扶着小雪上了第二辆马车，小兰也跟了上去，云飞也从车夫手中接过马鞭，他扬马鞭的姿势对比宇文双城更娴熟，马车已跟在宇文双城小芬、小芳二女一身素白，白纱蒙面，骑两匹白色骏马跟在马车之后，二人身负两口长剑，正是龙霆和凤舞。
楼家送来了四辆马车，宇文双城只要了两辆。
※※※
天空朦朦细雨不断，使得视野更加模糊，不一会的功夫，宇文双城和云飞一行人已消失在远方。
小菊、连忆婉、小竹、小桃几个再也忍不住，已互相抱在一起，“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众人心中都感到伤心，昨晚至清晨，宇文双城高歌一曲《凤求凰》，小霞与丽黛丝以勇气对决生死，龙三少传来两道圣旨，而宇文双城的身世固然震动天下，而宇文双城的抉择更让天下有情人为之感动。
※※※
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如琴、如棋、如诗、如画四个少女也抱在一起哭出声来，看她们悲伤的神情，显然也是极其伤心。
东方艳阳此时神色变得极其苍白，他走到第三辆马车前，伸手接过车夫中的马鞭，已坐在马车前座上。
众人望着他，都是大吃一惊。
东方艳阳向楼满风道：“满风，这辆马车能否让我一用。
楼满风望着他，眼神中也有些哀伤，他道：“艳阳兄请便。”
※※※
如琴掩着泪上了东方艳阳的马车，她抱着东方艳阳所用的古琴，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她掀起车帘，进入车中。
南宫宇翔、南宫羽扬互相看了眼，双双走到马车前，南宫宇翔道：“艳阳兄，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东方艳阳道：“我已决定了。”
南宫羽扬含泪道：“既然如此，艳阳兄多保重了。”
西门无极也走上前，道：“艳阳大哥，保重了。”
东方艳阳含泪道：“你们也保重。”
※※※
连夫人吃了一惊，却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她和连城玉、连忆婉走上前道：“艳阳，你要和如琴走？”
东方艳阳看着连夫人，神情黯然。
他点头道：“请连夫人转告家父家母，艳阳自知不肖，但既然双城公子可以为小霞姑娘抛弃世子之爵，艳阳心中还有什么抛不下的。”
连夫人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却看了连忆婉一眼。
连城玉道：“艳阳大哥，你知不知道，令尊前几天前已为你向家母提亲了。”
东方艳阳点了点头。
连城玉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要走？”
东方艳阳轻叹一声，道：“是的，我不能害婉儿姑娘。”
※※※
连忆婉大吃一惊，她这些日子不在家中，不知发生了这件事情。
连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颇感无奈。
东方艳阳望着连夫人，黯然的神色慢慢变得坚毅起来，他道：“艳阳对不起婉儿和夫人，请夫人不要阻拦艳阳。”
东方艳阳少年成名江湖，原本极其自负，但自从见了宇文双城之后，他才收敛锋芒。他知道连夫人虽然看上去不会武功，但其实却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如果连夫人要拦阻自己，自己绝对不是她对手。
连忆婉神色苍白，却含泪对东方艳阳道：“艳阳大哥，你走吧。”
东方艳阳看了连忆婉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扬鞭驱动马车，马车向宇文双城之前远去的方向冲去。
※※※
连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让在一边。
小菊这时含泪和小梅、小竹、小桃道了声别，拉着郭瑜道：“走吧。”
郭瑜连忙牵来了他和小菊的马。
小菊飞身上马，看了众人一眼，策马狂奔而去。
郭瑜微微一愣，冲众人抱拳一笑，也上马跟着小菊而去，马蹄声中听到郭瑜对小菊道：“你干什么这么急啊？”
隐约中听到小菊泣声道：“我受不了了。”
※※※
古来最难是分离，分离总让人伤心。
宇文双城和小霞走了，云飞和小雪、小兰走了，东方艳阳和如琴走了，郭瑜和小菊也走了。
剩下的每个人都心带忧愁。
连夫人安排姚遇春、楼满风、楼灵珠、云湘几个去楼家，小梅、连城玉、连忆婉、沐无双、小竹、小桃几个去连家，西门无极、西门无雪、西门无奇三个少年送如棋、如书、如画回天外天，自己则带着南宫宇翔、南宫羽扬去南宫世家。
※※※
连夫人来到南宫世家，南宫世家族长南宫云看到连夫人送来的画卷剑诀后，长久没有说一句话。
南宫宇翔、南宫羽扬一旁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出声。
过了好久，南宫云轻叹一声，道：“多谢连夫人了。”
连夫人道：“南宫先生不必客气，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
四
※※※
连夫人回到连家，看到小梅、连城玉、连忆婉、沐无双、小竹、小桃几个还在大厅中说话。
小竹、小桃两个之前很少离开过白云山庄，此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二人见连夫人回来，连忙起身向连夫人躬身行礼。
小竹道：“夫人有什么要小竹、小桃做的，请吩咐。”
连夫人爱怜地看着她们，笑道：“你们两个先好好睡一觉。”
她又看向小梅、沐无双、连忆婉几个，见她们的眼圈都有些红肿，道：“大家都先好好睡一觉吧。”
※※※
连忆婉道：“妈，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师啊？”
连夫人道：“等你睡醒就去。”
连忆婉道：“妈，你看这里来了小竹、小桃两个姐姐，这样我去华山你就不会一个人寂寞了。”
连夫人拉着小竹、小桃两个，笑道：“是啊，你在家里什么也帮不了我，只会添乱，小竹和小桃姑娘连那么大的白云山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下我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
当天夜里，连夫人带小梅、沐无双、连忆婉前往楼府，连忆婉向白雪衣行了拜师之礼。
只是，连忆婉脸上并无欢喜之色，却彷佛有愁云朵朵。
白雪衣心中感叹不已，强笑道：“婉儿，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连忆婉含泪道：“我想小霞姐姐了，双城公子太好了。”
白雪衣轻叹了一声。
连夫人低声道：“你放心，好人有好报，天一定会保佑他两的。”
※※※
白雪衣看了连夫人一眼，道：“妹妹，我听说一白、若昭前几天替艳阳向你家婉儿提亲了？”
连夫人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白雪衣轻笑道：“不知妹妹和婉儿意下如何？”
姚遇春、楼满风、楼灵珠、云湘都在一旁，他们之前回来并没有向白雪衣说东方艳阳与如琴姑娘出走之事。
楼灵珠道：“娘，艳阳他走了。”
※※※
白雪衣大吃一惊，连坐在一旁的楼台月都一下变了脸色。
楼灵珠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楼台月、白雪衣更是吃惊。
忽然，一个穿淡黄色锦衣的中年妇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妇人面容娇好，皮肤雪白，脸上无一丝皱纹，看上去年纪不出四十。
白雪衣、连夫人看到这个中年妇人，都一起起身。
白雪衣道：“若昭姐。”
来的中年妇人是东方世家嫡长子东方一白的妻子，峨嵋派二代苏若昭，她也是东方艳阳的亲生母亲。
苏若昭眼眶红红的，看着连夫人道：“倩儿，到底出什么事了，艳阳他怎么了？”
※※※
连夫人道：“艳阳走了。”
苏若昭急道：“他去哪里了？真的跟那个如琴走了？”
连夫人点头道：“是的。”
苏若昭四下看了一眼，道：“大家为什么不拦着他？”
连夫人苦笑道：“他意既已决，我们又如何拦得住？”
苏若昭黯然半晌，却流下了泪。
※※※
白雪衣扶苏若昭坐下，道：“姐姐别着急，姐姐之前就没有听到风声吗？”
苏若昭含泪道：“半年前，艳阳对一白和我说过，说他要娶如琴。”
白雪衣道：“只怕一白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苏若昭点头道：“一白当时就把艳阳大骂了一顿，我以为艳阳只是一时为那女人动心，后来想想艳阳年龄也大了，听说他平时和婉儿处得来，这才向倩儿提亲，却想不到他居然和如琴私――私奔了。”
连忆婉噘嘴道：“如琴姐姐有什么不好，她虽然身在红楼，但卖艺不卖身――”
连夫人轻声喝道：“婉儿，不许胡说。”
连忆婉见连夫人神色严肃，一时不敢再出声。
※※※
这时姚遇春告退，他是华山剑派，是楼台月、白雪衣的师弟，在江南自然住在楼家，此时见江南世家有事，自然不便在此观听。
云湘也轻轻拉了楼满风一下，楼满风顿时明白，他道：“我和湘儿替父亲、母亲陪姚公子。”
白雪衣点了点头，她对小梅、沐无双道：“小梅、无双，你们住在楼家吧。”
小梅、沐无双起身道：“是。”
楼灵珠笑道：“我去安排二位师姐的住房。”
连忆婉道：“我今晚也不回家了，和三位师姐住在这里。”
※※※
连夫人道：“由得你吧。”
众少年少女纷纷离开，沐无双虽然对连夫人有些不舍，不过知道她迟些会送她们几个上华山。
看着小梅、沐无双、楼灵珠、连忆婉离开，苏若昭道：“这么多好姑娘，艳阳怎么就会挑上那个如琴。”
连夫人苦笑一声，道：“只怕最难逃的，还是个缘字。”
苏若昭道：“倩儿，出了这样的事，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还好我们不曾定下这门亲事，否则只怕婉儿——”
连夫人道：“婉儿与艳阳既然无缘，若昭姐也不必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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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小桃、小竹几个一直忙到接近天光，才把里里外外的事务忙完。小兰还有些不放心，又把整个白云山庄巡视了一番，才回到云飞的身边。
云飞望着小兰有些憔悴、凄苦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阵爱怜，他轻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小兰道：“还差一间房间没整理。”
云飞有些奇怪。
小兰道：“老先生的房间除了公子，是不许任何人动的。”
小兰所说的老先生是宇文双城的东方长之，他对宇文双城、小梅、小兰等人恩重如山，但他的过去也象云飞、宇文双城一般，充满了秘密。
※※※
天已亮，微雨依旧。
宇文双城已经醒来，他沐浴更衣完，换了一身普通的白布衣衫，来到花园。
众人看到宇文双城再度出现，见他神采照人，心中对他更感敬重。
宇文双城微笑着对众人打了个招呼，他也知道众人昨晚为自己通宵未眠，心中充满感激。
小兰在宇文双城耳边说了句话，宇文双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对云飞道：“云兄请跟我来，小霞、小兰你们也一起来。”
他又走到连夫人身边，道：“劳烦连夫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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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庄有三处宅院，一为宇文双城平时所住，一为云飞住过的客宅，还有一处是东方长之之前所住之处。
东方长之的房间布置极其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
只是，房间东边墙壁上却挂着两幅画像，每幅画像上都是一男一女，画的彷佛是两对夫妻，看画像裱糊的纸张发黄，显然有些岁月。
看画像落笔都是“长之”，可知这两幅画都是东方长之亲笔所画。
东方长之少年成名江湖，五十年前有江南第一少年之称，剑法无双。而他既然为江南，书画技艺也是惊人。
连夫人看到这两幅画，不禁轻呼一声。
※※※
宇文双城指着其中一幅画，对云飞轻声道：“你看这幅画。”
这幅画画的是一对男女依偎在花前月下，男的年近中年，女的十八年华，二人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男的神情从容如山，女的容貌清秀似水。
云飞面色微微一变，他觉得这画上两人有些眼熟。
宇文双城道：“小兰，还记得老先生说过的话吗？”
小兰点头道：“记得，老先生对我们说过，此生不能对这画上女子动手。”
宇文双城看向连夫人道：“家师从来不准我问有关他的任何往事，也从来不和我说埋剑山庄中的事，只是双城斗胆猜测，这幅画中画的应该是埋剑山庄云庄主和他的夫人林前辈。”
连夫人含泪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画得也实在太象了。”
※※※
云飞心中感到一阵悲苦，差点落下泪来，他幼年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此时看这幅画才依稀回想起自己父母的模样。
宇文双城道：“这幅画就交由云兄保存了。”
云飞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
小兰上前取下这幅画，将它卷起收好。
※※※
宇文双城又指着另一幅画道：“请问连夫人，不知此画中那少年可是家师？”
这幅画与之前那幅不同，画的却是一对少年男女在园中舞剑，画中少年固然风采照人，少女也是美丽无双，画中二人面带深情，彷佛有许多话想说。
连夫人道：“我虽比你早二十多年见到东方先生，但他那时容貌已和此画有所不同，但看此画中少年身形、神色和容貌中有几分东方先生的风采，应该是他。”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道：“不知这画中女子却是何人？”
连夫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云飞轻叹道：“三师叔的事情，我知道得也很少。”
※※※
宇文双城端详画中少年良久，含泪上前将画卷取下。当他想卷起画卷之时，却看到画卷后面赫然有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宇文双城读了几行，却变了神色，他望向云飞、连夫人，道：“这是剑诀。”
云飞奇道：“剑诀？”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他将画的后面文字给云飞、连夫人看，云飞看了几行却也吃了一惊，他轻声道：“这是长生剑诀。”
连夫人动容道：“莫非是传说中南宫世家的长生剑诀？”
云飞点头道：“正是。”
※※※
小霞轻呼了一声，道：“十里长生殿，百年断魂人。”
连夫人道：“原来传说中的长生剑法真的存在。”
云飞道：“家父收罗的天下剑法，大都由家师整理保存，其中关于长生剑法只有一些剑诀、剑谱的片断，而且难辨真伪，不想这里竟然有完整的长生剑诀。”
宇文双城将画后文字看了一遍，却见最后有的笔迹。
半百恩怨终会了，痴狂不再已随风。
梦中犹记长生剑，死后画诀还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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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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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宇文双城看到这几行字，却差点流下了泪，他从云飞口中知道东方长之一生多劫难，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事，此时从所书诗文中，可以感觉到一生之中也为情所困，郁郁不欢。
宇文双城道：“家师让我将此画和此剑诀还给南宫世家。”
连夫人道：“江湖中关于长生剑的最后传说止于南宫虹虹，她是铁血大旗门的第一代子弟，只是身世凄惨，终生未嫁，更不到四十岁就花落尘土。”
小霞含泪道：“我听说过关于她的故事，她当年被铁血大旗门误会是叛徒，遭到追杀，而十二月教也布下罗网对付她，她身边的兄弟、好友都对她意图不轨，但她依然孤身一人前去京都，以一人之力击败十二月教一个分舵，只是其中的种种细节几乎无人知道。”
小兰道：“难道老先生和南宫虹虹之间有什么关联？”
※※※
宇文双城慢慢卷起画卷，递给了连夫人道：“既然说要将此画诀还给南宫世家，就烦请连夫人帮我还过去吧。”
连夫人接过画卷道：“好的。”
宇文双城环顾屋中一切，有些不舍之色。
小兰道：“公子，还有什么要拿走的吗？”
宇文双城摇了摇头。
众人走出了东方长之的房间，见小桃跑了过来，她道：“楼公子、楼姑娘、云姑娘和小李回来了。”
※※※
白云山庄门外此时停着四辆大马车，每辆马车都由四匹白色骏马牵着，白马和马车虽不及宇文双城平时所用，但也极其豪华。
众人簇拥着宇文双城走出白云山庄，看到马车由四个马夫驾驶着，马车旁楼满风、云湘、小梅、小李正在说着话。
他们几个之前赶去楼家为宇文双城准备今日行程之物，楼台月、白雪衣得知宇文双城的真实身份及白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后吃惊之余，也为之感动。
宇文双城对楼家有恩，楼台月、白雪衣当即拿出家中最好的四辆马车。搂家家财庞大，小李在云湘、楼灵珠陪同下，在楼家库房中挑选了很多宇文双城平时爱用的物品，足足装满了一辆马车，这才赶来。
※※※
小霞上前对楼满风、楼灵珠、云湘、小李道：“谢谢大家了。”
小李含泪躬身，道了声“夫人”却说不出话来。
小霞轻轻一笑，虽然她已经说了很多次，让小梅、小兰、小李等人不要称她夫人，但她们却依然坚持。
小兰上前拉着小李道：“公子说了，小桃、小竹两个留在江南，你跟小芬、小芳随公子和夫人前去四川。”
小李点了点头，却有几分欢喜。
小兰笑道：“我和云飞、小雪姐姐和你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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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望着云飞，笑道：“你这次和我同去四川，你家里的田地怎么办？只怕今年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云飞道：“你还记得你为我和小雪、小兰保留的房间吗？”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云飞道：“很多过去的事物纵然你想收藏，想挽留，但迟早总会失去的，但只有这片土地，只要你能等候，肯努力，总会有新的收获的。”
宇文双城想着云飞这番话，陷入了沉思，过了会，他道：“我明白了。”
云飞是在告诉宇文双城，其实无需考虑失去了什么，因为只要生命不止，斗志不止，就会有新的收获。
※※※
小梅望着宇文双城、云飞、小雪、小霞、小兰几个，心中阵阵难过，她知道今天一别，从此宇文双城一行就将漂泊天涯，不知何时何地可见。
她不忍再看，回过头去，却看到小竹、小桃抱在一起痛哭不止，当她们两个知道白云山庄发生的事情和宇文双城的真实身份后，就已经心中难过，而更让她们难受的是，宇文双城让她们两个留在江南，她们虽然清楚宇文双城要她们留在江南的原因，但却更加悲伤。
她们身边连夫人神色带忧，连忆婉更是满脸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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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小霞走到小竹、小桃身边，小霞虽然内心悲痛，但依然轻声安抚她们道：“小竹、小桃，别哭了。”
小竹、小桃慢慢收泪，低头不敢看宇文双城和小霞。
宇文双城看了小竹、小桃一眼，心中也觉伤怀，他对连夫人道：“小桃、小竹此后住在夫人家，有劳夫人费心之处，双城感激不尽。”
连夫人道：“你放心，我会当她们是我闺女一样疼的。”
宇文双城点了点头。
连夫人道：“我过些天会送这小梅她们几个上华山，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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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一旁走过来，垂泪道：“公子，夫人，我――”
她看了身边郭瑜一眼，却见郭瑜正紧跟着她，也一直看着她。
小霞道：“小菊，别哭，我和双城都为你感到高兴。”
宇文双城看着郭瑜，笑道：“郭兄，今日请恕双城无法再招待郭兄，反要先走一步了，此次告别，八月泰山再见。”
郭瑜抱拳道：“泰山剑派和郭家随时恭候双城公子大驾光临。”
小菊道：“公子、夫人，你们早点来。”
小霞点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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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双城望了众人一眼，笑道：“双城多谢各位此次赏脸，只是离别之刻总是在所难免，双城与各位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拉着小霞走到第一辆马车旁边，她送小霞进了马车，跟在一边的小李迟疑了下，也跟着坐了进去，宇文双城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示意车夫下车，他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扬鞭驱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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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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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莫不为之感动和震撼，纵然宇文双城不再是王子之尊，但仍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剑，谁能想到他此时漂泊江湖，竟亲自驾驭马车。
云飞也搀扶着小雪上了第二辆马车，小兰也跟了上去，云飞也从车夫手中接过马鞭，他扬马鞭的姿势对比宇文双城更娴熟，马车已跟在宇文双城小芬、小芳二女一身素白，白纱蒙面，骑两匹白色骏马跟在马车之后，二人身负两口长剑，正是龙霆和凤舞。
楼家送来了四辆马车，宇文双城只要了两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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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朦朦细雨不断，使得视野更加模糊，不一会的功夫，宇文双城和云飞一行人已消失在远方。
小菊、连忆婉、小竹、小桃几个再也忍不住，已互相抱在一起，“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众人心中都感到伤心，昨晚至清晨，宇文双城高歌一曲《凤求凰》，小霞与丽黛丝以勇气对决生死，龙三少传来两道圣旨，而宇文双城的身世固然震动天下，而宇文双城的抉择更让天下有情人为之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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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如琴、如棋、如诗、如画四个少女也抱在一起哭出声来，看她们悲伤的神情，显然也是极其伤心。
东方艳阳此时神色变得极其苍白，他走到第三辆马车前，伸手接过车夫中的马鞭，已坐在马车前座上。
众人望着他，都是大吃一惊。
东方艳阳向楼满风道：“满风，这辆马车能否让我一用。
楼满风望着他，眼神中也有些哀伤，他道：“艳阳兄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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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琴掩着泪上了东方艳阳的马车，她抱着东方艳阳所用的古琴，却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她掀起车帘，进入车中。
南宫宇翔、南宫羽扬互相看了眼，双双走到马车前，南宫宇翔道：“艳阳兄，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东方艳阳道：“我已决定了。”
南宫羽扬含泪道：“既然如此，艳阳兄多保重了。”
西门无极也走上前，道：“艳阳大哥，保重了。”
东方艳阳含泪道：“你们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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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吃了一惊，却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她和连城玉、连忆婉走上前道：“艳阳，你要和如琴走？”
东方艳阳看着连夫人，神情黯然。
他点头道：“请连夫人转告家父家母，艳阳自知不肖，但既然双城公子可以为小霞姑娘抛弃世子之爵，艳阳心中还有什么抛不下的。”
连夫人轻叹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却看了连忆婉一眼。
连城玉道：“艳阳大哥，你知不知道，令尊前几天前已为你向家母提亲了。”
东方艳阳点了点头。
连城玉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要走？”
东方艳阳轻叹一声，道：“是的，我不能害婉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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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大吃一惊，她这些日子不在家中，不知发生了这件事情。
连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颇感无奈。
东方艳阳望着连夫人，黯然的神色慢慢变得坚毅起来，他道：“艳阳对不起婉儿和夫人，请夫人不要阻拦艳阳。”
东方艳阳少年成名江湖，原本极其自负，但自从见了宇文双城之后，他才收敛锋芒。他知道连夫人虽然看上去不会武功，但其实却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如果连夫人要拦阻自己，自己绝对不是她对手。
连忆婉神色苍白，却含泪对东方艳阳道：“艳阳大哥，你走吧。”
东方艳阳看了连忆婉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扬鞭驱动马车，马车向宇文双城之前远去的方向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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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让在一边。
小菊这时含泪和小梅、小竹、小桃道了声别，拉着郭瑜道：“走吧。”
郭瑜连忙牵来了他和小菊的马。
小菊飞身上马，看了众人一眼，策马狂奔而去。
郭瑜微微一愣，冲众人抱拳一笑，也上马跟着小菊而去，马蹄声中听到郭瑜对小菊道：“你干什么这么急啊？”
隐约中听到小菊泣声道：“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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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最难是分离，分离总让人伤心。
宇文双城和小霞走了，云飞和小雪、小兰走了，东方艳阳和如琴走了，郭瑜和小菊也走了。
剩下的每个人都心带忧愁。
连夫人安排姚遇春、楼满风、楼灵珠、云湘几个去楼家，小梅、连城玉、连忆婉、沐无双、小竹、小桃几个去连家，西门无极、西门无雪、西门无奇三个少年送如棋、如书、如画回天外天，自己则带着南宫宇翔、南宫羽扬去南宫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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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来到南宫世家，南宫世家族长南宫云看到连夫人送来的画卷剑诀后，长久没有说一句话。
南宫宇翔、南宫羽扬一旁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出声。
过了好久，南宫云轻叹一声，道：“多谢连夫人了。”
连夫人道：“南宫先生不必客气，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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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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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回到连家，看到小梅、连城玉、连忆婉、沐无双、小竹、小桃几个还在大厅中说话。
小竹、小桃两个之前很少离开过白云山庄，此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二人见连夫人回来，连忙起身向连夫人躬身行礼。
小竹道：“夫人有什么要小竹、小桃做的，请吩咐。”
连夫人爱怜地看着她们，笑道：“你们两个先好好睡一觉。”
她又看向小梅、沐无双、连忆婉几个，见她们的眼圈都有些红肿，道：“大家都先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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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忆婉道：“妈，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师啊？”
连夫人道：“等你睡醒就去。”
连忆婉道：“妈，你看这里来了小竹、小桃两个姐姐，这样我去华山你就不会一个人寂寞了。”
连夫人拉着小竹、小桃两个，笑道：“是啊，你在家里什么也帮不了我，只会添乱，小竹和小桃姑娘连那么大的白云山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下我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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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连夫人带小梅、沐无双、连忆婉前往楼府，连忆婉向白雪衣行了拜师之礼。
只是，连忆婉脸上并无欢喜之色，却彷佛有愁云朵朵。
白雪衣心中感叹不已，强笑道：“婉儿，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连忆婉含泪道：“我想小霞姐姐了，双城公子太好了。”
白雪衣轻叹了一声。
连夫人低声道：“你放心，好人有好报，天一定会保佑他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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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看了连夫人一眼，道：“妹妹，我听说一白、若昭前几天替艳阳向你家婉儿提亲了？”
连夫人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白雪衣轻笑道：“不知妹妹和婉儿意下如何？”
姚遇春、楼满风、楼灵珠、云湘都在一旁，他们之前回来并没有向白雪衣说东方艳阳与如琴姑娘出走之事。
楼灵珠道：“娘，艳阳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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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大吃一惊，连坐在一旁的楼台月都一下变了脸色。
楼灵珠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楼台月、白雪衣更是吃惊。
忽然，一个穿淡黄色锦衣的中年妇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妇人面容娇好，皮肤雪白，脸上无一丝皱纹，看上去年纪不出四十。
白雪衣、连夫人看到这个中年妇人，都一起起身。
白雪衣道：“若昭姐。”
来的中年妇人是东方世家嫡长子东方一白的妻子，峨嵋派二代苏若昭，她也是东方艳阳的亲生母亲。
苏若昭眼眶红红的，看着连夫人道：“倩儿，到底出什么事了，艳阳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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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道：“艳阳走了。”
苏若昭急道：“他去哪里了？真的跟那个如琴走了？”
连夫人点头道：“是的。”
苏若昭四下看了一眼，道：“大家为什么不拦着他？”
连夫人苦笑道：“他意既已决，我们又如何拦得住？”
苏若昭黯然半晌，却流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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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衣扶苏若昭坐下，道：“姐姐别着急，姐姐之前就没有听到风声吗？”
苏若昭含泪道：“半年前，艳阳对一白和我说过，说他要娶如琴。”
白雪衣道：“只怕一白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苏若昭点头道：“一白当时就把艳阳大骂了一顿，我以为艳阳只是一时为那女人动心，后来想想艳阳年龄也大了，听说他平时和婉儿处得来，这才向倩儿提亲，却想不到他居然和如琴私――私奔了。”
连忆婉噘嘴道：“如琴姐姐有什么不好，她虽然身在红楼，但卖艺不卖身――”
连夫人轻声喝道：“婉儿，不许胡说。”
连忆婉见连夫人神色严肃，一时不敢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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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姚遇春告退，他是华山剑派，是楼台月、白雪衣的师弟，在江南自然住在楼家，此时见江南世家有事，自然不便在此观听。
云湘也轻轻拉了楼满风一下，楼满风顿时明白，他道：“我和湘儿替父亲、母亲陪姚公子。”
白雪衣点了点头，她对小梅、沐无双道：“小梅、无双，你们住在楼家吧。”
小梅、沐无双起身道：“是。”
楼灵珠笑道：“我去安排二位师姐的住房。”
连忆婉道：“我今晚也不回家了，和三位师姐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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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夫人道：“由得你吧。”
众少年少女纷纷离开，沐无双虽然对连夫人有些不舍，不过知道她迟些会送她们几个上华山。
看着小梅、沐无双、楼灵珠、连忆婉离开，苏若昭道：“这么多好姑娘，艳阳怎么就会挑上那个如琴。”
连夫人苦笑一声，道：“只怕最难逃的，还是个缘字。”
苏若昭道：“倩儿，出了这样的事，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还好我们不曾定下这门亲事，否则只怕婉儿——”
连夫人道：“婉儿与艳阳既然无缘，若昭姐也不必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