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华山白天城
一
※※※
嵩山雄伟险峻，气势磅礴，众山有说“华山如立，中岳如卧”。
嵩山太室山和少室山各有三十六峰，共七十二峰，峰峰有典。
嵩山剑派在嵩阳书院之侧，不过江湖人都觉得这实在有些奇怪，因为江湖中最有书卷气的当数华山剑派，而嵩山剑派大都农家，难得有一个文武双全的高手。
也正因为如此，嵩山剑派前任掌门皇甫高就和白天城笑说，等五岳剑派合并之后，那么华山剑派子弟就能经常在这里读书了。
※※※
嵩山剑派近数十年来一直都没什么太大作为，五岳各剑派以华山为首，其次是泰山剑派，近年来衡山剑派在南方也颇有声势，反而显得嵩山剑派不如从前了。
不过，嵩山剑派在少林派之侧，能维持今天的地位，也并不容易。
嵩山剑派不少，其中很多都是带艺投师的，武功也各有高低，皇甫高一代中尚有两个与其同辈的高手在世，裘苍成和殷野。
嵩山剑派最大的麻烦是，剑派创始之初就将本门分成三支，“天支”只收不会武功的少年为，而“地支”收的是两河其他带艺投师人，“人支”则收的是非两河的带艺投师者。而嵩山剑派规定，掌门之位只有“天支”中的嫡传才能接掌。
江湖传言，萧光在门中剑法、武功固然平平，也没什么威信可言。
当今嵩山剑派二代中，以“四松剑客”最为出名，分别是“云松剑客”孟高明、“直松剑客”石惊天、“雪松剑客”劳溪琮、“寒松剑客”齐有智，其中孟高明、石惊天原先都是少林派，后因喜欢剑法，故转投嵩山剑派，不过这四人都不是“天支”，
※※※
当小梅赶到嵩山剑派左近时，已经很晚了，她之前在一小镇寄存了马，此时一个人带剑来到山中，在黑夜中潜行。
嵩山剑派的楼房是由十一处宅院构成，其中七处宅院是嵩山剑派自己居住之用，另外有三处大宅院和一处小宅院，是供宾客居住的，三处大宅院建在山势平坦之处，而一处小宅院则建在一个小山尖上，地形险峻，四周景色优美。
嵩山剑派宅院看似松散，但其实还是有不少嵩山剑派在暗中巡守，小梅这时已经闪过了几处暗岗，来到了第一处大宅院。
这座大宅院内灯火明亮，小梅看到宅院门口有些女子走动，于是戴上人皮面具，已慢慢走向大宅院。
※※※
杜玄霜做的人皮面具的确很精巧，小梅用镜子照过，不但很难看出破绽，而且戴上人皮面具后，她的容貌变得很普通，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小梅这时看到一个淡黄色衫的少女和一个青年尼姑在门口走过，知道她们一定是恒山剑派的，于是走进宅院，就在宅院中四下走动。
虽然里面不少恒山剑派都看了她一眼，但猜想她是其他剑派前来寻找本门前辈，所以并没有人上来查问。
※※※
小梅听到一旁有个女子道：“少妍师叔怎么还不回来。”
另一女子笑道：“当然不回了，她和华山甄师叔刚成婚几个月，现在难得有机会在一起，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那女子道：“我听说甄师叔的医术极为了得，人称‘华山神针’，不过剑法就一般。”
另一女子道：“是啊，所以就把那个沐无双送到华山剑派白掌门住的那里，听说就是为了方便甄师叔、容师叔帮她医治。”
那女子又道：“今天听跟少妍师叔同去的那位师妹说，那个沐无双伤得好重，好象到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
※※※
小梅出了宅院，她轻步走向不远出一个山尖的小宅院。
忽然，小梅看到远处一个青色身影闪过，那个身影身手快得惊人，也正跑向那座小宅院，小梅心中一动，已跟了上去。
小宅院分内外三层，每层之间都有一个小花园隔开，所有房间加起来也有十多间，整个宅院此时虽然处处灯火通明，但却不见有人。
青色人影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已到了最里面那层。
最里面那层只有一间住房，住房之外更有一个长宽十余丈的平台，平台三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白天在这里观看山景，也是十分写意。
青色人影眨眼间就来到第三层的房间前，他纵身跳落地，却见里面走出一个白衣老人，他看上去近七十岁了，虽然面目苍老，但身板硬朗，神情间不怒自威，这白衣老人就是号称“五岳第一剑客”，华山剑派掌门白天城。
小梅在屋顶后面轻轻俯低身子，她看清楚了，那青色人影是个青衫老人，他披了一件青色的披风，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但小梅觉得这个老人看上去很怪，他的年纪已很大，但侧面看他的脸却没有胡须。
※※※
白天城久久地望着青衣老人，忽然叹了口气，他转身走过了回廊，走到了后面的平台上，青衣老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青衣老人说话的声音很怪，他问：“那女孩呢？”
白天城道：“你说沐无双？”
青衣老人道：“是的。”
白天城道：“少游在给她治伤。”
青衣老人道：“她在这里安全吗？”
白天城道：“暂时来说，应该还是安全的。”
青衣老人道：“我把她抢出来，原本就想送她去华山，那次见到你们，我让空马车行走，你们果然救走了她。”
白天城道：“你怎么发现她的？”
青衣老人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青衣楼江南分点中。”
※※※
二
※※※
白天城在楼家喜宴那晚听日月教天王、龙王说过，沐无双被日月教光明护法右使带走，心中不禁怀疑日月教光明护法右使藏身在江南青衣楼中。
青衣老人道：“她是武当玄歌、峨嵋若冰的女儿，所以她和你有点关系。”
白天城轻叹一声，道：“那你呢？你受尽委屈，救出若冰、若霜，没有你，哪来的她？”
听到这句话，小梅心中吃了一惊，她曾听说过，二十年前峨嵋派曾经有一对姐妹，不但美貌无比，而且文武双修，江湖人称“峨嵋双姝”，那姐姐就叫楚若冰，妹妹叫楚若霜，但这双姊妹在当年峨嵋、唐门决战中双双丧身。
青衣老人轻叹一声，道：“去年无双和古风在一起时，我不知道她是谁，还差点杀了她。我早已声名狼藉，有些秘密就一直让它保守下去吧。”
白天城轻叹道：“师弟，这些年来，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天如果有点人情，也总该给你一点好的回报吧。”
青衣老人惨然一笑，道：“你还认我是你的师弟？”
白天城点头，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师弟。”
青衣老人道：“既然你依然认我这个师弟，就帮我好好照顾无双。”
※※※
白天城长叹一声，“当年玄歌娶了若冰，壁经娶了若霜，谁都以为良缘，却想不到结局却如此凄惨，天妒佳人啊。”
青衣老人道：“壁经现在怎么样？”
白天城道：“还是老样子。”
青衣老人道：“那十颗冰蟾丸可曾送了过去？”
白天城道：“前几天我看了下，发现其中有两颗是假的。”
青衣老人动容道：“怎么会这样？”
白天城道：“也是我一时疏忽，他们几个拿给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细看。”
※※※
青衣老人想了想，却沉声道：“听说除了你的那两颗，其余的八颗是经过了四位五岳各剑派掌门之手，才转交到你手上的？”
白天城点头道：“是的。”
青衣老人道：“那就一定是其中有人掉包了。”
白天城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
青衣老人愣了愣。
白天城望着青衣老人道：“也许是我身边的某个人偷的，也有可能这十颗冰蟾丸本来就有两颗是假的，这世上有很多事原本都有可能。”
青衣老人道：“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白天城道：“不用急，水落自然石出。”
青衣老人道：“你还是那么冷静。”
白天城道：“我已七十岁了，很多事情自然都会多想一点。”
※※※
青衣老人点头道：“我走了，也许后会无期。”
白天城道：“你这次是从‘青衣楼’中叛逃出来？”
青衣老人道：“可以说是吧。”
白天城道：“那你怎么办，只怕‘青衣楼’绝不会放过你的？”
青衣老人笑道：“我现在就赶去见古墨先生。”
白天城“哦”了一声。
青衣老人道：“我把抢走沐无双的原因跟他说，接下来就看他原不原谅我了。”
白天城道：“如果不原谅呢？”
青衣老人道：“三十年前他救过我一条命，大不了今天还给他，也早赚够了。”
白天城叹道：“我也自知没多少年可以活了，真想死前见一见这个人。”
※※※
青衣老人已经离开一会了，白天城却一直站在平台中没有动。
白天城不动，小梅也不敢动，因为自从青衣老人离开后，白天城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小梅藏身的地方。
忽然，白天城沉声道：“阁下这么晚躲在屋顶上难道不觉得冷吗？如果阁下是来找白某人，下来说话岂不更加方便？”
小梅心中一惊，犹豫了下，已起身跃向平台，她站在离白天城十步远的距离，望着这个面色威严的老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
白天城从下到上打量了小梅一眼，他淡淡地道：“我这么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看人先看他的手，然后是剑，最后是脸。”
小梅怔了怔。
白天城看着小梅的手，道：“你的手告诉我，你右手用剑，左手用掌，而且都非常了得。”
小梅不禁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白天城又看向小梅腰间的剑，道：“你的剑比普通长剑窄半分，长三寸，我见过的人中只有五个剑客用这样的剑，其中二人已经作古，还有二人都是四十开外的男人。”
小梅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
白天城又看了一眼小梅的脸，道：“我看你的皮肤，应该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我看你的脸，知道你戴了人皮面具，不过我还是看出你是谁了。”
小梅心中不禁为之凛然。
※※※
白天城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是宇文双城身边的小梅姑娘。”
小梅心中一惊，轻轻点了点头，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躬身施礼道：“小梅拜见华山剑派白掌门，深夜擅闯，还请白掌门见谅。”
白天城望着小梅，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刚才还一直在想，我是该先进去拿剑，还是先道破你的行踪，我空着手并没有把握能对付你。”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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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剑客中，少年一代凭空崛起，除了宇文双城之外，慕容月、丽黛丝、风飞、小梅、杜玄铁、杜玄霜、姚遇春、玉冠华、东方艳阳等，都已有一代剑术大家的风范，但华山白天城、武当天机子、东方长风、昆仑铁剑何仲起、峨嵋慧静师太等江湖名剑客的威名也犹在。
只不过，看到这代少年剑客的崛起声势如此骇人，白天城有时都感到有些吃惊，他刚才从小梅呼吸、身形中，就知道来人武功修为尚在华山剑派第一少年姚遇春之上，此时见到是小梅，想起宇文双城，不由得他心中叹了口气。
他道：“外面寒冷，小梅姑娘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
白天城的长剑放在茶几上，那是把很普通的青锋剑，小梅自然知道当一个人的剑法登峰造极时，就会用这种最普通的剑，而之前白天城一直在看这把剑。
白天城望着小梅，缓缓地道：“小梅姑娘，你能否答应我，今晚你听到的，看到的，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双城公子？”
小梅点了点头，道：“小梅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白天城笑了笑，他忽然拿起长剑，小梅心中不觉一惊，她知道面前这个老人已经二十年没有用剑和人交过手了。
白天城道：“你，还有小菊她们几个，和宇文双城是师兄妹吗？”
小梅摇头道：“不是，公子是老先生的，小梅和小兰、小菊她们只是老先生指点了一些武功，并不是老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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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嘿”然一笑，道：“老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口中的老先生就是很多年前的江南第一剑客，东方长之。”
小梅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白天城居然知道东方长之，她也是东方长之走后才通过宇文双城知道老先生是谁的。
小梅道：“老先生的事情，小梅并不知道多少，也从来不敢问。”
白天城叹道：“他是个奇才，我五十年前见过他，他当时的剑法就已经不得了了，长风、长青虽然是他的兄弟，却远不如他，当时江湖少年都视他为传奇。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五十年后我虽然以剑成名天下，却竟然连向他的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白天城的神色彷佛有些落寞，他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长剑，彷佛在想象和宇文双城比剑会有什么样的经过和结果，却最终叹了口气。
小梅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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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白天城才慢慢回过神来，他问道：“你知道刚才那老人是谁吗？”
小梅迟疑了下，道：“小梅开始不知，后来知道了。”
白天城道：“他是我的师弟，也是‘三手帮’、‘青衣楼’的人。
小梅点点头，能满足这两个条件，那青衣老人只可能是华山剑派弃徒、青衣楼‘天杀星’张天洛，而且张天洛是个废人，所以相貌、声音才那么怪异。
白天城道：“虽然在江湖人的传言里，他是个为人不齿的采花大盗，华山剑派的弃徒，青衣楼的冷血杀手，但其实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小梅心中又是暗自吃惊。
白天城道：“日后如果你再碰到他，白某还请姑娘千万要手下留情。”
※※※
小梅问道：“无双呢？”
白天城轻叹道：“无双受了很多的苦，最糟糕的是，她中了魔教的‘移魂’。”
小梅吓了一跳，道：“‘移魂’？”
白天城道：“是的，估计魔教中人想从她口中知道慕容月的下落，严刑拷打不成，就用了‘’来迷惑她的心志，让她说出知道的一切。”
东方长之精通日月教的种种奇门异术和武功，小梅从他那里知道“”，道：“我听说中了‘’的人，事后有可能会失去记忆，也可能会发疯。”
白天城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华山剑派门下甄少游精通医术，他向来对解救各种邪门功夫有些研究。他说幸好一来无双的内力修为一般，二来她中‘’时原本就因为伤势太重而有些神志不清，所以并没有用内力和定力来抗拒，所以并不会太严重。只要施救得法，她就一定能清醒过来。”
小梅道：“我能现在去看看她吗？”
白天城看着小梅，点了点头。
※※※
小梅看到沐无双时真想大声痛哭一场，她没有想到沐无双伤得那么重，她美丽的脸上都有伤痕，更不用说她的身上。
此时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毛还是细细的，弯弯的，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彷佛死人一般。
甄少游是个有些书生气的三十来岁的人，他身边还有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女子面目十分俏丽，穿一身淡黄色衣裙，头上长发扎了个很漂亮的发髻，她是甄少游的妻子，恒山剑派二代容少妍。
小梅含泪轻声叫了声：“无双。”
但沐无双一点反应都没有。
※※※
甄少游道：“姑娘不必着急，我已经用针刺遍了她的三十六处大穴，明天早晨她就可以清醒过来了，我想她不会有事的。”
小梅含泪点了点头。
容少妍一旁笑道：“姑娘且宽下心，今晚我会看护她的，明天无双姑娘就没事了，至于那些皮外伤，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小梅摇了摇头道：“不，今晚我来守着她。”
甄少游、容少妍互相看了眼，甄少游点了点头。
这一夜小梅想起宇文双城、小霞、杜玄霜，辗转了好久才睡着。
※※※
四
※※※
清晨时分，小梅被沐无双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她起身见沐无双已经醒了，却卷缩在床的一角，身子缩成一团，神色间充满了惊恐之色，心口在剧烈起伏。
小梅走到她床边，轻声道：“无双姑娘，别怕，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沐无双惶恐地望着小梅好一会，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她想了好久，才用很微弱、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是小梅姐姐。”
小梅心中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道：“是的，你先躺好。”
沐无双眼神有些迟钝，她慢慢看了四周一眼，道：“我还没死吗？”
小梅摇了摇头。
沐无双慢慢地躺下身子，她还很虚弱，而且瘦得吓人。
※※※
小梅轻轻帮沐无双盖好了被子。
沐无双看着小梅，彷佛在回忆什么，她忽然道：“我这是在哪里？”
小梅道：“嵩山。”
沐无双想了想，细声问道：“我怎么会在嵩山？”
小梅道：“有人把你救了出来，现在暂时在嵩山疗伤，迟些送你去华山。”
沐无双想了一段时间，她道：“为什么要送我去华山？”
小梅轻声道：“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沐无双又想了很久，脸上的神情忽而惊恐，忽而痛苦，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梅望着沐无双，心下也觉得凄苦。
※※※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梅姑娘，沐姑娘醒了吗？”
小梅听出这是恒山剑派容少妍的声音，连忙起身开了门，却见容少妍穿了另一套淡黄色的衣裙，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小梅道：“容女侠。”
容少妍望着小梅，笑道：“白先生、天门道长、明月师伯和萧掌门一早就去上面议事去了，少游也陪着上去，他嘱咐我来看看沐姑娘。”
※※※
容少妍进来看到沐无双已经醒了，不觉也一阵高兴，她笑道：“我昨晚还不知少不行，想不到他还真的让沐姑娘清醒过来了。”
沐无双看着容少妍，却想不起她是谁，她轻轻道：“你是谁？”
容少妍微微一笑道：“我是恒山朗月师太的，我叫容少妍，我在江南见过你。”
在江南，古风身边一直有沐无双陪伴，凡是去了江南的江湖各派人物，都见过沐无双。所以沐无双虽然不认识容少妍，但容少妍却认识沐无双。
这回来一路上，恒山剑派那群女也没少提到沐无双。
※※※
恒山剑派百年前创下，之前每代都不多，而且非出家人不收，直到明月大师的无枚师太当掌门时，才破了这个门规，收了两个俗家。
之后经过明月大师这一代，恒山剑派门下在才逐渐多了起来，当今之中，明月大师、朗月大师、空月大师是恒山剑派辈份最高的三位前辈，二代包括容少妍等共有二十九人，而第三代已过百人。
恒山剑派从开派起，就以药术名动江湖，恒山剑派不少灵丹奇药都享誉江湖，而且也正因为恒山剑派各位前辈素来四下救济世人，所以不但江湖人对恒山剑派极为尊敬，整个山西周边百姓都视恒山剑派为菩萨在世。此外，近十几年，山西不少大家少女一早就以俗家身份投入恒山剑派，既为修身，也为积德。
※※※
容少妍就是山西五大富家之一的代县容家千金，她出生时体弱多病，在她七岁时恰逢恒山朗月大师来容家做客，帮容少妍医好了病。事后朗月大师一来非常喜欢她，二来也觉得她的确有练武的资质，所以收了这个。
容家子孙众多，虽然有不少投身江湖名门，但只有容少妍深得名师深传，她也是恒山剑派二代中年纪最小的，不但剑法高超，更承接了朗月师太的医术药术，半年前她嫁与华山剑派甄少游，也是北方江湖一段佳话。
恒山剑派历来很少与江湖人起冲突，而在恒山当今二代中，有七名高手的名字在山西一带都是家喻户晓，其中就有容少妍。
江南江湖盛会，恒山剑派一行也算声势浩大，其中不少俗家都是富家女孩，所以纷纷借机随行去江南一游，恒山剑派以明月大师、空月大师为首，携带二代、三代共三十多人共赴江南。
※※※
容少妍笑道：“妹妹既然清醒了，那么剩下的外伤就容易医了。”
恒山剑派的灵丹妙药向来就擅长治疗江湖人的外伤，所以容少妍很有信心。
容少妍和甄少游之所以互相倾慕，就因为二人都擅长医术，甄少游以针灸见长，而容少妍则继承了她朗月大师的药术。
华山剑派、恒山剑派一直有人笑说，如果他二人找个地方开个夫妻医馆，保证上门看病的人把门槛都能踏破。
※※※
整整一个上午，虽然容少妍、小梅陪着沐无双，但沐无双却没有说过话，她只是失魂落魄般望着房间的屋顶，有时眼睛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
小梅十分心疼她，勉强笑道：“无双姑娘，睡一会吧。”
沐无双轻声道：“我头很疼，睡不着。”
小梅望着容少妍，容少妍道：“少游说了，中了后，苏醒过来会有些头疼，也会有些思想迟钝，大概还有半个月精神才能完全复原。”
小梅轻叹一声，心中更是痛惜。
忽然，沐无双脸上一阵抽搐，她的神情间出现一阵痛苦之色，却有气无力地细声问道：“小梅姐姐，古风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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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雄伟险峻，气势磅礴，众山有说“华山如立，中岳如卧”。
嵩山太室山和少室山各有三十六峰，共七十二峰，峰峰有典。
嵩山剑派在嵩阳书院之侧，不过江湖人都觉得这实在有些奇怪，因为江湖中最有书卷气的当数华山剑派，而嵩山剑派大都农家，难得有一个文武双全的高手。
也正因为如此，嵩山剑派前任掌门皇甫高就和白天城笑说，等五岳剑派合并之后，那么华山剑派子弟就能经常在这里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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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剑派近数十年来一直都没什么太大作为，五岳各剑派以华山为首，其次是泰山剑派，近年来衡山剑派在南方也颇有声势，反而显得嵩山剑派不如从前了。
不过，嵩山剑派在少林派之侧，能维持今天的地位，也并不容易。
嵩山剑派不少，其中很多都是带艺投师的，武功也各有高低，皇甫高一代中尚有两个与其同辈的高手在世，裘苍成和殷野。
嵩山剑派最大的麻烦是，剑派创始之初就将本门分成三支，“天支”只收不会武功的少年为，而“地支”收的是两河其他带艺投师人，“人支”则收的是非两河的带艺投师者。而嵩山剑派规定，掌门之位只有“天支”中的嫡传才能接掌。
江湖传言，萧光在门中剑法、武功固然平平，也没什么威信可言。
当今嵩山剑派二代中，以“四松剑客”最为出名，分别是“云松剑客”孟高明、“直松剑客”石惊天、“雪松剑客”劳溪琮、“寒松剑客”齐有智，其中孟高明、石惊天原先都是少林派，后因喜欢剑法，故转投嵩山剑派，不过这四人都不是“天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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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梅赶到嵩山剑派左近时，已经很晚了，她之前在一小镇寄存了马，此时一个人带剑来到山中，在黑夜中潜行。
嵩山剑派的楼房是由十一处宅院构成，其中七处宅院是嵩山剑派自己居住之用，另外有三处大宅院和一处小宅院，是供宾客居住的，三处大宅院建在山势平坦之处，而一处小宅院则建在一个小山尖上，地形险峻，四周景色优美。
嵩山剑派宅院看似松散，但其实还是有不少嵩山剑派在暗中巡守，小梅这时已经闪过了几处暗岗，来到了第一处大宅院。
这座大宅院内灯火明亮，小梅看到宅院门口有些女子走动，于是戴上人皮面具，已慢慢走向大宅院。
※※※
杜玄霜做的人皮面具的确很精巧，小梅用镜子照过，不但很难看出破绽，而且戴上人皮面具后，她的容貌变得很普通，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小梅这时看到一个淡黄色衫的少女和一个青年尼姑在门口走过，知道她们一定是恒山剑派的，于是走进宅院，就在宅院中四下走动。
虽然里面不少恒山剑派都看了她一眼，但猜想她是其他剑派前来寻找本门前辈，所以并没有人上来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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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听到一旁有个女子道：“少妍师叔怎么还不回来。”
另一女子笑道：“当然不回了，她和华山甄师叔刚成婚几个月，现在难得有机会在一起，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那女子道：“我听说甄师叔的医术极为了得，人称‘华山神针’，不过剑法就一般。”
另一女子道：“是啊，所以就把那个沐无双送到华山剑派白掌门住的那里，听说就是为了方便甄师叔、容师叔帮她医治。”
那女子又道：“今天听跟少妍师叔同去的那位师妹说，那个沐无双伤得好重，好象到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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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出了宅院，她轻步走向不远出一个山尖的小宅院。
忽然，小梅看到远处一个青色身影闪过，那个身影身手快得惊人，也正跑向那座小宅院，小梅心中一动，已跟了上去。
小宅院分内外三层，每层之间都有一个小花园隔开，所有房间加起来也有十多间，整个宅院此时虽然处处灯火通明，但却不见有人。
青色人影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已到了最里面那层。
最里面那层只有一间住房，住房之外更有一个长宽十余丈的平台，平台三边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白天在这里观看山景，也是十分写意。
青色人影眨眼间就来到第三层的房间前，他纵身跳落地，却见里面走出一个白衣老人，他看上去近七十岁了，虽然面目苍老，但身板硬朗，神情间不怒自威，这白衣老人就是号称“五岳第一剑客”，华山剑派掌门白天城。
小梅在屋顶后面轻轻俯低身子，她看清楚了，那青色人影是个青衫老人，他披了一件青色的披风，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但小梅觉得这个老人看上去很怪，他的年纪已很大，但侧面看他的脸却没有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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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久久地望着青衣老人，忽然叹了口气，他转身走过了回廊，走到了后面的平台上，青衣老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青衣老人说话的声音很怪，他问：“那女孩呢？”
白天城道：“你说沐无双？”
青衣老人道：“是的。”
白天城道：“少游在给她治伤。”
青衣老人道：“她在这里安全吗？”
白天城道：“暂时来说，应该还是安全的。”
青衣老人道：“我把她抢出来，原本就想送她去华山，那次见到你们，我让空马车行走，你们果然救走了她。”
白天城道：“你怎么发现她的？”
青衣老人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青衣楼江南分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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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在楼家喜宴那晚听日月教天王、龙王说过，沐无双被日月教光明护法右使带走，心中不禁怀疑日月教光明护法右使藏身在江南青衣楼中。
青衣老人道：“她是武当玄歌、峨嵋若冰的女儿，所以她和你有点关系。”
白天城轻叹一声，道：“那你呢？你受尽委屈，救出若冰、若霜，没有你，哪来的她？”
听到这句话，小梅心中吃了一惊，她曾听说过，二十年前峨嵋派曾经有一对姐妹，不但美貌无比，而且文武双修，江湖人称“峨嵋双姝”，那姐姐就叫楚若冰，妹妹叫楚若霜，但这双姊妹在当年峨嵋、唐门决战中双双丧身。
青衣老人轻叹一声，道：“去年无双和古风在一起时，我不知道她是谁，还差点杀了她。我早已声名狼藉，有些秘密就一直让它保守下去吧。”
白天城轻叹道：“师弟，这些年来，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天如果有点人情，也总该给你一点好的回报吧。”
青衣老人惨然一笑，道：“你还认我是你的师弟？”
白天城点头，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师弟。”
青衣老人道：“既然你依然认我这个师弟，就帮我好好照顾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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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长叹一声，“当年玄歌娶了若冰，壁经娶了若霜，谁都以为良缘，却想不到结局却如此凄惨，天妒佳人啊。”
青衣老人道：“壁经现在怎么样？”
白天城道：“还是老样子。”
青衣老人道：“那十颗冰蟾丸可曾送了过去？”
白天城道：“前几天我看了下，发现其中有两颗是假的。”
青衣老人动容道：“怎么会这样？”
白天城道：“也是我一时疏忽，他们几个拿给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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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老人想了想，却沉声道：“听说除了你的那两颗，其余的八颗是经过了四位五岳各剑派掌门之手，才转交到你手上的？”
白天城点头道：“是的。”
青衣老人道：“那就一定是其中有人掉包了。”
白天城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
青衣老人愣了愣。
白天城望着青衣老人道：“也许是我身边的某个人偷的，也有可能这十颗冰蟾丸本来就有两颗是假的，这世上有很多事原本都有可能。”
青衣老人道：“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白天城道：“不用急，水落自然石出。”
青衣老人道：“你还是那么冷静。”
白天城道：“我已七十岁了，很多事情自然都会多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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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老人点头道：“我走了，也许后会无期。”
白天城道：“你这次是从‘青衣楼’中叛逃出来？”
青衣老人道：“可以说是吧。”
白天城道：“那你怎么办，只怕‘青衣楼’绝不会放过你的？”
青衣老人笑道：“我现在就赶去见古墨先生。”
白天城“哦”了一声。
青衣老人道：“我把抢走沐无双的原因跟他说，接下来就看他原不原谅我了。”
白天城道：“如果不原谅呢？”
青衣老人道：“三十年前他救过我一条命，大不了今天还给他，也早赚够了。”
白天城叹道：“我也自知没多少年可以活了，真想死前见一见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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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老人已经离开一会了，白天城却一直站在平台中没有动。
白天城不动，小梅也不敢动，因为自从青衣老人离开后，白天城的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小梅藏身的地方。
忽然，白天城沉声道：“阁下这么晚躲在屋顶上难道不觉得冷吗？如果阁下是来找白某人，下来说话岂不更加方便？”
小梅心中一惊，犹豫了下，已起身跃向平台，她站在离白天城十步远的距离，望着这个面色威严的老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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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从下到上打量了小梅一眼，他淡淡地道：“我这么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看人先看他的手，然后是剑，最后是脸。”
小梅怔了怔。
白天城看着小梅的手，道：“你的手告诉我，你右手用剑，左手用掌，而且都非常了得。”
小梅不禁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
白天城又看向小梅腰间的剑，道：“你的剑比普通长剑窄半分，长三寸，我见过的人中只有五个剑客用这样的剑，其中二人已经作古，还有二人都是四十开外的男人。”
小梅轻轻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
白天城又看了一眼小梅的脸，道：“我看你的皮肤，应该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我看你的脸，知道你戴了人皮面具，不过我还是看出你是谁了。”
小梅心中不禁为之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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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是宇文双城身边的小梅姑娘。”
小梅心中一惊，轻轻点了点头，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躬身施礼道：“小梅拜见华山剑派白掌门，深夜擅闯，还请白掌门见谅。”
白天城望着小梅，淡淡地道：“没什么，我刚才还一直在想，我是该先进去拿剑，还是先道破你的行踪，我空着手并没有把握能对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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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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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剑客中，少年一代凭空崛起，除了宇文双城之外，慕容月、丽黛丝、风飞、小梅、杜玄铁、杜玄霜、姚遇春、玉冠华、东方艳阳等，都已有一代剑术大家的风范，但华山白天城、武当天机子、东方长风、昆仑铁剑何仲起、峨嵋慧静师太等江湖名剑客的威名也犹在。
只不过，看到这代少年剑客的崛起声势如此骇人，白天城有时都感到有些吃惊，他刚才从小梅呼吸、身形中，就知道来人武功修为尚在华山剑派第一少年姚遇春之上，此时见到是小梅，想起宇文双城，不由得他心中叹了口气。
他道：“外面寒冷，小梅姑娘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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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的长剑放在茶几上，那是把很普通的青锋剑，小梅自然知道当一个人的剑法登峰造极时，就会用这种最普通的剑，而之前白天城一直在看这把剑。
白天城望着小梅，缓缓地道：“小梅姑娘，你能否答应我，今晚你听到的，看到的，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双城公子？”
小梅点了点头，道：“小梅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白天城笑了笑，他忽然拿起长剑，小梅心中不觉一惊，她知道面前这个老人已经二十年没有用剑和人交过手了。
白天城道：“你，还有小菊她们几个，和宇文双城是师兄妹吗？”
小梅摇头道：“不是，公子是老先生的，小梅和小兰、小菊她们只是老先生指点了一些武功，并不是老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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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城“嘿”然一笑，道：“老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口中的老先生就是很多年前的江南第一剑客，东方长之。”
小梅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白天城居然知道东方长之，她也是东方长之走后才通过宇文双城知道老先生是谁的。
小梅道：“老先生的事情，小梅并不知道多少，也从来不敢问。”
白天城叹道：“他是个奇才，我五十年前见过他，他当时的剑法就已经不得了了，长风、长青虽然是他的兄弟，却远不如他，当时江湖少年都视他为传奇。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五十年后我虽然以剑成名天下，却竟然连向他的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白天城的神色彷佛有些落寞，他出神地望着手中的长剑，彷佛在想象和宇文双城比剑会有什么样的经过和结果，却最终叹了口气。
小梅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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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白天城才慢慢回过神来，他问道：“你知道刚才那老人是谁吗？”
小梅迟疑了下，道：“小梅开始不知，后来知道了。”
白天城道：“他是我的师弟，也是‘三手帮’、‘青衣楼’的人。
小梅点点头，能满足这两个条件，那青衣老人只可能是华山剑派弃徒、青衣楼‘天杀星’张天洛，而且张天洛是个废人，所以相貌、声音才那么怪异。
白天城道：“虽然在江湖人的传言里，他是个为人不齿的采花大盗，华山剑派的弃徒，青衣楼的冷血杀手，但其实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小梅心中又是暗自吃惊。
白天城道：“日后如果你再碰到他，白某还请姑娘千万要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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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问道：“无双呢？”
白天城轻叹道：“无双受了很多的苦，最糟糕的是，她中了魔教的‘移魂’。”
小梅吓了一跳，道：“‘移魂’？”
白天城道：“是的，估计魔教中人想从她口中知道慕容月的下落，严刑拷打不成，就用了‘’来迷惑她的心志，让她说出知道的一切。”
东方长之精通日月教的种种奇门异术和武功，小梅从他那里知道“”，道：“我听说中了‘’的人，事后有可能会失去记忆，也可能会发疯。”
白天城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华山剑派门下甄少游精通医术，他向来对解救各种邪门功夫有些研究。他说幸好一来无双的内力修为一般，二来她中‘’时原本就因为伤势太重而有些神志不清，所以并没有用内力和定力来抗拒，所以并不会太严重。只要施救得法，她就一定能清醒过来。”
小梅道：“我能现在去看看她吗？”
白天城看着小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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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看到沐无双时真想大声痛哭一场，她没有想到沐无双伤得那么重，她美丽的脸上都有伤痕，更不用说她的身上。
此时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毛还是细细的，弯弯的，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彷佛死人一般。
甄少游是个有些书生气的三十来岁的人，他身边还有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女子面目十分俏丽，穿一身淡黄色衣裙，头上长发扎了个很漂亮的发髻，她是甄少游的妻子，恒山剑派二代容少妍。
小梅含泪轻声叫了声：“无双。”
但沐无双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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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少游道：“姑娘不必着急，我已经用针刺遍了她的三十六处大穴，明天早晨她就可以清醒过来了，我想她不会有事的。”
小梅含泪点了点头。
容少妍一旁笑道：“姑娘且宽下心，今晚我会看护她的，明天无双姑娘就没事了，至于那些皮外伤，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小梅摇了摇头道：“不，今晚我来守着她。”
甄少游、容少妍互相看了眼，甄少游点了点头。
这一夜小梅想起宇文双城、小霞、杜玄霜，辗转了好久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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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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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小梅被沐无双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惊醒，她起身见沐无双已经醒了，却卷缩在床的一角，身子缩成一团，神色间充满了惊恐之色，心口在剧烈起伏。
小梅走到她床边，轻声道：“无双姑娘，别怕，是我，你还认得我吗？”
沐无双惶恐地望着小梅好一会，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她想了好久，才用很微弱、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是小梅姐姐。”
小梅心中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道：“是的，你先躺好。”
沐无双眼神有些迟钝，她慢慢看了四周一眼，道：“我还没死吗？”
小梅摇了摇头。
沐无双慢慢地躺下身子，她还很虚弱，而且瘦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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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轻轻帮沐无双盖好了被子。
沐无双看着小梅，彷佛在回忆什么，她忽然道：“我这是在哪里？”
小梅道：“嵩山。”
沐无双想了想，细声问道：“我怎么会在嵩山？”
小梅道：“有人把你救了出来，现在暂时在嵩山疗伤，迟些送你去华山。”
沐无双想了一段时间，她道：“为什么要送我去华山？”
小梅轻声道：“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沐无双又想了很久，脸上的神情忽而惊恐，忽而痛苦，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梅望着沐无双，心下也觉得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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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梅姑娘，沐姑娘醒了吗？”
小梅听出这是恒山剑派容少妍的声音，连忙起身开了门，却见容少妍穿了另一套淡黄色的衣裙，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小梅道：“容女侠。”
容少妍望着小梅，笑道：“白先生、天门道长、明月师伯和萧掌门一早就去上面议事去了，少游也陪着上去，他嘱咐我来看看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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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妍进来看到沐无双已经醒了，不觉也一阵高兴，她笑道：“我昨晚还不知少不行，想不到他还真的让沐姑娘清醒过来了。”
沐无双看着容少妍，却想不起她是谁，她轻轻道：“你是谁？”
容少妍微微一笑道：“我是恒山朗月师太的，我叫容少妍，我在江南见过你。”
在江南，古风身边一直有沐无双陪伴，凡是去了江南的江湖各派人物，都见过沐无双。所以沐无双虽然不认识容少妍，但容少妍却认识沐无双。
这回来一路上，恒山剑派那群女也没少提到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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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剑派百年前创下，之前每代都不多，而且非出家人不收，直到明月大师的无枚师太当掌门时，才破了这个门规，收了两个俗家。
之后经过明月大师这一代，恒山剑派门下在才逐渐多了起来，当今之中，明月大师、朗月大师、空月大师是恒山剑派辈份最高的三位前辈，二代包括容少妍等共有二十九人，而第三代已过百人。
恒山剑派从开派起，就以药术名动江湖，恒山剑派不少灵丹奇药都享誉江湖，而且也正因为恒山剑派各位前辈素来四下救济世人，所以不但江湖人对恒山剑派极为尊敬，整个山西周边百姓都视恒山剑派为菩萨在世。此外，近十几年，山西不少大家少女一早就以俗家身份投入恒山剑派，既为修身，也为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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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妍就是山西五大富家之一的代县容家千金，她出生时体弱多病，在她七岁时恰逢恒山朗月大师来容家做客，帮容少妍医好了病。事后朗月大师一来非常喜欢她，二来也觉得她的确有练武的资质，所以收了这个。
容家子孙众多，虽然有不少投身江湖名门，但只有容少妍深得名师深传，她也是恒山剑派二代中年纪最小的，不但剑法高超，更承接了朗月师太的医术药术，半年前她嫁与华山剑派甄少游，也是北方江湖一段佳话。
恒山剑派历来很少与江湖人起冲突，而在恒山当今二代中，有七名高手的名字在山西一带都是家喻户晓，其中就有容少妍。
江南江湖盛会，恒山剑派一行也算声势浩大，其中不少俗家都是富家女孩，所以纷纷借机随行去江南一游，恒山剑派以明月大师、空月大师为首，携带二代、三代共三十多人共赴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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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妍笑道：“妹妹既然清醒了，那么剩下的外伤就容易医了。”
恒山剑派的灵丹妙药向来就擅长治疗江湖人的外伤，所以容少妍很有信心。
容少妍和甄少游之所以互相倾慕，就因为二人都擅长医术，甄少游以针灸见长，而容少妍则继承了她朗月大师的药术。
华山剑派、恒山剑派一直有人笑说，如果他二人找个地方开个夫妻医馆，保证上门看病的人把门槛都能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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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虽然容少妍、小梅陪着沐无双，但沐无双却没有说过话，她只是失魂落魄般望着房间的屋顶，有时眼睛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
小梅十分心疼她，勉强笑道：“无双姑娘，睡一会吧。”
沐无双轻声道：“我头很疼，睡不着。”
小梅望着容少妍，容少妍道：“少游说了，中了后，苏醒过来会有些头疼，也会有些思想迟钝，大概还有半个月精神才能完全复原。”
小梅轻叹一声，心中更是痛惜。
忽然，沐无双脸上一阵抽搐，她的神情间出现一阵痛苦之色，却有气无力地细声问道：“小梅姐姐，古风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