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零二章 此剑名搏浪
一
※※※
古风起身慢慢退出了洞外，他看到沐无双的眼神既凄凉，也悲伤。
任飞也起身，他跟着古风出了洞，手中的剑指向古风。
看到他们出来，穆天明等人四下散开把古风围住，防备古风逃走。
任飞忽然将手中的剑掷在古风面前，剑插入地中有一尺多。
任飞捡起了自己的青锋剑，冷冷道：“这口剑值三两银子，据说你用的这口剑也是武当名剑之一，价值三万两白银，你我的差距难道真的那么悬殊？”
古风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任飞对自己的仇恨是一天一天积累起来的，而且他突然发现，原己竟然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而最可怕的是，有些伤害他自己都不知道。
※※※
所有人都在看古风面前的剑，这不过是口普通的长剑，古风此时已将长剑拿在手中，他忽然大声道：“这原本就是口普通的剑。”
任飞面色一变。
古风眼眶中忽然有泪光，他大声道：“只是，此剑名为‘搏浪’，是七十年前武当少年，搏浪子刘柳枝用的长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看着古风手中的长剑，每个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
刘柳枝是继丁玲之后，武当百年来名声最响亮的少年英雄，他同样也是七十年前击败“十二月教”的“铁血大旗门”创始人之一，传说中他一剑出手，立判生死，当年纵横天下，没有任何人和他走过两招。
这口剑十年前在洛阳“天字号”剑行被发现后出售，标价十万两白银，江湖中谁不知道“天字号”剑行鉴别各种兵器的能力，而武当得知此讯后，用三万两白银购回此剑。
此次古风护送真武剑回武当，武当前辈将此“搏浪”剑给古风用。
※※※
古风又道：“一把剑是否宝剑，并不在于这把剑是否削铁如泥，而在于是谁用这把剑，又是为了什么用这把剑。”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古风说得没有错。
吕大先生用的宝剑名“翠烟寒”，为江湖名剑之一，但宇文双城用一把普通的青锋剑就击败了他，而且这把剑还是向姚遇春借的。
那把青锋剑，经历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战，剑虽无名，却已有名，甚至在姚遇春心里，他也为自己能再用这把青锋剑而感到自豪。
※※※
任飞冷冷道：“那你是为了什么用这把剑呢。”
古风望着任飞，面色变得极其凝重，他道：“为了活下去。”
任飞面色苍白，他道：“这两年我跟一高手苦练剑术，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和你这个未来的盟主，公平地决出胜负。”
听任飞这么说，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原来这个古风真的是江湖正道同盟推荐的盟主。
古风叹了口气，他知道不管他是否真的亏欠过任飞什么，现在总得清算一次。
穆天明等人此时都不禁暗暗佩服古风，要知道古风今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中了唐门独门暗器的剧毒，现在还要和同门少年决战，他这个人真的象铁打的。
穆天明知道这两年来任飞是在跟谁学剑，就算在平时，或许任飞的剑法、武学不如古风，但现在古风已经差不多油灯枯尽了。
不过穆天明还是忍不住提醒任飞一句道：“小心他的怪招。”
说了这句，穆天明感到胸膛一阵寒意，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一剑的凶险。
※※※
任飞与古风面对面站着，已准备开始一场决胜负、决生死的较量。
任飞咬了咬牙，道：“就算我死在你剑下，也不要任何人帮我。”
他这句话是说给穆天明他们听的，他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地就是要胜过古风，那几乎成为他的梦想，现在他就在为这梦想努力，所以他一定要靠自己胜下这战。
※※※
二十招眨眼已过。
古风的剑法还是那么变化多端，但任飞的剑法极其凶悍，其剑势大开大合，彷佛每招都象一柄大椎一样椎向古风。
古风暗自诧异，任飞用的绝对不是武当剑法，但这种剑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却大有返璞归真之意，恰巧是一切以变化多见长的剑法的克星。
五十招也过。
二人开始打的时候，穆天明觉得古风绝对捱不过二十招，因为古风的剑势已完全没有刚才和他对敌时那么凌锐了，但五十招已过，古风并无丝毫示弱的迹象。
八十招也过了，古风的动作开始有些停滞，但任飞也有些气喘。
百招过时，连穆天明都勃然变色，他明明觉得古风此时彷佛站都站不住，但谁知道他即使脚步踉踉跄跄，却依然精神不减，长剑剑势依然从容，化解了任飞暴急的攻势。
他却不知道，古风这时用的就是“达摩剑谱”佛光篇的那十二式，那十二式虽然只不过是十二式，但却变化无穷，古风每招都蓄势反击，但却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发难。
忽然，古风脚步一乱，人已向后跌了下去。
任飞剑势追击，顿时封住了古风的所有退路，他长剑指向古风胸膛，目光冷冷。
※※※
古风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赢了。”
――赢了。
任飞的脸涨得通红，他只觉得头脑一热，过去的一切一切往事突然象闪电一样一幕一幕在他眼前翻过，那些他觉得是屈辱，不公平的事情更让他再度感到揪心。
只是，他望又想到之前的岁月，想到那时的快乐光景，他心中忽然觉得一阵甜蜜，他着面前的古风，心中欢喜、悲伤、仇恨、愧疚，一时间连他知道都不知道这种获胜的心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他手中长剑落地，大叫一声，人已狂奔而去。
※※※
二
※※※
在场人无不面面相觑，知道任飞在刚才的瞬间悲喜交加，已失去了理智，却不知道此人会不会就此变成疯子。
古风跌倒在地上，他目光中露出怜悯之色，如果让他选，他希望任飞能很快苏醒过来。
他跌倒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让他赢了又如何？
所以他倒下，让任飞赢了，只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任飞竟然会因此而癫狂。
看着倒在地上的古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惊惧。
古风看着他们在微笑，他彷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偏生在场中人竟然没有任何人有过去取他性命的勇气。
想到古风神出鬼没的怪招，他们不由得猜想古风肯定还有利害的杀招在等着他们，说不定这杀招就是倒地后使出来的，否则他为什么笑得如此从容。
※※※
蝼蚁尚且偷生，没有人想死，古风也是。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在狂风暴雨中，他望着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子疯了一般杀人，杀死了他的同门兄弟――许多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而他只能看着。
这能怪她吗，她有求生的权力，她这一生并没有做过坏事，没有人有权力来结束她那么美丽而又年轻的生命。
在这生死之际，古风竟然想通了这件事，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他知道月儿没错，既然月儿没错，他爱她，为她牺牲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古风笑得更从容了。
※※※
忽然，站在西南角的黄衣紫袍人出手，又是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向古风。
但这次古风竟然没有闪避，因为就在对方挥手的瞬间，他也掷出了手中的剑。
黄衣紫袍人出手的瞬间看到古风的长剑已划过一道寒光，向他飞来，这瞬间他的手竟然哆嗦了下，想闪避，但寒光已从他前胸穿透。
古风身子动都没有动，那道金光已在他耳边飞过。
黄衣紫袍人已栽倒在地。
穆天明等人无不更加心惊，这少年此时居然还能杀人，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少年竟然毫不畏惧死亡，他那种面对死亡的定力让在场人无不感到心惊胆战。
也许，此时随便过去一个人，随便出手，就能杀了古风，但也许古风还有一招在等待着想去杀他的人。
※※※
忽然，一声长啸声中，一个白衣少年已冲了过来，少年相貌普通，但脸上此时竟然充满了无穷的杀气。
少年是由李中原的方向冲过来的，李中原挥剑就砍。
但少年已经一拳头砸在李中原厚厚的剑背上，少年的拳头上固然有血，但李中原的长剑竟然被击飞，同时胸膛却被少年的另一只拳头打中，李中原庞大的身躯竟然只是“哼”了一声，就象一座大山一样怦然倒地。
这是小雷，他虽然拼命赶路，但发觉还是来晚了，看到这么多人在围攻古风，他不禁有些狂怒起来，所以他这样的打法和拼命没有两样。
※※※
穆天明看到又是一个武功奇高的少年来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胆怯，无论是宇文双城，还是古风，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忽然杜中侠转身就走。
卢中州也觉得形势不对，犹豫了一下，看了穆天明一眼也向林中逃去。
穆天明咬牙挥掌就冲了上去，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从六岁时开始练武，至今从没有偷懒过，这么多年来他的剑法虽然已没有他鼎盛之时那么快，但他的内力却越来越深厚，他的“排云掌”也誉为中原最强的掌法。
但他却不知道小雷的武功之强，原本就比古风要高出一些，此时他又在拼命，所以这种打法绝对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江湖人能承受得了的。
※※※
第一拳对第一掌，少年的身形居然动都没有动一下，而穆天明反而连退了三步。
穆天明只觉得一只右手象是断了一般，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天生神力，这一掌只震得他胸膛气血翻滚，差点就一口鲜血喷出来。
而少年又是一拳打过来，他的拳法精妙，穆天明踉跄之时，逼不得已只有伸出左手用尽全力击出一掌。
嘭地又是一声，这一次少年身子依然纹丝不动，穆天明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了出来。
少年第三拳又到，穆天明也狂吼一声击出了第三掌。
其实这次穆天明是有机会避开对方掌力的，但他实在是不想再避什么了，他已经差不多失去了一切，以前属于他的光荣、风光在一个夜晚失去。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少年，尤其是武功高强的少年，今晚他又一次败在古风剑下，此时他忽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他要发泄，所以他拼出了这第三掌。
数十年的功力和少年的倔劲，这两股力量没有任何的退避余地。
嘭地一声轻响，少年也踉跄着连退五、六步，面色一阵苍白。
穆天明的身子却飞了出去。
只是三招，穆天明就败了，他几乎是狂奔而去，心里只希望再也见不到这样疯狂的少年，甚至不想再和任何少年过招。
※※※
几天后，古风的名字一下子在江湖上传开来。
江湖传言，武当古风就是江湖正道同盟指定的那个神秘的盟主。
于是关于古风的各种传闻层出不穷，有人就传言古风曾经在一个夜晚一剑破四刀，杀了三手帮的“风雷四刀”。
不管其它传言如何，这个传言绝对让很多人担心。
同时，整个三手帮几乎倾巢而出，寻找古风的线索。
※※※
三
※※※
此外，还有更多的其他传说。
有人说古风在江南风流快活。
有人说古风在四川被唐门暗器所伤，命在旦夕。
而不久，三手帮的调查也很快出来了，无论是武当内部的消息，还是当时现场那个酒店老板的叙述，事实的确如此。
三手帮向“青衣楼”发出了“血手追杀令”，追杀古风。
※※※
秋雨虽然不多，但尤其愁人。
这时，云飞已到了泰和村，也建起了自己的家。
这天，云飞也听到了关于古风的种种事情，他更觉得难过，他没有想到古风身上还背负着那么重的责任。
云飞给小雪、小兰讲了个故事，一个和古风有关的故事，那是一个非常凄凉的故事，小雪和小兰听得满脸都是泪。
小兰含泪道：“我真希望他能平安，能和她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小雪轻叹道：“我希望他能尽快振作起来。”
云飞久久不语，他忽然感到，自己当时的感觉的确没错，这个叫做古风的少年也许真的将决定整个江湖的命运。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在关心古风，虽然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古风。
这个人就是宇文双城。
※※※
在四川的一个小镇上，小雷在酒楼中忧心不已。
当沐无双告诉他那天发生的一切后，小雷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在在中了四川唐门暗器后还可以与人动手，并坚持了那么久。
古风来到这小镇后一直昏迷不醒，小雷虽然精通医术，但唐门的毒药太过霸道，虽然古风有天下第一解毒灵药――天山碧灵丹，但始终不是对症下药，小雷几乎将小镇药店里能用的药材都买了下来，但古风恢复得依然很慢。
这几天，古风更是发着高烧，他之前元气大伤，这次恶战，再伤及元气，整个人似乎因为透支了太多，现在什么病都发作了。
他在这里已经五天了，他知道四周往来的江湖人都在谈论古风，也有不少人在打探古风的下落，其中一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些帮会中人。
※※※
三手帮这些年来扩张得利害，几乎到处都有他们的势力。
三手帮决不是个整天为非作歹的组织，如果说他们有什么行为让江湖感到不安，就是“青衣楼”的存在。
但古墨先生也说得有道理，既然做婊子都能明码标价，那么做杀手为什么不可以，而且青衣楼的规矩也是定得死死的，有三不杀。
一不杀无错之人。
二不杀无辜之人。
三不杀无武之人。
这第一条的意思是，只要一个人没做过坏事，青衣楼就不会杀他――只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没有做过错事呢？
这第二条的意思是，青衣楼杀人时是不会杀目标以外的人，除非他找死。
而第三条的意思是，青衣楼只做武林之间恩怨的买卖，江湖之外平民百姓间的事情，青衣楼一律不会涉及。
所以因为这三条的缘故，一些江湖上为非作歹之人反而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已经有很多次江湖匪人滥杀无辜后，被人花钱请“青衣楼”杀手杀死。甚至还有官府因为江湖人作奸犯科，而暗地里花钱雇“青衣楼”杀手追杀的。不少大案都有悬赏花红，所以近年来花红越来越少，大家都知道其中另有操作。
也因为如此，至少有部分江湖人认为，“青衣楼”不但对江湖无过，而且有功，而抱有这个观点的不乏一些正道人士。
※※※
小雷自然知道“青衣楼”的追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最要命的是他无法把古风危难的消息传递出去，他附近的联系点都不可靠，而这里人只有他和云湘，沐无双在恢复中，但古风的伤却急需医治。
云湘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小雷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毕竟还年轻，这种时刻反而不知所措。
云湘看小雷没有主意，道：“这里离峨嵋最近，去峨嵋吧。”
小雷道：“我怕一路颠簸，他身子顶不住。”
云湘道：“无双受的大都是外伤，这些天都开始恢复了，只是古师兄不但中了唐门剧毒，而且内力耗损过多，内伤也伤及肺腑，我看还是应该尽快上峨嵋山找高手、大夫医治，否则在这里修养太危险了。”
小雷犹豫了一下，道：“好吧。”
云湘四下看了看，道：“我看这里这几天江湖人越聚越多，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去找辆马车来，一会就出发。”
※※※
大雨如倾。
古风似乎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看上去好象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
她的身材苗条，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的身后飘动，被风吹起，雨丝打在她的身上。淋湿了她的全身，她跑得很快。
古风忽然发觉那在奔跑的女孩正是他日夜所思念的月儿。
他的手竟有些颤抖，他想呼喊她的名字，但那几个字到了他口边，却偏偏无法喊出来，虽然他已用尽所有的气力。
他追过去，但那人影始终就在前面的十数步之遥却不可企及，他感到自己好热，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那人影越来越遥远。
四周的旷野没有一棵树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的声音，只有雨无声地洒落。
忽然间一声响雷在他的头顶炸开。
他喉间一痒，终于可以叫出那两个憋在心灵深处的字，“月儿！”
※※※
四
※※※
小雷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少女，那个被他和古风救起的沐无双已经可以走动了，此时也焦急地看着在发烧的古风。
沐无双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她身材娇小，长发披肩，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已有了几丝的红润，她低声问道：“月儿是谁？”
小雷摇了摇了头，道：“不知道。”
云湘这时进来道：“小雷，马车我已经布置好了，走吧。”
小雷咬了咬牙道：“走！”
沐无双吃了一惊，道：“我们去哪？”
云湘道：“峨嵋山。”
小雷道：“如果我们不停地赶的话，要赶两、三天的路。”
沐无双又看了古风一眼，她担忧地说，“两、三天的路，他挺得住吗？”
云湘轻轻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相信他能挺得住。”
※※※
忽然，有人在敲门。
小雷、云湘、沐无双都警觉起来，三个人看了一眼，小雷已过去开了门。
却见门口站着的是这个客栈的一个青年伙计，青年伙计神色也十分紧张，他道：“我家主人有个口信要小人马上转告古风古少侠，赶快离开这里，青衣楼已经派人赶来这里了。”
小雷心中吃了一惊，他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伙计，问道：“你家主人怎么知道古风在这里？”
青年伙计咧嘴一笑，道：“整个镇的药材都给小兄弟你一人买光了，这么奇怪的事情怎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三手帮耳目遍布天下，他们一定会查到这儿来的。”
小雷又问：“你家主人是谁？”
青年伙计道：“这你就别问了，我家主人对古少侠没有恶意，他是想帮古少侠，否则我就不来这里通知你们了，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青年伙计已走开了。
※※※
云湘道：“我怕他说的是真话，我们快走吧。”
小雷抱着古风上了一辆马车，那是一辆四匹马拉的车。
云湘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两匹还算不错的马，加上之前的两匹马，现在他要靠这四匹马带他们四人去峨嵋山，这几天的路上会发生些什么事，他无法预料。
他看了看天，天色十分的阴暗，虽然现在还应该算是早晨，但倒更象是傍晚。而且有一层雾气在慢慢的凝聚。
马车十分宽大，云湘提前在车板铺上厚厚的被子，小雷将古风轻轻放下，云湘和沐无双便坐进了车厢，她们手边各有一把长剑。
小雷也上了马车，他拿起了马鞭一扬，马车便开始飞奔起来。
整个小镇上不知道有多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离开，但没有任何人出来拦阻，只是等马车离开之后，小镇上却有几匹马跟了上去。
※※※
马车渐渐的跑得快起来，里面虽然也越来越颠簸，但云湘、沐无双还是希望能够尽快些赶到峨嵋，她二人此时忧心忡忡，心情都很沉重。
天空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只怕要下场雨。
沐无双在车厢里望着古风的脸，这张脸消瘦得利害，他脸上早已失去了以前那种飞扬但又冷静的神采。
小雷曾经说过――他现在元气大伤，我只怕他即使恢复了，内力修为也要倒退几年。
想到这里，沐无双就感到一阵心疼。
※※※
小雷忽然沉声道：“大家小心。”
云湘掀起布帘，却看到前面路上遥远处已出现了一匹马，一匹乌黑得象团焦炭的高头大马正飞速奔来。马上是一一条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虽然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小雷也可以看得出，如果那汉子站在地上，最起码也有八尺。
就是这样一个身材巨大的大汉，此时骑在那匹跑得飞快的马上，他的衣衫也是乌黑的，甚至连他的脸也和他的衣衫颜色差不多，现在小雷已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了，是一张充满杀气的满是钢须的脸。
云湘道：“铁马。”
小雷的目光冰冷，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他的右手开始握紧。
铁马是“青衣楼”上的“天、地、人”三部一百零八席杀手中“地”字部的人，在“地”字部三十六人中名列十九，号“地猛星”。
三人中只有沐无双没有看前方，她的心思全放在古风身上，此时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抬头看一看的。
※※※
铁马的马好快，负着如此一个高大的汉子，竟然可以跑得飞快，这匹黑马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宝马神驹。
铁马的手中有一口剑，说它是剑，倒不如说它是一口刀反而更合适，宽而厚的剑身，长达四尺，在他的手中简直象是一块铁板，他挥动铁剑，朝小雷头上劈了下来。
不要说这铁马双臂的千斤神力，单是借助他坐下骏马的速度，这一剑的力量何止千斤，更何况还有马车相对迎上去的速度。
云湘的面色变了，她知道，如果在地上和这铁马搏斗，那么还可以取巧卸力。但此时却在马上，那么这样的交手就是硬碰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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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起身慢慢退出了洞外，他看到沐无双的眼神既凄凉，也悲伤。
任飞也起身，他跟着古风出了洞，手中的剑指向古风。
看到他们出来，穆天明等人四下散开把古风围住，防备古风逃走。
任飞忽然将手中的剑掷在古风面前，剑插入地中有一尺多。
任飞捡起了自己的青锋剑，冷冷道：“这口剑值三两银子，据说你用的这口剑也是武当名剑之一，价值三万两白银，你我的差距难道真的那么悬殊？”
古风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任飞对自己的仇恨是一天一天积累起来的，而且他突然发现，原己竟然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而最可怕的是，有些伤害他自己都不知道。
※※※
所有人都在看古风面前的剑，这不过是口普通的长剑，古风此时已将长剑拿在手中，他忽然大声道：“这原本就是口普通的剑。”
任飞面色一变。
古风眼眶中忽然有泪光，他大声道：“只是，此剑名为‘搏浪’，是七十年前武当少年，搏浪子刘柳枝用的长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看着古风手中的长剑，每个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
※※※
刘柳枝是继丁玲之后，武当百年来名声最响亮的少年英雄，他同样也是七十年前击败“十二月教”的“铁血大旗门”创始人之一，传说中他一剑出手，立判生死，当年纵横天下，没有任何人和他走过两招。
这口剑十年前在洛阳“天字号”剑行被发现后出售，标价十万两白银，江湖中谁不知道“天字号”剑行鉴别各种兵器的能力，而武当得知此讯后，用三万两白银购回此剑。
此次古风护送真武剑回武当，武当前辈将此“搏浪”剑给古风用。
※※※
古风又道：“一把剑是否宝剑，并不在于这把剑是否削铁如泥，而在于是谁用这把剑，又是为了什么用这把剑。”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古风说得没有错。
吕大先生用的宝剑名“翠烟寒”，为江湖名剑之一，但宇文双城用一把普通的青锋剑就击败了他，而且这把剑还是向姚遇春借的。
那把青锋剑，经历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战，剑虽无名，却已有名，甚至在姚遇春心里，他也为自己能再用这把青锋剑而感到自豪。
※※※
任飞冷冷道：“那你是为了什么用这把剑呢。”
古风望着任飞，面色变得极其凝重，他道：“为了活下去。”
任飞面色苍白，他道：“这两年我跟一高手苦练剑术，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和你这个未来的盟主，公平地决出胜负。”
听任飞这么说，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原来这个古风真的是江湖正道同盟推荐的盟主。
古风叹了口气，他知道不管他是否真的亏欠过任飞什么，现在总得清算一次。
穆天明等人此时都不禁暗暗佩服古风，要知道古风今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中了唐门独门暗器的剧毒，现在还要和同门少年决战，他这个人真的象铁打的。
穆天明知道这两年来任飞是在跟谁学剑，就算在平时，或许任飞的剑法、武学不如古风，但现在古风已经差不多油灯枯尽了。
不过穆天明还是忍不住提醒任飞一句道：“小心他的怪招。”
说了这句，穆天明感到胸膛一阵寒意，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一剑的凶险。
※※※
任飞与古风面对面站着，已准备开始一场决胜负、决生死的较量。
任飞咬了咬牙，道：“就算我死在你剑下，也不要任何人帮我。”
他这句话是说给穆天明他们听的，他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地就是要胜过古风，那几乎成为他的梦想，现在他就在为这梦想努力，所以他一定要靠自己胜下这战。
※※※
二十招眨眼已过。
古风的剑法还是那么变化多端，但任飞的剑法极其凶悍，其剑势大开大合，彷佛每招都象一柄大椎一样椎向古风。
古风暗自诧异，任飞用的绝对不是武当剑法，但这种剑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却大有返璞归真之意，恰巧是一切以变化多见长的剑法的克星。
五十招也过。
二人开始打的时候，穆天明觉得古风绝对捱不过二十招，因为古风的剑势已完全没有刚才和他对敌时那么凌锐了，但五十招已过，古风并无丝毫示弱的迹象。
八十招也过了，古风的动作开始有些停滞，但任飞也有些气喘。
百招过时，连穆天明都勃然变色，他明明觉得古风此时彷佛站都站不住，但谁知道他即使脚步踉踉跄跄，却依然精神不减，长剑剑势依然从容，化解了任飞暴急的攻势。
他却不知道，古风这时用的就是“达摩剑谱”佛光篇的那十二式，那十二式虽然只不过是十二式，但却变化无穷，古风每招都蓄势反击，但却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发难。
忽然，古风脚步一乱，人已向后跌了下去。
任飞剑势追击，顿时封住了古风的所有退路，他长剑指向古风胸膛，目光冷冷。
※※※
古风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赢了。”
――赢了。
任飞的脸涨得通红，他只觉得头脑一热，过去的一切一切往事突然象闪电一样一幕一幕在他眼前翻过，那些他觉得是屈辱，不公平的事情更让他再度感到揪心。
只是，他望又想到之前的岁月，想到那时的快乐光景，他心中忽然觉得一阵甜蜜，他着面前的古风，心中欢喜、悲伤、仇恨、愧疚，一时间连他知道都不知道这种获胜的心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忽然，他手中长剑落地，大叫一声，人已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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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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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人无不面面相觑，知道任飞在刚才的瞬间悲喜交加，已失去了理智，却不知道此人会不会就此变成疯子。
古风跌倒在地上，他目光中露出怜悯之色，如果让他选，他希望任飞能很快苏醒过来。
他跌倒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让他赢了又如何？
所以他倒下，让任飞赢了，只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任飞竟然会因此而癫狂。
看着倒在地上的古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惊惧。
古风看着他们在微笑，他彷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偏生在场中人竟然没有任何人有过去取他性命的勇气。
想到古风神出鬼没的怪招，他们不由得猜想古风肯定还有利害的杀招在等着他们，说不定这杀招就是倒地后使出来的，否则他为什么笑得如此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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蝼蚁尚且偷生，没有人想死，古风也是。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在狂风暴雨中，他望着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子疯了一般杀人，杀死了他的同门兄弟――许多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而他只能看着。
这能怪她吗，她有求生的权力，她这一生并没有做过坏事，没有人有权力来结束她那么美丽而又年轻的生命。
在这生死之际，古风竟然想通了这件事，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放松了。
他知道月儿没错，既然月儿没错，他爱她，为她牺牲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古风笑得更从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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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站在西南角的黄衣紫袍人出手，又是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向古风。
但这次古风竟然没有闪避，因为就在对方挥手的瞬间，他也掷出了手中的剑。
黄衣紫袍人出手的瞬间看到古风的长剑已划过一道寒光，向他飞来，这瞬间他的手竟然哆嗦了下，想闪避，但寒光已从他前胸穿透。
古风身子动都没有动，那道金光已在他耳边飞过。
黄衣紫袍人已栽倒在地。
穆天明等人无不更加心惊，这少年此时居然还能杀人，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少年竟然毫不畏惧死亡，他那种面对死亡的定力让在场人无不感到心惊胆战。
也许，此时随便过去一个人，随便出手，就能杀了古风，但也许古风还有一招在等待着想去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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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长啸声中，一个白衣少年已冲了过来，少年相貌普通，但脸上此时竟然充满了无穷的杀气。
少年是由李中原的方向冲过来的，李中原挥剑就砍。
但少年已经一拳头砸在李中原厚厚的剑背上，少年的拳头上固然有血，但李中原的长剑竟然被击飞，同时胸膛却被少年的另一只拳头打中，李中原庞大的身躯竟然只是“哼”了一声，就象一座大山一样怦然倒地。
这是小雷，他虽然拼命赶路，但发觉还是来晚了，看到这么多人在围攻古风，他不禁有些狂怒起来，所以他这样的打法和拼命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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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明看到又是一个武功奇高的少年来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胆怯，无论是宇文双城，还是古风，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忽然杜中侠转身就走。
卢中州也觉得形势不对，犹豫了一下，看了穆天明一眼也向林中逃去。
穆天明咬牙挥掌就冲了上去，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从六岁时开始练武，至今从没有偷懒过，这么多年来他的剑法虽然已没有他鼎盛之时那么快，但他的内力却越来越深厚，他的“排云掌”也誉为中原最强的掌法。
但他却不知道小雷的武功之强，原本就比古风要高出一些，此时他又在拼命，所以这种打法绝对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江湖人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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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拳对第一掌，少年的身形居然动都没有动一下，而穆天明反而连退了三步。
穆天明只觉得一只右手象是断了一般，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天生神力，这一掌只震得他胸膛气血翻滚，差点就一口鲜血喷出来。
而少年又是一拳打过来，他的拳法精妙，穆天明踉跄之时，逼不得已只有伸出左手用尽全力击出一掌。
嘭地又是一声，这一次少年身子依然纹丝不动，穆天明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了出来。
少年第三拳又到，穆天明也狂吼一声击出了第三掌。
其实这次穆天明是有机会避开对方掌力的，但他实在是不想再避什么了，他已经差不多失去了一切，以前属于他的光荣、风光在一个夜晚失去。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少年，尤其是武功高强的少年，今晚他又一次败在古风剑下，此时他忽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他要发泄，所以他拼出了这第三掌。
数十年的功力和少年的倔劲，这两股力量没有任何的退避余地。
嘭地一声轻响，少年也踉跄着连退五、六步，面色一阵苍白。
穆天明的身子却飞了出去。
只是三招，穆天明就败了，他几乎是狂奔而去，心里只希望再也见不到这样疯狂的少年，甚至不想再和任何少年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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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古风的名字一下子在江湖上传开来。
江湖传言，武当古风就是江湖正道同盟指定的那个神秘的盟主。
于是关于古风的各种传闻层出不穷，有人就传言古风曾经在一个夜晚一剑破四刀，杀了三手帮的“风雷四刀”。
不管其它传言如何，这个传言绝对让很多人担心。
同时，整个三手帮几乎倾巢而出，寻找古风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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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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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更多的其他传说。
有人说古风在江南风流快活。
有人说古风在四川被唐门暗器所伤，命在旦夕。
而不久，三手帮的调查也很快出来了，无论是武当内部的消息，还是当时现场那个酒店老板的叙述，事实的确如此。
三手帮向“青衣楼”发出了“血手追杀令”，追杀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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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虽然不多，但尤其愁人。
这时，云飞已到了泰和村，也建起了自己的家。
这天，云飞也听到了关于古风的种种事情，他更觉得难过，他没有想到古风身上还背负着那么重的责任。
云飞给小雪、小兰讲了个故事，一个和古风有关的故事，那是一个非常凄凉的故事，小雪和小兰听得满脸都是泪。
小兰含泪道：“我真希望他能平安，能和她心爱的女孩在一起。”
小雪轻叹道：“我希望他能尽快振作起来。”
云飞久久不语，他忽然感到，自己当时的感觉的确没错，这个叫做古风的少年也许真的将决定整个江湖的命运。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也在关心古风，虽然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古风。
这个人就是宇文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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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川的一个小镇上，小雷在酒楼中忧心不已。
当沐无双告诉他那天发生的一切后，小雷简直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在在中了四川唐门暗器后还可以与人动手，并坚持了那么久。
古风来到这小镇后一直昏迷不醒，小雷虽然精通医术，但唐门的毒药太过霸道，虽然古风有天下第一解毒灵药――天山碧灵丹，但始终不是对症下药，小雷几乎将小镇药店里能用的药材都买了下来，但古风恢复得依然很慢。
这几天，古风更是发着高烧，他之前元气大伤，这次恶战，再伤及元气，整个人似乎因为透支了太多，现在什么病都发作了。
他在这里已经五天了，他知道四周往来的江湖人都在谈论古风，也有不少人在打探古风的下落，其中一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些帮会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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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手帮这些年来扩张得利害，几乎到处都有他们的势力。
三手帮决不是个整天为非作歹的组织，如果说他们有什么行为让江湖感到不安，就是“青衣楼”的存在。
但古墨先生也说得有道理，既然做婊子都能明码标价，那么做杀手为什么不可以，而且青衣楼的规矩也是定得死死的，有三不杀。
一不杀无错之人。
二不杀无辜之人。
三不杀无武之人。
这第一条的意思是，只要一个人没做过坏事，青衣楼就不会杀他――只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没有做过错事呢？
这第二条的意思是，青衣楼杀人时是不会杀目标以外的人，除非他找死。
而第三条的意思是，青衣楼只做武林之间恩怨的买卖，江湖之外平民百姓间的事情，青衣楼一律不会涉及。
所以因为这三条的缘故，一些江湖上为非作歹之人反而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已经有很多次江湖匪人滥杀无辜后，被人花钱请“青衣楼”杀手杀死。甚至还有官府因为江湖人作奸犯科，而暗地里花钱雇“青衣楼”杀手追杀的。不少大案都有悬赏花红，所以近年来花红越来越少，大家都知道其中另有操作。
也因为如此，至少有部分江湖人认为，“青衣楼”不但对江湖无过，而且有功，而抱有这个观点的不乏一些正道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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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自然知道“青衣楼”的追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最要命的是他无法把古风危难的消息传递出去，他附近的联系点都不可靠，而这里人只有他和云湘，沐无双在恢复中，但古风的伤却急需医治。
云湘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小雷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毕竟还年轻，这种时刻反而不知所措。
云湘看小雷没有主意，道：“这里离峨嵋最近，去峨嵋吧。”
小雷道：“我怕一路颠簸，他身子顶不住。”
云湘道：“无双受的大都是外伤，这些天都开始恢复了，只是古师兄不但中了唐门剧毒，而且内力耗损过多，内伤也伤及肺腑，我看还是应该尽快上峨嵋山找高手、大夫医治，否则在这里修养太危险了。”
小雷犹豫了一下，道：“好吧。”
云湘四下看了看，道：“我看这里这几天江湖人越聚越多，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去找辆马车来，一会就出发。”
※※※
大雨如倾。
古风似乎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看上去好象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
她的身材苗条，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的身后飘动，被风吹起，雨丝打在她的身上。淋湿了她的全身，她跑得很快。
古风忽然发觉那在奔跑的女孩正是他日夜所思念的月儿。
他的手竟有些颤抖，他想呼喊她的名字，但那几个字到了他口边，却偏偏无法喊出来，虽然他已用尽所有的气力。
他追过去，但那人影始终就在前面的十数步之遥却不可企及，他感到自己好热，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那人影越来越遥远。
四周的旷野没有一棵树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的声音，只有雨无声地洒落。
忽然间一声响雷在他的头顶炸开。
他喉间一痒，终于可以叫出那两个憋在心灵深处的字，“月儿！”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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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少女，那个被他和古风救起的沐无双已经可以走动了，此时也焦急地看着在发烧的古风。
沐无双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她身材娇小，长发披肩，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已有了几丝的红润，她低声问道：“月儿是谁？”
小雷摇了摇了头，道：“不知道。”
云湘这时进来道：“小雷，马车我已经布置好了，走吧。”
小雷咬了咬牙道：“走！”
沐无双吃了一惊，道：“我们去哪？”
云湘道：“峨嵋山。”
小雷道：“如果我们不停地赶的话，要赶两、三天的路。”
沐无双又看了古风一眼，她担忧地说，“两、三天的路，他挺得住吗？”
云湘轻轻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相信他能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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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在敲门。
小雷、云湘、沐无双都警觉起来，三个人看了一眼，小雷已过去开了门。
却见门口站着的是这个客栈的一个青年伙计，青年伙计神色也十分紧张，他道：“我家主人有个口信要小人马上转告古风古少侠，赶快离开这里，青衣楼已经派人赶来这里了。”
小雷心中吃了一惊，他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伙计，问道：“你家主人怎么知道古风在这里？”
青年伙计咧嘴一笑，道：“整个镇的药材都给小兄弟你一人买光了，这么奇怪的事情怎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三手帮耳目遍布天下，他们一定会查到这儿来的。”
小雷又问：“你家主人是谁？”
青年伙计道：“这你就别问了，我家主人对古少侠没有恶意，他是想帮古少侠，否则我就不来这里通知你们了，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青年伙计已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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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湘道：“我怕他说的是真话，我们快走吧。”
小雷抱着古风上了一辆马车，那是一辆四匹马拉的车。
云湘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两匹还算不错的马，加上之前的两匹马，现在他要靠这四匹马带他们四人去峨嵋山，这几天的路上会发生些什么事，他无法预料。
他看了看天，天色十分的阴暗，虽然现在还应该算是早晨，但倒更象是傍晚。而且有一层雾气在慢慢的凝聚。
马车十分宽大，云湘提前在车板铺上厚厚的被子，小雷将古风轻轻放下，云湘和沐无双便坐进了车厢，她们手边各有一把长剑。
小雷也上了马车，他拿起了马鞭一扬，马车便开始飞奔起来。
整个小镇上不知道有多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离开，但没有任何人出来拦阻，只是等马车离开之后，小镇上却有几匹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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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渐的跑得快起来，里面虽然也越来越颠簸，但云湘、沐无双还是希望能够尽快些赶到峨嵋，她二人此时忧心忡忡，心情都很沉重。
天空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只怕要下场雨。
沐无双在车厢里望着古风的脸，这张脸消瘦得利害，他脸上早已失去了以前那种飞扬但又冷静的神采。
小雷曾经说过――他现在元气大伤，我只怕他即使恢复了，内力修为也要倒退几年。
想到这里，沐无双就感到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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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忽然沉声道：“大家小心。”
云湘掀起布帘，却看到前面路上遥远处已出现了一匹马，一匹乌黑得象团焦炭的高头大马正飞速奔来。马上是一一条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虽然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小雷也可以看得出，如果那汉子站在地上，最起码也有八尺。
就是这样一个身材巨大的大汉，此时骑在那匹跑得飞快的马上，他的衣衫也是乌黑的，甚至连他的脸也和他的衣衫颜色差不多，现在小雷已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了，是一张充满杀气的满是钢须的脸。
云湘道：“铁马。”
小雷的目光冰冷，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他的右手开始握紧。
铁马是“青衣楼”上的“天、地、人”三部一百零八席杀手中“地”字部的人，在“地”字部三十六人中名列十九，号“地猛星”。
三人中只有沐无双没有看前方，她的心思全放在古风身上，此时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抬头看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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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的马好快，负着如此一个高大的汉子，竟然可以跑得飞快，这匹黑马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宝马神驹。
铁马的手中有一口剑，说它是剑，倒不如说它是一口刀反而更合适，宽而厚的剑身，长达四尺，在他的手中简直象是一块铁板，他挥动铁剑，朝小雷头上劈了下来。
不要说这铁马双臂的千斤神力，单是借助他坐下骏马的速度，这一剑的力量何止千斤，更何况还有马车相对迎上去的速度。
云湘的面色变了，她知道，如果在地上和这铁马搏斗，那么还可以取巧卸力。但此时却在马上，那么这样的交手就是硬碰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