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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乱(二)

    京师中,在随着传令兵将捷报满城宣扬之时,百姓,官员各个奔走相告,烟火然烧而放,这样的景象,犹如过年一般。

    在京师百姓和普通小官高兴庆幸之际,这京师皇宫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丁点的声音,当李宇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锦华公主面前,当景历皇帝无疾而驾崩的消息已经在高官中已经不是秘密的时候,这样的见面,却是有些尴尬的,至少李宇然闪动的眼眸中,似乎有着一些情绪的。

    朝堂之上,锦华没有坐在九龙金椅之上,而是坐在一侧,毕竟只是公主的身份,何况这大行朝,并没有女子做皇帝的先列,此时能容锦华出现在这朝堂之上,也是看在她是景历唯一子嗣的缘故。

    梅清身穿国师朝袍,站在距离锦华不远处,半眯着眼睛,似乎眼前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而站在两旁的文臣武将,此时早已经没有了起初打胜仗的开心和兴奋,不是低着头,就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站在中间一身戎装的当朝宰辅。

    这时的问题也是出来了,一个是景历皇帝突然驾崩,一个是守战告捷,这两件事情无乱什么时候出现,都是天大的事情,可是同时出现,这就。。。。。。

    锦华依然显得柔弱不堪,特别是在此时此刻,父皇的突然驾崩,但要面对着满朝的文武大臣,这时的她,在众人的眼里,就好像饱受风雨摧残的白色小花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香消殆尽,让人不由自主的在心底产生了一丝怜悯。

    静默中,这样的情绪似乎是在无限制的蔓延,可是当这样的气场,在遇到李宇然而时,便戛然而止,那样的强势,犹如一堵高高的城墙一般,只有威严和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之感,让人望而生畏。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时就显得明显至极。

    “殿下!”声音洪亮,微微一礼的李宇然,尽显威严,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不该出现的人,李宇然的表情抽动一下,随即又道:“陛下的事情,理应有个交代,可却不是在此时。。。。。。”

    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宇然的身上,那样强势的气场下,没有一人出声,梅清睁开半眯的眼眸,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随即又看了一眼上方的锦华,只听锦华用细微带着青涩的声音道:“父皇在位之时,曾与儿臣说过,这大行朝,没了谁,也不能离了李宰辅,李大人是我大行朝的柱石,如今看来,还是父皇英明,这场胜利不就是说明么?”

    李宇然面目有些抽动,随即便低头掩饰过去道:“这是陛下对臣的谬赞了,为朝廷,为天下,这是臣身为宰辅的本分。”

    “李大人不必自谦的,天下的人都在看,而父皇也在看的。”

    李宇然眉头皱起,可是在抬头之际,这面目表情又恢复到先前一般,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喜怒不显于形,轻声道了声“是!”

    锦华展颜一笑,苍白如纸的脸庞,尽显一抹凄楚之色:“话,本宫已经说到这里了,眼下,这朝廷,无论事情大小,还需依靠宰辅大人的,所以这事情的决断,还需依着李大人的。

    李宇然当下戎装轻展,便是就地而跪道:“微臣不敢,这朝中事情,还需百官商议,不是微臣一人所能决断的。”

    锦华公主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翘起,站在下首的梅清,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这锦华到底是不简单,几句话竟然有削弱李宇然权利的意思,而这话竟然是在文武百官面前说的不仅自然,更是恰当好处,让人觉得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这女子……

    锦华轻身站起,脸上哀愁不减,伤心犹在,楚楚可怜之意再明显不过,轻声道:“李大人快快起身,本宫久居宫内,不懂什么朝廷法历,更是不明白这朝中事情,所讲所言,皆是出自本心,李大人可不要误会。”

    “殿下所说事情,却有不合适宜,但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朝廷危难还没有完全解除,胡人依然虎视眈眈,另外还有南方叛乱尚未平定,在此时,臣当竭尽全力为我大行朝拼劲出力,永保大行天下江上永固。。。。。。

    唇枪舌剑也不过如此吧,梅清心里如是想着,这锦华言辞如一个猎人一样,缓慢而有序的设置着陷阱,等待猎物进网,可似乎这猎物狡猾多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有那么一刻,朝堂上是静悄悄的,所有的目光都在两者之间游弋不定,锦华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笑意。轻轻起身,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这近臣之前,轻手扶起,微笑着道:“那就有劳李宰辅了。。。。。。”

    李宇然顺势而起,后撤一步,再次行礼,铿锵有力的说道:“臣,一定鞠躬尽瘁!”

    锦华笑容不减,微微颔首,随即又走回上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那么一刻,李宇然抬起了头,看着那个身影,在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阶梯之时,似乎有种恍然。。。。。。而当那身影,转身再看的时候,李宇然又默然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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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似血,霞光映射,只有远处的天际似乎还有着那么一丝的光明,四周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一行浩浩荡荡的人马缓慢的走在官道之上,霞光辉映下,这影子长长的倒映路边,如一条黑水长河一样,连绵不绝。

    没有了先前的雄姿英发,更没有了气势蓬勃,有的只是垂头丧气,可是夹杂在这种情绪里,又有着些许迷茫的感觉。

    呼延霆在队伍的正中间,带有刀疤的脸上,在夕阳的映射下,略显红润,但是在红润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这次的败北,显然在这个北方草原的“狼王”身上有着难以磨灭的痛楚。

    王一清一直伴随呼延霆的身旁,而在呼延霆的左边,一位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僧亦在身旁,看的仔细了,正是先前在两军对垒时,与李宇然身旁的老家人对阵的那个老和尚,此时也是半眯着眼,随着马匹的走动,一摇一晃的好似睡过去了一样。

    “大汗,此时的败北,不是永远的失败,这世间没有长胜的王者之师,何况这天下,已然大乱在即,大汗已经拿下大行朝多个城池,我军完全可以占据边界,进可攻,退可守,以待时机。”王一清思虑一阵如是说道。

    呼延霆有些疲惫的脸上,在听到此言之时,虎目中本以有些暗淡的眸光,似乎忽然一亮,转脸道:“先生可细细说来?”

    王一清有些故做高深的一笑道:“南方叛军大乱在即,大行朝王都所在,又遭此一劫,短时间内,不可能对南方用兵。在南方的叛乱却会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席卷中原。”看着呼延霆已经有些兴奋的脸上,王一清又是一笑道:“京师虽遭大汗一击,但是战力不可小窥,与那南方叛军迟早决战,到时大汗便是渔翁矣!”

    仰天大笑三声,忽然又静默下来的呼延霆,脸色凶厉可怕,沉默中似乎在思考着王一清所说的话,而这时,一直犹如睡着了一样的那个老僧,忽然开口道:“王先生所说不假!”

    “哦?”疑惑了一声的呼延霆,转身看向老僧,脸色上竟然恭敬了许多,显然这老和尚,在呼延霆的心里,这地位是不低的。

    “贫僧,不能如王先生那样,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可是这天授王者,这所选之人,必有王者之气!”看着呼延霆和王一清都仔细聆听自己所说,老和尚呵呵一笑道:“大汗便具有这样的王者气质,虽然此战败北,但是老僧却发现,大汗的紫金龙气,比之先前更有过之,虽然暂时还想不通其中道理,但贫僧推断,此事必对大汗有力的。”

    有这两者的说法,呼延霆本有些暗淡的脸色,重新焕发出异样的神采,似乎又回到刚刚攻打京师的那个呼延霆,只见虎目中凶光外泄中透露出无限的霸气,更是扬鞭道:“有先生,大师助我,这天下,何愁不是我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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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大殿中,霍启明安静的坐在那里,天已经黑了,茶几上,一根蜡烛静静的燃烧着,外面偶尔有风呼啸之音,霍启明看着摇曳的烛火,嘴角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丝笑意,许久之后,轻身站起,走到窗前,将那窗户打开,一阵凉风袭来,蜡烛熄灭,而窗外,那轮高挂空中的冷月,似乎更加的明亮了。

    黑暗中,寂静无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霍启明,忽然轻轻的说道:“让将军进来吧,我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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