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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 002 菊花残,满地伤

    宁晓晓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来到一处僻静山谷,谷中开满了金黄色的野菊花。她随手摘下一朵,那花儿却像虫子般在手心拼命扭动,对着她大声尖叫:“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你爱得贪婪,我爱得懦弱”

    宁晓晓吓得手一抖,赶紧把菊花扔到地上,那花儿在地上又滚又扭,嘴里不停地嚎叫:“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它的歌声优美却凄厉,就像是合唱团领唱的女高音;随着它的领唱开始,整个山谷的野菊花瞬间都有了生命,它们化作神情哀怨的黄色生灵在天空载歌载舞,对着女孩齐声唱:“菊花残,满地伤——”

    此情此景把宁晓晓吓得不轻,她大喊一声“有妖怪”,便抱头鼠窜。为了抵挡那些无处不在的菊花,她的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

    菊花们渐渐围拢,组成一个魁梧的男人的形体,伸手扭住了她的胳膊。

    “喂你想干什么?快放手”晓晓吓得肝胆俱裂,用力挣扎。

    那五官模糊的男子不说话,只是表情阴冷地盯着她。

    “混蛋放手”

    宁晓晓心急之下,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顿时一股腥咸的血味儿在齿缝里漫延开来。

    哇~好恶心

    宁晓晓皱眉,几欲呕吐,这时那男子突然开口,对着她神情幽怨地唱起来:“菊花残,满地伤……”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

    宁晓晓惊呆了。

    奇怪的是,那男子只会翻来覆去地唱这几句歌词——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当他唱到第五遍的时候,宁晓晓终于受不了折磨,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

    枕头底下,她的手机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是她定的闹钟,铃声正是周杰伦的那首《菊花台》

    原来是场梦

    晓晓松了口气,闭着眼习惯性地伸手想把手机按掉,然而胳膊一动,却明显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自己的双手正在被人钳制

    她一惊,睁开眼来——嗬,床前竟然真的有一名陌生男子

    那是一绝世美男,身材高大,长发飘逸,绝美的五官有如天神。

    此刻,他正俯身上前,单手用力嵌住了晓晓的两只胳膊,漆黑如墨的凤眸带着复杂神色,紧紧盯着女孩。

    天哪里冒出来的美男子?

    宁晓晓睁大惺忪的眼,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然而美男却咬牙切齿地发话了:“你竟然咬我?你属狗的吗?”

    什么状况?

    宁晓晓愣了有十分之一秒,然后突然了悟——难不成刚才自己在梦中,咬了他?

    齿间还有一点腥甜,美男的一只手在身边垂着,手腕上果真有几个血迹模糊的牙印

    女孩胃里起了一阵痉挛,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是在做梦,不是故意的”

    又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美男不说话,目光瞟向地板。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板上狗窝犹存,绑狗用的胶带也散乱一地,只是哈士奇却不见了踪影

    晓晓心里一惊——难道这美男是狗狗的主人,得知自己棒打了他的狗,今日特地前来兴师问罪的?不过,院门明明是锁好了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看着地板上凌乱的狗窝,美男也忆起了昨晚糗事;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上使了几分力气。

    “哎哟好痛手腕被你扭断啦”

    宁晓晓大叫起来:“我没偷你的狗,是它自己掉到我屋里来的昨晚我打它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它是妖怪嘛……”

    看着美男脸色越来越差,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女孩不知怎的越说越没底气:“我,我昨晚还救了它呢……”

    “住嘴”男子低吼一声,手指凌厉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这个蠢女人,干脆杀了算了

    看到对方凤眸微眯,隐约有杀机一闪而过,宁晓晓大惊——莫非这男子不是狗的主人?而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一念至此,她奋力挣扎:“大哥,你你你是劫财还是劫色?要是劫财的话,我的现金银行卡公交卡饭卡都在钱包里钱包在枕头底下,银行卡密码是123456……你想要什么随便拿好了”

    她连珠炮似地报出一串数字,那男子微微一愣,然而手却毫不放松。

    不是劫财,难道是劫色?

    宁晓晓心里“咯噔”一下——这男子模样英俊,若是劫色自己倒也不亏……只是,万一他是变态狂魔,或是专门流窜作案的连环杀手可就惨了

    于是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哥,你要是劫色就找错人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另外还欠教授一篇论文没有交……”

    男子不愿听她聒噪,皱眉,手收得紧了些:“要你的命”

    不是吧

    宁晓晓瞪大惊恐的眼:“大哥,要杀要剐,你倒是给个理由先啊”

    “……”

    男子嘴角抽搐,额角爆出几根青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叫他怎么说得出口他堂堂妖界狼王,昨晚竟然被一个女子给……要是让那帮家伙知道了,他还有什么脸回去他还要不要活了虽然感觉她没有恶意,可是他好恨好恨好恨

    俊男五官扭曲,漆黑眸心竟然爆出了点点碧色光芒

    咦,那种碧色好眼熟,昨晚是不是在哪儿看到过?

    宁晓晓呼吸困难,脑子变得晕晕乎乎;她那二十几年简短的一生,开始像放电影般一幕一幕从眼前翻过——

    七岁,被养父从孤儿院领回家里;

    十七岁,养父母去世,她重新变回一个人生活;

    七个月前,开始跟卫晨谈恋爱;

    七个月后,被卫晨甩了;

    七天前,刚获得了奖学金;

    七天后,还有一篇论文要交……

    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我就这样死在美男手下,十八年后还会不会是一条好汉呢?只可惜我死了,这房子大概要被拆迁队无偿收回了吧哎,就算死,也不能便宜那帮拆迁队啊

    一念至此,宁晓晓的求生**空前强烈,她使出全身力气,努力去掰帅哥的手腕。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她一介弱女子,怎可敌得过妖界狼王?不过一番辛苦之下,倒是把美男胳膊上的绷带给扯下来了……

    咦?绷带

    那熟悉的带血的绷带,末端扎成一个小小蝴蝶结,那不是自己昨晚亲手给包扎上去的吗?

    仿佛找到了一点线索,晓晓神智清醒了些,又挣扎着去看美男的腰部——嗯,美男的身材真是好,虽然穿着黑色的长袍,但健硕完美的腰腹线条仍如豹一般优雅……咳咳,看重点,看重点——重点在于美男腰腹受伤的部位——那伤口因为格外严重,所以昨晚包扎时特地多缠了两圈;此时虽有衣服遮盖,但那鼓鼓的绷带仍然显露无余……

    看到这里,宁晓晓脑袋里“哄”的腾起一朵蘑菇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昨晚明明救的是一只狗,怎么现在这些伤口全部移到了美男的身上?

    “狗……狗……”女孩挣扎着指着美男。

    “我不是狗我——是——狼——”美男听到对方居然把自己当成狗,态度更为暴烈,不过手却放松了一点。

    毕竟是救命恩人,不好痛下杀手啊

    “你……哈士奇……”女孩断断续续。

    “我不叫什么其,我叫苍洛”男子终于败退,松开了手:“我是狼王”

    啥?郎朗?那不是钢琴家么?

    看着女孩白痴的眼神,美男愤然甩手:“昨晚多谢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告辞”

    他不想在此多作一刻停留。

    嗳?什么救命之恩?

    这就要走了?

    快走不送

    此时的宁晓晓顾不得那么多,只想快点送走瘟神。虽然寡人有疾天生好色,不过此时还是保住小命重要。

    美男行踪飘忽,“咻”的一下消失在门后。

    宁晓晓目送美男消失,呆坐片刻,终于伸手按掉了手机铃声。然后她大叫一声仰倒在被子里,用枕头压住脑袋。

    做梦做梦,自己刚才一定是在做梦什么狼王,什么哈士奇,一定是最近考试压力太大,劳累过度导致幻觉再睡一觉就好了,等醒来一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自我催眠,想要睡个回笼觉,然而门外却又传来一阵声响,把她硬生生拽出被窝。

    趿着拖鞋,走到卧室门口,宁晓晓见证了奇迹的一刻——

    只见那绝世美男在屋外走廊上慢慢地走着,到了台阶处,突然脚下一个凌波微步(踉跄),接着以西子捧心之美态呕出一口鲜红液体(吐血),接着再以猛虎下山之势扑倒在地板上(昏倒),最后,一阵青烟闪过,美男子不见了,地上徒留下一条不知是黑狗还是黑狼的不明生物……

    嗯?大变活人?

    宁晓晓愣了一秒钟,然后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由60次分钟迅速上升至120次分钟

    她捂着胸口,趁心脏未出现窦性心动过速之前,朝天空发出一声尖锐的海豚音:“有——妖——怪——呀——”

    呱呱呱……

    老槐树上惊走几只黑乌鸦。

    惊悚过后,女孩浑身虚脱,背冒冷汗,顺着门框滑坐在地。

    苍天啊大地啊马列主义**伟大的圣人们,请用您神圣的光辉照耀我这迷途的羔羊吧难道我宁晓晓前半辈子这二十一年的无神论教育,都TMD是浮云啊浮云?

    ……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后,宁晓晓坐得双腿发麻屁股冰凉,那哈士奇却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挺尸。

    死了么?死透了么?不会再变作美男子杀人了么?

    不过,他变成狗狗以后倒是蛮可怜的看哪,腹部的伤又裂开了,血都流到我脚下了……

    宁晓晓双眼发直,麻木地把脚挪了挪,避开那蜿蜒的血流。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那血流还在继续蜿蜒……

    宁晓晓眨眨眼,终于直起了身子。

    再不施救,他大概要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

    可是救了他,万一他再发狂要杀人怎么办?

    救还是不救,又是个问题

    宁晓晓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你丫怎么不说自己色心太重?)

    算了,人总不能跟妖怪一般见识吧?救人救到底,最多再给你包扎一次好了。

    她哆哆嗦嗦上前,把狗拖回狗窝里,再度打开医药箱。

    拆绷带,清洁伤口,敷药膏,再换上新的绷带包扎好。

    妖怪就是妖怪,体质非同常人——昨天那么深的伤口,今天已经恢复了很多,这样下去,不出几天,他就又能四处蹦跶了。

    晓晓感叹了几句,包扎完毕,摸了摸狗头——好像又发烧了

    她习惯性地掏出体温计,脸却突然红了。

    她总算弄明白美男子刚才暴怒的原因了——自己昨晚好像给他那里……量过体温?

    这时,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菊花们哀怨的歌声:菊花残,满地伤……

    啊啊不要胡思乱想

    宁晓晓咬了咬嘴唇,给自己打气——真是的给病人量体温有什么好忌讳的以前实习的时候,给病人擦身子量体温导尿啥的,什么没经历过?更何况,当时的它还是一只狗呢

    晓晓觉得狼王想太多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晓晓最终没敢再对狼王造次,只是喂它吃了一颗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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