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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狼窝!虎穴?(2)

    一个月后,一队轻装铠甲的骑兵从居蓉城残破不堪的城垣悄然出动,秘密抵达齐兵后方河边,而此时的齐军大部队正打算迎战居蓉城南城门备战出兵的汉军。

    景非和于诚年静静趴伏在河岸边,观察着数百艘等待装卸的齐军粮食供给船只。

    景非目光一闪看准时机,中指和食指相并做出发的手势,身后的三百多名汉军兵士敛上面巾,分散着向粮船急速靠近。

    粮船上未有重兵把守,汉军很快就抢走了粮食千多斛(十斗为一斛)。

    景非虚目观察着四周动向,果不其然远处已有一队齐军闻讯向这边行动。

    “快!这些粮食已经足够了,把带不走的粮食统统烧掉!”

    一个月守城下来,城内严重闹饥荒,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战士们也是整整四日未进一粒米,这些汉兵见到满船的粮食都红了眼,压根不听景非的号令,拼了命的把粮食往车上装,车上装不下了,就往自己怀里揣。

    “这样不行,你们先走,我断后!”于诚年对景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景非点点头,催促着士兵们加快脚步。

    那一队齐军走近后立刻亮出军刀扑了上来,于诚年带领着最后几名抢粮草的汉兵抽刀应战。

    和冲上来的几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于诚年挥刀左劈右砍,刀刀致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面前的齐兵倒下一片,尸体在周身堆积滚落,不一会就变成了小山丘。

    于诚年浑身大大小小伤口已经数不清,他站在高处,手持残缺不齐的刀刃,仍在奋力反击着,哪怕这时已经剩他一人,而齐军却越来越多,一层一层地涌上来。

    毫无疑问,于诚年再勇猛也抵挡不住齐军车轮式的进攻,他也不想如此决绝,但是他更清楚,只要他倒下,他便再无生机。

    血液随着肌肉的收缩,冲出身体喷溅在对面齐兵的身上,脸上。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却做着无法停止的惯性动作,那就是像疯子一样砍击一切近身的东西。

    齐国副将孙寅高坐在马上,脸上挂着鄙夷的笑容欣赏着他做无谓的困兽之斗,像是一只狡猾残忍的猫玩弄掌心的老鼠。

    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和他耗下去了,他侧身抽出马鞍上箭筒中的长弓,搭上一只羽箭,瞄准垂死的目标。

    正当他集中所有精力时,忽觉一阵疾风灌如两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咔嚓一声,脖子以一种极度扭曲的方式,斜在肩头上。

    他看到了一张阴柔浅笑的面容,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的沉寂。

    景非松开双手,透明的指甲散发着冷月光辉,他在马屁股上一踏,纵身一跃将孙寅踢下马背,飘然跨坐在马背上。

    战马灵性极高,在景非的策动下,挥舞着前蹄,腾空而起,跃过齐兵们的肩头,跳到于诚年面前。

    于诚年拉住景非的手,用尽最后一份力,痛喝一声,跨坐他的背后。

    战马驮着他们,冲出齐军的包围,向居蓉城狂奔,齐国骑兵紧随其后。

    景非解下头绳,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于诚年麻利绑在马鞍上。接着跳下马背,在地上反力一跃,勾住一匹战马上齐兵的脖子,将其连人带马一起拉到在地。

    景非跳上马鞍,猛抽一鞭子,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带着他飞驰起来,追赶快要追上于诚年的齐兵。

    只见刀刃如鬼影般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冷光,鸣动萧萧之声,那几名齐兵便被斩落马下。

    景非速度再快,也总有落网之鱼,这不,一骑齐兵就在他砍杀右侧敌人的时候,从他身边一溜烟的窜了过去,向于诚年回旋着大刀,冲杀过去。待景非解决掉身边的齐兵,追赶已是来不及。

    马背上的于诚年在上下颠簸中倒上一口气,逐渐清醒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闯入眼帘,惊得大汗淋漓,又苦于身子被布条束在马背上,无法动弹,眼瞅着就要身首分家。

    面前那齐兵忽然睁大双眼,长大嘴巴,双臂乍开,手中的大刀掉落,接着从马背上掉到地上,翻滚数圈,最终仰面瘫在地上,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大刀,刀身没入身体,只有刀柄露在外面。

    于诚年挣扎着,扭身看向身后,大喊:“景非!”

    景非驾马向他直奔而来,经过那人身边,弯身迅速将刀从他的身躯中抽出,紧握在手中。浓稠的血液喷溅在他散开的长发上,划出美丽的痕迹。

    月光下的他妖媚至极,仿佛从地狱烈火中出现的神,天下人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于诚年眼睛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骑着马跟在他的身边,激烈的心跳再也无法平复,超越了身体所有的疼痛。

    这时景非倾身为他解开捆绑,开口说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自己策马回城。”

    “啊!”于诚年还沉迷在幻想中,被他这么一叫才回过些神:“你说什么?”

    景非策马离开他一段安全的距离,虚目看他,突然抬手在他的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子,战马带着于诚年撒欢似得疯跑起来。

    于诚年在马背上摇晃了数下,才找到平稳,抓住缰绳再次回身看他。

    景非端坐在马背上,一抹笑容淹没在月色中……

    居蓉城,县令府衙(汉军暂时的指挥部)

    景非发现覃**官都有本事将气氛搞得紧张,绥缇数第一,面前的于诚年就数第二!

    “粮食是有了,但是城垣残破不全,敌军迟早会攻进来的!”于诚年一边配合军医处理伤口一边说:“草人借箭,诈降诱敌,以虚代实,油脂焚投,土坯修城,地道偷袭,土崩毁攻……今日的劫夺粮草,你还有什么主意没使出来的?”

    于诚年不善言辞,心中对他今日营救自己的一份感激,都化作一句四个字,四个字的赞美。

    景非心中明白却是没吭声,心中百般思量,齐军数量十八万有余,兵士们裹伤战斗,坚守居蓉城达三十多天,共经历大小数三百余战,今日抢夺粮草也只能再拖延几日,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城破!大势已趋……下一步怎么走,恐怕艰难许多,汉军只剩不到三万人了!

    军医离开后,景非端着凳子坐在于诚年身边,开口小声说道:“这五千多斛粮食留给守城的五千兵士吧,近日我们就要带着剩余部队赶往下一个据点。”手指在桌上的地图:“离城!”

    于诚年目光闪了闪,点点头,嗯了一声。

    将近两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已经习惯听从景非的安排,事实证明,景非退敌阻敌的方法都是正确有效的。

    他对他的能力只有钦佩,没有怀疑,虽然他对他的有些做法不是那么的认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前面逃跑的汉军和后面追赶的齐军陷入了一个怪圈,汉军入城弃城,齐军攻城弃城。

    汉军似乎也摸准了齐军的脾气,每每齐军要另辟蹊径绕开汉军前往新郑,汉军却又如影子般紧紧跟随倾尽全力阻击劫杀,

    就这样不断的拉锯、迂回,齐军又被汉军拖了二十一天。

    目下,景非和于诚年驻守在离津国都城新郑(地名)九十里以外的巨鹿城,与十六万齐军相隔淮水。

    经过数百次的较量,齐兵也已经摸透了景非的狡猾,到后来纵使他再怎么出计诱敌,齐兵也不上当,很多场丈都是硬拼险胜,汉军到达巨鹿城的时候只剩一千五百人。

    “我一直以为景兄沉着冷静,没想…”于诚年放下手中的碗筷,说:“原来你也有着急的时候。”

    景非咽下口中的干饼,喝了口水,问道:“何出此言啊?”

    于诚年的目光移到他座塌旁边斜放的那柄剑上,说:“剑夹上刻下的一道道痕迹,是……守城的时日吧。”

    景非低头抿唇笑了,透露着些许清纯,对面的于诚年想移开眼睛却总是移不开。

    “我又不是圣人,我也着急啊。”

    于诚年干咳一声,笨拙地抓了抓头发,傻笑了起来。

    对于他失态的表现,景非还未来不及反应,忽感左肩一阵抽痛,皱眉吸了口冷气,他的风痛又开始发作了。

    “怎么了?”于诚年跟着紧张起来。

    “快要下雨了。”景非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再也吃不下一口:“恐怕齐军要渡江攻城了。”

    于诚年把碗里的排骨拨到他的碗中,劝道:“多吃点吧。”

    已经许久没有沾荤腥了,这是全城剩的最后一块肉了,景非舔了舔嘴,也不客气,夹起来咬了一口,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一起吞下去。

    这三个月来,不说底下的将士们,眼前的这两个人就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齐国地处海滨,熟悉水战,现一下雨,我方无法用火攻,只能硬拼了。”景非叹着气:“还有十天……新郑那边可传来新的战报?”

    于诚年摇摇头,说:“覃军还没有攻下新郑,仍在僵持。”

    ‘城墙怎会如此坚固?用那样的办法,也不能使其崩塌吗?’景非暗想,长叹一口气:“如何守城,还需另想它法。”

    覃国,覃王宫,纹澜殿

    韩溪源念完绥缇从前方快马加鞭传来的战报,安静退到一侧。

    长指揉搓着奏章一角,细密的宣纸轻轻酥皱翘起,覃陌央好半天没有回神,更没有说什么。

    “王上。”姬缭说:“可否让于诚年退兵?”

    “不!”覃陌央断然否认,说:“不能有一丝纰漏!”

    “诺!”姬缭本想保下于诚年的一条命,毕竟新郑已经有了新的变化,但是……覃王的决定也没有错,这件事上还是谨慎为上,只是那个景非……

    “发出密函,命绥缇派出两队暗卫,一队捉拿景非,一队前往邯郸捉拿他的家眷。”覃陌央负手而立,身子不自觉转向高窗,望向栖梧殿,轻启薄唇:“如若反抗,就地解决!”

    “诺!”姬缭领命,提笔书文,他知道,对一个它国臣子关注了将近五年,覃王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要么臣服,要么消失,景非,你已别无选择!

    两日后,淮水两岸烽火连天,巨鹿城城垣满目疮痍、毁于一旦、惨不忍睹;城内硝烟弥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齐军已经完全攻陷了这里,鼓楼上齐军军旗迎风招展。

    淮水南岸,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然鼓起很多很多的水泡,一个头,两个头,很多个头同时冒出水面,向岸上移动,划开箭头似的水纹。

    景非右手压着左肩,忍受着肿胀和疼痛,紧咬牙关从水里站了起来,于诚年带领的一千人紧跟其后,也从水里站了起来,走上江岸。

    “怎么样?”于诚年抬手扶上他的肩头,剑眉蹙起,小声询问:“很疼吗?”

    景非摇摇头,水沿着他苍白泛青的面颊滑落,这次他连躲闪的力气都没了,深秋九月的江水冰冷刺骨,肩上的顽疾牵连着他的头也开始疼痛难忍了!

    转身看向河对岸火光冲天的巨鹿城,身体的病痛,让此时的景非更加伤感脆弱,他只希望这次可以骗得了齐军,保存实力,转战敌军后方,也许……还能再拖延八日。

    “你听!”于诚年忽然紧张起来,抽出刀靠近他:“有马蹄声,很多!”

    还没等景非回过神来,千军万马已像一阵巨风将他们团团围住,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一千汉军齐齐抽出刀,打算拼死一战。

    刀刃上反射出火把的强光,灼伤了景非的眼,他抬起手,示意众人放弃无谓的反抗,转身看向于诚年无语惨笑,这回他真的是江郎才尽了。

    这时,齐军让开一条道,一人身着玄纹青色铠甲策马向这边靠近,越来越近……

    “景非,如此设伏,就等你自投罗网。”

    景非低垂着头,咬紧下唇,感觉到那人坐在马背上向他俯下/身来,他慵懒的话语就在他的耳边。

    这声音很熟悉,景非心脏已经不受控制,三跳一停,每一次收缩都牵动着他的太阳穴像是要冲出紧绷的皮肤。

    “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那人轻笑出声,势在必得,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景非晃了晃脑袋,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他的面容在火把下越来越亮……

    那人随着他的动作,唇边荡开笑意。

    “……兰聆。”

    齐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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