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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千秋

    可是她能感觉到那注视里包含的恶意,

    四皇子一回来,府里头气氛顿时大不一样。

    他不在的时候,大家也是各行其是。但是没有活气儿,总让人觉得偌大一座府第懈怠而沉寂。可是四皇子一回来,人跟着多起来不说,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主子不在,大家表现给谁看?你累到吐血也是白累,自然人人都无精打采。可是主子一回来,那就不一样了!上上下下一干人都跟拧紧了发条一样,恨不能把旁人的活计全抢过来,以显示自己才是最卖力最劳苦功高的那一个,旁人全是混水摸鱼的。

    潮生一整天都有此气力不济,她前晚本来就没有睡好,昨晚又熬了夜,虽然打了个盹,可是到底补不回来,起先是靠着一股劲儿撑着,等伺候完了午饭,潮生走路都打晃了。

    李姑姑看着心疼:,“你瞧瞧你这样儿,快歇着去吧。刚才起锅时我就看你不对,手都快伸进滚水里去了。”,

    潮生揉揉眼:,“姑姑又开玩笑了,哪有主子没歇,我先去偷闲的理儿啊。”,

    ,“我说有就有。”,李姑姑说:,“你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屋里歪一会儿,等会儿要是有事儿,小顺自然知道到这儿来找你,我再叫你起来,误不了事。”,

    这个提议真好。

    在李姑姑这儿偷会儿懒,可比自己在屋里睡大觉高明多了。旁人若是来寻,李姑姑自然会给她,“安排”,个活计,然后把她叫起来。

    能偷懒谁不想偷啊?就算潮生很本分,不代表本分的人就能黑天白昼的连轴转不用睡觉啊。

    李姑姑住的屋子不大,用她的话说住那么大屋干嘛?能放下一张床就成。

    潮生褪子鞋子,和衣卧下。东墙那边靠着失道,有人经过,说话…,“潮生睡得朦朦脆脆的一不是自己的床,到底不能踏实的睡。

    有人脚步重”,有人说着话,还有装东西的车子经过,车轴轧轧的直响。

    潮生觉得自己似乎刚合上眼就被人叫醒了。

    李姑姑的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不知已经在床边坐了多久了。

    ,“姑姑?”,

    ,“醒啦?”,

    ,“什么时辰了?”,

    ,“没过多会儿。”,李姑姑掠掠鬓边的头发:,“口渴不渴刁”,

    这么一问,潮生还真觉得口渴了。

    李姑姑倒了茶端过来,潮生喝了一大口,差点儿呛着。

    ,“有人来找我吗?”,

    ,“哼,小顺来过。”,李姑姑说:,“我说你太累了歇一会儿,他就走了。”,

    ,“姑姑怎么不叫醒我?”,潮生忙着想下地。

    ,“要是有要紧事儿,他肯定会说的。既然不说,那就是没事儿。”,李姑姑很想得开:,“刚才做了吗?看你眉头皱着。”,

    做梦了吗?好象有。

    但是潮生一个都记不得。

    做梦在这时候”,是件很奢侈的事。太累的时候总是没有梦的即使有,也多半不是好梦。

    算一算,这几年来她几乎没有过什么时候是快乐无忱的。

    几年的经历,比她上辈子二十来年还要跌岩惊险。

    也要艰苦。

    ,“想什么呢?”,

    潮生一笑,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还半眯着,有些蓬松凌散的头发带着慵懒的妩媚,显得脸庞越发小巧秀美。即使是李姑姑”,也有那么一瞬间看呆了。

    ,“姑姑?”,

    ,“哦,起来吧,我替你把头发拢一拢。”,

    潮生笑着下地穿鞋:,“不用,姑姑还不知道?我梳头的手艺也不是吹的。”,

    她连梳子都没用”,拢顺头发,拧转了一下,拿答子别了起来。

    ,“真是双巧手。”,李姑姑也笑了。

    潮生问小顺找她什么事儿,小顺摆摆手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殿下要寻样东西,你不在”,我又一时找不着,所以去寻你的。”,

    ,“哎哟,那可不误事了。”,潮生有些发急:,“是什么东西?我这就去找。

    ,“不用不用”,殿下说不用找了。”,

    潮生还是有此不大踏实。

    小顺小声说:,“潮生,我看你平素还是多当心一些。能不离书房就不要去旁的地方。”,

    潮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提醒她要小心了。

    潮生点点头:,“可有些事儿,由不得自己。”,

    温氏是主子,她若派人传话”,潮生能不去么?

    白天那象芒刺一样扎在身上的注视,“”,

    潮生可以想象出,在温氏心里”,她是个什么样子。

    狐媚子,”,,“嗯,也许还好听的称呼。

    ,“对了,我今儿去了二皇子府上。”,啊,潮生顿时来了精神。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也好梢句话给含薰啊。”,

    小顺奸笑:,“谁叫你躲懒儿去了,李姑姑一副老母鸡护雏的架式,我可不敢冒犯虎威。”,

    ,“虎威?”,

    ,“母老虎之威嘛。”,

    潮生后悔起来。

    要是不去睡,就赶得上小顺出门了吧。

    小顺也不多玩笑:,“我说着玩的,反正我去二皇子府上方便的很,他们门上几个人我都熟,要梢话梢东西都方便,要不明后天我再给你跑一趟呗。”,

    ,“那,你见着含薰没?”,

    小顺摇头说:,“没见着,不过我知道你和她好,找人打听了,她挺好的。”,

    挺好的三个字可安慰不了潮生。

    可是小顺就算是个太监,可太监进内宅去找丫鬟也不是个事儿啊。

    潮生点点头:,“你要下次还去,可千万得告诉我一声。”,

    ,“知道。”,

    两人坐在书房外游廊栏杆上,晚风吹过来,不象白天般燥热,带着丝丝的凉意。

    小顺伸出手来:,“要使唤我也不能白使唤,总得给些好处吧?”,

    潮生一笑:,“少不了你的,放心吧。”,

    忽然身后有人问:,“什么好处?”,

    四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小肃提着灯笼跟着。

    这两人走路够轻的!

    潮生和小顺齐齐站起身来。

    四皇子含笑问:,“听见你们说话了,有什么好处”,说来我听听。”,

    潮生心里觉得奇怪

    四皇子离京这么久,这一回府来,按情按理也该在正屋歇了,怎么会回书房来?

    心里想着,潮生嘴上应:,“奴婢哪有什么好处拿得出手,也就是做些点心吃食什么的,“,“”,

    四皇子点点头,说了句:,“见者有份,小顺可别想都独吞了。”,

    他进了书房,潮生和小顺对望了了眼。

    呃

    四皇子他刚才是在开玩笑?

    小顺揪着小肃往一边儿去,潮生回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两步过去。

    ,“殿下怎么回来了?喂喂”,你倒是给句话啊。”,

    小肃那个人的嘴太严了,他不想说,就算小顺死缠烂打也没有用。

    潮生端茶进了屋,四皇子已经把外头衣裳脱了下来,潮生连忙接过去。

    潮生嗅觉灵敏,四皇子的衣裳上头有淡淡的胭脂粉香。

    她拿着衣裳,有片刻出神。

    等回过神来”,她将衣裳收起。

    长窗开着一扇,后院中竹影婆娑,流水声细碎而隐约。

    潮生转过身来,四皇子靠在榻上”,眼睛阖着,神态十分安然放松。

    潮生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说起来,四皇子也是熬了一整夜,之前还都在路上奔波。

    自己今天白天还偷懒打了盹儿呢,四皇子一定也累狠了。

    潮生放轻了脚步,拿了一床薄纱被”,抖开来替四皇子盖在身上。

    不知他因为什么又回来的。

    可是看着他,潮生就觉得心里踏实。

    真好,这个人就在这儿。

    他平安无事。

    潮生觉得一颗心无比的踏实。

    四皇子不在的时候”,胸口有块地方空落落的,就象被人把墙基的砖石凭空抽去了一块。

    缺了那一块,就不安稳。

    温氏的猜忌,前途的茫然,”,,“

    这一刻潮生都没有去想。

    她取过针线篮子,专心致志的接着做活计。

    她一直低着头,榻上躺的四皇子微微睁开眼”,注视着坐在窗前的灯下的身影。

    闭上眼,书房里萦绕着茶香,墨香,还有声音,两个人的呼吸,针线穿过绢纱,还有屋外那些细悄的声音。

    四皇子轻缓的吁出一口气。

    在这里,他才感觉自己是回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潮生后来才听说了一些关于水患的事。

    四皇子算是工部的人,赈灾是户部的事。但是四皇子向皇帝进言中,提了不少关于赈灾的建议,包括灾民安置,淤田丈量应该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但是潮生所能知道的只有这此。

    皇帝对四皇子的建议没有明确表态,也没有褒奖肯定。

    事情仿佛一时悬在了那里。

    当然,水患再大,反正也没冲到皇宫,宫中的生活有着稳固的节奏,日复一日,一成不变。

    转眼千秋节到了。

    天大地大没有皇帝大,虽然因为水患的关系,皇帝已经说过一切从俭,只有在京的百官朝贺。

    但是皇子们还是很有孝心的各自有所表示。二皇子掌管丽苑,果然不是白管的,不象以前只有歌舞,翻出了新花样。他给两队舞伎穿上战甲当然不是真甲,再拿上刀、剑、矛、盾,拼杀比戈,就象两军对垒一样。然后算做蛮夷的那一队被打得大败,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投降求饶。

    这舞是一点儿不掩饰的在拍皇帝的马屁。

    皇帝刚登基时曾经在西北打了一场仗,也算是一桩武功。二皇子令这此舞伎们排的这战舞,就是把这件事儿又演了一回。

    但是就潮生听说的,这胜利的水份很大。

    也许当时敌军是退了,但是皇帝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还诸多赏赐,昆州那块地方现在算不算是本朝的真不好说。

    再说,这些娇滴滴的舞伎排起战舞来。”,”,潮生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是想来总有此不伦不类,跟庄重、肃穆,悲壮这些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

    据说皇帝当时表情十分平静,既没训斥,也没夸奖。

    嗯,潮生相信二皇子绝对没有在自己父皇寿辰宴上要性子拆台,不过这人行事总有些不着调…,“

    有了二皇子,“珠玉在前。”,后头的人不管拿出什么寿礼来都可算是中规中矩。

    昨天晚上小卡壳了一下,还好今天很快找回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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