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爱在陌路,缓缓归矣

正文 萧雅

    如若不是他拉着我来,我恐怕就不知笛音如仙似神的妙之所在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吹笛。

    深深幽谷之中,只闻他清灵静心的悠长笛声,如此清晰明亮的笛调,似一滴滴带着温热气息的雨水,密密匝满全身,透过肌肤渗入心肺,让人不由为之倾拜。不知不觉间,我已融入这种笛音里,轻快如唐诗宋词里所说的那种饮酒时的酣畅淋漓。古人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一刻,仿佛所有烦恼都消失,只余那幽然清香的白菊味道,伴笛而来。

    跟着爹爹把整个仙女峰游览个遍,决定第二天就要走的,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看来,只能延迟一日再走了。

    清晨的雨细腻柔凉,落在手上酥麻麻的很舒服。我执了伞行走在烟波浩渺的雨水中,远方的花草更是绿意浓重的化不开了,让人错觉的认为到了一个放眼皆是绿的世界。

    眼前一晃,一物直直的冲我撞来,我避之不及,只得伸出右手抓住了这个冷冰冰带着雨水的——苹果。视线向右看去,只见一身白衣胜雪的萧清冲我遥遥淡笑,似空气里弥漫的水湿气,直直向我扑来。

    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红透的苹果,“咔嚓”一声,他咬了一口。我也不知怎么了,举起手中散发着果香的苹果狠狠咬了两口。他看见,更是大大的咬了好几口。我不甘落后,没有淑女模样的大口咬着苹果,天地间,只闻我们两人咬苹果的“咔嚓咔嚓”声。我实在是比不过他,只得摇摇手,看到他吃的满嘴的苹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我噎着了,只顾着咳嗽。

    一切都停下来后,我才忽然反应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忙匆匆的跑了回去。我想近来我是不太正常了,碧儿是看在眼里的。

    从仙女峰回来后碧儿就曾偷偷问我:“小姐觉得萧少爷怎样?萧少爷很关注小姐呢。”

    我剥橘子的手停了停,笑着拍一拍碧儿:“碧儿,整天乱想什么呢,想找个夫婿嫁了也不必绕这么大的弯。”

    “小姐——”碧儿白皙的脸上扑上了一层红霞,她跺一跺脚道:“碧儿才不要嫁人,碧儿还要服侍小姐一辈子呢。”

    碧儿说完就跑了出去,我轻轻一笑了之。吃了一瓣甜橘,忆起那日在雨中狼狈的吃相,心骤然一动,他那日的样子已深深刻在了我的心底。

    一直认为他是那种懦雅的男子,原来,也是这般调皮爱玩。我不觉失笑,随手拿过那日他送来的珊瑚坠链,挂在脖子上,仿佛将一份透洁明晰的感情装入心里。对镜自照,灿若云霞,明光流转似一池被搅动过的水面般好看。

    日子逐渐变得有了凉意,府内的树叶变得黄而干,风一吹,叶子飞舞,在天空旋了几旋,才恋恋不舍的尘埃落定。

    萧清不知用什么招数让爹娘认作了“准女婿”,我再不肯,爹娘也由不得我。每隔数天萧清都会以各种理由来见我一面,有爹娘的默许,我是赶不走他的。

    我从荷包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玉哨。晶莹透白的羊脂玉雕镂成的哨子,吹出来的音调婉转清脆。

    这是萧清几天前带来的,说是觉得好玩便让我拿来赏玩的。我放在嘴边无心的吹起来,须臾,却听得一阵笛音从远处悠然升起,悠悠之音隔着天隔着云飘来。笛音极为熟悉,仔细一听,可不正是那日在仙女峰听萧清吹的那曲子么。笛音飘飘忽忽,听的并不是很清晰,我极力分辨,脸颊渐渐红了起来,他萧清吹得竟是《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收起玉笛,再不吹起。人也羞恼起来,竟然这般糊弄我!

    秋末时节,树上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完,只余光秃秃的枝干,心里生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凄凉。马上就要入冬了吧?我可以赏雪,可以玩那冰凉洁白的雪,再堆一个好看的雪人。不知怎得,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漫起萧清那张温和似一汪清泉的容颜;亦不可救药的忆起他温柔和煦的说话声音,似一阕轻缓而来的乐曲,缓缓的,从我全身流过,如沐阳光,让人不能抗拒。

    想着想着,我拿起那枚哨子,静下心来用心吹起哨子。依旧婉转清脆。果然,不出片刻,一曲轻快之音悠然回绝。此刻,屋外黑如浓墨,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我却浑然不觉。

    “小姐,这笛音好熟悉,恍若那天在仙女峰听到的笛音。”不知何时身上一暖,碧儿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我凝视着手掌里小小的玉哨,困扰的说:“我先前早已跟他说过绝情的话,他为何还要这样。碧儿,我应该怎么办?”

    “小姐,您就听从自己的心吧,心是不会说谎的。小姐,外面的雨,好大。听,笛音还在呢——”碧儿看着屋外的雨,神色幽静的就像屋外连绵不绝的雨。

    我紧紧握住玉哨,下定决心似的看着碧儿:“碧儿,谢谢你。”

    渐渐的,雨已大如水注,片刻不曾停。雨夜的笛音依旧清亮如寒星刺破天际,不断绝!

    我冲入雨里,循着笛音跑去,不知跑了有多久,终于看见一棵核桃树下那抹清冷净白的身影。

    萧清!萧清!你疯了吗?

    “萧清——”心疼,心疼那抹孤单洁白的身影。

    萧清惊异转身,见是我,似乎不敢相信:“雅儿?是你?”

    “我来了。”我已被他抱入温热的怀里,闻到了白菊清香。

    雨从头至脚滑下,可是,很舒服,这种感觉真好。好似全身都开心的不得了。

    他目光灼灼发亮,心疼的看着我,带些怒气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带把伞就这么直接跑出来了?快回去,否则会生病。”

    我拂去脸上的雨水,笑着拍他一下:“你出门为我吹笛就不带把伞吗?还说我呢,你生病了可怎么好?”

    说着贴入他怀里,漫声道:“都怪我太笨,我的“一心人”原本就在身边,我却浑然不觉——萧清,我既然来了,便再不走了。”

    我的手被他执起,他在耳畔温言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雅儿,这是真的吗?好像在做梦一般。”

    我一抽手:“那你继续做梦吧。”

    “雅儿——”他用力握住我的冰凉的手,带给我一丝丝热度:“是我不好,说的什么糊涂话。”

    他拥紧我,吻上我的唇角。温热的气息带着男子阳光春暖的味道,透过冰凉的雨珠,缓缓而至。

    雨渐渐停了,天空好似洗净了,犹如我的内心,各种杂念被清洁。我仰头看见了他温柔似水的星眸。细水长流,我便会一直沉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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