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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无法抹去的记忆

    还记得三岁那年我与那个女人失散了,他们告诉我说:“你——一个被遗弃的孩子,那个女人不要你了,她狠心地把你跟一个破旧的婴儿篮一起抛弃了,这样我们便仁慈的收养了你……”

    我丝毫不会怀疑这些说辞,因为他们没有理由会欺骗我,那样做对他们并没有半点好处。他们还把那个印有拉姆•;多尔特几个字母的丝制手绢拿给了我,这是唯一仅存的东西,它早已经破旧不堪,我从上面感觉不到丝毫的母爱。亲情是个什么东西,我完全无法理解。

    也许在外来人眼里,他们是一群穷鬼,一群无赖,他们偷窃、抢劫、他们无恶不做。可是我是知道的,事实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他们行窃仅仅是为了摄取最为基本只供生存的食物,他们抢过来的都是那些可恶士兵从平民那里掠夺过来的财物,那些外表华丽而骨子里尽是邪恶念头的贵族首领们对这些穷光蛋恨之入骨。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让那些身着银光铠甲的士兵们对我们进行欺压,于是手无寸铁的这一群人就只有忍受凌辱。

    我就是跟这样一群人一起生活过来的。我们一起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起讲着低俗的笑话,一起睡在破烂不堪的布蓬子里。

    就在那生活条件恶劣的贫民窟里,有一群和我身世一样的可怜鬼,罗杰斯就是其中之一,我时常跟着他并模仿着他的样子去偷摊贩的水果与鸡腿。由于他生性机灵,常常从脑子里蹦出无数惊奇的玩意儿來,因此他便成了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在我那残缺不全的映像中还依稀记得那时的天空绝大多数时候是阴沉沉、灰蒙蒙的。偶尔可见落幕时分的金色云朵,在我眼里也是及其难能可贵,罗杰斯与我深有同感,所以我们常常一起端坐在木码头的边上窥探那转瞬即逝的晚霞。直到黑暗再一次笼罩大地,我们才拖着饥饿疲倦的瘦弱身子骨返回平民窟里。那些在大人们眼里及其平常的事情,在我们看来都是有趣儿的消遣。

    就这样,我在贫民窟里与其他人一起又生活了三年,直到听说世界之石被毁灭,各国全都乱国了套,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界性战争爆发了……

    一天夜里,罗杰斯一把拉起正在熟睡的我。

    “走吧,拉姆!”

    “去哪?”

    “去改变世界!”

    “我们?”

    “对,就我们。”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贫民窟被可恶的王城士兵们给烧毁了,那些与我共同生活过的同伴们全都上了绞刑架。

    我不知道罗杰斯是怎么得到那个生死忧关的情报的,我只知道他救了我一命。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相依为命。常常为了摄取一丁点事物就得冒着生命危险。

    那些岁月是惨不忍睹的,饿死冻死的尸体满街都是,不然就是那些可恶的王城士兵,他们抢夺,强奸,然后放火把洗劫一空的地方烧个精光!我所看到的已经不是人类所应有的表情,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面目狰狑的恶魔。

    “它们定是地狱派来的刽子手!它们要来把我带离这里了……”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胡话。

    由于极度的饥饿和缺乏营养,那晚我病得很厉害,我想我快要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人世,就像来时一样……

    我只模糊地记得罗杰斯一直守在我的身旁,我能感觉得到,特别是当我模模糊糊中逢眯着眼睛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的时候,还有当我高烧不退喉咙又干又渴的时候,那流入我嘴里的生命之水,这些都让我意识到,他一定是位天使,一定是天神派下凡间来拯救我的……

    不知昏睡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天,也许更久。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他不见了,与其他人一样的离开我了。

    噢!该怎么形容呢?那时我的心情遭透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至少那个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他也离开了我,于是我又成了一个孤儿。我沮丧的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我遇见了西蒙斯。

    不得不说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教会了我在危险来临时如何反抗,以及一些有关生命的真正意义。并且他还对我说,要是我跟他的族人们一起生活的话,将来我将会是个及其出色的巫师。当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族人”是指死灵法师的时候,我断然拒绝了。因为那时在人类社会里流传着各种各样有关于拉斯摩追随者的传说。他们是邪恶的代名词,曾经与人类魔法师属同一族类,后来由于研究禁忌的黑暗魔法而遭到驱逐,并世世代代受到黑暗力量的诅咒。

    虽然我不情愿成为他们的一员,然而无处可去的我只好一直待在西蒙斯的身边,因为在那个动乱不堪的世界里,我没有足够的力量独自生存下去。他交给我一些简单的任务,由于部落里大多数人都无法腾出多余的时间去准备一日三餐,而分担这一任务的女人又少的可怜,所以族人们也就勉强答应留下我这个唯一的外来人并要求西蒙斯一直监管着。其他人平常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在他们看来,我是人类的孽种,长大以后必然会恩将仇报。只有西蒙斯,只有他对我视同亲人,有的时候我竟会在他脸上看到父亲的影子,虽然那时我并不清楚有个父亲生命里会出现什么样的改变。

    后来罗杰斯又找到我了,我无法得知他是如何打听到我的下落的。因为为了躲避人类的战争与法师一族的迫害,死灵族的部落是及其隐秘的,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不过终究他还是来了,当时我的心情是及其复杂的,特别是再一次看到他那碧绿的眼睛与熟悉的金黄色头发时,那时我打心底感谢上天让我们再次重逢,并为他祈祷。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应该怎样祈祷或是向谁祈祷,后来西蒙斯告诉我说塔格奥龙是掌管世界的天平,也是拉斯摩教的守护者。从那时起,它便成了我心目中唯一的信仰。

    在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罗杰斯便会来探望我,并且与我分享人类世界里的重大变革。当时,他讲的那些故事让我如此着迷。很快,当他已经找到方法可以让我们两来掌管世界的时候,我对此深信不疑。当然,那也险些让我断送了性命。

    是的,他出卖了我,他让我明白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自己……

    四周光滑的洞壁在火把的照耀下显现的闪闪发光,定是这些魔鬼的幻影让我脑海里涌现出了多年前的回忆,那些被我深深埋藏在潜意识里的痛苦经历。

    在这个干燥闷热的洞窟里感觉不到丝毫的微风,由于空气稀薄,我只能缓缓向前,不然每隔一阵就会有晕眩窒息的感觉。

    过了很久,前方不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光亮——那是一扇门,火光就是透过那扇破旧木门的缝隙映入我的眼里。

    我谨慎的靠近那里,在门的旁边,我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向外窥探。

    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矿区,我看见漆黑的领域里闪耀着一些零星的火花,哐哐的声音如此嘈杂,即使不用耳朵贴着门缝也听得一清二楚。在距离我最近的岩石旁站着一个黝黑的庞大身躯,那是一个“鞭笞者”!一个黑色肌肤,青筋暴露并随时拿着一条长长刺鞭的地狱执行者!

    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上这些丑陋且及其凶残的家伙,我曾在地狱里遇见过这类恶魔,而且险些丧了命。它们是我最不想碰上的。

    在那个体态迫人的黑色大家伙脚下,几个几近支离破碎的苦难灵魂正拿着鹤嘴锄吃力的挖掘着矿石,旁边的箩筐里尽是发着金光的石头。

    这里是一个金矿!它们定是在采掘金子。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木门,要是运气好,我大可无声无息的偷偷绕过去。

    要知道这些狡猾的家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当我渐渐远离“鞭笞者”并进入一个转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及其严重的错误!这里受苦的灵魂可不止那几个,整个空间是如此的宽阔,数不清的奴隶占据了我视野的大半部分,每一批奴隶都有一个“鞭笞者”在施暴。它们舞动着手中那巨大的长鞭,一次次地击打在奴隶的身上,那些奴隶饱受煎熬,它们张大着嘴想放声呻吟,可是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它们的舌头统统被割掉了,喉咙里满是火炎。

    这些痛苦不堪的家伙进行着永无休止的采集,而负责监督它们的“鞭笞者”们不停地用鞭子折磨着它们的灵魂。

    到最后,死去的灵魂又从一旁炉子里的火塘中慢慢爬出来,它们是在进行着一场永不超生的磨难。

    现在,我被困在了两块巨大岩石缝隙里,我不能贸然从这里出去,那样的话“鞭笞者”便会发现我,我无法想像当自己也成为那些苦难灵魂中的一员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能从另一个洞口侥幸逃脱的时候,黑暗之中,一双散发着红光的眼睛已经锁定了我。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红色的大家伙。它双手挥舞着双鞭,向我传递着死亡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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