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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一十九

    就在那一霎那间,我对蛇姬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佩,谢谢她剜掉自己的一只眼睛,来延续阮鹤轩五年的性命。

    当然,扪心自问,如果是我的话,也会毅然决然地剜掉一只眼珠子,来换取阮鹤轩五年的性命,因为我爱他,他亦爱我。不过蛇姬明知道阮鹤轩心有所属,三番四次地辜负她一片芳心,她却依然选择了牺牲自己,比起我这种有条件的爱情,蛇姬不知道高贵了多少。

    我轻声呢喃道,“我要谢谢蛇姬姑娘,谢谢她延续了阮鹤轩的生命。”

    流云眼里盈盈有泪,仿佛珍珠般闪耀,“阮鹤轩,他早就知道自己只有五年的寿命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意孤行,希望他能够退出大铭朝和秦云天之间的战争,而是踏遍青山绿水,拜谒名医,说不准还有三分希望可以救回他一条性命,可是拗不过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倔强脾性,认准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顿了一顿,泪水也凝结住了,“我说不定可以劝他回心转意,你为什么不求助于我呢?他就算再倔强,也不会不听我劝的。我是他的娘子,他是我的夫君,我们一起谈论言辞,势必要比你们两个大男人稠密了许多。”

    流云冷冷一笑,紫罗兰般璀璨瑰丽的瞳掠过一丝戏谑,“就算你是他的娘子又能如何,他都已经决定忘掉你了!只要喝下一盅忘情水,那你们曾经的旖旎岁月都化作天边彩云,消散而去,凭你这张脸蛋多么标致。多么含情脉脉,在他阮鹤轩眼睛里都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僵硬,“他不会忘掉我的,绝不会忘掉我的!就算他的记忆被什么劳什骨子的忘情水毁掉了,我们之间的感觉也不会发生改变!”

    我泪眼滂沱,直直地凝望着流云的瑰丽眸子,“你不是也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吗,你不是也曾经体味过爱情的伟大力量吗。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是那么美,那么轻柔,有那么波涛汹涌,冥冥之中率自有一股力量鞭策着你,让你的手紧紧捂住另一个人的手,这种奇妙的感觉,这种鬼魅的缘分,都是苍天注定的。我们渺渺凡人根本无法改变,就算阮鹤轩喝下了忘情水,他也绝对不会忘掉我,绝对不会!”

    最后一个音节响彻云霄,我直直地凝望着流云的眸子,毫不退缩。更别提躲避了!

    流云忽然笑了,“我素日都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就算天上砸下来一块千斤巨石,也不会砸晕你的脑袋,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实在是愚不可及,傻不可耐!忘情水是一种毒药,效力极强,就算是几百斤重的牲口,一旦喝下了小小的一盅。也会立刻晕头转向。连自己的崽儿都不认得,阮鹤轩的武功再如何高强,终归还是一个人,他不消多喝。只需小小抿上一口,那势必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至于说你们重逢的时候,他会不会再次爱上你,那……可就都是后话了!”

    我愣了一会儿,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

    久久静默着,流云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默默无语,他就是这一点令人喜欢,从不多话,当你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站在你身后,既没有聒噪,也有一个伴儿陪着,显得不那么寂寥。

    沉思了许久许久,我仿佛觉得时光飞逝如风,天荒地老,白云苍狗,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你实话交代,阮鹤轩他想出了什么法子来安置我,又选择在什么时候喝下忘情水,他身上的毒是如何中的,又有什么办法解开?”

    流云淡淡一笑,“这么多问题,我得慢慢解释才行。”

    我忽然歇斯底里,“要你说,你就快点说,别慢吞吞地折磨人,我都已经快崩溃了!”

    流云还是一副悠然缓慢的腔调,“一般的女人或许会崩溃,但你这种女人只有默默承受,绝对不会崩溃的。”

    我凌厉的眼锋胶着在流云脸上,“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刻跟我辩驳我究竟是哪一种女人吗?”

    流云这才收敛了笑容,“行了行了,我一一说来就是了,你不必用这种能吃人的眼光注视我,简直像一头饿极了的猛兽,不知道阮鹤轩他究竟是怎么应付你这种女人的,温柔恬静的时候是天女下凡般的可人儿,可是发疯的时候,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会惶遽害怕。”

    “知道就好,请你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流云缓缓道,“首先第一个问题,阮鹤轩是如何安置你的,这个很简单,你看看他现在这副中毒的憔悴模样,很令你心疼是吧,如果现在我告诉你,阮鹤轩的毒我可以解开,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如果我救回了阮鹤轩一条性命,你就必须好好服侍我,乖巧伶俐地跟我回到花剌子模国去,顺从服帖地做我上官流云的皇妃,而且必须立下毒誓,此生此世都不准踏上中原半步,也不准再见阮鹤轩一面,如果你破了这个誓言的话,阮鹤轩就会莫名其妙地客死他乡,死后遭无数人糟践唾骂,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这么狠的毒咒,你究竟敢不敢发,如果你一旦发了毒咒,那你这辈子都不能再见阮鹤轩了,这件棘手的安置问题也就很快解决了。”

    我听得心底一片寒凛,想了好一阵,才幽幽说,“好狠毒的誓言,如果我不肯发这个毒咒怎么办,你们岂不是黔驴技穷了?”

    “你最好还是顺着我们的心意发誓,如果你不肯发毒咒的话,那就只能使出一招苦肉计了。”流云微微皱眉,“我怀里藏着一个香囊,只要捅破香囊,让里面的气味散发出来,阮鹤轩身上的毒就会加重加深,到那个时候,阮鹤轩痛得满地打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肯定不会忍心见他如此痛苦,到时候一定乖乖顺从,对天发誓了。”

    我咬了咬牙,“这次真真是连我都算计上了!”

    流云的眉头紧皱,“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第二件事情呢,阮鹤轩打算在什么时候喝下忘情水?”

    “这件事情阮鹤轩隐瞒得很深,就连我也不曾知道,不过仿佛和一个名字唤作陈落的少年人有关联。”

    陈落?

    脑海中各浮光掠影般的闪过一个俊秀开朗的年轻人,他会甜甜笑着,嚷我做姐姐。

    我一愣,“那个青年人是不是十五六岁年龄,相貌俊秀,身体健硕,习得一身好武艺?”

    流云沉吟了半晌,“他会不会武功,我不敢断言,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不过他相貌倒是十分俊秀,也算一个美男子了,只可惜缺掉一只胳膊,再瑰丽俊俏的男子,终究也不够完美。”

    缺掉一只胳膊?我心底一阵寒凛,手竟然不住哆哆嗦嗦,发起抖来。

    那个明媚可爱的男孩子终究是被江湖恩怨毁掉了,他还那么稚嫩,那么年轻,竟然身体都残缺不全了,往后岁月可还长着呢,他将如何度过未来的漫漫岁月?

    流云脱下身上披着的锦绣鎏金披风,递给我手上,“你正在不住地发抖。”

    我谢绝他的好意,“没有事的,这是老毛病了,一遇见令人心寒的事情就禁不住手足寒凛,一个劲地发抖。你继续往下说吧,阮鹤轩身上的毒是如何中的?”

    “毒就在你的鲛帕上。”

    “我的鲛帕?”我面色苍白如雪,心里一阵寒凛,“我的鲛帕又怎么会有毒呢?这张鲛帕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不沾染一丁点尘埃,又怎么会引人中毒呢!”

    “阮鹤轩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脸颊,他的伤口就已经沾染了毒液,但是这种毒液暂时是没有任何害处的,直到布帛引发了它。”

    “你的意思是毒液和布帛一起作用,就会中毒?”

    “不错,这种毒液就是这么古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葛长桑发明了许多两两相克的毒药,而阮鹤轩身上所中的毒就是其中一种。”

    “哈哈哈哈。阮鹤轩啊阮鹤轩,他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连我都算进去了,我可是他的娘子啊,他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娘子商议,反而是一个人孤身作战,想尽了一切法子来脱离我,难道我们曾经的爱情都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共患难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他诠释得可真透彻,我恨他,我恨他在最危急的时刻把我丢得远远!真真正正的爱情不是应该活着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吗?为什么,阮鹤轩为什么要抛开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俐地活着,他可以死,难道我就不可以吗,如若他真的死了,我活着岂不会生不如死!他为什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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